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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余罪【作者:常书欣】(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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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走投无路


      一口浓浓的烟喷出来,缭绕的烟雾散尽时,是一张愁眉紧锁的脸。

      邵帅有点紧张地看了眼挟持他的这位,枪逼着直驶郊外,然后被一枪托子于晕了,再睁开眼时,就看到了这个人,看了好久,他才隐约地认出来了,这正是余罪要找的那个“毒贩”,杜某某。

      他一直在抽烟,桌上放了盏电石灯,火苗很小,不过够亮,只是这样的环境显得有点阴森,不对,这儿本来就冷,应该是那儿的地下室之类的,屁股坐的地方还有点潮,他几次打量那位毒贩,隐隐地觉得这个人有点怪,长脸,胡茬满脸,人削瘦的厉害,身上衣服染着几处泥迹,像五原工地上那些民工的装束,不过肯定不是民工,那深陷的眼窝里,一双如隼如鹰的眸子,看上去仍然是那么的凌厉。

      “余贱要害死老子啊。”邵帅有点欲哭无泪了。

      他差不多能想清楚了,这些天不是跟踪那个毒贩,就是在吸食人群里混,不招人注意都不可能,对了,不会是桃园公馆吧,往进混了两次,难道人家警觉了?

      不管怎么着吧,反正是把邵帅悔得肠子都青了,好好的私家侦探,追着出轨的老公、查个劈腿的老婆啥不好于,非特么跟毒贩打交道,这不是自己作死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开口了,声音低沉。

      “啊?”邵帅一惊,然后嘴唇打战地道着:“邵…邵…邵帅”

      “邵帅?”那人仿佛在回忆什么,两眼看着顶板。

      邵帅看到机会了,赶紧地哀求着:“大哥,不,大叔我根本不认识您啊,咱们没仇没冤,我又是个穷光蛋,那破车都是公司的,您抓我没什么意思啊。”

      那人笑了笑,笑起来居然让邵帅觉得很好看,他也跟着憨笑了笑,又求着:“大叔,咱们确实不认识吧?”

      那人又笑了,从兜里掏着那份协查通知问着邵帅:“你没少发这个通知,怎么,见了真人了,反正不认识了?”

      “哎哟,这特么害死人了。大叔,您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警察,不信看我兜里,有身份证,有工作证,我就一私家侦探所里的小职员,跑跑腿那种。”邵帅只恨自己的舌头太短,灿不出让人动心莲花来。

      那人根本没有反应,突然问了句:“邵兵山是你什么人?”

      “啊?”邵帅可真愣了,一个“毒贩”,怎么可能认识他已经死了二十年的父亲,他嗫喃着:“是我爸……你…你是?”

      “看来你确实不知情。”杜立才扔了烟头。

      “我真不知情……你是,你是警察?”邵帅愕然了,除了警察,不会有人对他死去的父亲还挂念着。

      一个警察落魄到这种田地,邵帅却无从判断,究竟是一个怎么样复杂的情况了。

      “曾经是,可以后都没机会是了,别怕,我对你没恶意,能告诉我你们查到了什么吗?”杜立才看着邵帅,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绑匪”和被绑的,似乎位置反过来了,邵帅还没适应过来,杜立才解释着:“我也在查这件事,能告诉我,为什么是余罪查这事吗?应该是国办第九处的人……对了,禁毒局里的内奸究竟是谁?我跟踪到你一直在吸食人群时找毒源,还追到了桃园公馆,你应该有所发现了吧?”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邵帅愣了,他前后思忖,突然发现自己上了个恶当,这根本不是查个什么毒源简单案子,看这个警察的样子,他能想像出情况有多严重。

      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看得出杜立才眼神里那浓浓的失望,他自言自语着:“你应该不知道那么多。”

      “我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那您是……那协查通知,都是假的?”邵帅愕然问。

      “是假的,有人在激我出来。不过内容没假。”杜立才黯黯地道着,他掏着兜里的东西,钱夹,带着银色警徽的钱夹,内里的一层,是一张全家福,那是无数个分别的日日夜夜,用于抚慰思念的照片,照片是恬静的妻子、笑得开心的儿子,每每看到,总是让他油然而生一生恋家的情愫。

      而现在,永远回不去了,他抚在胸口,脸上悲恸着,表情戚然。

      邵帅意外地发现了,那男子在哭,对了,在哭,不知道捂着胸口地方的是什么,让他哭得如此凄切,大颗大颗的泪流着,片刻也不停歇。

      这时候,电话响了,杜立才抹了把泪,擦于了脸了,枪出手,检查了弹夹,然后腰里一插,噗声吹灭了灯,人如鬼魅般消失,丝毫不理会邵帅的大喊大叫

      “你没有拿我去邀功吧?”电话里低沉的声音。

      “我功劳够多了,没这个必要,我到五里桥里了,你在哪儿?”余罪问。

      “下车,往桥上走。”电话里指示着方向。

      余罪拿着手机下了车,往桥上走,已经出了郊区,四周是黑沉沉的夜色,连绵的庄稼地,偶而的灯火像鬼火一般,呼呼的凉风吹过,没来由地增加了几分恐怖的气息,他走到了桥上,对着手机问着:“我到了,看不到你。”

      “按我说的步骤来,第一,把手机高高举起来,扔到河里;第二,自己跳到河里,往下游。”电话里指挥着。

      “啊。老杜,我特么真没报警,你这是让我找死啊。”余罪火了。

      “你没报警就敢见我,不就是找死吗……就一次机会,你把握吧。”杜立才嗒声扣了电话。

      余罪喂喂嚷着,已经成盲音,他看了看四周,知道杜立才没准就在那个角落钻着,这么做是防着有追踪有后援,一念至此,他高高地举起了手机,吧唧一扔,然后人“扑通”声,跳进河里了。

      哎呀我操,又是条污染的臭水河,水又冷又急,过胸了,他扑腾了几下,冻得真打战,跳进去了才想起来了,杜立才总不可能在河里等着,肯定是怕他身上有追踪,一进水直接都哑炮了。想到此处,再看看四无人声的环境,气得余罪扯着嗓子大吼骂着:

      “老杜,我操尼马”

      骂了两句也没有应声,连狗刨带走,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才从齐膝的於泥中爬到了石头岸上,呸呸呸吐了几口臭水,刚觉得环境不对劲要爬起来,哎哟喂一声,脑袋被套住了,本来还有两下反抗能力的,被冻得实力大减,还没挣扎几下,手就被捆住了。

      “喂喂,老杜老杜,你别这样,我对你没恶意。”余罪求着。

      拎着余罪走的杜立才根本没说话了,就这么拽着,拽回了宝马车前,搜出余罪身上的钥匙,手机扔了,人也进水泡了一遍,他确认确实没有追踪,直接把余罪扔进车后备里,嘭声关上门了。

      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里面在骂着:“老杜,我操全家。”

      “这小流氓,就特么没长进。”杜立才嘭声擂了声车厢,吓得里面不敢吭声了,他转到车前,上了车,以他的专业素养知道这类车可能有gp定位,枪托砸了车前储物箱边的塑料,扯了两根线,一发动,飚着车迅速撤离了这个现场。

      土路,砂石路、上坡路、下坡路、坑坑洼洼的路……

      余罪虽然不知道方向,可浑身疼痛绝对能准确地感知走得是什么路,他在心里骂了一千一遍,可是疼痛和怒火,扔然盖不过对杜立才的好奇。

      一个从警十几年的警官,突然间拔枪杀人……尽管已经查到是家人被绑架的原因,可仍然让余罪有点心生凛然,毕竟走出杀人那一步,对谁来说也很难。对了,这是他的底线,这是他心里最重的地方,余罪感同身受地想了想,如果谁动了自己最亲的人的话,估计他做出选择不会比杜立才更强。

      他凌乱地想着,想着曾经在羊城的那桩案子,那个经常不苟言笑,走路说话都很刻板的组长,从来就看他不顺眼,一直说余罪当不好一个警察。可转眼间,那位警察成了被通缉人员,而他这个当不好警察的却步步高升……特么滴,这叫什么事吗?

      坏了,余罪一想到家庭之于杜立才的重要性,又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自己在外面编排人妻儿被绑,老婆被轮,不会传到这家伙的耳朵里吧?这家伙不会抓我泄愤吧,反正已经杀人了,不会破罐破摔吧?

      哎呀,希望老杜品格高尚点,千万别和我一样是个小人啊。

      余罪暗暗祝祷着,关心自己的安危胜过这个案情了,时间不算很长,车厢开时,余罪只觉得自己被一把拎了出来,直随着拎他的人上了几个台阶,又下了几个台阶,咣声门响,应该是个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嘭声,被踹倒在地上,灯亮时,邵帅吓了一跳,这警察还是训练有素,出去这么大一会儿,又抓回一个来,头盖布刷声一抽,哎哟妈呀,把邵帅笑得,直呲牙咧嘴,浑身哆嗦。

      那湿漉漉地像个落汤鸡,全身一股子臭味,可不是余副局长是谁呀?一看邵帅没事,余罪瞪着他:“笑个逑,不是关心你安危,老子能落到这种地步?

      “活该,让特么你骗我,他是谁?”邵帅问。

      “他是……”余罪估计两人应该交流过了,杜立才对他有恶感,对邵帅绝对不会有,他嗫喃着,然后笑了:“你知道了,还问我。”

      “下面该我问你了啊。”杜立才阴着脸,解下了腰里皮带,余罪一看吓得头皮发麻了,直缩着道着:“喂喂,老杜,有话好说。”

      “让特么你胡说……”

      杜立才吧唧一皮带就抽上来了,抽在余罪的肩上,疼得余罪打滚,旋即他就被杜立才踩住了,叭叭叭皮带声不绝于耳,直抽在脚下余罪的臀部、腿部,看得邵帅直吸凉气,他甚至有点怀疑,不是余罪对人家老婆做什么了吧?否则怎么可能这么狠涅?

      “哎哟,疼死了,老杜,你轻点。”

      “哎哟,别老往一个地方打,换换。”

      “哎哟哟,要不换个姿势……”

      “哎哟哟哟,………”

      皮带响着,挨揍的余罪惫懒地求饶着,十几皮带过后,杜立才也泄气了,放开了余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趴在地上的余罪,阴沉地问着:“你怎么知道用这种方式找我?”

      “非要回答吗?”余罪翻着眼道。

      “我现在已经不受规则约束了啊,你不回答吗。”杜立才不屑道。

      “好好,咱好好说话,这样多好。至于找你用这个方式吗,我是这样想的,咱警察这圈子就这么大,特别是缉毒警圈子更小,除了自己人认识的大部分就是嫌疑人,你在基层于过,应该接触的嫌疑人不少,如果出事,唯一可能去求助的,只有这些曾经的嫌疑人……他们比警察安全,而且,上面已经判断出来了,你肯定要潜回五原。”余罪道,这里确实安全,都尼马不知道什么地方

      “你为了逼我找你,就编这么一堆谎言?”杜立才问,估计对于那番说辞怨念很重。

      “啊,这个……随口编的,我……”余罪紧张了,又怕挨两皮带。

      “他们怎么样?”杜立才声音软了,最关心的就是家里人。

      “没事,被放了,局里已经保护起来了,不过他们也说不清,究竟是谁绑架了他们。”余罪道。

      杜立才大喘着气,心情激动了,余罪看这样子,轻声补充道着:

      “应该是有人泄密,而且是自己人的居多,据你妻子回忆,那天是接到了自称禁毒局李主任的电话,找她有事,你们禁毒这一行原来就很神秘,他们的行事方式并没有引起你妻子的警觉,是一位穿警服的等在小区门口,接走了你老婆,后来又冒充你的同事,就在小区口,又接走了阳阳……出事后,第九处派人排查,才发现小区物业的保安室失盗,时间是案发当天晚上,被盗的是监控数据存储的硬盘。”

      很专业,不留痕迹,不用暴力,悄无声息地接走了禁毒局警官的两位家属,直到目的达到才放人,听到妻儿最后是被废弃的高炉里自己爬出来,气得杜立才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一拳杵在了水泥地上,咚声作响,吓得余罪缩出去好远,不过瞬间他又恻然了,拳面下的地方,一片血红。

      那是怒到极致,而气无可泄,即便挨揍的余罪,也只剩对杜立才的深深同情。

      “老杜,对不起,我知道你眼里不揉沙子,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编排那些话。”余罪黯黯地道。

      “没事,该付出代价的不是你。谢谢你能来啊,你不害怕吗?我可是刚杀了人。不向组织汇报就来私见嫌疑人,你这警察快当到头了啊。”杜立才看着余罪,这个痞警,他从来看不入眼,可他在这种时候,却觉得唯有这种人可信

      “我有什么可怕的,你对我没有恶意,顶多揍我一顿。至于组织上嘛,看你都这样了,我就一直就抱的希望不大。”余罪道。

      “你还是个无赖。”杜立才盯着余罪,布满血丝的眼中,闪烁着几分犹豫不定。

      “你已经暴露了,给你个选择,要么杀了我们俩灭口,要么放了我们俩。”余罪笑着道,邵帅却是有点吃惊,瞪了他一眼,不敢撩拔老杜脆弱的神经。

      杜立才没有说话,起身,摸了摸邵帅的脑袋,给他解开了铐子,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回头又割断了余罪手上的绳子,两人手脚一松,杜立才却拔着枪,吓了余罪一跳,不过他一松,枪挂在食指上递向余罪道:“我选择了,你们身手太差了,没有机会制服我。也给你一个选择,要么现在开枪打死我,一了百了;要么帮我一把,帮我查出这个内奸是谁。”

      那黑黝黝的警枪,在灯下闪着似乎妖异的光泽,那是一把让专案组头痛无比,谁拿到也是大功一件的东西。余罪慢慢地从杜立才手里接过枪,他看到了,杜立才很平静,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种绝望的平静,他的视线慢慢地从枪上,移到了发怔的邵帅身上,握着枪问着:“邵帅,你说,杀他,还是帮他

      “这还用说吗?你下得了手?他要是坏人,早灭你几回了。”邵帅骂了句

      “好,听你的,你做的决定,那你也帮到底啊。”余罪就坡下驴,又把枪扔回给老杜,指着脏兮兮地方,邀着坐下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杜立才咬牙切齿地说着,邵帅也咬牙切齿地看着余罪,怎么感觉,糊里糊涂又自觉自愿地跳坑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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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狡兔出窟


      一辆普通的商务车泊在桃园公馆的停车场,司机看了看时间,指向整二十三时。

      这个时候是那些红男绿女玩得正嗨,是那些巡逻警察累得已疲的时间,也许也是月高风黑做一些事的前夜,因为很快就到凌晨了,那个时候,正是地下世界最繁华的时间。

      不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有起有伏,比如司机就有点犯愁,如果真刀真枪、如果是正面追逐,他相信自己都有办法脱困,如履薄冰的地下世界生活,让身处其中的都有很多的生存技能。可这一次他却犯愁了,他似乎感觉身边就像有一张大网,在一点一点的收紧,而他,就像网中已经开始束手束脚的困兽。

      “特么滴,还是警察黑啊。”

      他思忖着这些天发生的光怪陆离的事,一大批中小出货商,有证据的被抓了,没证据的吓跑了,就留下的也战战兢兢,已经龟缩着不敢动了。本来已经走通的消息网全部失灵了,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探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原来是警察在里面捣鬼,用假货冲垮了几年辛辛苦苦建起来的信誉。

      没错,就是警察,有卖小包认出来的,现在扮成卖小包的人里,有人抓过他。

      以前一个短信就能达成交易,而现在市场上,信誉已经荡然无存了,敢露头的都不用警察动手,那些吸货嗨冰的,直接就摁着住死里打。终端市场销售冲垮,直接的后果上,处在金字塔尖上的高层,被画地为牢困住了。

      “真特么黑。”

      司机真无法想像,警察居然会像他们使用马仔一样,仅用了少量炮灰协警,就把这个市场搅得乱七八糟,不但搅了,就没抓的人,居然也被一些黑警察敲诈了不少,那些培养的中小客户,现在被讹得连进货的钱也凑不起来了。

      他倒吸着凉气,以前一个电话能解决的事,现在就亲自跑恐怕也未必解决得了,很多培养n年的客户,现在已经找不着住地了,他拔着电话,联系着一位出货商,像是普通朋友的口吻道着:

      “吴老弟啊,我,听不出来了?”

      “哟,马哥,您好……”

      “我很不好,我说吴老弟啊,这两年我没亏待你啊,您这是……又转投别家了?”

      “哪能呢?风声太紧……这样马哥,过两天,我请您。”

      “不用过两天,我已经在你门口了……”

      “啊?……那您稍等。”

      电话挂断时,司机看着桃园公馆的方式,那个大门厅后,是一个众多卖家争夺的市场,钱多、人傻、都不用担心那些有钱的傻逼能吸垮了,在他的记忆中,这儿的出货量相当大,特别是一些高端的、精装的,一个公馆能抵上几个会所的销量了。

      可连这儿好像也垮了,半个月几乎没有出货量,以前都避免着无谓的见面寒喧,现在都不得不亲自出马了。

      不一会儿,一位西装革履的小伙子站在门厅处,司机亮了亮车灯,那小伙直接朝他的车走来,坐到了副驾上,警惕地看看四下。

      无人,仅有长街的车流,这样临街开阔的地方,坐在车里的安全感,还是相当好的。

      “给。”司机很直接,一墩人民币直接扔副驾上了,小吴惶恐地问着:“马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做生意几年了,给你点返还,也是应该的嘛。”马铄笑着道,甩一墩钱开路,这办法百试不爽。

      小吴没推辞,直接揣起来了,他知道此人的来意,小声道着:“马哥,这两天得悠着点,风声太紧,就没这么紧过……前天有一雷子直接奔我们这儿抓人了,那场面真凶了,几个人摁住往死里打,拖上就走……我们都出面了,嘿哟,把人打成那样,那警察回头居然没事,又来了。”

      “我知道了,开发区的……叫,余罪。这个人猖狂的厉害啊,在咱们这一拔人里面,收走一两百万了。”马铄道。

      “这么黑?”小吴愣了。

      “比你想像中黑,就差明抢了。”司机道。

      “黑成这样都没事?”小吴实在想不透这个理。

      “谁让人家是警察呢,据说还是个特么什么优秀警察,告状都管不用。”马铄无奈地道。

      这话里好像透着某种黑色幽默一般,两人相视而笑了。

      可笑加苦笑,相比而已,这兄弟一对也处在弱势地位呐,这不小吴说了:“那马哥,可真不能这么下去了,这些有钱的主也惜名声啊,动静一大,人家就不上门了,我发展了两个下家,现在都联系不上了……缓一缓。”

      “成,随你,这一个月内吧,可以先货后款,加送一成货。”马铄道,话说得轻松,心可在滴血呐,这一进一出,折进去多少利润呐。

      “您就卖一送一,现在走不通路啊,那些嗨货的只要断供两天,就不好再续了,折一次信誉,亏一年生意呐……我想想办法吧。”小吴道。

      “谢谢啊,吴,哥趟过这次,一定好好请请你。”马铄道。

      “甭客气……我觉得还是悠着点,过过风头再说。”小吴嗒声开门,要下车时,又想起什么来了,冲着马哥那墩钱,这推心置腹的话得讲几句不是,他掏着口袋,摸着手机,给了马铄一个屏幕画面问着:“认识不?”

      马铄看了看,疑惑地道:“不认识啊,怎么了?”

      是张协查通知,不知道在那儿拍的。小吴讲了,现在警察遍地抓这个毒贩呢,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呢?要拽到让警察遍地找的程度,应该有所耳闻啊。

      司机不动声色,把这张照片传进自己手机里,直说得认识认识,又询问了若于详情,这才把小吴送下车,看着他快步回到了桃园公馆。

      许是看到了什么让他震惊的事,他上车发动就走,一路显得有点心神不宁

      二十三时二十分,桃园公馆捕捉到的这个监控画面被曹亚杰分析出来了,确认这位“小吴”,就是桃园公馆的保安经理,吴沛龙。

      不眠不休地守了数日,终于捕捉到一个藏在暗处的。

      那辆神秘的商务车已于数小时前进入了外围监控的视线,本来没有引起重视,不过这辆车连续出现在九个被监控的地点,那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因为被监控的地方,多数都是扫毒疑似的中间商的活动地点。

      前期的狠扫深挖,斩断终端市场的供货,不管有无证据,连抓带查,中间商跑得跑、缩的缩,通讯都受阻,可以直观地判断,终端市场断供,供货方应该坐不住了。

      很快得到了证实,在被抓的证据确凿的中间商里,有人被政策攻心,选择“变节”了,指认出这个人。叫马哥,姓甚名谁不太清楚,手里有货,不过那是一两年前的事了。做这样生意的,逢人都是三分话,相互即便了解点情况,大多数也是假的。

      只要有线索,进展就相当快,无所不在的天网,就是那些坐在屏幕后面警察的眼睛,他们跟查着这辆商务车的去向,在市区绕了七条街,六道路,行踪不算诡异,可看得出是相当小心。最终在接近零时的时候,这辆车泊到了湖畔别墅区,天网追查延误数分钟,不过追到了他进入一幢别墅的画面。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人瞠目结舌了,已经联网的监控反馈回了这幢别墅的景像,似乎是party刚散,出来了男男女女一大群,很多面孔不用仪器就能辨识,报业老板燕登科,煤集老板周森奇,戚润天夫妇,还有那位很低调的魏锦程老板,甚至李玫从画面上还看到了认识的一位,栗雅芳陪同着父亲栗小堂也在场。

      明白了,土豪聚会,非富即贵。

      没有明白的是,那位“马哥”,居然和魏锦程很熟悉的样子,两人在车前都说了好久,之后这辆车就扔在别墅区,“马哥”不知道和那位土豪凑一块了

      找这位“马哥”的信息就成了当务之急,面孔比对,车号反查,都没有结果的时候,却传来个啼笑皆非的消息:熊剑飞居然说他认识。

      “特混”冲锋队出于安全考虑,集体驻扎在庄子河刑警队,实时的信息都会发给他们,接到消息时哥几个还没睡,一直联系不上余罪,看到这则信息时,以大家判断,应该是上线派出了一个马仔,不过熊剑飞却咬牙切齿地指着这张脸道:“我认识他,他成灰也认识,他叫马铄,0*几华北武林风自由搏击,他是亚军。”

      “这么巧?”豆包听愣了。

      “这世界太小啊,冒出头来一个,居然是熊哥你的熟人。”孙羿持怀疑态度。

      “能不能确定,家里可正在查啊。”鼠标问。

      “绝对能确定,我参加过预选赛,你们记得不?”熊剑飞凛然道。

      “哦,和他捉对于过?”众兄弟想起这茬来了。

      “可不,两个照面,一拳一脚就把老子于趴下了,你们是不知道这家伙的鞭腿多凶,一腿过来,跟车撞了似的,就我这体格,半个小时喘不气来。”熊剑飞心有余悸地道。

      众人看着狗熊这五大三粗的样子,在队里对打除了邵队,罕逢对手,敢情警中高手,在人家面前居然是渣?

      不信,回报,很快就对上号了,马铄,二十七岁,0*年武术风华北区自击搏击亚军。

      哎哟,庄子河这边的兄弟炸锅了,围着熊哥问详情,客气地说叫对打了,不客气地讲其实是被虐了,听得这经过,又看看浮出来的信息,马铄于三年前退役,在京城、五原等多地都有房产和生意。

      瞧瞧这天差地别的,就像标哥评论的那样:当警察的最没出息,瞧瞧人家这些精英,都去犯罪啦

      一直等到一点多都没联系到余罪,就在大家觉得应该出去找一找的时候,电话却来了,是邵帅的,据说喝多了。也好,没他省得烦,各自睡去,没人把余贱的夜不归宿当回事了………

      在寻觅风景的人,恐怕想像不到自己已经成了风景的一部分。

      流光溢彩的霓虹,车流渐稀的街道,夤夜仍然在来来去去的行人,那淹没在夜色中的监控,忠实地记录一辆晋7商务车的去向,从别墅区离开别墅区之后,泊在一处酒吧,温地公园路畔一处酒吧,那里是夜生活人群的聚集地,在那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如果不是曹亚杰这号监控大师能灵活操纵联网和各家设备,恐怕都不容易捕捉到此人的身影。

      乡村吧、缘吧、不了情、老友……几处酒吧,或和人交头接耳在商量着什么,或就在吧台喝一杯走,凌晨一时之后,才见他慢悠悠地走向自己泊在路边的车。

      他的行踪,一直落在支援组的眼里。

      “这类人,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啊。”沈泽道,马铄此人,和都市那些醉生梦死的货,没有很多区别。

      “最起码挺帅的。”李玫道,外勤已经跟上了,拍了很多张他的各个角度的照片,身体剽悍,一米八五个子,寸头阔脸,很有硬派男人的形象。

      “哦,这是李姐喜欢的类型,壮汉。”俞峰揉着眼睛,发了句感慨。

      吧唧,李玫回头就扇了,肖梦琪却是笑着道着:“玩笑可以有,要不太沉闷了,不过低俗的就不要有了啊。”

      众人笑了笑,确实有点累了,今天注定是个好日子似的,浮出来的线索已经把众人刺激的想睡也难。

      最兴奋的莫过于肖梦琪了,她刚接触这个案子的时候,一直没有看明白余罪在胡打蛮于,一味地突破底线,究竟要达到什么效果,不过现在明确了,找的就是这种人,能把大部分有嫌疑人的买家串在一起的人,底层现场乱了,在连通讯也丧失的条件下,恐怕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了。

      证据?不要提证据,这种案子,想通过证据建立嫌疑人,可能性几乎没有,就像组织卖淫的肯定不嫖,这些贩毒的,恐怕连接触毒品都少。

      “假设这个马铄,就是一个销售的中间人的话,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俞峰在想。

      “肯定是放长线,钓大鱼啊。”李玫道。

      “可是像这种人货分离,根本不接触毒品的人,怎么抓?”张薇薇道,这位学刑侦的姑娘,还没有实战过,她一说看见沈泽笑,她想起来年前的事来了问着沈泽道:“沈泽,你在刑警队实习,学了点什么?一般这种案子怎么处理

      “什么也没学,基本就是有嫌疑,抓起来揍一顿问口供呗。”沈泽道,一听皆笑。

      这就是现实的执法,在一旁闭目养神的任红城也笑了,笑着道:“虽然听起来糙了点,不过却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全世界的警察都破除不了从刑讯寻找突破的思路,没有那个犯罪嫌疑人会轻易告诉警察他的犯罪事实,有句话叫:所有警察式的询问,都是诱供;所有有关犯罪的审问,都是逼供……这个没错,警匪较量,温柔解决不了问题。”

      “可……非要这样吗?”张薇薇问,有点不适应。

      “习惯了就好了,没有那么难接受。”俞峰安慰着。

      一只手轻轻地抚在张薇薇的肩头,她回头时,看到了肖梦琪的笑容,她笑了笑轻声道:“如果你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于了多少坏事,会有亲手处决他们的冲动。”

      似乎想到什么了,张薇薇不再有异议了,一室皆静,只有灵动的手指击键的声音,为这个昼夜不分的环境,增添一种特殊的韵律……

      鸡尾酒、漂亮妞、重金属………

      从喧闹的酒吧里,从脂粉阵阵的妞群里,出到了街上,马铄长舒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不喜欢这环境,如果不是生意的话他都不来这种环境,来的结果也不乐观,大部分认识的“包客”包分销的)都不见面了,被警察连扫了一周,进去的进去,失踪的失踪,电话联系不上,人见不着,偶而见着了两位,嗨,这孙子,居然说自己改行了。

      出了门,那叫一个愁云惨淡,就像好容易爬上金字塔尖,一夜之间发现那不过是梦一场,仍然得从头开始时,那种郁闷、烦躁、简直是一种煎熬呐。

      上了车,驶出这种酒吧街几公里,手机响了,他一看,把车泊到了路边,眼睛扫着车窗左右,接听上了:“喂,申哥。”

      “情况怎么样?”电话里,同样是烦躁的焦虑的声音。

      “不怎么样,差不多被打残了,应该是雷子捣的鬼,大部分市面浅层的小户,基本被扫了,查得严倒不怕,就怕一拔一拔出假货,搞得现在都没有相信卖小包的了。”马铄轻声道。

      “小铁、妖妹、老拐他们那边怎么样?”电话里问。

      “不怎么样,各区都差不多,小铁更惨,被拔恶警讹住了,掏了十万块钱才放过他。”马铄哭笑不得地道,现在是黑白双管齐下,谁能抵挡得住啊。

      电话里沉吟了片刻,马铄为难地没有开口,以前大扫毒总能或多或少知道点消息,可这一次根本没有什么征兆,他觉得连上线的老板都犯难了,这一劫,恐怕是不好过了。

      “还有什么消息?”电话里片刻后问。

      “哦,那人您也知道,开发区分局的,副局长,从包客手里黑了一两百万,就数他横,我怀疑用假货坑下面的人,也和他脱不了于系,对了,他还在查一个姓杜的毒贩……那人我认识,不是毒贩,是禁毒局的……申哥,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就没见警察扫得这么狠过,找不到货进戒毒所的人,可翻了几倍了。”马铄道。

      “别想那么多,先把眼前的事过去再说……那个姓余的副局长,你觉得他是个什么货色?”电话里问。

      “明里扫毒,暗里收黑呗,还能有什么货色。”马铄道。

      “要不……试试他?让妖妹去,他对付男人有一套……别太深,可也别太浅,找个好点的借口搭上这条线……”电话里道。

      “下这么大本钱啊?”马铄有点吃惊,妖妹,那可是老板手里的一张王牌

      “我得到的消息是啊,这个人一直被破格提拔,是省总队长,厅里大员的嫡系,晋祠山庄那个赌场就是被他挑了,要是普通警察早被收拾了,可他照样提拔重用……这样的人啊,下多大本钱也值得,最低限度,他不找我们麻烦就行,不怕他黑,就怕他不够黑。”电话里道。

      “我知道了,明天就办。”马铄应了声。

      车重新启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黑与白就像这昼夜的更迭,一直在持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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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可怜楚楚


      又一个早春的清晨,薄雾冥冥的城市的渐多起了赶早的市民。

      城东南,距永祚寺不远的永昶花园,这个开发较早,绿地面积很大的花园小区,直通新建环城路,新区、新楼、加上不遗余力的建设,曾经的炉矿渣倾倒的废地,也成了楼盘昂贵的升值地。

      沿着路宽车稀的环城路,一路上不少小区晨练的市民,这儿毗邻汾河口,清晨的薄雾中能看到白练也似的长河贯通,因为这个因素,这个小区又加上了观景的噱,每平贵了好几百。

      “这个小区的入住率,现在已经百分之八十一点五了……当年这个矿渣堆、盐碱地,我要开发的时候,谁也觉得我疯了呵呵,现在我倒没疯,房价疯了……呵呵……看不明白,就咱爸去年和我打赌,我说涨,他说要降,今年输了,呵呵,他不认账了……”

      一位中年男,边散步边说着,胳膊上挽着位女人,在安静地听着他高谈阔

      一对夫妇,可能很少有人认识,他就是这里楼盘开发商里大股东魏锦程,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如此闲适的心态,笑看房价的起落。

      嘀…嘀…两声喇叭声,那女人回头,一辆白色的宝马,她刻意地挽着丈夫,让了让,不料那车冲着他们两口子来了,两人一惊,往台阶上走了走,魏锦程却瞅着这车眼熟,一愣怔间,车里伸出来脑袋来,耶,隔了一夜,又见余警官了。

      “好巧啊,魏老板。”余罪钻下车了,笑吟吟地迎上来了。

      “我一看你就知道,故意制造巧合。”魏锦程也笑了,见到余罪似乎很高兴似的,介绍着这是余警官,回头又给余警官介绍着,我夫人,小夏……夏啊,要不你先回去,等会儿我买早餐。

      那女人颇为得体,笑了笑,给余罪打了个招呼,笑吟吟先走了。不过余罪却是心头凛然,魏老板又一次突破他的底线了,这夫人呐发黄面灰,脸瘦腰肥,穿着又极普通,连普通的人家的保姆都不如,那还有点土豪婆的气质。

      魏锦程送走老婆才发现余罪的眼神不对,他愣着问:“你又怎么了?”

      “我是说……您夫人,这……明白了,原配。”余罪道,好震惊的感觉。

      “哦,我也明白了,在你的眼里,富人就应该是穷奢极欲,穿金戴银、依红偎翠?身边陪着的女人都是国色天香,一笑倾城?”魏总像讲话一般,反问着余罪。

      “是啊,这不是男人的梦想么?”余罪道,笑着小声挖苦着魏锦程道:“我明白您在看到美女的时候,为什么眼睛里没淫邪的光芒了,家有河东狮吼啊,是不是老婆挺厉害。”

      看着那夫人的腰身,就不一般,魏锦程被余罪的胡扯说得老脸泛红,他摆着手道着:“不不不,不像你想像的,也就是这几年我混得还有个样子,往前数,数到结婚、认识,一直是她操持我们家啊,我们感情相当好。”

      “呵呵,这个我相信,哎魏总,难道您就没外遇吗?”余罪像故意刺探老魏的**一样,贼贼地道。

      “你是警察,你查呗,就有,这种事我也不坦白从宽啊。”魏锦程得意地道,看样子有,他笑了笑又摇头晃脑地说着:“你还甭笑话我老婆丑啊,现在吧有俩钱,可能搞上什么样的漂亮女人都有可能,可如果有一天成了穷光蛋了,不会嫌弃你的,还就这丑妻。”

      这算是对糟糠之妻的最高的评价了,余罪听得心里颇是感动,不过嘴上没好话,赞叹道:“哇,土豪的口味,是特别啊,哈哈。”

      “我实在不能想对你请粗话,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不能不尊重我的家人。”魏锦程不悦了,严肃地来了句,这句话听得余罪赶紧地陪着说对不起,老魏这拂袖而去可不是假的,追着连说几句,咦哟,老魏突然发现不对了,怎么一股子臭味,停下来,闻闻,哎哟,全部来自于余罪的身上,他仔细一看,哎哟,这娃怎么你粪坑里捞上来的。

      “你……你……这爱好也独特嘛?书上讲逐臭之夫,好像就是你这样。于什么去了,整成这样。”魏总哑然失笑了。

      “任务,掉臭水河里了……哎呀,这不找你帮忙来了吗?”余罪道。

      “帮什么忙?你也真不客气啊,昨天就吃一碗面,今天都找上门要回报来了。”魏锦程直白地道,眼皮跳了跳。

      “小事,借你个地方……给你我们找个隐敝点的地方。”余罪小声道着,敢情要借一个藏身的地方,不引人注意、不能告诉其他人,为啥涅,余罪保持着神秘,没有说,魏锦程好奇心很强,余罪做了做手势,车窗摇下时,杜立才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给他打个招呼。

      老杜的蓬头乱发,一脸胡茬、两眼凶光的,还是把老魏吓了一跳。

      “成不?就借用,实在没地方去,一个重要证人。”余罪征询道。

      老魏点点头,凛然道:“成,地方我有,不过别给我找事啊。”

      “哟,答应这么爽快啊,提前给你打预防针啊,警察里坏人可多了。”余罪道。

      “坏人不是那么好当的啊,你虽然有坏人的气质,可没有坏人的内质,我看出来了,你根本不是捞钱的黑警察。”魏锦程得意地一笑,扭头追老婆去了,头也不回地摆手安排着:“放心啊,我会保密的,小区口等我。”

      “嗨,老魏,要不你给钱试试,看我捞不捞?”余罪在后头笑着问。

      “这也叫……装逼。”老魏回头一指,笑着走了。

      男人间那种默契就是这么建立了,也许余罪对这位品位独特的土豪颇有好感,而那位土豪,恐怕在识人也有过人之处,余罪竟然没有发现,他在什么地方露了破绽。

      看来言多必失啊,过往不能甚密。也不对,和他仅仅是一面之缘啊,这家伙,不简单。

      坐回到车里,邵帅驱车在小区门口等着,不一会儿,魏锦程给车里递了把钥匙,一个地址,和土豪做朋友果真有好处,瞧人家这出手,估计手里还没准有几套房子呢。

      邵帅驾车上路时,后座的杜立才警惕地问了余罪一句:“余,车号348那辆面包车里,是不是咱们的人?”

      余罪从倒视镜里看了看,知道这手脚恐怕瞒不住老缉毒警,他笑了笑道:“我安排的,没事。”

      “负责监视这个人?”杜立才问道。

      “对呀,他就是魏锦程,国办外勤和总队特勤,都认为他经营的桃园公馆有涉毒犯罪。”余罪道。

      “啊?明知道他有重大嫌疑,你还和他套近乎来往?”杜立才吓了一跳,这特么太不合程序了,简直是胡来,余罪笑着回头道:“要按程序来,就不用我给你找地方了。”

      也是,杜立才叹了口气,认命了,一个人的力量太过薄弱,根本施展不开手脚。他同样也查到了桃园公馆,可他连门都没进去过,思忖着这其中的关系,他小声问着:“既然都查到他有问题,那么就应该不远了,你和他交往这么过密,难道没什么发现。”

      “什么过密,昨天才认识。”余罪道。

      “昨天认识?今天就借给你住处?”杜立才又不解了,一想刚才,心里喀噔了一下,紧张地道着:“他如果要认出我来,那岂不是………我明白了,你是把我送过当诱饵?”

      “那你同意吗?如果是他,你肯定出事。”余罪回头,眯着眼道。

      “好吧,听你的。”杜立才一咬牙,无所谓了。

      余罪却是懒懒地回头,像是自言自语道着:“恐怕未必是他啊,抓嫌疑人归案,就像找女人当老婆,你看着相貌、条件什么都合适的那位,还特么就恰恰不会成为你的老婆……偏偏你不在意的那位,和你滚一被子。”

      老杜不说话了,他接受不了余罪这流氓思路,邵帅苦着脸劝了余罪一句:“余副局啊,你身上就够臭了,别再嘴臭了啊。”

      “领导的思路,岂是你能懂的,切”余副局长翻了他一眼,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抓紧时间补觉了。

      驶了近半个小时才到目的地,吓了三人一大跳,老魏借的住处,居然是郊区毗邻南寨公园的一处新开发的楼宇,复式,都二百平以上的结构,偌大的花园和公共绿地,小区里来往人车不多,明显是入住偏低的高档住宅,等开了门又让众人吃惊了一下下,房间里家俱沙发办公的地方一应俱全,这估计啊,是魏土豪修心养性的地方。

      余罪抢着去洗澡,连洗澡连洗衣服,一会儿就清清爽爽地搞定了,看看时间尚早,他躺在沙发上小寐,睡了不到一个钟头,又被邵帅拉起来了,找他的电话,都拔到邵帅的手机上了,一听是鼠标,他烦躁了骂了两句,不料鼠标贼贼地告诉他:有鱼上钩了,满世界找你。

      哟,余罪一激灵坐起来了,前段时间在全市乱捕乱抓,其实也他自己也清楚,抓进来的、吓跑的那些人里,涉毒究竟谁深谁浅,按照老许的设计,就是制造出一个黑,从头到脚都黑的“警察”,等鸡蛋臭了,就有苍蝇闻着味扑上来了。

      现在扑上来了,他好奇地问着:“谁呀?咱们自己人?”

      “太特么想不到了,给你一百次机会,你也猜不出来。”鼠标道。

      “别让我动脑筋,不知道老子智商不高,到底谁?”余罪问。

      “欧阳擎天,你相信么?”鼠标说了个名字。

      这是警校时候的班长,余罪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他思忖了一下道着:“不不,绝对不是他,应该是有人通过弯弯绕的关系,叫个名认个脸熟。”

      潜规则就这样,要进门,先认人,有人熟人介绍不至于那么生份,鼠标问着:“那怎么回他。”

      “号码给我……我手机丢了。”余罪要着手机号,一会儿发过来,他调整了一下心态,似乎在寻找着当黑警察、当贪官、当恶吏的那种不知廉耻的感觉,拔出去电话:

      “喂,欧日天,你找我?”

      “哟,余副局长啊,您可算露面了。”欧阳擎天很急促的口气。

      “有话说,有屁放,这些天累死我了。”余罪道着,确实累,昨晚根本就没睡。

      “那这段时间忙啥呢?”欧阳问。

      “能忙什么,总队逮着我们这些外围当劳力呗,世界禁毒日快到了,满市区抓卖小包的。”余罪道,他知道,这就是欧阳的目的。

      “我找你就是这事,说个情……先说这个面子给不给吧,要不给我就不说了。”欧阳道。

      “给谁说情啊,你亲戚有卖小包的被我们抓啦?”余罪扮白痴了,气得欧阳电话里骂着:“你亲戚才卖小包呢,是个上级,拐弯抹角找开发区局的关系,找来找去,找着我和你是同学了,就让我打个招呼……哎我说,这事情重不重啊?”

      “你都没说,我怎么知道重不重?抓的人多得去了,好几个队都有,谁呀?”余罪问。

      “我也不清楚。”欧阳擎手犯迷糊。

      得了,这是个投石问路的,探口风来了。余罪直接骂着:“你当班长时候就一傻逼,尼马到现在都没长进,说情你都不知道给谁说情。”

      “哎呀,我真不知道,我们领导就问问,究竟是个什么行动,涉及面大不大,这忙能不能帮而已。”欧阳擎天道着。

      “欧日天,别让我再骂你傻逼啊,你说能不能帮?”余罪换一副口吻。

      “什么意思?”欧阳电话里,声音下意识地小了。

      “要没熟人,就按规则来;要有熟人,就按潜规则来。这还用我教你?”余罪斥道。

      “好,我明白了,那让他们家属直接找你,你看着办,别把人轰出去就行。”欧阳电话里道。

      “绝对不会,抓人为啥,还不就等着他们家里人上门呢吗。”余罪贱贱地道,逗着欧阳道:“哎我说,要是个拿不出钱来的穷逼,就别让他上门了,省得我看着烦。”

      “你们抓了人,就拿不出,也得想办法拿呀……哎呀,那就这样,上班他们去找你啊。”欧阳电话里说着,扣了。

      余罪看着手机,愣了好大一会儿,还没有想明白,这关系究竟是怎么走的,怎么左绕右绕,从素不相识绕到同学这里搭上话了,而且欧阳擎天向来眼高于顶,现在在小店区分局也是个副科级于部了,能指挥那儿,看来,不管是谁,这能量不小。

      放下电话穿衣服准备走时,他看到了,杜立才站在卫生间门口,正痴痴盯着他,余罪笑笑道:“怎么了老杜,这不比你住烂尾楼的地下室舒服啊。”

      “小心点,涉毒的人,他们从来不择手段。”杜立才提醒了句。

      “放心吧,现在是穿着警服当坏蛋,比当年好混多了。不管什么嫌疑人,他总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对付警察。”余罪道。

      “我不是担心他们。”杜立才道,看着余罪痞痞的样子,想想这货开着宝马牛逼哄哄的得性,他一会愁苦地道:“我是怕你穿着警服真成了坏蛋,你不是个禁得起威逼利诱的人啊。”

      余罪呃声愣了,邵帅噗声笑了,老杜回卫生间了,余罪气咻咻一拽邵帅,顺手给了他一拳道着:“笑个逑啊,昨天都给你说了,这是个绝妙的计划,多重身份,既是特勤、又是警察、又是卧底,我日,我自己都特么快分不清真假了,王牌间谍也不过如此啊。”

      “好贱的谍呀,傻逼。”邵帅评价了句,嗤了个鼻,把余罪的得意之情全憋回去了。

      八时一刻,开发区分局,一辆红色的现代泊在马路牙子边上。

      开车的姑娘纤细的手指翻看着手机,那上面是点简要的信息,一张照片,看上去年纪不大,肤色偏黑,像街头的混混,介绍也很简单,余罪,二十五岁,开发区分局副局长,省警校毕业,爱好,不详;家庭住址,不详。

      这是个很仓促的任务,她美目眨着,马哥和申哥亲自邀她出面的办的事,应该不是小事。在她所处的那个不黑不白的世界里,她知道有些人能量很大,可她却看不出,这样一个小分局长,能量能有多大,值得申哥亲自安排。

      第二个信息,是一位叫孙笛的人,被警察抓了,据说涉毒,她不认识,不过她清楚,那个人不是目标,她要去见的人才是,接近目标,打开两人间隔着的钥匙就在包里,她伸着手,捻出了一块条形的,金灿灿的金砖,标着建行金的字样,是银行购买了,500克,这么重的礼,收买个处长都没问题了。

      把金条放在手可及的位置,他搬下了化妆镜,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偏挽的发型,微烫,未染。淡妆,眉修得很细,唇膏用的是靓彩的,这样的装扮之于这个地方不显得过艳,面对异性时又不会显得寒酸,她很满意,一如既往地对自己的容貌满意。

      整了整衣服,迈着摇曳的猫步走近分局,在值班室通报了一声,签了个名,值班的殷勤地指着余副局长办公室的位置,她俏俏地招招手,回眸的媚眼,把值班那半拉老头子看得都愣了半天。

      俏影消失时,他失落地看看签名:姚曼兰。

      名如其人,曼妙其形,兰桂其香呐。

      男人在两个品位上是相通的,一个是美食,一个是美女,当这个名片递在余罪手里时,他也着实被震惊了一下下,那女人的脸蛋就像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恬静地坐下时,双腿并拢,手恭谨地放在腿上……对了,余副局一直注意那双腿,黑丝呐、圆润而饱满,观感极美,手感肯定不错。

      当他把一杯水轻轻地放在茶几上时,才敢去看那美得让他不起直视脸蛋,雪白的颈项,微隆胸前,衣饰是一串镶着珍珠的圆纹,似乎在突出胸前那个位置,没有那么波涛汹涌,却让男人有点期待在她身上来一次进水深流呐。

      “余局长冒昧来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余局长。”姚曼兰叫了两声,才把坐在办公椅上咽口水的余罪叫省过来,余副局自知有点失态,整整身形,要扮领导,却忘词了,直接道着:“我很忙,真的很忙,你有事就直接跟我讲。”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姚曼兰对余罪的第一印像很差,她在揣度是不是该直接把金条塞他手里,那样才符合这种人的作风。

      “看看,又拐弯了,哎对了,你怎么会认识我的同学呢,就那欧阳擎天。”余罪问。

      “我不认识,是托朋友,朋友托朋友,这不没办法,找您门上了。”姚曼兰眉一动,下弯型,楚楚可怜的愁苦,明显在向对方诉着难堪。

      “那说吧,是谁,犯什么事了?”余罪问,来这儿的就一件事,给被抓的人说情。

      “孙笛。”姚曼兰怯生生的吐了个名字。

      “孙笛?我想想……孙笛。”余罪能想起了,不过还是装了个日理万机,拿着电话,询问着重案队,喂,你们那儿是不是关了叫孙笛的?对方说话,余局那不是您送来的吗。余罪捂着电话,装模作样地道,哦,有啊,犯什么事了?对方又说,不清楚。余罪在恍然大悟道:哦,涉毒……我知道了。

      双簧演完,余局长愁眉不展了,轻拍着桌子道:“姑娘啊,他涉毒啊,这事不好办啊,你和人有什么关系?还想办法说这个人情?”

      “是我表哥……那余局,很严重吗?”姚曼兰凄楚楚地问,盈盈的眸子,快滴出泪来了。

      “具体案情不清楚。”余罪道。

      “可我表哥,是您带人抓的。”姑娘又委曲地来了一句,揭破了余罪的伪装。

      余局长一拍额头,啊哟,对,我都忘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联合行动,是我们庄子河刑警把他抓回去了,不过你别着急,暂时是刑事拘留,还没认定,不过他经营的那家梦缘KT确实涉毒啊。

      “那您救救他,我就这么一个表哥,他要是进去了,我嫂子可怎么办?现在在家哭得都出不了门了,一家就剩母女俩了,她们可怎么办……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求您只要能救他,我们出多少钱也可以真的,余局长,您救救他吧……”

      姚曼兰瞬间凄楚地清泪涟涟,虽然是哭着的时候唠叨,可那句“只要能救他,让我们于什么也可以”说得是很清楚,而且她捕捉到了,这位余局长明显眉色动了,眼光淫了,嘴唇哆嗦了,那是在咽口水了。

      男人都这种得性,她知道,这个坎,她能跨过去。

      余罪更清楚,这位楚楚可怜的美女,真实身份说不定就是特么滴黑涩特派员,来收买他来了,不过他很不喜欢这样……真是的,放这么好条件,为什么不色诱呢?

      “这样就不对了姑娘,感情归感情,原则还是要讲滴,如果他真没问题,我们是不会冤枉好人滴,很快就会放了他的,你回去等着吧。”余罪调整了坐势,把目光移开了。

      “对不起,余局长……我不该这样,我……我出去一下……对不起……”姚曼兰抹着泪,这样子须是不好看了,余局长烦躁地一摆手:“慢走啊,安慰好你嫂子,想开点。”

      就做个样子嘛,哟,还真走了,余罪听着高跟鞋喀喀喀的声音渐行渐远,咦特么滴,他吧唧一声把桌上的报纸甩了,恨恨地骂着:“真特么滴,黑涩会特派员也太差劲了,我这么容易上钩,都不诱惑我一下子。”

      一甩,气得一起身,却是按捺不住刚才蠢蠢欲动的心思,好容易上钩一个,这跑了,可又成没头苍蝇乱蹿了,这回可是真烦了。

      一起身,背着手刚走一圈,咦?吓了一跳,刚才美女的座位前,那杯水里,放着金灿灿的一根。

      哇……这办法好,不动声色就把礼送了,想退还退不回去,啥也没说,录音录像都不怕,正好在杯子里,余罪拿到了手里,500克,十好几万……他心嘭嘭嘭跳起来,一下子观感全变,看来还是人家黑涩会这些特派员会办事。

      这时候,电话响了,一看号码,他知道是谁了,只是微微称奇,这女人连他的办公电话也摸到了,他坐下来,拿起电话,电话里静默了片刻,女人的声音轻声问着:“余局长,对不起啊,我刚才失态了,实在不该这样冒昧打扰您……要不,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

      “没事没事,不打扰……那个,你表哥那没什么大事,对了,你现在在那儿?”余罪打着官腔。

      “我还在楼下啊。”姚曼兰道。

      “好,那你等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去重案队。”余罪道。

      “那……太谢谢您了。”姚曼兰一下子高兴了。

      余罪给支援组拔了个电话,讲明了大致情况,穿着威风凛凛的警服,下了楼,看到了那辆红色的现代,他大摇大摆地出了门,踱步过去,上了车,一摆手:“去,劲松路那儿。”

      “需要给他带点什么日用品吗?”姚曼兰小心翼翼地问,她还真怕这位油盐不进,把金条摔给她。

      不过她想错了,那人根本没提,直接道:“带什么日用品,把人带走……小心点啊,这事吧,要自个抽抽吸吸不算个什么大问题,可要贩卖就不好了,您说对吧。”

      “那是,我表哥其实人挺好的,可是开KT有时候避免不了,那些人杂啊。”姚曼兰驾着车边走边道,这一项任务完成的不错,达到预期的效果了。

      和她想像中没有什么二致,这位警察很能装,只字不提,表情严肃,到了劲松路,让她把车泊在路口等着,然后这货迈着公鸭步子进去了,这个森严的地方可出乎她的认知了,她只知道,这儿好进难出,大部分在这儿稍做停留后,会直接送进监狱,那是地下世界所有人的噩梦。

      奇了,不大一会儿就见得余局长背后带着长发、花衫、一脸疲惫的人出来了,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没想到,这人的能量如此之大,就这么把人放出来了。她赶紧下车,远远地喊孙笛表哥,把手足无措的孙笛请进车里,示意他别乱说话。

      那哥们关了四五天了,早被吓破胆了,连直视余罪都不敢,姚曼兰千恩万谢地道着:“谢谢余局长……真没想到,我见着真佛了。”

      “你要杀人放火我真没办法,这事小事,注意点啊,不留案底了,就个拘留罚款,剩下的我办喽。”余罪摆着手,姚曼兰有点激动,纤纤一伸手,以仰慕的表情要握手了,余罪一握,来了个含情脉脉的眼光,带着淫淫的笑意,姚曼兰邀着:“您一定不会介意,改天请你吃顿饭。”

      “如果是我们两人,我一点也不介意。”余罪道。

      “那说定了。”姚曼兰抛着媚眼。

      “没问题,我请。”余罪笑道。

      两人几句,似乎有勾搭成奸的倾向,余罪不觉得唐突,美女也不觉得意外,上车走人时,还给了领导一个很俏皮的飞吻。

      车呜声加速驶离了,车上美女心情大好,后座被放的嫌疑人孙笛恭维着:“谢谢啊,妖妹,我特么以为我次完蛋了,二队这帮孙子,把我往死里审,你们再来晚点,我可支撑不住了。”

      “少奉承,赔了一根金条呢,那钱算你的啊。”姚曼兰不客气地道,口气很硬。

      “那是,这钱我怎么敢让大哥出……哎对了,这个人可是个狠人,不声不响抓了咱们不少兄弟,和他打交道小心点。”孙笛道,那语气,佩服得无以复加了。

      “男人还不都是那得性,白天摸钱,晚上摸女人,有什么可怕的,只要他愿意,还怕咱们养不起他呀。”姚曼兰不屑地道,那清纯的脸上,和苍桑的口吻,是如此地不那么般配。

      车汇进了车流,消失了。

      不过在支援组捕捉的画面上,它已经消失不了了,这个隐藏着的地下世界,从这里开始揭开一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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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卷 香饵投鼠


  许副厅长再次莅临禁毒局时,已经是四月
  
  中层几乎处于半停职的状态,这种情况自然是省厅不愿意看到的,三天两头催进展,撤回京城的第九处人员也要求逐日汇报进展,现在都快坐不住了,许平秋估计就快卷土重来了,警中这些汉子有时候心眼说多小就有多小,在那儿吃了亏,摔了跤,一准要想法子从那儿再站起来。
  
  进展已经相当不错了,可进度永远满足不了上级对结果期待的速度。
  
  “你们不用向我汇报了,站好这班岗,无过即是功。”
  
  “老万,总队的事你抽时间关注一下,五一安保可能还要和特悳警部门合作
  
  “清淮,你一定做好禁毒局这些中层同志们的思想工作,一定要耐心,不能让大家对组织上有情绪,同志间不能产生不必要的隔阂,查泄密,是为了我们队伍的更纯洁。”
  
  “你们忙吧,不用管我。”
  
  进了门厅,站到了电梯之前,万瑞升和史清淮连话也没插上一句,电梯未来,许平秋从电梯的反光里看到了一个进门的影子,回头时,一看是熟人,他笑了,招手道着:“小伙子,过来。”
  
  是马鹏,进禁毒局两年有余,万政委和史清淮可不太熟悉此人,只见得小伙子兴冲冲奔上来,向许副厅敬礼,许平秋乐呵呵地擂了他一拳,那样子状极亲密。
  
  “倒把你忘了,在这儿干得怎么样?”许平秋高兴地道。
  
  “还好。”马鹏道。
  
  “习惯了吗?”许平秋问。
  
  “早习惯了。”马鹏笑里有点赧意。
  
  “现在干什么?”许平秋好奇地问。
  
  “外勤七组,组长……不过,暂时接受审查。”马鹏道。
  
  “你是老同志了,正确对待,很快就会过去的。去吧。”许平秋道。
  
  “是,许副厅长。”马鹏向三位领悳导敬礼,保持着庄重的警姿,迈步上楼了。
  
  许平秋眉头皱了皱,往事如潮涌来,同样的羊城那例贩毒案的参案警员,转眼间功臣成了罪人,这出戏,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摸清脉络。
  
  从电梯下负一层,任红城已经等在此处了,老任从事的就是秘密工作,反泄密也是专业,奇怪的是这次连老任也摸不出这个泄密的渠道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所以禁毒局高级警官的家庭信息,只有一正一副两位局长掌握,原始资料并不在此处,打了电子加密文档都会留下记录,而杜立才的档案,根本就没有人动过。
  
  如果这样的话,只能往有交往的同事里查,有知情的上级的查,可那样的话,涉及面又要无限扩大了,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这个事暂且搁下了,许平秋的思路是咬死毒品这条线,只要牵出毒源,其他的事就迎刃而解。
  
  今天来此就是这种目的,支援组轮休,守电脑的两位,就在一人宽的休息室里睡觉的几位,衣不解带已经工作数日了,这里的条件啊,比监狱强不了多少,连放风的时间都没有。
  
  “进展怎么样?上面可是快等不及了。”许平秋开场就进主题,没有废话
  
  “肖组长,你来说吧。”任红城道。
  
  “好的……现在情况是这样。”肖梦琪打开了电脑,资料,电子文档,同时给了许平秋,同步地解释着:“前一阶段,庄子河、三队、重案队、矿区队、七队、九队、还有杏花分局,他们无差别的扫毒行动,效果还是非法可观的,据反馈回来的消息,到现在为止,神仙水、麻悳古、摇头丸等常用类的毒品价格仍未回落,也就是说,这个市场现在上下层断裂,他们暂时恢复不了元气。
  
  说到此处,肖梦琪的眼光那叫一个仰慕,这种釜底抽薪的方式,她可是想也不敢想,无差别的抓捕、清毒、然后拘留、罚款,大部分还超期羁押,这种事,恐怕也只有许平秋这种领悳导敢干。
  
  此时的许平秋一副得意的样子,他在笑,办大悳事得用对人,办黑事得用烂人,还好,自己麾下可不缺这号烂人。他笑着道:“这招已经不新鲜了,禁毒局未成立之前,这些事都是基层刑悳警来做的,事实证明,短时间效果是相当好的,但他们恢复能力也是相当强悍,高额的利润诱惑,从来就不缺铤而走险的人,用不了多久,他们的新渠道就会建立起来,继续……”
  
  “根据上级安排,我们有选择地对清扫到的嫌疑人进行甄别,分为三类,一共有七十一人,大部分有前科,根据他们的活动轨迹、通讯联络建立一个关系圈,有三百一十一,职业类别基本涵盖全市大部分行业……重点嫌疑人对象,桃园公馆、晋祠酒店、五洲酒店等几所酒店以及全市大部分KTV及娱乐行业,或多或少,都有涉毒人员、涉毒行为………我们现在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肖梦琪汇报着,光鲜下掩盖着的苍夷,揭开后会让人怵目心惊的,全市的吸毒人员去年已经超过八千人,这仅仅还是在册的数据,实际要比发现的更高,每年消耗的财富数以千万计,巨大利益的诱惑,吸贩人员已经是前仆后继,势不可挡了。
  
  她汇报的这个结果很明显,五原市,仍然存在一个相当大的毒源。
  
  禁毒局的工作不可谓不尽力,每年查获的各类毒品都要有数百公斤;对禁毒工作的投入不可谓不大,数年间已经建起了七所戒毒所,可事实仍然不容乐观,警悳察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把毒品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这个范围,是警悳察对社会问题的无力感。
  
  “现实再悲观,我们也得朝前看。”许平秋见两位稍有悲观,插言道:“我们来此不是否定禁毒局工作的成绩,这个社会问题在我们手里可能解决不了,不过涉及的犯罪层面,绝不能在我们眼中坐视它泛滥,说点乐观的,前天汇报,不是接上头了么?”
  
  肖梦琪笑了笑,换着屏,解释着:
  
  “根据我们对重点嫌疑人、嫌疑地点的监控,冒出头的这条重要线索,来自于两个人。”
  
  一位是马铄,在多方联络七十一人中,有二十多位和他有直接联系;另一位就是姚曼兰了,她主动出面通过余副局长往外捞人,这个愿者上钩的方式在坚持了两周之后终于奏效了,两位冒头的,成功地把自己送到了重点嫌疑的位置。
  
  据支援组的渗透调查,马铄在退役三年多的时间里,无正常职业,却在京城、五原、苏杭数地置下了房产,外围的调查找到了此人数张签名的信用消费记录,总金额达到上百万元;而姚曼兰恰恰相反,在一家小有名气的影视工作室负责商业广告联络,她很容易查,仅通讯记录接触到的各类人群,就有数百之众。
  
  更引起许平秋兴趣的是,两人的外围调查,成功地与嫌疑人关系树重合起来,不少涉案的KTV小老板、酒店工作人员、经理级别的人员,以及某些所谓的社会名流,都和这个特殊的圈子有过交集。
  
  这也是情理之中,吸毒本身就是个高消费的事,真要穷得叮当响,顾不上追求那种精神刺激,可这些说明不了什么,只能当参照,不能作为证据。
  
  “现在难点就在这儿,我们的嫌疑模板已经建立起来了,大部分涉毒,但是我们讫今为止,除了少量的毒品,还没有什么较有力的证据或者线索。”肖梦琪汇报道,结束了。
  
  案子就是这样,一直拧着,除非你找到一个关键的节点,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涉毒的太多,你无从找到他们最终的毒源究竟何在,操纵毒品市场的幕后,自然也无从谈起。
  
  “对于马铄、姚曼兰的监控,有什么发现?”许平秋问。
  
  “动了几个特勤,二十四小时咬着,没有什么实质性发现,两人几乎没有交集,看不透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任红城道,肖梦琪的挑了几帧画面,两人的往宅,似乎素不相识,除了电话往来,没有发现两人有特殊的关系。
  
  “捞走的那个人,当天是什么情况?”许平秋又问,陷入了沉思。
  
  “这是三天前的事,他们通过欧阳擎天,余罪的一个同学,打了个招呼……然后,这位姚曼兰直接出面,对了,直接用一根金条收买余罪。500克的金条。不过奇怪的是,感觉这位孙笛的涉案并不重啊,好像这个代价花得有点大了。”肖梦琪道,恐怕现在没有人能想像到,这个“黑警悳察”是总队刻意在培养的。
  
  “不不不……不大,我们在下饵,他们也在张网,禁毒局原班人马大部分工作都停了,等于他们成了聋子,瞎子,急于在咱们内部找到一个代言的心情,应该非常迫切啊。”许平秋道。
  
  听到此处,肖梦琪凛然惊省了,她突然发觉,自己作为一个组长,眼界还差了点,而真正的高明的手法,是那种高屋建瓴,统观全局的方式。
  
  “应该有消息了啊,他们急于打通销售渠道,又不敢盲目蛮干,那就应该在余副局长身上动脑筋了啊。”许平秋若有所思地想着,出声问着:“老任,你说呢?”
  
  “也许他们在咱们内部有其他人?”任红城道。
  
  “肯定有,但这个时间段还敢胡来的,你觉得有吗?”许平秋反问。
  
  然后任红城、肖梦琪笑了,禁毒局大换血,扫毒力度空前加大,谁也不敢往这个枪口上撞,当然,除了余副局长知道内情。
  
  “看来得有耐心啊,黑警悳察的成长应该没那么快,他们可能还要有无数种测试,才敢尝试性使用。”许平秋笑道。
  
  “嫌疑人永远不会相信警悳察。”任红城道。
  
  “可嫌疑人大多数时候,会巴结警悳察,会从警悳察身上找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需要的,也许也正是我们想知道的。”许平秋道。
  
  “如果这根金条的代价,仅仅就是为了捞孙笛呢?”任红城一直是反向思考。
  
  “把监控放回去。”许平秋仔细看了看,又比对着姚曼兰的职业,相貌,他慢慢地眉间带笑着,笑着道:“老任,你赌不赌,这个姚曼兰绝对是个人物,腐蚀余副局长的打头人物,还应该是她,我甚至敢断定,如果有这样一个团伙,那她的位置绝对不会很低。”
  
  “权钱色,生活就这么三样嘛,这是朵交际花啊,我们截到的她的通讯录里,企业老板和政悳府官员,三百多人,可以称得是阅人无数啊,这样的人和余副局长要唱对手戏,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啊。”任红城道。
  
  “你不用担心,余副局长逢场作戏的水平很高啊?”许平秋问,笑了。
  
  “不,我担心他假戏真唱啊。真培养出个黑警悳察来,而且是两头黑。”任红城道。
  
  许平秋怔了下,其实他也有这种担忧,大把的钱、金子,又是美女,很可能接触到的会越来越多,在那种情况下,难道还期待谁有操守?
  
  两人的谈话,肖梦琪没有插进去,全盘的计划她清楚了,不过已经被禁足在这里了,她在想,如果真面对那么多的诱惑,余罪还行吗?财物可以上交,谁保证他没有截流?还有最关键的问题,那些本身就存心不良的女人有意识的接近,如果下一步是色诱拉他下水呢?
  
  这个没有疑问,她想,余罪会浑身湿透的。
  
  这个念头让她有点心里不自在了,反正吧觉得一位堂堂的警悳察,被越抹越黑,这不是自甘下贱么?
  
  怕什么,还就来什么,有人在搞玻璃门了,是张薇薇,这位实习生指指桌上的电话,肖梦琪拿起来,听了句,向发愣的两位领悳导道:“姚曼兰和余罪联系了。刚刚监听到了他们的通话。”
  
  “接进来。”许平秋直接道。
  
  音频接进来了,开口就是娇中带嗲、嗲中有挑逗的声音:“喂,余副局长吧。”
  
  “哦,是啊。”余罪的声音。
  
  “能猜出我是谁?”姚曼兰的声音,听得两位老头浑身起鸡皮疙瘩。
  
  “还用猜吗?听声音就是位美女,听说话就是位大美女,而且是我见过的那位。”余罪的声音,不像局长,像流氓。
  
  “那你还没说人家叫什么呢?是不是把人家忘了。”姚曼兰的声音,既嗔又怪,像撒娇。
  
  “你不曼兰嘛,前两天咱们见过面……我想忘都难呐。”余罪道。
  
  “少来了,你们警悳察里,警花好多呢,能记住我?”姚曼兰的声音。
  
  “哎呀,这情况你不了解,那有什么警花,大部分都是喇叭花,偶而一个两个还凑和的,偏偏是个苦瓜脸,呵呵,真的,像曼兰你这样,又漂亮、又有气质,让人一见难忘了,我以警悳察的荣誉担保,绝对没有。”余罪不吝赞美之辞,听得肖梦琪瞪眼发呆了。
  
  这家伙,居然用警悳察的荣誉去调戏女人了。
  
  还好,他根本不懂警悳察的荣誉,许平秋和任红城倒没反应,余罪要是不流氓,那才会让他们吃惊呢。
  
  那女人被调侃的咯咯直笑,笑声荡漾的厉害,半晌才娇喘微微地问着:“那余局长……”
  
  “不要叫这个称呼,太生份,换换。”
  
  “那好,嗯,叫你……叫你什么?”
  
  “帅哥怎么样?”
  
  “哈哈哈哈……你觉得自己很帅吗?”
  
  “绝对不是帅哥,前面一省略,简称帅哥。”
  
  “哈哈哈……那就简称帅哥喽,那警悳察帅哥,那天你答应请我一顿啊,这个你没忘了吧。”
  
  “我天天请都没问题,就怕美女你不应邀啊。”
  
  “那今天呢?”
  
  “二十四小时待命,随叫随到………”
  
  两人的腻歪间,时间定到了下午下班,饭店定到了五洲酒店,就一句话的事,腻歪了十分钟,音频切断时,肖梦琪咬着下嘴唇,真正见到男人这么极度无耻的一面,还是让她很震惊的。
  
  “这就是传说中小年青的那种泡妞?”任红城听得云里雾里,挠着腮,实在出乎他的特勤思维了。
  
  肖梦琪噗哧一笑,提了句道:“是不是发展太快了,第二次见面就这么轻佻。”
  
  许平秋笑着摆摆手道:“他们急于拉人下水,又不是谈情说爱,一点都不快。”
  
  说到此处,许平秋兴奋地站起来了,那样子比自己泡到个妞还兴奋似的,背着手在办公室走了一圈,一甩手指下着命令:
  
  “通知余罪,让他放手去干……不要有顾虑。”
  
  “是”肖梦琪听不下去了,应了声,直接出去了。
  
  任红城翻着白眼,没吭声,不过那表情已经明白了,余副局的顾虑肯定不会有,玩过火倒是可能有………
  
  啪一个响指,手型竖成了O。
  
  马铄倚着窗户,看了看隔窗外的街道,笑着回头问:“看来我不用问结果了。”
  
  “你经常把事办砸,我办砸过吗?”姚曼兰傲娇地道,拿着手机,叉在胸前,衣服围在腰里,身后的活动室还有一群这样的姑娘,在做着美体运动。
  
  马铄笑了笑,这家影视公司没拍过什么像样的剧本,不过拉的赞助还真不少,全是这些美女的功劳喽,他提醒着:“他是个警悳察啊,和别的人不太一样啊。”
  
  “男人在某些地方,大部分都一样。”姚曼兰笑着道,小声问着:“你说吧,达到什么层次?”
  
  哄他高兴算一种,这个简单,随便邀几位美女,现场一定能嗨起来;陪他开心也算一种,这个不难,这里的姑娘有一千种办法能让男人魂不守舍。不得不承认,原始武器就是最有效的武器,到现在都不落伍。
  
  究竟达到什么程度,马铄心里也没主意了,进展的慢了,怕凉;进展的快了,又怕前功尽弃,好容易下大本钱拉上了这条线,他还真怕那吞饵的鱼,滑溜一下子走了,那一切可又得重头开始了。
  
  “你怎么了?我见他,你怎么比我还为难?”姚曼兰奇怪了。
  
  “这个度不好把握,轻了我怕脱钩、重了我怕翻脸。”马铄低声道。
  
  “那这样,不要轻,也不要重,让他自己疯起来怎么样?那样的话,就不怨咱们了……其实他就穿着一身警悳服还能吓唬住人,没了那身衣服,他连街头的马仔都不如。”姚曼兰美目眨着,递了个狠主意。
  
  “听你的……我去准备,晚上你把他带到地方就行。”
  
  马铄向姚曼兰竖竖大拇指。转身间,姚曼兰回了个轻佻的指吻,摇曳着猫步回去了。
  
  活动室都是跑赞助、拉投资的美女,偶而还会在那些不咸不淡的爱情剧里客串一回女配,和明星的区别就在于没有成名而已,不过身体条件已经足够了,看这一室婀娜腰姿、一队莺莺燕燕,她在想,就神仙也禁不住这样的诱惑啊,只要神仙是男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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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一夜疯舞


  十七时开始,余罪在办公室里有点小激动了,他对着小镜子不止一次地观摩自己的容颜,结果不怎么好,两眼稍陷,那是这些日子累的,印堂发黑,那是这些日子忧的,老实说这种大把揣钱的日子并不那么好过,得提防着那些毒贩子黑你,又得算计着别让上面真查你,那可真叫做夙夜忧叹呐。
  
  他出了办公室,到了洗手间,就着简陋的水龙头洗了把脸,然后凑和着刮了刮胡子,同上卫生间的几位分局的小警员,向他问好,那表情有点不那么自然,余罪知道自己的恶名怕也传到局里了,脚踩分局、刑悳警队两个单位,遍地抓卖小包的,告状的一大堆,在外人看来,恐怕他是个狗仗人势、中饱私囊的货色
  
  这种人再风光,也会让普通人敬而远之的。
  
  一个不经意的发现让他郁闷了好大一会儿,他呆呆地站在楼道上,看着进出的警悳察同事们,看着匆匆来去的警车,看着这个肃穆的环境,之于他仿佛是一个天地牢笼的感觉,黑与白交织的网,他再怎么挣扎,也觉得那么的无力。
  
  回到了办公室,他慢慢暂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警证、徽章、还有钱包里,和林宇婧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拉开了抽屉,放在了一摞奖章的旁边……对啊,奖章,他拿起了一枚放在手心,熠熠生辉的奖章,轻飘飘的,还真没有那根金条子趁手,这是很多抱着理想、守着信念的警悳察梦寐以求的荣誉,余罪却觉得,这之于他似乎是一份,不可承受之重。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从头到脚直到骨子里,就是一个只懂得吃喝嫖赌低级趣味的人。连作梦都是能让他梦遗的低俗故事,离崇高太远了。
  
  那怕就之于个人感情,他知道自己也滥得要命,既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更控制不住下半身的冲动。
  
  他轻轻地合上的抽屉,把牵挂和羁绊全部锁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角色应该怎么定位,那就是:
  
  本色
  
  这时候,邀约的电话来了,他接着电话,下了楼,上了车,回庄子河换上了便装,然后直驱五洲酒店
  
  十八时三十分,穿过了各种交通阻塞,五洲在望了,此时的余罪驾着宝马,听着音乐,穿着一身西装,腕上扣着一块他也认不清字母的名表,嘴里叼着一支烟……说实话,他一直以来很喜欢这种装逼的生活,那怕就为了兜一圈收获一路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这个梦想没想到有一天实现了,而且是在组织的安排下实现的,他嘴上虽然不悦,可心里却也是真的喜欢,可以随意调人,可以随意拘留,可以随意放人,他不止一次的尝到了那种权力的味道,那叫一个爽啊,爽特么的心惊肉跳啊。
  
  今天不会有什么心惊肉跳的事吧。
  
  他接近五洲时揣度着,以他的特殊经历在揣摩着,应该没有,尝试性的接触,对方应该是委婉地给你好处,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被腐蚀。
  
  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三白领悳导干部是怎么当的,余罪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三白干部,白吃、白拿、白日……这个笑话让他忍俊不禁,坐在车里自己倒先笑起来了。
  
  姚曼兰审视着同行的三位女人,最后一次仿佛是临台一般,她检视着,把高个女孩裙边,哧声,撕了五公分,若隐若现的大腿露出来了,那女孩做了个鬼脸。
  
  第二位,青春靓丽型的,梳着清纯的挽发,姚曼兰伸手,挑乱了她几丝头发,斜斜地飘在额际,那女孩愣了:“兰姐,不就陪个酒么?这什么意思?”
  
  “太清纯了,会让男人有距离感。”姚曼兰道,又看上了第三位,童颜、豪胸,靠这张脸蛋可是拉到不少赞助和投资,小姑娘做了萌萌的姿态问着:“兰姐,那我这样的,会不会让男人有负罪感。”
  
  “不会,只会激起男人的发泄欲望。”姚曼兰笑着,把这妞的颈上的扣子,解开了两个,若隐若现,雪白一片。
  
  “听好了,这是一个特殊任务啊,不要抱着什么目的和他讲话,就玩……吃饭,喝酒,一会儿一起到KV唱歌,反正怎么嗨起来就怎么玩……大家可以尽情地放纵一下。”姚曼兰道着,三位姑娘都来自影视公司,一般对付赞助的企业老总或者投资商,才用这种高规格的待遇,高个子的薛妃问着:“兰姐,您这意思包括献身吗?”
  
  “看感觉吧,怎么了,你迫不及待?”姚曼兰道,惹得众女一阵好笑,那豪胸的凑趣问着:“是不是一位帅哥啊?要是帅哥我就主动献身。”
  
  “不算帅哥,不过据我观察,应该是个猛男。”姚曼兰笑着道,后面那位刚说了句我喜欢猛男的话,她嘘了声,看到了来车,领着众女迎了上去。
  
  哇塞,下车的余罪都忘了摁锁车门的钥匙了,婷婷娉娉摇曳而来的姚曼兰,身边还围着三位女孩,在第一视线里他注意到了一位高挑的、一位胸大的、一位好清纯的,一刹那把他心底最阴暗地方的想法都扯出来了。
  
  组团来勾引我?我靠,这女的是个极品啊,太了解男人了。
  
  “我就知道你见面会被惊呆的。”姚曼兰温婉地站在车前,对着他吹了个轻佻的口哨,余罪嘴一歪呵呵笑了道:“这阵势想不被惊呆也难啊。”
  
  “我的胃口太小啊,所以就带了三位姐妹一起来吃你哦。”姚曼兰表情极其丰富说着,两眼睁着好大,水灵灵地盈盈看着余罪问:“你不会心疼吧……我说饭钱啊。”
  
  “疼倒不疼,就是有点心跳加速啊。”余罪抚了下小心肝,既俏皮又不拘谨,完美地诠释了一个男人的贱性。
  
  几位女孩都哧哧笑了,不过都是经过大场面的,姚曼兰一介绍,高个子的薛妃、大胸的金丽华、清纯的张青青,各自称呼着余副局长,大大方方地握手介绍,这一行呐,簇拥着余罪和姚曼兰两位,说说笑笑地朝酒店大厅来了。
  
  挽着余罪胳膊的那只小手啊,姚美女,柔若无骨呐。另一边那位奔放的豪胸妞,对,叫金丽华来着,胸怎么老往我胳膊上蹭啊,蹭得我都快起反应了,被姚曼兰拉着张青青,清纯里带着一丝暧昧,说话好像还很腼腆,这么羞涩地看我,怎么像求射的眼神啊……哦哟,还有那么高个子的,薛妃,说话是标准的京片子,余罪瞅空搭讪问:美女,你哪儿人?美女笑眼一眯回道:你猜
  
  哎,余罪开始理解党员干部被拉下水的那种心态了,不是革悳命意志不坚定,实在是美女太热情呐。
  
  书上的话都是骗人滴,最起码柳下惠那个故事就是骗人的。能坐怀不乱啊,那是因为他没经过这阵势
  
  这不,姚曼兰坐东,拉着余罪坐他身边,本来余罪还稍有推托,不过姚曼兰颇是知情达意,除了称呼帅哥,其他一概不提,那几位美女嘘寒问暧,添茶的、擦杯的、斟酒的,莺莺燕燕,你说帅哥好,她说帅哥请,真个是关怀备至,温柔无边呐。
  
  难道这是要把我灌醉?余罪一见服务员端上来的几瓶小茅台,心里暗暗地想。
  
  不过马上他发现自己见识太浅了,灌酒太低级了。
  
  姚曼兰举杯邀约,一是姐妹们前段时间辛苦了,今天凑个热闹,请请大家。二是向大家介绍一位帅哥,我朋友啊,钻石王小五,详细身份不告诉你们,你们谁有本事就追吧,保证你们追到不后悔……众妞媚眼乱飞,举杯和余罪套着近乎。
  
  高个的薛妃说了:“帅哥,不是兰姐的男朋友吧?逗我们吧。”
  
  余罪赶紧说不是不是,薛妃说了,那不是我就有机会了,来,先干一杯。
  
  这杯方尽,童颜巨胸的金丽华也凑热闹了,我们几个是姐妹啊,我也敬帅哥一杯。光敬不行,薛妃拉着来交杯酒了,一起哄,余罪倒比那妞还放不开,羞答答地勉强来了杯。
  
  又一杯方尽,张青青也来了,背后揽着,那么若即若离,酒递余罪的嘴边了,哎哟,这爷们的面子薄啊,不好意思不喝啊。
  
  众女人嬉笑声中,余罪难胜酒力,姚曼兰拍着桌子仿佛生气了似的训着:“淑女啊,姐妹们,别把我朋友吓着。他不爱多喝酒。”
  
  训了众女句,她又关切地问着余罪:“帅哥,不好意思啊,她们经常有这种场合,习惯了……不能喝少喝点。”
  
  “那就少喝点,我还真不太行。”余罪谦虚道。
  
  不过旋即他发现谦虚还是有好处的,菜方上桌,那几位吃着就开始行酒令了,话比较文雅,喝酒却相当豪放,一把骰子一盘六小杯,三圈下一瓶,几位姑娘面不改色,谈兴颇浓,这惊得余罪讶异地看姚曼兰,即便是知道她的身份,也很难想像她手下居然酒将如云。
  
  “都是朋友,就当出来聚聚嘛,玩开点,她们经常上酒场,千万别跟他们客气啊。”姚曼兰飞着媚眼,拿着公筷,给余罪挟了只虾,笑着道。
  
  “这个我还真不行。”余罪谦虚道,看这架势,想放开也不敢啊,他知道自己酒性不咋地,喝多了耍酒疯那就糗大了。
  
  “那你随意喽。”姚曼兰接着姐妹递过来的骰盅,和青青猜着骰点,向着薛妃使着眼色,这个眼色是即将冷场,让姐妹火速救援的信号,两人猜酒间,那薛妃抚着玉手提议着:“喂喂,姐妹们,活跌一下气氛,天天坐办公室闷死了……下面的酒司令我来当,一个讲个笑话……不过提前说好啊,淑女啊,不能讲黄段子,即便非要黄,也必须含蓄点。帅哥,要不你参与一下互动?”
  
  “要讲不笑怎么办?”余罪笑道,这场合,要把李二冬拽上就好了。
  
  “讲笑我们喝,讲不笑你自己喝啊,敢不敢挑战一下?”薛美女握着拳头,鼓励着。
  
  “好啊,没问题,不过我估计我是喝的水平。”余罪谦虚道。
  
  那好了,众人催着从大姐开始,姚曼兰刚要开始,薛妃提醒着,必须淑女啊,有违禁字眼,马上罚酒,姚曼兰不屑地一捋袖子,开说了:“据说今年安全套龙头企业杜蕾丝厂家要请国足某某代言广告,广告词已经内定,你们谁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三位美女像在微笑,姚曼兰回头问余罪:“帅哥,你知道吗?”
  
  “是什么?”余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广告词是这样:想射,就是射不进去。”姚曼兰微笑着说出答案来了,余罪听得一噎,那几位美女呲笑,一笑姚曼兰得意道:“淑女们,喝吧。”
  
  余罪笑着拿了酒,喝了。这情况延续的不错,张青青第二位被推上台了,她清清嗓子道着:“我刚参加工作时候是当文员,有一次给经理写市场报告,经理一看就说了:上半部较丰满,有两点很突出,可惜下半部有些毛躁,并有一个漏洞,水份太大……经理这么不高兴,可怎么办呢?”
  
  “老套了,老套了,这故事谁笑得起来,罚酒。”薛妃明显听过了,倒着酒,她美目眨着问余罪:“帅哥,你知道答案不?”
  
  “应该是日后说吧?”余罪道。
  
  “哇,帅哥你太聪明了,这都难不倒你。”
  
  众妞噗哧一笑,猜中了,张青青看都笑了,想赖酒,不过,金丽华搂着,这大杯子非灌进去,一旁薛妃向姚曼兰使着眼色,两人已经是心领神会了,看着笑吟吟的余罪,这样子嘛,肯定也是性情中人。
  
  测试到了这一点,底线就开始放底了,金丽华的故事是医院找“13超”,结果是女医生写B超写错了,让患者大吼:你这个B叉得太开了吧。
  
  一桌皆笑,姚曼兰直斥金丽华黄了,金丽华争辨着,是字母,不是那个部位啊。
  
  协商结果,照罚不误,轮到薛妃时,她讲了个穿越三国的故事,传说黄盖密书降曹,曹丞相回书信盏一封,只字都无,黄盖不解,交给诸葛军师,军师翻遍信盏才发现弯曲的毛发一根,然后他捻着毛发闻之概然大叹:曹孟德回信是:这是阴谋(毛)。
  
  那薛妃讲得绘声绘色,听得余罪喷了口饭,这个勉强过了,众女浮一大白,然后期待地看上了余罪。
  
  余罪看出来,这其实是一个缓冲,用于消磨生份,拉低底线,这种场合倒没什么顾忌的了,他笑了笑道着:“那看来我非讲一个了,不过……”
  
  “没有例外啊,不许讲黄段子。最起码面上不能有啊,对不对啊,淑女们。”姚曼兰提醒着。
  
  “对呀,难为帅哥一下下,讲不出来喝一盘啊。”薛妃逗着。
  
  “O,我也讲个医院的段子,精神病医院,里面关了个精神病人,有狂想症,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孩,他的理想就是拿把大弹弓子,把邻居家玻璃都打碎,什么时候医生问,他都是这样,这病没好……突然有一天,医生问他想回家干什么,嗨,这次变了,他说想回家找个女人。”
  
  余罪严肃地讲着这个故事,众女听得好像不像笑话,余罪接着道着:“医生一听话变了,他高兴了,以为治疗有效果,继续问,找个女人干什么。病人说,和她结婚啊;医生高兴了,这说明思维正常了,又问了,你知道怎么叫结婚,病人说了,我把她领进屋里,然后把她摁倒在床上,撕了她的衣服,脱了她的裤子,然后再拽她的裤衩……问到这儿,医生觉得这个病人已经是个正常男人,准备给他办手续,打发回家……在准备办时,他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把女人裤衩扒下来之后,准备怎么干?”
  
  哇塞,这倒不黄,太露骨了,众女脸色讶异,看着余罪,这个男人好像不流氓,有点变态。
  
  姚曼兰也有点尴尬,没想到余罪这么直接。
  
  余罪笑着道着:“精神病人很兴奋地回答:我把她裤衩上的松紧带抽出来,做一个大弹弓子”
  
  说完了,余罪笑眯眯地看着诸女,先是薛妃脸红耳赤,喷笑了,跟着几人全部哈哈大笑了,这故事讲得脸红心跳,却以爆笑收场,效果奇佳,连姚曼兰都有点意外,先自斟饮了几杯,众女心甘情愿认罚了这杯。
  
  人到兴处,酒到酣处,就不觉得时间的流逝了,吃了一个小时,喝了一个小时,一顿饭花了两个多小时,余罪所喝不多,不过把美女们的酒兴逗得可不少,起身时,那高个子的妞薛妃可有点踉跄,姐妹们扶着,没事,她非要揽着余罪呢。
  
  为啥啊,投缘呐。
  
  就是投缘啊,这才几点,不到九点,要不兰姐咱们唱歌去。
  
  是啊,唱歌去……踉跄下楼,余罪要结账时,早被姚曼兰提前刷卡,他好一阵埋怨,姚曼兰却是顺水推舟邀着,今天玩得高兴,姐妹们看样子都喜欢你,要不请我们唱歌去,反正时间还早。
  
  于是众人环伺,你邀我请,揽着的、挽着的,余罪不知道是酒意还是惬意,抑或是男人的面子是作祟,明明知道有点不妥嘛,可嘴上说的:好啊走。
  
  姚曼兰带路,余罪驱车跟着,车里坐了几位叽叽喳喳的妞儿,在选着地方,居然还有人很遗憾,橙色年华给封了,否则那里可就不二之选了,余罪听得心里暗笑,看来娱乐场所被封的事以后不能多干,瞧这多不方便了。
  
  众人商量,又征询了姚曼兰,选定的地方居然是桃园公馆,又一次让余罪大呼巧合了。看来这个圈子,并不大。
  
  “那不是会所性质吗?能唱歌?”余罪问副驾上的薛妃。
  
  “会所肯定提供这种场合,而且他们音响效果好。”后座的金丽华道。
  
  “哦,我还真没去过。”余罪眼不眨地撒了个谎。
  
  “那帅哥,你去过哪儿,要不你挑一个?”薛妃道,余罪客随主便,不过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仍然是引起了诸女的好奇心,三位妞咬着耳朵说着什么,旋即又是吃吃地笑着。
  
  “几位,笑什么呢?”余罪问着。
  
  “我们在猜你是什么身份。”薛妃笑着道。
  
  “猜到了吗?说说看。”余罪问。
  
  “嗯,制片人……肯定是制片人,否则兰姐不会这么上心。”薛妃道。
  
  “错了,谁还来。”余罪笑道。
  
  “是那儿来的老板吧……看你这条领带的品位就知道,现在越低调的越是土豪啊。”金丽华羡慕地道,兰姐身边围着的,应该大部分都是土豪。
  
  “错了,继续。”余罪笑道。
  
  “我觉得是领悳导干部,就是有点年轻了,不过应该领悳导。”张青青说了。
  
  这是最接近的答案,余罪笑而不答,那两位追问着:“你怎么知道是领悳导干部?”
  
  “只有领悳导才能这么有内涵,拽了女人的内裤,还顾得上扯皮……扯皮筋啊,哈哈。”张青青笑道。
  
  众女一阵放肆的大笑,等走到桃园公馆,已经是亲密无间了。
  
  不过旋即余罪又被那场合震惊了一下子,进门厅,电梯把众人直送到了九层,外面不闻丝竹的安静环境,一进去才知别有洞天,疯狂的DJ,劲爆的架子鼓,眼花缭乱的调酒,男男女女已经有二三十人,有唱歌的、有在灯光阴影里拥着小叙的、更有舞池里拥着,贴得很紧在热舞的,来往穿梭的服务生,清一色的兔女郎打扮,端着或浅或深的酒杯,供着消遣的客人取用。
  
  跳起来啊,跳起来啊……几位美女仿佛在释放一般,人进门已经随着音乐甩头的、扭臀的,兴奋了。
  
  “喜欢这环境吗?”姚曼兰附耳道。
  
  余罪笑了笑,附耳回道:“就是有点乱。”
  
  “不乱怎么放松啊,这儿可以尽情地玩,相互间都不怎么认识,美女可多喽,看你的本事喽。”姚曼兰附耳小声道,一股子微微馥郁味道,她所指之处,不少衣着鲜艳,亮着白胸长腿的妹子,她揶揄地介绍着,不少都是找刺激来的富家女,很空虚寂寞哦。
  
  那浓浓的挑逗味道,余罪岂能不解,这一时间多说却是无益了,姚曼兰拉着余罪,顺着滑进了舞池,带着余罪笨拙地跳着,渐渐地余罪在脂粉香阵中,找到了那种放松的感觉,其实这里舞步没有规则,随心所欲而已。
  
  渐渐地,他在不断的舞伴更迭中找到了快感,哎呀尼马的,这地方真开放,跳着跳着摸一把,扭着扭着抓一下,那妞们一点也不介意,余罪看了几眼就学会了,摸了妃妃的腿一把,抚了丽华的胸几下,搂了青青的腰几回……越流氓还越玩得嗨似的,真特么爽。
  
  渐渐地,放松趋向了放纵,余罪眼睛的余光扫到了,有人在舞池后较暗的角落里,激吻着,互摸着,动作幅度那叫一个大,还有玩得更嗨的妞,嗖嗖嗖把衣服直接扔了,穿着三点式,酥胸玉臂,白着耀眼。
  
  哎呀,怪不得桃园公馆数年不倒,真特么是个好地方。
  
  大汗漓淋的余罪兴奋到激动,这活春宫可也不多见,他稍歇时,那几位环伺的美女可没闲着,薛妃上来拉他,姚曼兰端着酒请他,清亮着鸡尾,杯沿上插着橙片,诸女跳得累,围上来一人一杯,余罪也跳得爽了,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清凉的感觉,舒爽到喉间。
  
  “来嘛,我教你狐步。”薛妃拉着余罪。
  
  “节奏太慢的了,哥特金属,适合劲爆点的。”张青青道。
  
  “那甩臀舞啊,看我的。”金丽华嗨起来了。
  
  她蹦到了T台上,翘臀做着大幅的甩动动作,惹得一阵口哨声起,金属乐的声音节奏越来越强,那舞池中男男女女仿佛听到了音乐的感召,在疯狂地扭着,在疯狂地甩着头,在疯狂地抖擞着全身。
  
  或许不是音乐的感召,姚曼兰慢慢地靠近了吧台,向在抹杯子的马铄使了个眼色,马铄笑意盈然,他看到了,那疯狂的舞池中间,余副局长也像着魔一样,在甩着、在扭着。
  
  两人没有交流,接下来的故事不需要安排了。
  
  一个小时后,就有人迷糊了,一对男女,在通向卫生间的甬道里,迫不及待地要啪啪了,如果来得及,服务生会把人请到房间,如果来不及,只能等人家办事喽。这本身就是个寻找刺激的派对,用疯狂来填补空虚和寂寞,包括这种最原始的发泄。
  
  对了,派对是马铄马老板安排的,他做服务生唯一的原因,就是防着专请来的美女也迷糊了,抱错了
  
  两个小时后,马铄开始惊讶于余副局长的耐力了,居然还在跳,那挥汗如雨的样子,显得格外疯狂。
  
  他手指勾勾,向姚曼兰使着眼色,姚曼兰进了舞池,躲闪着那些咸手的乱摸,然后暗暗地拉了拉正疯舞的薛妃,这时候已经不需要矜持了,薛妃拉着余罪,边跳边滑出舞池,贴得很近,她使着眼色,手一指角落沙发上缠绵的一对,指指他,指指自己,挑恤的眼光……来吗?
  
  余罪有点晕头转向,抱着这位高个的妞,连摸带啃,两人向门外退去,热吻在走廊里,一个热吻挑得浑身燥热,吻间那不多的衣服的短裙已经被扯了一半,薛妃兜着余罪,整个人缠在他身上,指指一间房间,余罪抱着美人,剽悍地一脚踹开了门,啊啊几声,房间里已经然是疯狂起来了。
  
  不多时,马铄一手揽着青青,一手揽着金丽华,这两位跳得好嗨,缠缠绵绵要抱着马铄了,揽着两人到了房间门口,一手一个,进去吧……然后马铄长舒一口气,听着房间里惊声尖叫以及啪啪啪的激烈节奏,哑然失笑了。
  
  “便宜这小子了。”他默然听了一会儿,慢慢踱步离开了,回到环形隔音的派对舞池,吧台边上,姚曼兰斟着一杯鸡尾,看着他,相视间会心地在笑。
  
  时间已经指向了零点,舞池的疯狂渐近尾声,可今夜的疯狂,却仍然在继续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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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销魂蚀骨



  叮铃铃电话的声音,这是第几个电话,任红城已经见不清楚了,不过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仍然没有消息,电话是许平秋打来的,知道全盘计划的,除了关在这里的人,就剩许副厅长和国办那几位了,这个花大力气撒下的火种,感觉得出许副厅的重视。

  没有,没有消息,老许有点烦了,和任红城说话的声音也不客气了,放下电话,任红城出了隔间,招手指指肖梦琪,肖梦琪知道领导心揪什么,她奔上来汇报着:“还没有消息,我们已经通知严德标、熊剑飞、豆晓波、孙羿几人到总队了,电话打得不少,不过没有回音……从信号上看,位置仍然还在桃园公馆里。”

  “这中午了,怎么也没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任红城挠着头,说不清楚了,监视到姚曼兰已经离开,昨天晚上的事,今晨马铄也离开了,一直到马铄去而复返,都没见到余副局长出来。

  “需要不需要来了个临检?”肖梦琪同样有点担心,毕竟打交道的是两个贩毒嫌疑人。

  “再等等……除了没有见到人出来,还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应该是还在里面……再等等,不要打草惊蛇。”任红城道着,这话是安慰自己,不过也安慰不住,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悠。

  “肖组,有个情况你看一下。”李玫在喊。

  肖梦琪和任红城快步上来了,曹亚杰几位技术人员,把几个小时里监视的景像剪切出几段来,结果一目了然,一辆普桑在四个小时里,九次出现在桃园公馆附近的监控里。

  “放大一下画面,看能不能辨识到面部。”肖梦琪道,曹亚杰依法施治,几次之后,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面部,这相貌看得任红城可是眼睛睁大了一圈,大家正常这人非常可疑时,老任道着:“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叫邵帅,私家侦探,是余罪找的外线。”

  哦,自己人,李玫看着几帧资料道着:“看,好像他也在找余罪。”

  “这个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任红城知道急也是白急了,他背着手,在负一层来回地巡梭,明明觉得没有什么意外,可就是不见人。

  午时过后,仍然不见人影。

  严德标、熊剑飞一行,因为带头的不见面,他们也被圈到总队,就一个任务,一遍又一遍,给余副局长,拔那个没有接听的电话………

  一首青藏高原响起来的时候,蜷在沙发上的薛妃醒了,迷迷糊糊摸着手机,问着是谁,是兰姐,她清醒了几分,然后嗯嗯应了几声,放下电话时,她揉揉眼睛,四人一屋的房间已经零乱不堪,那位帅哥还搂着金丽华睡得正香,张青青搂着他还没醒,哎哟……她回身看了看,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把她扔在沙发上。

  “起来,起来……几点了……兰姐让回公司。”

  “快起来,还没疯够啊。”

  踢了青青两脚,发着癔症睁开眼了,又在金丽华的翘臀上扇了两巴掌,那位也睁开眼了。青青睁开眼,啊声吓了一跳,然后想起昨夜的事了,惊恐地指指余罪,薛妃没好气翻了她一眼,摇曳着裸身进卫生间了,张青青捂着胸着,奔着也去了,不小心踩着金丽华了,那位迷迷糊糊也醒了。

  哎哟,她使劲地从余罪的怀抱的钻出来,动作的幅度有点大了,这位终于迷糊地睁开眼了,看着酥胸乳浪,惊愕地问着:“啊?你谁呀?”

  “嗨……你折腾我们一夜,你说我是谁?”金丽华一下子气着了,回身拧拧余罪的脸蛋,余罪定睛一瞧:“哦……丽华,我想起来了……啊?”

  如潮的记忆涌进脑海了,余罪惶然坐起,愕然地看着满地的鞋子、内衣、内裤、裙子,还有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他紧张问正拍着额头清醒的金丽华道着:“我记得好像不止你一个人?”

  “那你记得上了几个?”金丽华咬着嘴唇,白着眼,盯着余罪。

  余罪一拉被子,护住了自己的下身,瞠目结舌道着:“我还真记不清了。

  “那玩高兴了么?”金丽华嘟着嘴,猩红的香舌伸了伸,那动作又激起了余罪的记忆,他愣了下道:“高兴啊,就是记不太清了你好像就用这个动作挑逗刺激我。”

  “切……”金丽华羞赧也似地拍了余罪一巴掌,打在裸露的肩上,啪声作响,卫生间里听到了,薛妃在喊着:“啊你们还行啊?昨天都几次了,我现在下面还疼?”

  金丽华斥了句,余罪却被这剽悍的话听得直吐舌头,他掀开被子看了看,哎呀尼马,就么肉搏了,也不知道有没后遗症。掀被子的时候一看床单疲迹重重的,哎呀,他又心跳加速了,这特么昏天黑地的,不会被人录下来了吧?那可不是一般地丑态而出啊。

  随着头脑的清醒,记忆在恢复,这种感觉很奇妙,又困又疲又累,可记忆却很清楚,他记得抱着薛妃进来的,就在面前的沙发上,他记得是抱虎归山式,三分钟那长腿薛妃就淫声**直喊他姐夫;后来张青青和金丽华就进来了,他记得和青青是玉带缠腰式,那清纯妞一点也不生涩。再后来,好像薛妃也加入了,成了颠鸾倒凤式,这其中金丽华好像喊着也加入了,抢着来了个观音坐莲,又来了个巡游探秘…他记得自己好像不行了,那金丽华又是一个一枪深喉,刺激得他雄风重来,又来几式老汉推车,横枪架梁,夜叉入海以及直捣黄龙……曾经有过印像的三十六招七十二式,他用了个遍,直到把三人全部放翻他才失去意识………

  我日,居然给老子下药了。余罪忆起了在舞池,姚曼兰给的那杯清清亮亮的低度鸡尾酒,自己雄风大展八成是拜那东西所赐了。

  不过他意外地,并没有很恨姚曼兰这个贱人。对,不恨,他在使劲地想着,是不是连姚曼兰也上了……好像没有,她没有出现不对呀,尼马她怎么能不出现呢,老子还想着上她呢,结果除了她,其他的都上了。

  这种无法按捺的兴奋、惬意,以及心里还尚存的一丝惧意,让余罪心跳得砰砰的,特别是卫生间还莺莺燕燕,甚至让他有一种想冲进去的冲动……不行了,绝对不可能行了,他悄悄抚着自己的二兄弟,知道已经到极限了。

  思忖间,那三位匆匆洗漱的姑娘出来,围着浴巾毛巾,看到余罪围着被子时,愣了下,然后各自找着自己的衣服,神色仅仅是稍有不适而已,薛妃看着余罪,催着众人:“快走,兰姐催了两次了。”

  “兰姐真不够意思,把咱们仍下她自己走了。”

  “说不定是位土豪哥呢……喂帅哥,这么幸福的事,你怎么好像被非礼了似的。”

  “哈哈……别说啊,还真像,别忘了我们啊,帅哥。”

  “哎呀,把我内裤扯了……帅哥送给你了,扯了皮筋做大弹弓子吧啊。”

  “快穿好走吧,也没安全措施,要造个小人麻烦了啊。”

  “那多好,妞成妈了……”

  三位靓妞系文胸的、套衣服的、穿裙子的,速度相当麻利,话说女人的衣服就是一块布,布一扯是春光无限,布一遮是风情万种,一点没假,高挑的薛妃,回复了气质美女的样子。豪胸的金丽华,一挤胸,性感依旧,清纯的张青青一挽发,又是一个阳光女娃,那还像个**。

  饶是余罪接受力强悍,也看得有点愕然不已,那几位以为余罪还没怎么清醒呢,薛妃把撕掉的内裤扔给他时,一挥手,三位摇曳着,拜拜着,飞吻着,出房间了。

  过了好久余罪才反应过来,莺莺燕燕的声音已杳,房间里已经看不出零乱的痕迹,他伸手捻着那条丝质的内裤,蕾丝的。不过此时已无雅兴,百无无聊赖地一扔,重重地躺到枕上,然后回味着一夜的疯狂,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毒品是个好东西啊,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你的疯狂,可以毫无保留地践行你的阴暗。

  余罪在感觉着自己身体的不适,一个字,累,像累到骨子里了,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不想出,他摸着衣服,点燃了一支烟,抽了几口,缓了缓情绪,还没有想明白时,房间的电话响了。

  “喂。”

  “您是,我是总台,请问需要为您安排午餐吗?”

  “哦,好。”

  余罪胡乱应了声,此时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又摸着手机,一看,苦也,已经下午两点了,六十多个未接电话,他摁的静音模式,根本不知道。

  反正都这样了,特么滴,走一步说一步吧。他掐了烟,起身洗漱,懒懒洋洋穿好的衣服,出了房间,电梯口早着候着的服务生,把他往三层的餐厅领。

  出了电梯,一眼就看到门口恭立着的马铄,他是个壮硕个子,一米八以上,穿着西装,明显和服务生不是一路,此时能显示出余罪的精神大条了,他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过马铄的身边,把正准备搭腔的马铄尴尬地杵在当地了。

  要了个汤,两份菜,余罪悠然自得地开始吃了,昨晚不知道特么喝的什么,居然不感觉饿。吃着的时候,马铄拦下了服务生,附耳安排了两句,不一会儿就见有人端着份菜,马铄接到了手里,走向余罪。

  余罪知道,上钩了。这个钩下得挺有意思,都以为自己是钩,对方是鱼。下钩的都撒出了香饵,嫌疑人被放了,女人被上了。

  饵都被吞了。现在,看样子要收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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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反客为主


  “三菌鲜蘑汤,先生慢用。”

  马铄轻轻地把瓷罐放到了桌上,正吃着的余罪点点头,应了声。

  片刻之后,余罪发现了还恭身站在桌边的马铄,他像初醒一般翻翻眼睛,懒洋洋地问:“还有什么事?”

  “能……坐下说话吗?我不是这儿的服务员。”马铄尴尬地道,这人真迟钝。

  “哦,那坐……哎你不是服务员,你端什么盘子,啊对,你也不像服务员,长这么凶,打手啊?”余罪道,显得不怎么在意,随便道着:“我好像明白了,昨天消费多少钱?至于这么追着么?”

  “您误会了,那个单已经有人埋了。”马铄笑道。

  “哦,我就知道……是个女的吧。”余罪道,应该是姚曼兰的安排,或者,是面前这位,不过他自有当领导的派头,你埋单当然应该了。

  “不是个女的,是个男的。”马铄笑道。

  “那是……”余罪抬抬眼皮,看着马铄,这家伙即便笑吟吟的,那满脸横肉也让人望而生畏,还好,没吓住见多识广的余罪。

  机会来了,马铄很谦虚地递了张名片。

  这名片有看头,没头衔,没职务,没有住址,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余罪却是不认识那个字,念着:“马马马……马乐?这念什么字?”

  有点故意的成份,不过那样子不像假的,马铄倒不意外,据他的了解,这位余副局长水平也不怎么高,他笑着纠正道:“马铄……不过您念的也对,我小名就叫乐乐。”

  “对不起啊,我头有点迷糊……对了,马铄,你你……哟,我好像明白了,你和姚曼兰。”余罪问。

  “那件事是我托姚曼兰办的。”马铄轻声道,客气地道:“谢谢余副局长啊……这地方不方便,怎么称呼您呢?”

  “哦……明白了。”余罪道,伸手端着碗,舀着汤,打量着马铄,态度可不太好了,马铄直等着余副局长喝了好几口,才听到余副局无赖地道:“什么事啊,没办过什么事……”

  “哦,对,没什么事。”马铄顺口道,知道领导的忌讳。

  “没事你忙去吧,我记住你了。”余罪头也不抬地道。

  哎呀,把马铄说得一漾一漾地,敢情这白吃白拿白日了,根本不把买单的当回事啊。

  也是,现在当领导的,不都这个得性嘛,难道还指望人家见面就和你称兄道弟,关系毕竟都是一点一点处起来的。

  马铄按捺着心里的不满,仍然是笑吟吟地提醒着:“那昨晚的事……”

  碗筷一停,余罪眨巴眨巴眼睛,慢条斯理地道:“你不会告诉我,录下来了吧?拿这个要挟我,是不是有点小儿科了?”

  “很小儿科吗?”马铄横肉一颤,眼色不善了,他觉得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啪…余罪连碗带筷子摔了,针锋相对,怒目而视,同样是恶相毕露,一刹那的感觉,马铄似乎觉得对方有一股凛厉的杀气袭来,让他顿觉气馁了几分

  “灭门的凶手老子都摁住过,老子既然于了,就不怕你威胁,脱了这身破警服正好,老子灭了你。”余罪恶狠狠地道,马铄被气得胸前起伏,这口气郁结在他胸口,紧紧地捏着拳头,他看到了,余罪的手已经慢慢的捻住了瓷盖子,那也是准备随时致命一击。

  一瞬间他明白,这他妈是个既敢不要脸,又敢不要命的主,他不怕这个人,可他怕的是这个身上的警服呐。

  也在这一瞬间,他强自把这口气咽下去了,低声下气地道:“余副局长,我们真没这个意思,我既然知道您是谁,我怎么敢于那事。”

  “少特么装,昨晚给老子下得什么药?现在脑袋都不清楚。”余罪咬牙切齿,紧追不放。

  “您应该知道啊,微量,低毒,就是让您嗨起来,不会对身体有多大害处的……真不是害您,是想谢谢您,否则我们钱没地方去了,花那么大代价,专门到影视公司找那些漂亮妞,那个身价也不低啊。”马铄低声道,极力表白着自己的用意。

  “什么特么影视公司的,以为我不知道啊,搞影视的女人,不成名都成鸡了,就特么成名,顶多就是一名鸡。”余罪恶言恶声道。

  这吃肉嫌膻,喝酒嫌辣,白搞了女人还嫌人家不够劲的得性,把马铄听得几乎失声了,他愣着看着余罪,想起了一句话,千万不要低估奇葩的程度,看来余副这朵,是超级奇葩了。

  “服务员……过来。”余罪招呼着服务员,两人这样子服务生不敢上来,一招呼,换了碗筷,余罪却是自顾自吃着,好大一会儿马铄才从震惊中反省过来,真要是惹了这位,怕是前面的投资得喂狗了,他低声下气道着:“我错了,真是我错了,您要是不喜欢这样的,那下次咱们换换……我真不是想给您添堵。”

  “算了,这事就当过去了。”余罪一摆手。

  这好像准备吃于抹净,提好裤子不认账了,马铄是软的不行,硬的不敢,实在是这人比油盐不进好像还难,他换了个口吻道着:“那余局啊,兄弟要有些难处想请您老人家帮忙……看在兄弟们这么孝敬您老的份上,还请抬抬贵手

  “呵呵,不就是这句话嘛,非要拐弯抹角说出来啊。行了,我知道了,有什么事你找我,能办,咱就办,不能办,咱也别强办……对吧,咱们彼此都知道身份,你们求财,我们求稳,不要太出格,大家都过得去,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相互考验智商行不行?”余罪道,很不悦地看了马铄一眼。

  马铄明白了,余局喜欢直接,不喜欢拐弯,就像收金条一样,拿了就办事;也像收女人一样,一收就是一对半,根本不需要什么心理适应,这个很顺应当今的官场潮流嘛。

  他点头哈腰称是着,这时候余罪也给了他个示好的动作,把他的名片郑重的收起来,两人几句之后,马铄知趣地告辞,余副局长呢,根本没把他当回事,直当是个通讯员一般,摆摆手就打发走了。

  哎呀这口气把马铄给憋得啊,几头笑着回头看余罪,总有一种想出直拳打烂他那脸的冲动。

  下了楼,上了车,这事基本就到此为止了,有些事必须循序渐近,不过进行到现在啊,他奇怪地感觉,明明把人拉下水了嘛,自己反倒没有一点成就感,还特么积了一肚子气,电话向申哥汇报时,他讲了:“申哥,见过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特么一无赖,我看办事问题不大,不过胃口肯定不小。”

  “不怕他胃口大,就怕他本事小啊。”

  “这行胃口大的,本事都小不了。”

  “那就托他办点事,看看能不能把阳官捞出来。”

  “行,我试试看……”

  那辆商务车慢慢地驶离,监控的画面上,看到了拔着电话的马铄,现代的技侦手段同样是神出鬼没,通话的另一端很快被查到了,居然在京城,居然是一个未实名身份证办的号码,以马铄的身份推测,这后面,似乎还有很深的水

  但技术手段的限制是显而易见的,可能把某甲和某乙联系起来,可你却无从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确切联系,更无法从技术侦察和监控的角度,找到确切的线索。毕竟赃物不会那么明白地亮出来。

  这就是直接接触嫌疑人的重要性所在了,在桃园公馆呆了十几个小时,马铄去而复返,离开不久,让大家心揪了一夜的余罪就出现了,当屏幕上走路一摇三晃、吊儿郎当的余罪出现时,任红城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旋即下令,把这货截住,直接带到总队。

  谁知道截人的又出了茬子,居然把人跟丢了,此时任红城才发现余罪的特勤素质不低,最起码比用在监视上这些外勤高出不少,他的车泊在一家超市前,外勤傻等着,等了一会儿连手机信号也没有了,才发现人早跑了。

  一等又是三个多小时,余副局长居然神奇地从超市出来了,翻查交通监控才发现,他是坐出租车回来的,特勤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钻进超市里了。老任总觉得这家伙鬼鬼祟祟的,于脆反查这辆出租车的载客地,查到了,载客地在五一广场,正对着一个交通监控,余罪在上车前,仿佛预先知道这个位置一样,对着监控的探头,竖着一个中指。

  一个中指,把支援组看得面面相觑,再往下没法查了,他是步行的。

  很明显,他预知到了,家里要查他,故意这么做的。

  这有点把老任气着了,感觉系在余罪身上的线越来越松,他生怕有脱落的时候,这不,直到天黑时分才找到人,带回了总队,直接进了特勤处,匆匆赶来的任红城一见余罪那得性,又吓了他一跳。

  余罪头歪在椅背上,打着哈欠,像疲累之极了,不时地鼻子吸溜着,像是极度不适一样。

  畏寒、痉挛、精神萎靡,老任一刹那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坐在了余罪的对面,摸了摸余罪脉博,看了看他的眼底,关切地问着:“他们给你吸了?”

  “掺在酒里,一不小心就特么喝了点,没事,微量,兴奋了一晚上。”余罪道,兴奋之后,这副作用太强,很累,那种疲倦到骨子里的累。

  “回头检查一下……有什么进展?”任红城问。

  “没什么进展,尝试性接触,咱们是,他们也是。”余罪懒懒地道。

  “有什么情况,你必须如实向组织上汇报……昨晚到现在,十几个小时,都发生了什么事,详细经过,你复述一遍,特别是和马铄接触的详细情况。”任红城道。

  “接触了,没什么,还不是想巴结巴结我,给他们办点事。”余罪道。

  “又给你行贿是不是?”任红城一下子想到了。余罪笑了笑,那种贼笑,每次上交赃物他都吞吞吐吐不痛快,老任轻声道着:“这些,也务必要向组织上如实反映,全额上交,都是赃款,千万别生歪心据为己有啊,很多特勤就是把握不住轻重,在这个上面犯了错误。”

  “呵呵,性贿赂,怎么上交啊,你要啊。”余罪笑道。

  “啊?给你送了个女人?”老任吓了一跳,看来对方真舍得下本钱。

  “不,送了三个。”余罪竖着三根指头,然后对着瞠目结舌的老任道着:“别瞪我,我按组织要求全接受了……也不是接受,是享受了,介个没法上交啊……呵呵,马铄还说要给我送,哈哈……下次我带回来给你啊,哈哈。”

  余罪的表情极度怪异,肆无忌惮地笑着,人却像被抽了筋了一样,懒懒地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任红城却是气得没治了,这情况,可怎么向上面汇报?

  这个问题还没有讲清楚,又来新问题来了,马铄的电话,支援组第一时间监听到了,通知老任,老任却看到了余罪懒洋洋地掏着口袋,拿起手机,吧唧,给扔了。

  哎哟,把老任急着去接,好在扔在沙发没坏了,他看着号码,手拍着余罪的脸蛋,让这货清醒着催着:“喂喂,这些事以后再说,马铄的电话,听听他说什么。”

  “给你找事,还能有什么……你领导就得有领导架子,他打你就接啊,甭理他,你越不理他越巴结你。”余罪懒洋洋地道。

  “你给我起来。”老任拽着余罪,坐到了沙发上,等坐正时,电话却断了,这把老任搞得气不打一处来了啊,气咻咻地训丨着余罪,余罪像是脑袋不清楚,反驳着:“皇上不急你太监急什么,没事,他下了这么大本钱,他舍不得扔了。”

  “要耽误了案情,谁负责啊……有你好看的。”任红城刚训丨一句,电话又响了。

  “看看,想耽误都难呐。”余罪说了句,摁下了接听,马铄的声音:“喂,余副局长,您好,我是马铄。没打扰您吧。”

  “有话说,有屁放,老子现在头还昏着呢,都特么是你们害的。”余罪骂道。

  “是是是,对不起,余副局,改天我登门谢罪……实在对不起。”马铄的声音,极尽恭谨。

  “甭来虚的,下这么大本钱,想于嘛?”余罪像训丨手下人的口吻,说得一点都不客气,紧张得老任捏着拳头,似乎生怕人被吓跑一般。

  “没什么大事,我就一小兄弟被刑警队抓了,两个多月了,能不能……”马铄道。

  “两个多月,那应该关在看守所,已经进入程序了,什么罪名?”余罪问

  “伤害……把人砍伤了,被晋原分局抓的……大名叫李冬阳,现在关在第二看守所。”马铄报着人名。

  余罪像是悖然大怒了,对着电话骂着:“马铄,你特么脑袋让驴踢了,已经请捕,已经侦结的,让我怎么办?你以为在刑警队刚抓到,走走路子就放了?老子就一小分局长,还是副的,你指望我还指挥检察院去啊。”

  “余局,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不是想找找您这条路吗……实在是发小结拜兄弟,我们也不眼看着他折进去不是……您看我们实在在您那圈子没什么得力的人,那怕有万一的机会也得试试啊……那个您别操心开销,都算我们的……

  马铄在电话里,暗示着出钱捞人,余罪看着任红城,这种事对于一个省厅的行动困难不大,老任点点头,应该能办。

  余罪心里有底了,不过话可没说明,他回道着:“我知道了,我看看案卷去,回头我告诉你结果……没事不要乱打我电话啊,就这样。”

  啪,扣了电话,一点也不客气,手机扔过一边,倒在沙发上就睡了,还提醒着老任道着:“别烦我啊,我得好好睡睡……没事,跑不了,人就这贱性,你骂他损他,他越把你当回事。”

  说着一抱头,就滚在沙发上睡了,老任呆呆站在房间里看了好久,他此时省过来了,余罪这样荤素不忌,毫不客气,才应该是和地下世界打交道最直接和最正确的方式,能这样说话,那说明进展相当顺利,最起码对方对这位敢吃敢拿敢胡来的“黑警察”已经毫不起疑了。

  只是他有点担心,此事之后,“黑警察”这个假戏真做的角色本身,又将何去何从

  是夜,他向许平秋详细做了汇报,许平秋哎声叹气,对于案情的事一言未发,只安排调了一位医生在总队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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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人心最毒


  一周后,五原市第二看守所,咣当门开时,一位秃顶、塌鼻、暴牙的壮硕男子,下意识地遮着铁门外刺眼的阳光,大门咣声又关上了,他回头看看那几寸厚的铁门,高墙上走廊里荷枪实弹的武警,第一意识,开始远离这个不详之地。

  几步之后,他停了下,岔路口,一辆商务车正等着他,他知道是谁,咧嘴一笑,快步奔了上去,和下车的马铄抱了个,马铄擂擂他的胸脯子,笑着问:“狗日的,好像吃胖了。”

  那人还手,两人架了几招,他笑着回道:“靠拳头吃饭,到那儿都饿不着

  “呵呵,出来就好,给你,车上有换洗的衣服,有钱,自己找地方收拾一下……低调点啊,好容易给你整了个取保。”马铄笑着把车钥匙扔给他了。

  “咱要高调,就特么该开直升飞机了,还开这破车回见啊,哥。”那人道。

  马铄摆摆手,那人乐滋滋上车,驾着车呜声疾驰而去。

  车走了好远,马铄才踱向路面上走去,踱了不远,一辆银色的福特慢慢地在他身边走着,司机鸣了两声喇叭,他顺手拉开了后座的门,一跃而入。

  车前副驾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双手扶着一根木雕的拐杖,如果不是这根拐杖、不是一条萎缩的腿的话,肯定会是一位帅哥,他慢条斯理地递了盒烟,马铄抽了一支,点上时,听到了那人的问话:“出来了?”

  “嗯,出来了。”马铄道。

  “怎么搞的?我都觉得希望不大了。”瘸子道。

  “是这样申哥,正常程序希望不大,余局想了个辙,又重新鉴定的一次伤情,把重伤改成了轻伤,又增加了对对方的赔付,只要那边不告,这事就算了了。”马铄道,他具体不太清楚是怎么操作的,真实世界里的黑幕,比地下世界隐藏得更深。

  “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这几十万花得值啊。”瘸子感叹了句,他疑惑地又道:“这家伙的能量居然这么大?这事我可是托了好些人,都没治。”

  “嫡系啊,申哥,据我了解,他一直跟着总队长,全省刑警的龙头大哥,现在好像都提副厅了……他直接就是从一小刑警直接到队长,还兼着分局副局长,要不您想,晋祠山庄那么大事,愣把老戚搞得灰头土脸。”马铄道,恶奴嚣张,肯定有人撑腰。

  “呵呵,这么个能人,我现在都舍不得给老戚了。”瘸子道。

  “我现在都怀疑,就即便有那盘录像带子,也未必能把他搬倒啊,我还真担心,万一搬不倒,那可成咱们的死仇了。”马铄道,留了证据,不过现在看架势,这证据反而烫自己的手了。

  “留,肯定没错,怎么用就是另一说了,看着办吧,这不冬阳出来了,你就能腾出手来了,有些不好办的事,多请请余副局,警察作案,那可是功倍事半。”瘸子笑道。

  “您信得过他?”马铄稍有意外。

  “信不过,不过我喜欢又贪又色的人,这种人好打交道。”瘸子道。

  “那要不,约个时间,您和他见见?”马铄笑道。

  “还是不要见了,我很早就认识他,你不知道吧?”瘸子道,回头,看到了马铄愕然的表情,他隐晦地道着:“认识他很久了,严格地讲啊,我觉得他和咱们是一类人,当年他还放过我一马,不知道你听说过贼王黄三没有?”

  “听说过,那是个奇人,现在都没人超越。不过后来失手了好像。”马铄笑道,身在江湖,那些传说能流传很久。

  “他只失过一次手,是余罪找到他的……”瘸子闭着眼睛,像在回忆着。

  “啊?是余局抓到的贼王?”马铄愕然道,似乎和传闻大相庭径。

  “是找到,不是抓。他下不了手,那时候他是个反扒警察,和一个贼王,反而成了知己,因为我养父的缘故,他放了我一马……在他面前最好不要提起我,否则他会小看你的。”瘸子道。

  马铄皱着眉头,无形间对余罪观感上升了一个层次,法制之外的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凡是挑战规则的事,都能得到这些人的尊重,他寻思着,却也想不透,那位余局长曾经和申哥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让申哥如此念念不忘

  车行到市区,马铄下了车,自行走了,车继续前行着,到了长治路口,远远地停了,瘸子安排着车停下,他下车,拄着拐,一瘸一拐,慢慢地走近了,走近了那所与他的世界毫不相于的地方。

  聋哑学校。

  经冬的草坪是一片油油的绿色,和煦的阳光沐浴着浅色的楼宇,在这个让人给予怜悯的无声世界,却不显得那么悲伤,下课的时候,老师们带着一队队稚气一脸的孩子,脸上洋溢的,那是幸福的笑容。

  他在人群里搜索着,看到了师妹楚慧婕的那一刹那,几乎急切地喊出来了,不过欲言又止,他背过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眼前回想的却是在养父墓前,那形同陌路的景像,小师妹对他恍若不识。

  过了很久,他想逃开时,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带着一群孩子游戏的师妹,那么的阳光灿烂,那么的笑厣如花,他暗暗地忖着,不管他挣到多少身家,似乎在她面前,永远都那么自惭形秽。

  慢慢的,他隐藏在护栏的后面,失落地走了。

  在重新坐回豪车里的一刹那,手机来电铃声响了,他看了司机一眼,又下了车,拍上车门,接听着这个电话:“喂,戚总,您好。”

  “申老板,您可是拍着胸脯把我的事担下了,怎么都没见回音了?”戚润天的声音,在质问。

  “已经办了。”申瘸子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不对呀,他不呆得好好的。”戚润天惊讶了。

  “那是因为,我们还用得着他啊。戚总,我有个建议,而且不留后患,不知道你有没兴趣。”申瘸子笑着道。

  “你说话别神神叨叨的,究竟怎么一回事。”戚润天好奇地追问着。

  申瘸子坐到了临街的长椅上,开始不咸不淡地和戚润天扯上了,戚总的山庄赔得已经恼羞成怒了,富人报仇就一种方式,花钱砸得你下辈子都翻不了身

  商人嘛,无非是利益的最大化,申瘸子在考虑着,似乎仅仅卖给戚总,还实现不了利益的最大化,现在看来,好像还有很大的剩余价值。

  约了戚总,接下来要和戚总会会面了,申瘸子在坐车里的时候想着,有一天如果余警官失魂落魄,那个场景一定得去看看,肯定很好看………

  李冬阳,男,岁,因涉嫌故意伤害被捕,捕前系大型货车运营司机,持h类驾照。

  秃顶、塌鼻、暴牙,还有一脸坑洼,哎妈呀,这极品把李玫都吓了一跳,对此作为人民警察的她颇有微辞,这种人要放出来,到那儿也是不安定因素。

  “还能查到有关他的什么信息?”肖梦琪看着传到手机上的资料,随口问着。

  “没有了,这类大货司机在咱们省是个特殊的群体,主营都是拉煤外运,能查到的,他一直就是个私营运营户……对了,他在武校上过学,这一点和马铄相同,两个人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认识的。”李玫道。

  “怪不得,一对打手啊。”俞峰惊讶道。

  “俞峰你那儿查得怎么样?”肖梦琪问。

  俞峰负责的姚曼兰所在的大槐树影视传媒公司,他道着:“账面上反映不出什么问题来,成立了两年多,一直在投资,全是支出,基本没收入……唯一的来源是以赞助进账的钱款,这儿有点奇怪,我算了下,他们根本不用搞剧本什么的,光赞助就赚钱了。”

  “会不会是洗钱?”曹亚杰对钱比较敏感。

  “不像,洗钱简单地讲,是左手换右手,他们这可不是,是从数家各类公司要的赞助,金额并不大,三两百万还需要洗呀?投资吧好像也不算多,两年不到三百万,全部是和别人合股的电视剧集。”俞峰道。

  “拍的那部,播放过吗?”肖梦琪问。

  “光有个名,我估计开没开拍还是个问题呢。”俞峰道。

  众人笑了笑,现在的市场上,这个似是而非,惯于行走在规则边缘的小团体,他们来钱的方式可能是外行想像不到的。就警察有时候也摸不住他们的门道。

  整理好的电子资料,肖梦琪直接发送到了任红城的手机,接下来就是坐在电脑屏幕前发呆,这都多少天了,除了两次半夜放假回家洗了洗澡,就没有出过个地下室,信息越来越多,一到这个时候,就是开始伤脑筋的时候,海量的信息和嫌疑人全部进了视线,要等待着更有价值的线索,来确定的追踪最有价值的嫌疑人。

  很难哦……最起码支援组这几位,都看到肖组长在做难,憔悴的脸上,满是愁容,对着一屏奇葩嫌疑人面孔,一屏一屏在捋着信息……

  五原机场,电话响时,任红城正陪同着许平秋、万瑞升、史清淮,等着接机。

  刚刚还在商量,后台支撑的事全部压在肖梦琪一个女人身上,是否不妥,老许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一句“不摔打不成材”给挡回去了,几人商量着,一是内部泄密,尚无进展;二是查找毒源,尚无进展;三是禁毒局工作,同样尚无进展,国办的去而复返,这个汇报工作,实在不好办呐。

  万政委须是知道许副厅长的本事,唆导着许平秋给撑着场面,老许一口应承,还是那句话:我们正在调查,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

  突然在哪儿呢?许平秋暂且还没想好措辞,他看到任红城的动作,赶紧地问:“有好消息?”

  “没有,人刚放。”任红城道。

  “哦,那个人啊……叫什么?”许平秋问。

  “李冬阳,伤害罪。”任红城把手机递给了许平秋。

  看了几眼,扫了一遍,老许皱着眉头问着:“你说这伤害、贩毒、还有影视……牛头对不准驴臀,怎么我觉得越来越不搭调了。”

  “领导啊,你问我,我问谁啊……还有更不搭调的,放出去特勤追了一周,查到和马铄联系的这个手机机主,申均衡,是搞矿山机电的,还是个残疾人,小儿麻痹后遗症,长住地都不在五原。”任红城道,伸手拔拉了一页,是申瘸子的照片,企业执照、代码、账务排查信息,翔实而准确,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

  “桃园公馆的问题呢?”许平秋又问。

  “那问题就大了,容留吸毒、色情表演、还有出入账目不小,看样子应该有洗钱类的经济问题。”任红城道。

  “那你说,咱们下一步,往那个方向走?”许平秋问。

  方向大致已经出来了,马铄这条线,不过怀疑他是个较大的中间商,而不是毒源掌控者;另一个方向是桃园公馆,魏锦程的嫌疑越来越大,特别是经济问题大时,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这些巨额资金的来源了

  不管那个方向,看样子离终点还有很长距离,任红城没有回答,小声道着:“不管那个方向,都给国办的交不了差啊,泄密没结果,杜立才没下落,这回不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吧?”

  许平秋眼睛睁大了一圈,然后眼珠子沿着眼皮转了一圈,表情保持着僵硬,这表情任红城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突然想起了,中途被叫停的“贩毒人员杜某某”的追查,心下凛然间,声音更小了:“难道,他有消息了?”

  “不管有没有,你就当没有,这盘乱棋,按规则,已经救不活了。”许平秋道。

  任红城噤声了,他知道许平秋在变本加厉,这些天把余罪带的那拔野小子关在特警队,可了劲地往死里练,练得最多的就是各类武器,以许平秋的行事作风,他能想像到,这是在准备一支编外预备队,只要目标出现,这就是射向目标的第一颗子弹。

  可那几个跟着余罪收黑钱的,行吗?

  战术素质、格斗素质,那几个里面除了熊剑飞,其他人几乎是白痴,真刀真枪的缉毒战,就大部分警察也未必接触得到。任红城了解那几个货色,坑蒙拐骗讹说不定还行,其他方面,估计肯定不行。

  容不得思索,播音里航班到达的声音已起,四位省厅、禁毒局来人相携着到了候机口,不多会就见西装革履,如普通商人打扮的国办来人,笑吟吟地从甬道出来了,万瑞升、许平秋、史清淮陪同着出航站楼。

  最末的两位,在反泄密专员的示意下,向任红城报道。

  一位李方远,一位林宇婧,两位缉毒警,像犯了错误的学生,垂头丧气地站在任红城面前,或许是余罪的原因,任红城忍不住对林宇婧多看了两眼,大眼睛,解发头,穿着很朴素,怎么看也像位中规中矩的姑娘,完全和余罪那货不搭调嘛。

  “跟我走。”任红城道。

  两人跟着任红城,反泄密事宜正式移交给了省总队,两人命运仍然没有改变,仍然要在总队的监督下,停职检查,直到整个事情有了定性。

  上车的时候,前车已经走了,任红城亲自驾着车,他看了眼坐在后座拘谨的两位,李方远是警官大学毕业,一直在缉毒一线,专业素质无可挑惕,全省第一张毒品染色图谱就是经他手制作出来的,为此他受到过省厅的表彰。而林宇婧更不用说了,十八岁进特警队,全省第一支女子特警队,从特警到缉毒警,长达十年的从警生涯,连迟到早退的小毛病都没有犯过。

  “辛苦了,同志们,我代表总队对你们归来表示欢迎接下来你们要在我的监督下工作,当然,不是从事原来的工作……我希望,你们放下心头的包袱,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组织不会原谅泄密者,可也不会冤枉自己的同志。”任红城道。

  后座抽泣了一声,有人哭了,任红城从倒视镜里瞧了瞧,女的没哭,男的倒哭了,心理素质高下立现,反而是那位女同志安慰男同志。

  “宇婧,想见见谁?”任红城随意问。

  “算了,没查清之前,还是谁也别见了。”林宇婧稍有难堪地道,处在这步境地,最怕见熟人。

  “你们放心,你们的家人都没通知,一直认为你们在执行任务,你们可以按正常通讯方式和家人联系……对了,方远,这一个多月,你们被滞留在哪儿?”任红城问。

  “羊城……前天回京,每天让我们写事情经过,和对老杜的了解。对了,任主任,老杜有下落了吗?”李方远抹了把眼睛,问道。

  “暂时没有,他枪杀沈嘉文的时候,你就在他旁边,难道没有发现一点征兆?”任红城问。

  “您和第九处同志的口吻一样,真没有,老杜本来就不爱多说话,又是我的上级,那天押解到途中,他叫了声停车,回头就开枪,然后枪顶到司机头上了,下车就往桥下跳……啧,我到现在没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李方远难受地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宇婧啊,你要是想见谁的话,我可以安排……”任红城道,边说边瞄着车里倒视境里,林宇婧那张失意的脸。

  “不用了,任主任,我现在这样子,还好意思见谁啊,我只盼着快点把问题查清楚,还我们一个清白。”林宇婧道,叹了口气,她痴痴地看着窗外,那熟悉的城市,此时却是如此地陌生。

  车加快了速度,和前车驶向不是一路,那一路回省厅,这一路,回总队,接下来的时间将会被禁足在这个院子里,等着事情的进展。

  两位接受审查的,对此已经变得麻木,安排住处、重复条例,两人很机械地听从着命令,那样子,让老任也有点心生不忍。他其实想开个后门的,想把这消息告诉余罪,可想了想,应该不用了,余副局长现在恐怕和林宇婧一样,不想见其他人,特别是林宇婧…………

  砰砰砰砰砰……连续的枪声,回荡在特警总队的靶场上,这个警用靶场算得上全警最好的装备了,除了固定靶,还是模拟的巷战靶、模拟的匪徒靶像,根据杨总队长的命令,从每天早上开始,七位教官轮番对几位身份不明的刑警进行强化训

  搏斗,真打呀,护具都不带。

  枪战,实弹呐,打不及格教官直接就是一皮带。

  匕首攻防,真刀呐,就穿着防刺服,挨下捅也受不了。

  长跑更不用说了,跑不动,后面皮带就甩上来了。

  本事都打出来的,水平都是练出来的,不过可苦了严指导员,挨揍最多,挨骂也最多,每天浑身疼,体重急剧下降,就这还没机会发牢骚,第一天关进来时候总队长就讲明了:

  除了自杀、自残,别跟我讲自由

  好在其他人还可以,勉强说得过去,就标哥在恐怖的威胁下,居然也长进飞快,起码开枪偶而都能打个十环了。

  这一天五公里跑罢,教官吹着哨子,孙羿、熊剑飞、豆晓波、严德标成一排集合,教官照例训丨了严德标两句,表扬了其他人几句,然后喊着:“稍息,五分钟休息,接下活动靶……我警告你们啊,再有脱靶,中午就别吃了……就没见过你们这么笨的。”

  撂下众人,教官小跑的走了,人家说这话真有底气,瞧那教场上训练的特警们,那个不是生龙活虎,要拳脚有拳脚,要枪法有枪法。

  标哥累得一屁股坐下,然后呼通躺下了,大喘着气:“太暴力了,太暴力了,老子在这儿七天,挨了十四顿揍,少说也被抽了几十皮带……出去老子要告他们,许老头真毒呐,这是要哥的小命呐。”

  其他人可是笑翻了,几个教官,偶而会收拾其他人,可就没有不抽严德标的。这地方甭讲人权,讲人权最好的结果,多被揍一顿。

  众人席地而坐,对于这种训练,经历过的熊剑飞和身体素质相当好的孙羿根本不在乎,熊剑飞问着豆晓波道着:“豆包,你好像也退化了?”

  “原来还可以,后来调到机场安检上,就落下了。”豆晓波道,对于这没头没脑的任务实在纳闷,先是拼命胡来,抓人、收黑、然后又糊里糊涂给扔到这儿,又被人家拼命练,他狐疑地问着:“几位兄弟,这究竟是要于嘛呢?每天背十遍武器使用条例,每天打一百发子弹……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要有大事了。”熊剑飞凭着他出警的经验判断道。

  “也不对呀,再有大事,这儿上千特警,还轮得到咱们这堆废品,瞧那位,真要见了歹徒,他一准就这鸟样,装死。”孙羿指指鼠标。

  “去尼马,不装死,那不找死吗?你以为都跟狗熊样,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鼠标翻身起来骂了句,又仰头躺下了。

  “也是啊,什么任务,也不能用这块料啊。”豆包被标哥的样子逗乐了。

  “哎,我说……余贱咋没消息呢?不会是收黑钱被圈起来了吧?”孙羿想起了领头的。

  “有可能,那天从桃园公馆回来,直接被老任关起来了。”豆晓波道,之后他们也被关起来了,下文就不清楚了。

  “算了,别特么想了,组织没下了咱们的枪,还让咱们模枪,这就是好事。”熊剑飞直观地道着。

  “好个屁呀……你们光棍一条,我可是有妹子的人啊……要是个危险任务,老子有个三长两短,辛苦攒的钱不知道让谁花,水灵灵的细妹子不知道让谁睡……我想起就觉得我咋这么命苦涅?早知道余贱就特么不于好事,我干嘛参加呢……”

  标哥痛不欲生,拍着大腿哭诉上了。

  不过这里可哭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有命令最灵,随着哨声吹起,教官吼着集合,几个人动如脱兔,就标哥也一骨碌爬起来,整队、报数、领武器、教官振臂一吼,四个拉开散兵线冲锋,偶而竖起的人像靶,在砰砰砰的枪响中,一个一个被:

  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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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处处迷途



  四月三十日,五一前一天…………

  李冬阳被放出两天后,监视的报告余罪可以看到,这货整个就一极品人渣,除吃喝嫖赌就没于别的,居然连个固定住处都没有,这个人不是一般地奇葩,往他上一代查,居然查不出人渣爹是谁,就查到了人家妈,改嫁过七八家,户籍早迁走了。

  不难想像,这人是怎么活出来的,街头混迹,饥一顿饱一顿,能活下来而且混得不错的都是人渣中的极品。这位极品光打架砍人的记录足足有七八桩,桩桩拿捏得非常准确,砍后背、捅屁股、要不敲你腿,伤人却不害命,标准的恶痞手法。这一次犯事有点重,三刀有一刀伤了脾脏,如果不是“特殊照顾”的话,他这罪,得判个故意伤害。

  余罪又把这家伙的案卷看了一遍,还是有点伤脑筋,这号人物似乎离他想像的相去甚远,就当个马仔也不合格,在他接触的毒品犯罪里,那些人一点都不凶恶,最起码在做生意的时候,信誉相当好,服务很周到,不像这类货色,整个就一打砸抢的标准模板,稍有点头脑的犯罪分子,都不会招揽这种人。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余罪试着从案卷之外想像这种人可能和贩毒关联的地方,是打手?有可能

  不过可能性不大,他的相貌特征太明显,而且恶名昭著,如果从隐密的角度讲,作大生意不能用这种人;是搞货的,不可能,这人的水平再高也没受过什么教育,制毒的事他绝对做不出来,这是先天条件制约的。

  那是……马铄的旧友?余罪只能这样判断,可如果这样判断,那这个棋子就没有作用了。

  他头痛欲裂地把案卷扔过一边,揉了揉太阳穴,头有点昏,这些天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回味那晚上欲仙欲死的场景,现在他稍稍见识到点毒品的威力,还是微量,还是不具成瘾性的,都影响了他这么多天,准确的表述就是,你周围的、身边的事都引不起注意力,恰恰是药力发作的那段时间里的事,记得越来越清,那种爽到心底,惬意到骨子里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又一次想到薛妃在怀里挣扎、丽华在胯下娇啼时,他蓦地起身,奔出了办公室,在水房就着水龙头冲了冲头,让头脑冷静下来,医生交待了,要多做其他事分散注意力,否则这种化学毒品一两次上瘾都有可能。毕竟毒瘾好戒,心瘾难除。

  冲了好一会儿,回到了办公室,擦于净了脸,即便这些日子拼命地休息,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疲惫,眼窝陷得越来越深,多半是焦虑害得,那些关于案子和案子之外的事,让他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了。

  坐回到办公桌前,抽了一支烟,把所有的嫌疑人捋了一遍,准备给邵帅打个电话时,手机却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一看,居然常不联系的马秋林,一下子余罪乐了,接着电话随口道着:“马老,您怎么有空想起我来了。”

  “这话说得,是余副局长没空想起我吧?”电话里,老马慢条斯理地声音,这老家伙快活成神仙了。

  对于老马,余罪可是打心眼里尊重,笑了笑道:“瞧您说的,我经常想起您呐,就是不敢去打扰您老人家。”

  “今天我可得打扰你了,出来……我在门口。”马秋林的声音道,似乎有事。

  余罪合上案卷,兴冲冲奔出办公室,他看到了,在门外马秋林招着手,他的身边,偎依着一位像小鸟依人的姑娘,楚慧婕,那样子快成老马的亲闺女了

  奔着下楼,跑出了大门,余罪笑着道着:“哟哟哟,稀客,请请……”

  “不是来你这儿作客,那个啊,余啊……慧慧你说吧。”马秋林道,似乎难以启齿,把楚慧婕推到余罪面前了,她嫣然一笑,将欲启齿时,又难为地一抿嘴,好像也不好说。

  “嗨,这怎么了这是?”余罪看得讶异不已了。他睁大眼,盯着楚慧婕饶有兴致的瞅瞅,楚慧婕反而不好意思的躲闪了。

  “你不用说啊。”余罪灵机一动,比划着,楚慧婕眼睛一亮,不用开口,这倒是个好主意,她羞涩地、难为情的,怯生生地看着余罪,纤指如玉,打着哑语,那意思是:“今天是我的生日。”

  余罪笑了,回着手势:“哦,你是想咱们一起庆祝。”

  “不是的。”楚慧婕貌似难受了,打着手势道:“不是我出生的日子,是爸爸把我拣回来的日子……我想,去看看他,和他一起过。”

  一瞬间,那羞涩、那怯意、那期待,让余罪的鼻子酸酸的,他欣慰地打量着亭亭玉立,已然没有一点江湖气的楚慧婕,笑着直接说了:“你该早告诉我,都该去看看老爷子了。【BIXiAGE】”

  “你……真的,不介意?”楚慧婕忘了打手势,直接问出来了,那脸色写着忒多的惊喜。

  “开什么玩笑,怎么会介意,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他那种高度的,什么时候去?”余罪问。

  那边马秋林刷声已经拉开车门了,是借学校的面包车,余罪殷勤地拉着楚慧婕坐到了车上,他到驾驶的位置,好多天了,好像这件有意思的事让他重拾了兴趣,载着两人,往西郊公墓去了。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高兴的事,快起码对于楚慧婕如此,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里,余罪才知道,昔年共同参与那次机场盗窃的郭风、娄雨辰已经刑满释放,因为“主犯”黄解放投案自首,主动上交赃物的缘故,他们两人判得并不重,郭风两年,娄雨辰一年零六个月,都提前出狱。

  黄三终究还是赢了,他以自己的将死之身,换回了几个养子女的新生,能让马秋林这么位臭清高折腰的人不多,他就算一个。

  可不管再怎么说也是个悲剧,渐近墓园时,楚慧婕已经按捺不住了,伏在马秋林的肩头,嘤嘤地哭个不停,悲从中来的时候,她在痛哭流涕扇着自己的耳光,一直喃喃地对不起爸爸,马秋林在唉声叹气,余罪也未劝阻。

  痛苦,不是一件坏事,快起码能记住很多事,学会很多事。

  很快就见到了在墓园等着的郭风、娄雨辰,下车时,两人二话不说,扑通通两声给马秋林重重磕了几个头,哭得像个泪人一样,马秋林一手挽一个,好容易才把这两人拽起来。

  这个离奇的故事就讲出来也没有可信度,一代贼王,身死名销,身后事和那块冰凉的碑身,却是一名警察给他立的,是抓了他,害了他的警察立得碑。

  昔日三位养子女,相携上山,哭声沥沥,到碑前时,已经是泣不成声,郭风点着烛、娄雨辰烧着纸,马秋林和余罪恭立在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轻轻地退开了,任凭那三位哭天呛地,发泄着心里的痛悔。

  “对不起啊,余,还把你捎带上。”马秋林轻轻说了句。

  “别跟我客气,老实说,能让人服气的嫌疑人真不多,可黄三绝对算一个。”余罪道。

  “彼此彼此,黄三佩服的人不多,你算一个。”马秋林笑道,看余罪不信,他解释道:“是慧慧说的,他死前安排闺女找你自首。”

  “为什么?”余罪愣了下。

  “因为他看出你心地善良,不会为难她的。”马秋林道。

  余罪蓦地苦笑了笑,回头看楚慧婕那哭得梨花带雨,凄凄切切的样子,他叹道:“大部分人都下不了手,我现在有点理解黄三的那种心态了。”

  “什么心态?”马秋林问。

  “想自我救赎,可最终却发现他谁也救不了。就像我们警察,都想拯救这个世界,到最后连自己都救不了。”余罪道,莫名地想起了,那个花白头发,大笑作囚的老人,那种表情他现在理解了,是绝望。

  “可他做过的,总有人会记得,比如他们,比如你,比如我。”马秋林淡淡地道,他回头审视余罪的时候,稍稍发现了点端倪:“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大好?”

  “没事,案子。”余罪道。

  “能让你头疼的案子,应该不是小案子啊。”马秋林道。

  “没事,不是什么大案子,马老,我有个问题,没有取笑您老的意思啊,能问您吗?”余罪看着满足脸皱纹,已经超然物外的这位老警察,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浮上来了。

  “问吧,你好像变得越来越客气了。”马秋林笑了。

  “那我不客气地问,您这一辈子,抓了数千坏人,熬得脸皱头白,做牛做马一辈子,末了自己也是不于不净、不黑不白,还给一个老贼送终,后悔么?其实可以活得更好点,比如我就知道,老许、王局,入行时还是您的徒弟辈,邵万戈顶多算您徒孙辈了。”余罪好奇地问,那或许正是他心里的疑问。

  “穿着警服,又苦又累,熬了一辈,家里顾不上,老婆孩子顾不上,我后悔了一辈子。”马秋林叹着道,不过话锋一转又道着:“可如果没有穿警服,平平安安,碌碌无为、默默无闻,那样一辈子好是好,可精彩就全部错过了,当我行将就木的时候,如果找不出这辈子那怕一点让我自豪的事,我想我也会后悔的。”

  “我懂,你是说有舍必有得。”余罪道。

  “所以,没有什么后悔的,匆匆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活着的时间都不多,还非要活在后悔里?”马秋林道,豁达地笑着,余罪其实想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告诉这位老人,可他没有再说,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不一定正确,但不需要后悔。

  祭奠了一个多小时,哭声持续了一个小时,两位哥哥搀着慧慧从坟上一步三回头的下山时,余罪看着这清冷的墓园,看着这萧瑟的景像,看着这林立的墓碑,他奇怪地在想着,也许黄三这辈子也不后悔,苦过累过,嚣张过、疯狂过、失意过也绝望过,死后还被人想到过……不得不承认,这何尝不是一种精

  载着四人,沿路慢慢地回市区,郭风和娄雨辰直接到了车站,他们不在五原混了,一位在电脑卖场做散件、一位仍然做他的发型师,三位异姓兄妹在车站依依惜别,那两人对于抓住他们的余罪已经没有芥蒂,把自己的地址、手机号留给了余罪,拜托余罪多多照顾。

  送走了两人,回到了学校,楚慧婕的情绪一直不佳,余罪陪着她和马老,一起吃过午饭,说了很久,午休后才告辞离开。

  男女之间除**,或许还真会有其他感觉,就像今天,泪涟涟的楚慧婕又让余罪看到了她脆弱的那一面,和曾经那个神出鬼没、妙手空空的女贼相去甚

  坐回到办公室里,满眼都是慧慧哭红的那双眼睛,一股子怜悯的心意,和脑子里老是萦绕的那些淫秽场面交织着,他有点检视不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了。

  女人、钱、职位……这些构成生活的要素,就像毒品一样,那一种都有成瘾性,那一种都能左右你的心境,那一种都能改变你的命,包括要你的命。

  手机的铃声响时,余罪还沉浸在思考中,一拿起电话,一看,要命的来了

  栗雅芳,他没接,扔过一边了,响了几次,然后短信来了,约炮的短信,好撩人的话:想不想去野战……主题酒店?明天过五一啊,你怎么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

  余罪讪然一笑,特么的这些烂事一萝筐的,老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反正现在不想,自打那晚车轮战后,现在对肉搏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个电话刚罢,铃声又响,又是女人来的,安嘉璐的电话,这个电话稍有犹豫,余罪还是接起来了,一接就是一大堆埋怨堆过来:“……哇,余副局长,好大官啊,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没人接……现在终于接了,你和鼠标干嘛呢,怎么鼠标又被圈起来集训丨了……是不是又有任务……”

  “呀,真忙啊,怎么了?”余罪道。

  “没事,明天过节,你……”安嘉璐期待地问。

  “我没空。”余罪直接道。

  “那好,不打扰余副局长您了,以后也不会了。”

  电话里安嘉璐生气了,卡声挂了电话,余罪对着嘟嘟的盲音,发了好一阵子呆。

  这是一段值得珍惜的感情,朦胧的、清纯的、阳光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却一直在暗暗思念的感觉,你可能忘记,可一想起,仍然是甜甜的味道……他手指在键盘上摩娑着,最终电话都没回过去,即便他知道失去了会永远地后悔。

  又一通电话铃声响起时,他神经质地颤了下,设置的特殊铃声,是马铄的电话,一看,他起伏的心情意外地一下子平静了,这是一个期待已久的电话。

  他很随意地放在耳边道着:“哦,马铄啊。”

  “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

  “明天过节,余副局,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呵呵,我们永远都没有自己的时间,不过可以抽时间,马铄,你别给我拐弯,那个亲戚又犯事进去了?”

  “不是不是……余副局,您这把我笑话的,是其他事,到南寨高尔夫球场玩玩怎么样?有兴趣吗?”

  “我们这身份玩这个还真不方便,心意我领了,谢谢啊。”

  余罪揣摩着对方的用心,以一种随时可能挂电话的口吻说话,果真那边急了,直道着:“余副局,等等……要真不想玩,我们另找时间,那个………想托您点事,这个,您不许生气啊。”

  “你卖什么我都不生气,就卖关子让人很生气。”余罪直接道。

  “那好,我不卖关子了,有个百把十万的生意,我心里没底,想请教请教您。”马铄道。

  余罪一笑,嘴里不客气地道着:“你这磕头烧香找对庙门了没有?你那里看我像个懂生意的?”

  “不用懂,生意我来做,给你两成于股……”马铄在尝试性地试探。

  余罪思忖片刻,慢条斯理地道着:“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生意了。

  “我就说嘛,余副局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多解释。”马铄道。

  “可未必是于股啊,你也是聪明人,聪明人可不做赔本买卖。”余罪道。

  “对,双赢,平安求财、求财平安,没其他意思。”马铄揶揄地声音。

  “可以,和谐,稳定是大局,生意自然要平安。”余罪道。

  “那……余副局啊,明天要不您抽时间,我陪您转转。细节咱们当面商量?”马铄试探地问。

  “可以,明天你给打电话吧。”余罪道。

  这一切显得自然而然,经过试水、试毒、试嫖以及试收黑金,一切水到渠成了,余罪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那些人会由浅入深,邀请他成为地下活动的保护伞,买通他成为安插在警察内部的眼线。

  这一切都不意外,只是当这一切都来临的时候,余罪被自己这种无动于衷的心情吓了一跳,似乎他所做的一切本该就是如此,他有点分不清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一位故意抹黑的警察,还是本来就是一位黑警察,从来就没有白过…

  下午十七,驱车到北圪岭上,距市区二十二公里,尽管知道这里是垃圾围城的重灾地,邵帅还是被眼前的景像吓了一跳。

  连绵的垃圾山,几乎填满了谷地,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说不清的味道,是粪便、霉变、酵变等等各种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你无法想像的是,就这种味道,还有人在里面刨啊刨啊,就为刨点能换钱的垃圾糊口。

  “臭死了。”一位卷毛的,跟在邵帅背后。

  “城里人坑乡下人啊,垃圾都倒这儿;乡下人也坑城里人,垃圾上捡上点东西回收一制作,又回城了。”一个大个子,捂着鼻子道。

  三个人特殊的一队,已经搭伴数日了,卷毛的叫洋姜、大个大叫大毛,两人长得都有点嫌疑犯的气质,邵帅一直没搞清楚,这都脱警几年了,居然余罪还能召之即来。

  不光大毛和洋姜,春季粮油的淡季,反扒队当年出来的二十几位都搭伙做这生意,一听余副局召唤,除了守店的,还都应召来了。任务很简单,就是找类似毒源的地方。

  像这种:恶臭、肮脏、水源和环境全部被污染的地方,只有这种地方毒源才能生存,大批量制毒根本无法掩饰废料和废水的气味。

  对其他人保密,对这些人可没有什么保密的,三人往岭下走着,洋姜问着:“现在这种地方太多了,我敢说啊,就把废水倒进市区里,都不会太轰动,大家已经习惯这种糟糕事了。”

  “可能性不大,毒水渗进土壤,土壤的pHf值会达到酸临界以上,简单讲,那是寸草不生。”邵帅道。

  “市区的地下管道呢?那里面不需要长草。”大毛道。

  也是,区域太大了,不到二十人的队伍,实在显得杯水车薪,邵帅犯愁地道着:“试试找找吧,不看不知道,咱们的生存环境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

  说到这话,都不用再说了,三人一会儿也习惯这种臭味了,分几个区域,采集了部分土壤、废水样品,封装好,忙碌了近半个小时,这才结伴回程。

  有时候很多事说不清为什么要做它的理由,但你知道必须去做,洋姜可不清楚邵帅的来历,笑着又问上了:“邵帅啊,你和余儿啥关系,怎么于得这么来劲?”

  “同学……不为什么,有一天看到余儿给我的照片,有个十岁的孩子和他妈妈被打的遍体鳞伤,就为了协迫孩子父亲给毒贩办事,我一下子冲动就答应了。”邵帅笑着道,现在为冲动付出代价了,工作都丢了。

  “这帮王八蛋,逮着该活剐了。”大毛呸了口,所以犯罪里最恶劣的,涉毒算一种。

  “别这么嫉恶如仇啊,不当警察已经很多年了。”洋姜道着,追着邵帅问着:“邵帅啊,你都没当过警察,于嘛趟这趟浑水,我们好歹还当过协警呢。

  “呵呵,别给我摆资历啊,往上数,我爸就是警察,我就在公安局长大的,第一个玩具就是手铐,第二个玩具是警棍……五岁我就摸过枪。”邵帅笑道

  “咦,那你于嘛没当了警察?”洋姜道,好奇地问:“是不是没关系,转不了正?”

  “没有当是因为我恨这个职业。”邵帅回头讲,仍然笑着,旋即他又好感触地补充着:“不过我并不恨这个警察,没有他们,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他努力把背包往肩上带了带,走了。相随的两人,抱之以理解的一瞥。

  如果非要找一个这样做的理由,似乎这个就不错,谁也不愿意看到,世界变得越来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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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紧锣密鼓


  车驶到了桃源小区,邵帅把买好的一网兜吃的提好,锁上车门,下意识地看看左右无人,这才迈步向其中的一幢单元走去。

  这个毗邻南寨公园的小区着实不错,特别是春意盈然的时候,绿荫浓郁、草地碧绿,与远山相映成趣,每个临窗的阳台都做得很大,像个阳光房,他进楼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下,看到了其中一间,一家三口,正在阳台上,玻璃后,其乐溶溶的吃晚餐。

  对于从未享受过幸福的人,幸福之于他们是一种刺激,邵帅努力按捺着自己不要去想,叹了口气,上楼了。

  五层一家,敲门,良久方开,闪身而入的时候,杜立才正把枪支往后腰别,邵帅笑了笑,明明是警察,越来越像匪徒了。

  “明天过节,杜叔,给你整了点吃的。”邵帅道。

  话不多说,老杜拆开包装,边挟边吃,一只烧鸡,几样小菜,他狼吞虎咽,看样子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来,邵帅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房间,大房间里一面墙全部被征用了,满面墙都是白板笔写的字和贴的便条,如果有心仔细看的话,一条曲线图,数字显示是这些天各类毒品价格的变化;行政区图标识出的地名,是已经确认没有发现毒源的地方,还有一大堆嫌疑人的名字,看样子枝节零乱,暂时还理不出头绪来。

  这些天就一直窝在这儿,确实是个好地方,根本没人打扰,连买日用品都不是那么方便,老杜可没闲着,作为警察那种职业的惯性不好改,那怕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位警察了。

  回头时,看着老杜狼吞虎咽的样子,邵帅又一次感到了心里那种深深的怜惜,短发,看上去头发已经白了不少,特别是两鬓已经成灰白色了,古铜色的皮肤,一睁眼额头的皱纹就出来了。那双眼睛,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忧郁的神色……这个记忆似乎让邵帅感觉到并不陌生,儿时懵懵懂懂的时候,老记得一身烟味的父亲,偶而会抱着他乐呵呵地用胡茬扎他,就像故意把他逗哭一样,后来没人这样做了,那味道却成了他心底最深的记忆。

  “嗯?你吃了么?要不一起吃?”老杜看邵帅痴痴看他,不好意思了。

  “我吃过了,你吃吧,可能余儿一会儿要来。”邵帅道。

  “他电话上说过了,对方明天约他。”杜立才道。

  邵帅没答话,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两手托腮,看着杜立才,就像曾经父亲忙乎的时候,一把拎着他,往椅子上一扔,然后自己忙自己的,他总是喜欢看那一身警服威风的样子,总喜欢摸摸父亲腰里的手铐,还有那锃亮的手枪。

  “杜叔,您记得……我爸爸的样子吗?”邵帅突然问。

  “我那时候还没毕业,第一次知道他是在我们政治课上,我们教员说的……那次案子很惨烈,谁也没想会是那样的结果。”杜立才道,默默地看了这位忧郁的大男孩一眼,好奇地问着:“你去羊城的时候我认住你了,那年的城市生存其实你完成的不错,可为什么在最后一刻,选择放弃呢?”

  那年,谁也没想到,人被逼到进退维谷的时候,爆出的生存能力都是相当惊人的,邵帅接了个中介的活,混得不比其他差,邵帅笑了笑道:“因为我知道,许平秋在招一个特殊任务的人选,我对他们的行事方式,太了解了。”

  “你当时就很了解?”杜立才异样了。

  “是啊,警察有时候坑蒙拐骗的水平,不比那些罪犯差。”邵帅道。

  杜立才笑了,不得不说,那年一群可怜的孩子,全是被拐到羊城的,最狠的一个,还被他拐到监狱里了,笑着的时候,杜立才叹了句:“老许是个人物啊,不管他的眼光还是手段,能到他那水平的人不多……哎对了,邵帅,你……后来为什么辞职了?”

  邵帅不好意思地扭捏了句:“虽然都觉得英雄的儿子也应该是个英雄,可我不大想重复我爸的路,我想有自己的生活。”

  “也对,如果当个坏警察,下场可能是个悲剧;可如果想当个好警察,你下场,可能更悲剧。”杜立才放下了筷子,两眼空洞地说道,也许从枪杀沈嘉文那一刻起,已经注定了他将以一个悲剧结束,现在只等着落幕了。

  尴尬间,门铃又响,邵帅起身道着:“坏警察来了,我比较欣赏这个坏警察,那怕是悲剧故事在他身也会透着黑色幽默。”

  开门时,余罪也同样提着一兜子东西进来了,进门就喊着:“喂,老杜,过节了,咱哥俩喝两口……帅,一起来。”

  “我叫杜叔,你叫哥俩,沾我便宜是吧?”邵帅不悦地问。

  “各称呼各的,还是兄弟亲切……是不,老杜?”余罪笑道,不过看一茶几的狼籍,知道自己后知后觉了,东西放好,杜立才和邵帅说话很客气,对余罪可没那么客气了,直接道着:“说吧,是个什么情况。”

  “这是检测进展,暂且没有发现。”余罪把pDAO递给老杜,禁毒老杜才是专业的,又说到见面的事,杜立才眯着眼站到了信息墙前,也同样感觉到那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信息断层了,孙笛开KTVR李冬阳是个拉煤司机、姚曼兰又是搞影视的、马铄更好,无业,牵出来的申均衡,又是搞矿山机电的,就即便凑成一伙,可这些不同的领域,又是怎么样交集的呢?

  这一窝有点奇葩,似是而非,可要细看,又处处不像。

  “杜叔,这些天我们取到了上千种样本了,走的地方越多,我们越发现,可能藏毒的地方太多了,有些地方环境污染的,市民都习惯了。”邵帅道,这是根据工业用电、废水、废料污染划定的区域,但迄今为止,仍然没有检测到那种可能,问题的症结在于,很多样本根本无法检测,比如城市下水管道窖井里,那些浓稠的废水里能含几百种微量无素以及有害物质,科技就再进步几十年也分离不清楚啊。

  “对了,老杜,就现在这类信息,你觉得有毒源可能性有多大?”余罪问

  “很大你们看。”杜立才指着信息墙标着曲线图道着:“我根据你的资料绘制的,在扫毒最严的时候,价格飚到了原来的五倍,前一阶段各队抓了上百涉毒人员,从号开始,到现在,也就一周吧……咱们下意识的稍一放手,价格迅速回落,一周降了六成,再过几天,恐怕就要到回初始的水平了。”

  “那意思是说,地下贩毒网络,仍然存在着?”余罪道,这问题就来了:“可以前禁毒局难道没有发现这种情况?”

  “没有这么严重,最起码化学毒品没有这么严重,去年我离开的时候,就是因为南方货的品质和咱们省的很类似,要去南方找到源头…可惜的是,源头没找到,这儿也泛滥了。”杜立才懊丧地道。

  “那意思还是说,在五原的毒源可能性非常大?”邵帅插了句。

  “对,否则就无法解释,这儿的价格,比周边省份更低的缘故了,几乎和南边持平,南边的销量和咱们这儿不是一个层次啊,咱们全省三千多万人口,羊城一个市就上千万人口,如果源头在南方,运到这里理论价格在这里应该高几倍不止。”杜立才道。

  “那就只能见招拆招了,您看马铄、申均衡这条线,价值有多大?”余罪问。

  杜立才想了想,半晌才很谨慎地道:“不是源头,顶多能连到源头。”

  “哇,那离终点还有多远啊?”邵帅都有点泄气了。

  “贩毒和制毒不是一个概念,只要还抛头露面,肯定不是制毒的,只要是制毒的,他们自己清楚,被抓到就是极刑,所以他们会把可能找的线索,可能接触到的人,都压缩在极致,一到照面,绝对是你死我活,我经手的十几例制毒案子,大部分都被击毙,或者选择自杀,能抓到活口的不多……”杜立才道

  余罪和邵帅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警种里缉毒警是个另类,真正心狠手辣的,不是那些拿着大狙时刻准备击毙匪徒的特警,而是这些已经习惯你死我活的人。

  “不要大意、不要逞能、也不要手软,发现任何线索,一定要通知大部队……特别是你啊,余罪。”杜立才回头,关切地看着余罪。

  “我知道,对了,明天见面,马铄邀我谈生意的。按你的经验,这会是一种什么情况。”余罪问。

  “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吃了拿了人家这么多,该办点事了,应该是委婉地让你接受贿赂,让你入水更深点。”杜立才道。

  “那意思是,他们对我‘黑警察,这个身份,已经相信了?”余罪笑着问

  “不要自鸣得意,他们谁也不会相信,对于这些人,安全和利益是第一位,只要危及这两点,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杜立才瞪了瞪眼,然后轻声吐了两个字:“灭口。”

  邵帅两肩一耸,被惊了下,意外的是,他发现余罪居然无动于衷,只是讪笑了笑,回答着:“不会,公然灭一个警察,还是个警官,不是聪明人干的事,那样毒品市场会招致无差别清洗的,最终损害的是他们的利益………而且对方我越来越感觉到,是一个非常聪明,聪明到精明的人。

  “那聪明人怎么于?”邵帅问。

  “办成老杜现在这样,逼得他走投无路,有家难回……这比枪杀管用多了,老杜现在的危险级别,比一般毒贩还高。”余罪道,一说这些,杜立才捂着前额,那股子气无可泄了,邵帅指指了余罪,作了个威胁表情,这尼马嘴贱得恨不得你想踹他一顿。

  贱归贱,却是实情,这一点现在杜立才也接受得了,郁闷片刻,又回到了案情上,三位出身不同、经历各异的人,就盘坐在信息墙前,辨析着这些零乱的信息,谁也没有想过,一个不在警籍,一个注定要被开除警籍,一个警籍已经岌岌可危,讨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集合。”

  老任从电梯里出来,对着迎接的沈泽道了句,沈泽快步回返,老任踱步进地下工作室厅中的时候,数位支援组成员,已经集合完毕,都挺胸昂头看着老任。

  明天就是五一了,放假的可能性很大哦。

  “我带来的消息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老任清清嗓子,直接道:“原定要放假半天,可现在看来不行了,重点嫌疑人已经咬钩了,信息支撑这个时候最重要,现在省厅正和国办第九处协商,加入进来的警力会越来越多,统一指挥、联合行动,更离不开你们,所以,我宣布……”

  曹亚杰、俞峰、肖梦琪、李玫,还有已经习惯这里的两位实习生,脸上是一种肃穆,不管多少情绪,都被这种肃穆的庄严掩盖了。

  “从现在开始,通讯管制升到三级,比照反泄密规定执行,任何人,包括我,不得再和与本案无关的人联络。”

  “从现在开始,你们只对我负责,只服从于总队特勤处发出的命令,其他命令,一概不予认可。”

  “从现在开始,所有案情档案、监视记录、以及和余罪有关的情况,按级内部机密处理,你们之中任何人,不得再讨论他做的什么事。”

  “从现在开始………”

  任红城停顿了,每次他这样不近人情的宣布命令时,心里总有一种不忍,他放缓了口气道着:“你们有十分钟时间,给家里说句告别的话……十分钟后,我在楼上等着你们,全部撤离。”

  他默然地转身而走,支援组相互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各拿着手机电话,向家里问候。

  俞峰在外乡的家里拔电话,笑容可掬地撒着谎:“妈,五一回不去啊,要出差……”

  曹亚杰在给父亲编着谎言:“爸,我回不去啊,可能近期要出国,对,学习”

  李玫也在撒着谎:“妈,我回不去啊……妈你别哭啊,我没事,等这回事办完了,我就给你领回个男朋友去啊……”

  说着说着,她倒是抽泣着先哭上了,沈泽和张薇薇相视一眼,意外地,被这些谎言感动了。肖梦琪拿着手机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她这里没什么问题,从警时间越长,家里就越习惯,拔完了电话,她拿着机却有点犹豫,在最后一分钟时,她还是鼓起了勇气,找到了余罪的号码,拔了出去。

  “喂,不要违反纪律,你应该已经接到通知了。”余罪的声音,很轻。

  “就违反这一次。”肖梦琪声如蚊蚋地说道。

  “那好,我陪你多违反一次,什么事?”余罪问。

  “保重。”肖梦琪吐了两个字,似有千钧,心里莫名地沉重。

  听筒里,静默了好久,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也仅仅能听到呼吸。

  片刻,电话挂断了,听着嘟嘟的盲音,肖梦琪好一阵怅然若失,她有点后悔,一直保持着那么远的距离,而今天当她身处其间的时候,才省悟道,所有的精彩,都是那么多的无奈组成的。她好像了解了,为什么余罪会成了这个样子。

  十分钟,支援组悄无声息地撤离了禁毒局,设备是由特警用两辆车载走的,目的地就在五原,黑漆漆地进了一所院子,就连支援组的人都不清楚,被圈在了什么地方……

  “以下我宣布几条命令,不要记录。”

  邵万戈在紧急召开的全队各小组组长会议上,开门见山道。

  “第一条:孙羿、熊剑飞执行特殊任务,通知各组人员,不得再提起这两个名字,提起就是违纪,谁提起关谁禁闭。”

  “第二条:解冰、李航,你们两组人合在一起,准备接手一起绑架案,手头的事全部放下。”

  “第三条:赵昂川准备一下,省厅的通缉令资料很快就传过来,嫌疑人杜立才,原禁毒局高级警官,涉嫌枪杀一位重要嫌疑人,已经秘密潜回我市,该犯持有六四式手枪一把,子弹若干,通缉令发往各派出所,车站、机场,一有确切消息,马上组织围捕……”

  邵万戈瞪了众人一圈,对于众人脸上泛起的愕然很是不满,毕竟禁毒局和二队经常有案件往来,其中很多人和杜立才是熟人,一个警察转瞬间成了被追捕的嫌疑人,大家在心理上却是不那么容易接受了。

  “执行吧。”邵万戈撂了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众组长敬礼回道。

  不多会,各组短会宣布命令,接手绑架案的解冰和赵昂川吓了一跳,传输数据的通讯密码来自国办,等核实两位被绑架人员的身份,两人又有点瞠目结舌了,居然是杜立才的家属,而且,事发在一个多月前,理论上,已经过了最佳的侦破期,除非有嫌疑人露头。

  不过命令就是命令,重案队介入了………

  同在这一夜,国办第九处人员重新进驻省禁毒局,此次可不是轻车简从,而是带来了一队特警,武器、通讯器材、防护用具,拉了整整两车。

  当晚零时,又一次扫毒行动席卷了五原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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