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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勇闯天涯【作者:天子】(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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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章 反冲锋


  “呜呜——”

  密密麻麻的机群,飞抵阵地上方,涂着刺眼膏药旗的轰炸机,一架接着一架发出尖利的嚣叫声,从高空俯冲而下,一条条硕大的航弹带着死神的气息,向着地面中**队的防线狠狠砸落下来。(BixiAGE)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阵地上腾起一朵又一朵尘烟,滚烫的弹片在翻滚的热浪中恣意飞舞,无情地绞杀着一切暴露在外的目标。

  新二师直属炮兵团三个营,每一个营都下辖一个高射炮连,装备有十二门厄利空毫米高射炮,现在炮一营高射炮连便布置在一团二线阵地上。

  十二门高射炮及二十多挺轻重机枪,组成强大的对空火力,一架日军舰载战机在绵密的防空火力网中来回穿行,试图躲避身边不断炸开的炸弹,可是它没有成功,数发穿甲燃烧弹命中这架九六舰攻,日军战机燃起熊熊大火,屁股后面拖起一串长长的黑色烟带。

  面对击落日军战机的诱惑,地面防空火力突然稠密许多,一连串火舌紧跟在拖着滚滚黑烟企图逃向东南方天空的日军战机后面袭去。

  “轰——”

  一声巨响传来,日军九六舰攻在空中爆裂为一团火球,纷纷飞扬的残骸从火光中激射而出,向地面纷纷扬扬撒落下来。

  可惜的是,日军的战机实在太多了,此次为了配合进攻,日军共动用了四十多架战机,地面防空火力破绽很大,虽然此后又击落三架日机,但也招来日军机群更加疯狂的报复,防空阵地被铺天盖地砸下来的航空炸弹覆盖,火海湮没了那些正在对空射击的勇士。

  一门来不及转移的毫米厄利空高射炮,被炸得粉身碎骨,细长的炮管飞上天空,两个轮子从炮架上飞了出去,炮位上的几名炮手顿时粉身碎骨,周围装填和运输的官兵也跟着被炸飞,旋即被锋利的弹片撕得粉碎。

  随着防空阵地上的高射炮或散架,又或者转移隐蔽,失去威胁的日军九六舰爆开始肆无忌惮对地面阵地进行轰炸,一团阵地再次被翻腾的烈焰包围。

  由始至终,新二师的炮群都不敢露面——日本人的空中优势太大了,这个时候只要稍微失去理智,不管投入再多大炮都会被小鬼子的战机炸成零件,变成一堆堆废钢烂铁。

  随着日军机群结束轰炸远去,日军地面部队在四辆坦克、六辆装甲车的率领下,气势汹汹地向前面河道仅有四、五十米宽的上海塘冲去。

  上海塘是平湖东湖湖区至朱泾镇胥浦塘一段河流的称谓,全长约三十多公里,通过它将海盐、平湖、乍浦、金山、朱泾等城镇连接起来,后世通行一两百吨的拖船绝对没有问题。但现在是民国乱世,由于年久失修,乍浦塘泥沙堆砌,一到冬天随着水位下降,许多河段就变成一片浅滩,完全可以涉水而过。

  日军选择的突破阵地,就是这样一段浅滩。

  日军很快冲到堤岸边,日军九五式轻型坦克无法渡河,便停在河坎上充当临时炮台,大批日军越过坦克和装甲车,冲进水位仅到小腿腿肚的河里,奋力向对岸冲去。另外一部分日军属于工兵,他们抬着从附近村庄拆卸的门板,准备架设浮桥。

  “开火”

  一连连长郑奎中尉早已经在日军炮火停息时率部从防炮洞里钻出来,进入射击阵地。当日军接近阵地前沿五十米后,郑连长大吼一声,手中的捷克轻机枪喷吐出炙热的火焰,随即一连其余十二挺捷克轻机枪也欢快地鸣唱起来。

  一道道火鞭向队形散乱的日军狠狠卷去,努力从淤泥中跋涉前进的众多鬼子兵成为了活靶子,只见鬼子的锋线鲜血飞溅,大批日军士兵惨叫着栽倒在河水里。

  随着二十多支汤姆逊冲锋枪、七八十支毛瑟nl4式步枪响起清脆的射击声,河里又多了几十具抽搐的尸体,鲜血顿时把河面给染红了。

  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前面的阵地会在经历舰炮已经轰炸机连续的打击后竟然还有守军存在,鬼子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仅仅二三十秒的火力覆盖,就有两三百个鬼子兵倒在冰冷的河水里。

  对面河岸上反应迅速的鬼子前线指挥官是一名少佐,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他就闪到坦克后面,无比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士兵在中**队的火力网中跳着死亡之舞。

  “杀给给——”

  恼羞成怒的鬼子少佐挥舞指挥刀,在他那无比难听的嚎叫中,蹲在河里和趴到河坎上的鬼子,立即用手里的三八枪和歪把子机枪,就地组织反击,与此同时,后面的机枪中队和掷弹筒也开始展开。‘BixiaGE’

  在一百米的距离上,鬼子兵枪法好的优点展现无遗,一个个稍微多露出点头进行射击的一连官兵,无一例外地中弹倒下。

  郑连长见了又气又急,一把按下身边抬着头胡乱射击的通讯员:“你狗日的不要命了?”说罢,丢下打空弹匣的捷克式轻机枪,手一伸从警卫员手里夺过毛瑟nl4式步枪,一拉枪栓,略一瞄准就把一挺正将弹雨疯狂泼向阵地的鬼子机枪手给打得扑倒在枪把上。

  “你小子发什么愣啊?还不快帮我上子弹”埋下头躲避鬼子机枪弹雨的报复,郑连长向正在发呆的通讯员大吼一声。

  随后,郑连长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将准星牢牢套住一个鬼子的神射手,一片“嗖嗖”呼啸着从头皮上掠过的子弹,没有让心智坚韧的郑奎眼睛眨一下,他用食指轻轻扣动扳机,脱膛而出的子弹几乎是瞬间便掠过数十米的距离,直接命中目标。

  战场上钢盔的主要作用是防炮弹破片,也可防远距离枪弹,但是在一百米距离上,子弹即使打不穿头盔,巨大的冲力力也能把人的颈椎给折断。因此,那个戴着钢盔正在疯狂射击的鬼子机枪手只听到头顶一声巨响,随即传来的巨烈痛楚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惊恐而凄厉的惨叫,随后头一低就趴到打得滚烫的歪把子机枪的枪把上,他头顶钢盔正前方弹孔处,红白相间的混和物如同泉水一般激射而出。

  鬼子副射手吓得发出一声惨叫,缩着头愣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一把推开身体尚在抽搐的主射手,抓起黏黏糊糊的枪把继续疯狂扫射。

  与此同时,堤岸上日军的九五式轻坦克开始转动炮塔,准备定点一一清除对岸的机枪火力。

  说时迟那时快,几枚火箭弹分别从几个碉堡的射击孔中激射而出,带着焰尾在低空中飞过,正好命中鬼子“豆战车”的车体,一声声爆炸轰然响起,火箭弹的射流洞穿了鬼子轻型坦克,里面的乘员瞬间被爆裂开的破片杀死。

  前后不过一分钟时间,四辆鬼子坦克已经变成燃烧的火棺材,其余的装甲车见势不妙,纷纷后退到三百米的地方,充当机枪火力点。

  坦克的连续爆炸让刚刚来到堤岸下的浅沟查看战场情况的鬼子少佐吓了一大跳,不过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犹豫,手一挥,命令继续加强进攻力度。

  随着鬼子后续部队源源不断赶到,很快形成兵力上的绝对优势。

  中**队防线上,分布在各要点的一连机枪手和冲锋枪手,不顾危险地全力射击,密密麻麻的弹雨向日军横扫过去。

  河里的鬼子被清除一空,其余的鬼子只得躲到对岸堤岸后,与守军展开对射。由于要躲避子弹,许多鬼子只能把头贴在地上,盲目地展开射击,精度受到很大影响。

  鬼子机枪一直在玩命地展开射击,少部分歪把子用来压制对岸阵地上中国守军的步枪手,其余的和一连的轻机枪和冲锋枪展开了压制和反压制竞赛。双方都拼命想抑制对方的机枪手,忍受着飞蝗般的可怕弹雨,空中火舌交错后便各自扑向对方火舌喷吐最欢畅的地方。

  一个摇摇欲坠的碉堡里,换了个射击位的郑连长,接过通讯员递来的弹匣,装上后略一瞄准,便向目标射去。为了压制日军的神枪手,他不停地转移射击方位,在一个地方最多打光一个弹匣便必须赶到下一处。

  “哒哒——”

  又是一次精准的短点射,将一个抬起头瞄准的鬼子神枪手打成了一片血葫芦,几乎没有一丝停顿,郑连长拿着捷克轻机枪,向旁边一闪。在他挪开的一瞬间,一片密密麻麻的机枪子弹从射击孔穿了进来。

  “连……连长,这是……你打的第十八个鬼子了”通讯兵惊讶地叫起来,看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连长,脸上充满了敬意。

  “这不算什么想当初,老子在特务连的时候……”

  说到这儿,郑连长再次喘了几口气,调整好呼吸后没有继续自夸,而是喊了声“走”,便提着机枪通过战壕冲向另一个碉堡。

  “巴嘎雅路射击”

  见在对射中占不到什么优势,鬼子少佐向还在架设的九二式重机枪组和掷弹筒组不停地出声催促。

  十多挺九二式重机枪率先怒吼起来,一条条火鞭狠狠地抽向对岸中国守军阵地,重点是“照顾”那些轻机枪。

  瓢泼而至的子弹,让一连所有机枪火力为之一滞,正在拼命射击的三个机枪手,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头栽倒在阵位上,三个副射手没有一丝犹豫,抓起被鲜血染红的枪托,哑火的机枪再次吼叫起来。

  随着鬼子重机枪加入战团,日军在这场对决中迅速占据上风,一连阵地上一个又一个机枪射手倒在血泊中。

  紧接着,鬼子装配完毕的掷弹筒,也在“咣铛”的射击声中,将一枚枚甜瓜手雷以每分钟三十发的极限速度,向对岸的阵地笼罩过去。

  连绵的爆炸声响起,遭到重点轰击的一连机枪手们惨叫连连,一个个官兵在火光中腾空而起,天空中如同下起了血雨,人体的碎块和内脏如同雨点般落下。

  一连的机枪火力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全部哑火,鬼子指挥官的如同野狼嚎叫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杀给给——”

  伏在堤岸下的鬼子,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枪,嗷嗷叫着冲进河水里,准备一举突进守军的阵地。

  “手榴弹”

  灰头灰脸的郑连长,从尸堆中摇晃着站了出来,拉开手里手榴弹的引线,稍微停顿了下扔出去。三四十枚手榴弹,密密麻麻地砸向冲击中的鬼子阵型。

  “轰轰——”

  爆炸声接踵传来,大批涉水后速度变得缓慢的鬼子,被空中爆炸开的手榴弹的弹片扎成了喷血葫芦。

  不过,早已杀红眼的鬼子,丝毫也不在意天上飞舞的弹片,看也不看倒在染红的河水中的袍泽,低着头继续向前冲。

  气急败坏的鬼子少佐丝毫也不顾忌己方已经快冲到守军阵地前方十余米处的士兵,命令掷弹筒立即射击。

  乌云般的手榴弹呼啸着扑向守军阵地,如同雨点般落下的手榴弹连续在空中炸开,声势完全不弱于一颗大口径舰炮炮弹的爆炸。冲天的气浪席卷开来,将爆炸中心所有东西全部摧毁。

  在鬼子掷弹筒的连续轰炸下,一连官兵迅速伤亡,眼看着鬼子就要突进阵地,一阵猛烈的弹雨从后方射来,一个个鬼子悲嚎着栽倒在战壕前五米处

  已经准备与鬼子同归于尽的郑连长赶忙回头看,一条条交通壕里人头攒动,原来是团长韩铁城带着援兵赶到了。

  “团长”

  郑奎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下子瘫软到地,大腿处殷红的鲜血几乎将裤子给染红了,头上也有不小的伤口,半边脸都让鲜血给糊住了。

  看到郑奎这个自己麾下最勇猛的连长如此惨状,韩铁城心中一阵酸楚,用力地拍了拍郑连长的肩膀,然后便向一个碉堡冲去——日军已近在咫尺,此时不是安慰的时候。

  不待韩铁城吩咐,无良心炮阵地迅速架设好,增援的官兵钻入碉堡、工事以及战壕的射击位上,举起手里的枪支奋力向日军射击。

  一时间,守军阵地上枪声大作,两分钟后随着无良心炮发射,阵地前方一百五十米处的鬼子迅速清空。

  这个时候,后方机炮连的八门八一迫击炮也加入战团,密集的炮弹落到日军队列中,掀起一团团血浪。与此同时,后方阵地上增援到位的重机枪开始狂扫,将堤岸后方的鬼子兵一排排扫倒。

  “轰隆隆——”

  日军增援而至的五辆坦克向河堤扑了过来,其中两辆是九七式中型坦克。这种中型坦克运动力强,可靠性高,发展潜力巨大,被日军称为得意之作。鬼子准备用这两辆无比坚硬的庞然大物顶到河岸上做固定炮台,一举摧毁中**队的防线。

  日军有坦克顶在前面,后面有步兵炮、迫击炮进行支援,冲到近处还有掷弹筒精确对中**队的火力点进行打击。而韩铁城团则拥有较为坚固的工事和碉堡进行防御,后方还有迫击炮助战,双方火力基本持平。

  “轰——”

  一声炮响,日军九七式中型坦克开到河岸上停下,第一时间便用57毫米战车炮向一个机枪工事开火,那里迅速飞起一片血肉。

  突然,一道红光从一个半掩式碉堡内激射而出,带着炽热的焰尾向日军坦克奔去。只听“轰”的一声,这辆九七式中型坦克正面毫米厚的锻压合金装甲瞬间被击穿,车身的缝隙中冒起阵阵白烟。

  又一道红光向另一辆坦克射去,再次传来一声巨响,另一辆耀武扬威的九七式中型坦克也被击穿。由于车内弹药被引燃,这辆坦克内部发生殉爆,“乒乒乓乓”中,车身连续发生巨震,随后冒火成为火柜。

  躲在坦克后面的鬼子步兵,怎么也没想到重达十五吨的庞然巨物也在中**队装备的火箭筒面前折戟沉沙,十多个鬼子被震落的铆钉和钢铁残片打死。

  鬼子炮兵发现了一团火箭筒手所在位置,迅速将步兵炮压低进行平射,向暴露的火箭筒小组所在碉堡接连打了十余发炮弹,可是连续的炮击只是将碉堡一侧给打塌了,露出里面如麻花状的大捆钢筋。

  这几处仅仅比地平面高出半米的碉堡,是工兵团特意为火箭筒小组进行加固的,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由于顶部和外墙表面包裹了两层钢筋和厚达半米的水泥,加上目标不大,在日军大口径重炮轰击下依然巍然矗立。

  但就是这样坚固的掩体,躲在里面的火箭筒手依然被打死一个。

  鬼子这时也红了眼,跟在九七式中型坦克后面的三辆豆战车,没有后退,依旧在猛烈开火,当然这样送上门的礼物没有人会拒绝,一个个碉堡内连续射出红光,六枚火箭弹有四枚命中,其中一辆燃烧起火的豆战车的车盖被人打开,一阵浓烟冲了出来,两个鬼子坦克手猴急地爬了出来,但是一直激射而至的机枪弹雨,把他们打成了血筛子,鲜血顿时涂满了坦克表面。

  战斗逐步进入白热化。

  “老韩”

  一声刚硬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韩铁城扭过头一看,原来是樊道全带着援兵到了。

  这时火箭筒小组已经将日军坦克全部击毁,日军装甲车也因为弹药耗尽不得不撤离,由于连续的射击,鬼子的弹药开始不足,火力有所减弱。

  韩铁城顾不得与好友寒暄,心中略一思索,眼下鬼子士气已经快跌到谷底,而一团却因为来了援兵士气爆棚,此时不反击更待何时?当下立即对身边的司号员下达命令:“准备吹冲锋号”

  随后,韩铁城端着轻机枪,从碉堡里冲了出来,对周围将士大声说道:“援兵来了,快,冲啊”

  嘹亮的冲锋号响起,官兵们如猛虎一般从战壕里跳出来,汇合来援的樊道全部,如潮水般冲出阵地,向日军发起反冲锋。

  与此同时,一团和二团的炮兵开始追着鬼子的轻重机枪打,压制日军的火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日军懵了。几乎是眨眼间,上海塘东岸河堤上,两股洪流猛烈地撞在一起,日军参差不齐的进攻队形,迅速被勇猛的新二师官兵冲垮。

  新二师在轻武器方面占尽优势,近距离打击下,鬼子一片片倒在地上。双方纠缠在一起,鬼子的重机枪完全派不上用场,步兵炮和迫击炮虽然试图做阻止炮击,打击进攻的中**队后队,但是很快便遭到一团和二团炮兵的压制。

  新二师的火力优势展现无遗,在广阔的战场上,几百支冲锋枪打头,对着日军进攻队列横冲直撞而去。前面的冲锋枪手打完一个弹夹,立即退到一边,后面紧紧跟随的轻机枪手又是一通猛扫,鬼子的进攻队列一层层被凿穿。

  新二师的近战火力实在太猛了,见拼刺刀无望的鬼子纷纷朝后方退却,溃败的势头再也止不住。

  在左翼后方督战的鬼子大尉是一个猛人,他一声大吼,用军刀劈死两个逃兵,然后带着自己的卫兵,率领退下来的鬼子兵发起反冲锋。一排冲锋枪子弹扫射而过,顶在前面的鬼子大尉被打成血窟窿,身子以诡异的姿势滚落到田边的小水沟里。

  周围的日军士兵扑倒在地,转头看到自己长官的惨状,吓得哇哇大叫,爬起来纷纷朝后方退去。

  右翼督战的那个少佐就聪明多了,见败局已定,势不可为,只好带着卫队,撒开脚丫子往回跑。他跑得快,后面追击的中国官兵更猛,韩铁城、樊道全两人各抱着一挺轻机枪,如下山老虎一样朝着日兵始发阵地猛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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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章 反冲锋


  “呜呜——”

  密密麻麻的机群,飞抵阵地上方,涂着刺眼膏药旗的轰炸机,一架接着一架发出尖利的嚣叫声,从高空俯冲而下,一条条硕大的航弹带着死神的气息,向着地面中**队的防线狠狠砸落下来。(BixiAGE)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阵地上腾起一朵又一朵尘烟,滚烫的弹片在翻滚的热浪中恣意飞舞,无情地绞杀着一切暴露在外的目标。

  新二师直属炮兵团三个营,每一个营都下辖一个高射炮连,装备有十二门厄利空毫米高射炮,现在炮一营高射炮连便布置在一团二线阵地上。

  十二门高射炮及二十多挺轻重机枪,组成强大的对空火力,一架日军舰载战机在绵密的防空火力网中来回穿行,试图躲避身边不断炸开的炸弹,可是它没有成功,数发穿甲燃烧弹命中这架九六舰攻,日军战机燃起熊熊大火,屁股后面拖起一串长长的黑色烟带。

  面对击落日军战机的诱惑,地面防空火力突然稠密许多,一连串火舌紧跟在拖着滚滚黑烟企图逃向东南方天空的日军战机后面袭去。

  “轰——”

  一声巨响传来,日军九六舰攻在空中爆裂为一团火球,纷纷飞扬的残骸从火光中激射而出,向地面纷纷扬扬撒落下来。

  可惜的是,日军的战机实在太多了,此次为了配合进攻,日军共动用了四十多架战机,地面防空火力破绽很大,虽然此后又击落三架日机,但也招来日军机群更加疯狂的报复,防空阵地被铺天盖地砸下来的航空炸弹覆盖,火海湮没了那些正在对空射击的勇士。

  一门来不及转移的毫米厄利空高射炮,被炸得粉身碎骨,细长的炮管飞上天空,两个轮子从炮架上飞了出去,炮位上的几名炮手顿时粉身碎骨,周围装填和运输的官兵也跟着被炸飞,旋即被锋利的弹片撕得粉碎。

  随着防空阵地上的高射炮或散架,又或者转移隐蔽,失去威胁的日军九六舰爆开始肆无忌惮对地面阵地进行轰炸,一团阵地再次被翻腾的烈焰包围。

  由始至终,新二师的炮群都不敢露面——日本人的空中优势太大了,这个时候只要稍微失去理智,不管投入再多大炮都会被小鬼子的战机炸成零件,变成一堆堆废钢烂铁。

  随着日军机群结束轰炸远去,日军地面部队在四辆坦克、六辆装甲车的率领下,气势汹汹地向前面河道仅有四、五十米宽的上海塘冲去。

  上海塘是平湖东湖湖区至朱泾镇胥浦塘一段河流的称谓,全长约三十多公里,通过它将海盐、平湖、乍浦、金山、朱泾等城镇连接起来,后世通行一两百吨的拖船绝对没有问题。但现在是民国乱世,由于年久失修,乍浦塘泥沙堆砌,一到冬天随着水位下降,许多河段就变成一片浅滩,完全可以涉水而过。

  日军选择的突破阵地,就是这样一段浅滩。

  日军很快冲到堤岸边,日军九五式轻型坦克无法渡河,便停在河坎上充当临时炮台,大批日军越过坦克和装甲车,冲进水位仅到小腿腿肚的河里,奋力向对岸冲去。另外一部分日军属于工兵,他们抬着从附近村庄拆卸的门板,准备架设浮桥。

  “开火”

  一连连长郑奎中尉早已经在日军炮火停息时率部从防炮洞里钻出来,进入射击阵地。当日军接近阵地前沿五十米后,郑连长大吼一声,手中的捷克轻机枪喷吐出炙热的火焰,随即一连其余十二挺捷克轻机枪也欢快地鸣唱起来。

  一道道火鞭向队形散乱的日军狠狠卷去,努力从淤泥中跋涉前进的众多鬼子兵成为了活靶子,只见鬼子的锋线鲜血飞溅,大批日军士兵惨叫着栽倒在河水里。

  随着二十多支汤姆逊冲锋枪、七八十支毛瑟nl4式步枪响起清脆的射击声,河里又多了几十具抽搐的尸体,鲜血顿时把河面给染红了。

  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前面的阵地会在经历舰炮已经轰炸机连续的打击后竟然还有守军存在,鬼子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仅仅二三十秒的火力覆盖,就有两三百个鬼子兵倒在冰冷的河水里。

  对面河岸上反应迅速的鬼子前线指挥官是一名少佐,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他就闪到坦克后面,无比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士兵在中**队的火力网中跳着死亡之舞。

  “杀给给——”

  恼羞成怒的鬼子少佐挥舞指挥刀,在他那无比难听的嚎叫中,蹲在河里和趴到河坎上的鬼子,立即用手里的三八枪和歪把子机枪,就地组织反击,与此同时,后面的机枪中队和掷弹筒也开始展开。‘BixiaGE’

  在一百米的距离上,鬼子兵枪法好的优点展现无遗,一个个稍微多露出点头进行射击的一连官兵,无一例外地中弹倒下。

  郑连长见了又气又急,一把按下身边抬着头胡乱射击的通讯员:“你狗日的不要命了?”说罢,丢下打空弹匣的捷克式轻机枪,手一伸从警卫员手里夺过毛瑟nl4式步枪,一拉枪栓,略一瞄准就把一挺正将弹雨疯狂泼向阵地的鬼子机枪手给打得扑倒在枪把上。

  “你小子发什么愣啊?还不快帮我上子弹”埋下头躲避鬼子机枪弹雨的报复,郑连长向正在发呆的通讯员大吼一声。

  随后,郑连长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将准星牢牢套住一个鬼子的神射手,一片“嗖嗖”呼啸着从头皮上掠过的子弹,没有让心智坚韧的郑奎眼睛眨一下,他用食指轻轻扣动扳机,脱膛而出的子弹几乎是瞬间便掠过数十米的距离,直接命中目标。

  战场上钢盔的主要作用是防炮弹破片,也可防远距离枪弹,但是在一百米距离上,子弹即使打不穿头盔,巨大的冲力力也能把人的颈椎给折断。因此,那个戴着钢盔正在疯狂射击的鬼子机枪手只听到头顶一声巨响,随即传来的巨烈痛楚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惊恐而凄厉的惨叫,随后头一低就趴到打得滚烫的歪把子机枪的枪把上,他头顶钢盔正前方弹孔处,红白相间的混和物如同泉水一般激射而出。

  鬼子副射手吓得发出一声惨叫,缩着头愣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一把推开身体尚在抽搐的主射手,抓起黏黏糊糊的枪把继续疯狂扫射。

  与此同时,堤岸上日军的九五式轻坦克开始转动炮塔,准备定点一一清除对岸的机枪火力。

  说时迟那时快,几枚火箭弹分别从几个碉堡的射击孔中激射而出,带着焰尾在低空中飞过,正好命中鬼子“豆战车”的车体,一声声爆炸轰然响起,火箭弹的射流洞穿了鬼子轻型坦克,里面的乘员瞬间被爆裂开的破片杀死。

  前后不过一分钟时间,四辆鬼子坦克已经变成燃烧的火棺材,其余的装甲车见势不妙,纷纷后退到三百米的地方,充当机枪火力点。

  坦克的连续爆炸让刚刚来到堤岸下的浅沟查看战场情况的鬼子少佐吓了一大跳,不过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犹豫,手一挥,命令继续加强进攻力度。

  随着鬼子后续部队源源不断赶到,很快形成兵力上的绝对优势。

  中**队防线上,分布在各要点的一连机枪手和冲锋枪手,不顾危险地全力射击,密密麻麻的弹雨向日军横扫过去。

  河里的鬼子被清除一空,其余的鬼子只得躲到对岸堤岸后,与守军展开对射。由于要躲避子弹,许多鬼子只能把头贴在地上,盲目地展开射击,精度受到很大影响。

  鬼子机枪一直在玩命地展开射击,少部分歪把子用来压制对岸阵地上中国守军的步枪手,其余的和一连的轻机枪和冲锋枪展开了压制和反压制竞赛。双方都拼命想抑制对方的机枪手,忍受着飞蝗般的可怕弹雨,空中火舌交错后便各自扑向对方火舌喷吐最欢畅的地方。

  一个摇摇欲坠的碉堡里,换了个射击位的郑连长,接过通讯员递来的弹匣,装上后略一瞄准,便向目标射去。为了压制日军的神枪手,他不停地转移射击方位,在一个地方最多打光一个弹匣便必须赶到下一处。

  “哒哒——”

  又是一次精准的短点射,将一个抬起头瞄准的鬼子神枪手打成了一片血葫芦,几乎没有一丝停顿,郑连长拿着捷克轻机枪,向旁边一闪。在他挪开的一瞬间,一片密密麻麻的机枪子弹从射击孔穿了进来。

  “连……连长,这是……你打的第十八个鬼子了”通讯兵惊讶地叫起来,看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连长,脸上充满了敬意。

  “这不算什么想当初,老子在特务连的时候……”

  说到这儿,郑连长再次喘了几口气,调整好呼吸后没有继续自夸,而是喊了声“走”,便提着机枪通过战壕冲向另一个碉堡。

  “巴嘎雅路射击”

  见在对射中占不到什么优势,鬼子少佐向还在架设的九二式重机枪组和掷弹筒组不停地出声催促。

  十多挺九二式重机枪率先怒吼起来,一条条火鞭狠狠地抽向对岸中国守军阵地,重点是“照顾”那些轻机枪。

  瓢泼而至的子弹,让一连所有机枪火力为之一滞,正在拼命射击的三个机枪手,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头栽倒在阵位上,三个副射手没有一丝犹豫,抓起被鲜血染红的枪托,哑火的机枪再次吼叫起来。

  随着鬼子重机枪加入战团,日军在这场对决中迅速占据上风,一连阵地上一个又一个机枪射手倒在血泊中。

  紧接着,鬼子装配完毕的掷弹筒,也在“咣铛”的射击声中,将一枚枚甜瓜手雷以每分钟三十发的极限速度,向对岸的阵地笼罩过去。

  连绵的爆炸声响起,遭到重点轰击的一连机枪手们惨叫连连,一个个官兵在火光中腾空而起,天空中如同下起了血雨,人体的碎块和内脏如同雨点般落下。

  一连的机枪火力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全部哑火,鬼子指挥官的如同野狼嚎叫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杀给给——”

  伏在堤岸下的鬼子,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枪,嗷嗷叫着冲进河水里,准备一举突进守军的阵地。

  “手榴弹”

  灰头灰脸的郑连长,从尸堆中摇晃着站了出来,拉开手里手榴弹的引线,稍微停顿了下扔出去。三四十枚手榴弹,密密麻麻地砸向冲击中的鬼子阵型。

  “轰轰——”

  爆炸声接踵传来,大批涉水后速度变得缓慢的鬼子,被空中爆炸开的手榴弹的弹片扎成了喷血葫芦。

  不过,早已杀红眼的鬼子,丝毫也不在意天上飞舞的弹片,看也不看倒在染红的河水中的袍泽,低着头继续向前冲。

  气急败坏的鬼子少佐丝毫也不顾忌己方已经快冲到守军阵地前方十余米处的士兵,命令掷弹筒立即射击。

  乌云般的手榴弹呼啸着扑向守军阵地,如同雨点般落下的手榴弹连续在空中炸开,声势完全不弱于一颗大口径舰炮炮弹的爆炸。冲天的气浪席卷开来,将爆炸中心所有东西全部摧毁。

  在鬼子掷弹筒的连续轰炸下,一连官兵迅速伤亡,眼看着鬼子就要突进阵地,一阵猛烈的弹雨从后方射来,一个个鬼子悲嚎着栽倒在战壕前五米处

  已经准备与鬼子同归于尽的郑连长赶忙回头看,一条条交通壕里人头攒动,原来是团长韩铁城带着援兵赶到了。

  “团长”

  郑奎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下子瘫软到地,大腿处殷红的鲜血几乎将裤子给染红了,头上也有不小的伤口,半边脸都让鲜血给糊住了。

  看到郑奎这个自己麾下最勇猛的连长如此惨状,韩铁城心中一阵酸楚,用力地拍了拍郑连长的肩膀,然后便向一个碉堡冲去——日军已近在咫尺,此时不是安慰的时候。

  不待韩铁城吩咐,无良心炮阵地迅速架设好,增援的官兵钻入碉堡、工事以及战壕的射击位上,举起手里的枪支奋力向日军射击。

  一时间,守军阵地上枪声大作,两分钟后随着无良心炮发射,阵地前方一百五十米处的鬼子迅速清空。

  这个时候,后方机炮连的八门八一迫击炮也加入战团,密集的炮弹落到日军队列中,掀起一团团血浪。与此同时,后方阵地上增援到位的重机枪开始狂扫,将堤岸后方的鬼子兵一排排扫倒。

  “轰隆隆——”

  日军增援而至的五辆坦克向河堤扑了过来,其中两辆是九七式中型坦克。这种中型坦克运动力强,可靠性高,发展潜力巨大,被日军称为得意之作。鬼子准备用这两辆无比坚硬的庞然大物顶到河岸上做固定炮台,一举摧毁中**队的防线。

  日军有坦克顶在前面,后面有步兵炮、迫击炮进行支援,冲到近处还有掷弹筒精确对中**队的火力点进行打击。而韩铁城团则拥有较为坚固的工事和碉堡进行防御,后方还有迫击炮助战,双方火力基本持平。

  “轰——”

  一声炮响,日军九七式中型坦克开到河岸上停下,第一时间便用57毫米战车炮向一个机枪工事开火,那里迅速飞起一片血肉。

  突然,一道红光从一个半掩式碉堡内激射而出,带着炽热的焰尾向日军坦克奔去。只听“轰”的一声,这辆九七式中型坦克正面毫米厚的锻压合金装甲瞬间被击穿,车身的缝隙中冒起阵阵白烟。

  又一道红光向另一辆坦克射去,再次传来一声巨响,另一辆耀武扬威的九七式中型坦克也被击穿。由于车内弹药被引燃,这辆坦克内部发生殉爆,“乒乒乓乓”中,车身连续发生巨震,随后冒火成为火柜。

  躲在坦克后面的鬼子步兵,怎么也没想到重达十五吨的庞然巨物也在中**队装备的火箭筒面前折戟沉沙,十多个鬼子被震落的铆钉和钢铁残片打死。

  鬼子炮兵发现了一团火箭筒手所在位置,迅速将步兵炮压低进行平射,向暴露的火箭筒小组所在碉堡接连打了十余发炮弹,可是连续的炮击只是将碉堡一侧给打塌了,露出里面如麻花状的大捆钢筋。

  这几处仅仅比地平面高出半米的碉堡,是工兵团特意为火箭筒小组进行加固的,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由于顶部和外墙表面包裹了两层钢筋和厚达半米的水泥,加上目标不大,在日军大口径重炮轰击下依然巍然矗立。

  但就是这样坚固的掩体,躲在里面的火箭筒手依然被打死一个。

  鬼子这时也红了眼,跟在九七式中型坦克后面的三辆豆战车,没有后退,依旧在猛烈开火,当然这样送上门的礼物没有人会拒绝,一个个碉堡内连续射出红光,六枚火箭弹有四枚命中,其中一辆燃烧起火的豆战车的车盖被人打开,一阵浓烟冲了出来,两个鬼子坦克手猴急地爬了出来,但是一直激射而至的机枪弹雨,把他们打成了血筛子,鲜血顿时涂满了坦克表面。

  战斗逐步进入白热化。

  “老韩”

  一声刚硬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韩铁城扭过头一看,原来是樊道全带着援兵到了。

  这时火箭筒小组已经将日军坦克全部击毁,日军装甲车也因为弹药耗尽不得不撤离,由于连续的射击,鬼子的弹药开始不足,火力有所减弱。

  韩铁城顾不得与好友寒暄,心中略一思索,眼下鬼子士气已经快跌到谷底,而一团却因为来了援兵士气爆棚,此时不反击更待何时?当下立即对身边的司号员下达命令:“准备吹冲锋号”

  随后,韩铁城端着轻机枪,从碉堡里冲了出来,对周围将士大声说道:“援兵来了,快,冲啊”

  嘹亮的冲锋号响起,官兵们如猛虎一般从战壕里跳出来,汇合来援的樊道全部,如潮水般冲出阵地,向日军发起反冲锋。

  与此同时,一团和二团的炮兵开始追着鬼子的轻重机枪打,压制日军的火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日军懵了。几乎是眨眼间,上海塘东岸河堤上,两股洪流猛烈地撞在一起,日军参差不齐的进攻队形,迅速被勇猛的新二师官兵冲垮。

  新二师在轻武器方面占尽优势,近距离打击下,鬼子一片片倒在地上。双方纠缠在一起,鬼子的重机枪完全派不上用场,步兵炮和迫击炮虽然试图做阻止炮击,打击进攻的中**队后队,但是很快便遭到一团和二团炮兵的压制。

  新二师的火力优势展现无遗,在广阔的战场上,几百支冲锋枪打头,对着日军进攻队列横冲直撞而去。前面的冲锋枪手打完一个弹夹,立即退到一边,后面紧紧跟随的轻机枪手又是一通猛扫,鬼子的进攻队列一层层被凿穿。

  新二师的近战火力实在太猛了,见拼刺刀无望的鬼子纷纷朝后方退却,溃败的势头再也止不住。

  在左翼后方督战的鬼子大尉是一个猛人,他一声大吼,用军刀劈死两个逃兵,然后带着自己的卫兵,率领退下来的鬼子兵发起反冲锋。一排冲锋枪子弹扫射而过,顶在前面的鬼子大尉被打成血窟窿,身子以诡异的姿势滚落到田边的小水沟里。

  周围的日军士兵扑倒在地,转头看到自己长官的惨状,吓得哇哇大叫,爬起来纷纷朝后方退去。

  右翼督战的那个少佐就聪明多了,见败局已定,势不可为,只好带着卫队,撒开脚丫子往回跑。他跑得快,后面追击的中国官兵更猛,韩铁城、樊道全两人各抱着一挺轻机枪,如下山老虎一样朝着日兵始发阵地猛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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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4章 斩首


  十一月十三日凌晨,月牙儿悬在西方天空,东湖东南方岸边,末松茂治、秋山充三郎悄悄带着侍从来到一个偏僻的港湾。

  大队日兵排列整齐,严肃地看向师团长末松茂治和参谋长秋山充三郎。

  末松茂治从队列前走过,伸出手轻轻拍每一个官兵的肩膀,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进行鼓励和动员了。

  这次绝密行动由末松茂治亲自负责,每个剽悍的士兵都由大队长吉野少佐从全师团进行选拔,心理和军事素质不过关的根本无法入选。此行他们将肩负洗刷整个师团耻辱的重任,是整个师团最为剽悍的勇士,已经做好面对一切困难的准备。

  末松茂治来到队伍前面,清冷的月光从天边洒下,落到众人脸上,格外地静寂。

  末松茂治对旁边的吉野少佐点了点头。

  吉野少佐立即肃立,标准地一个转身,对着士兵一挥手:“出发”

  士兵们来到湖边,依次登上木筏。木筏制作简单,许多都是从附近村庄拆下来的门板经工兵简单加工而成。但就是这样一些木筏,为了保密,足足三天时间才搞定,这也是这两天第一一四师团表现那么冷静的主要原因。

  经过上次与新二师的作战,末松茂治越发地慎重。在与新二师对峙的三天里,他派人制造了这种能在东湖上通行的木筏。现在已是秋末初冬时节,江湖水浅,若是用一般的船只会搁浅,而木筏却吃水很浅,正好可以承担输送人的使命。

  末松茂治叫来吉野少佐,交待要点:“吉野君,你们登陆东湖西岸后,最为紧要的事情就是隐蔽起来。明天清晨我们将会在正面强攻新二师防线。等新二师后方守卫空虚,你部必须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举将吴铭的指挥部端掉…

  末松茂治转过头,双目如电,看向吉野:“你明白了吗?”

  吉野少佐深鞠一躬:“哈伊我们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哟西”

  末松茂治点头表示嘉许,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次乃是第一一四师团的生死存亡之战,由不得他不顾虑重重。末松茂治半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问道:“吉野君,你搞清楚吴铭的指挥部在什么地方了,接应人员的情况也了解吗?”

  吉野少佐刻板的脸上浮现一丝骄傲,随即表情变得严肃,低头道:“请将军放心,这一次,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情报部门已经提前探明吴铭指挥部的情况,我们的特工人员也会和我们一起战斗。”

  对于帝国谍报部门的效率,末松茂治还是很赞赏的,现在有情报人员配合,末松茂治对胜利的预期又大了许多。

  吉野少佐接着道:“将军,听前来与我们接洽的人说奉天机关的叶子小姐在平湖野战医院当护理员,对新二师的一切了如指掌,相信这次计划会非常顺利”

  听吉野少佐这么一说,末松茂治彻底放下心来。

  善医者无煌煌之名,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吉野嘴里的叶子小姐就是这样一个人。叶子小姐全名千秋叶子,奉天机关的王牌间谍,在日军中并不是很出名,但中**队许多宝贵情报都出自她手,对此末松茂治早有耳闻。

  知道这样的王牌特工潜伏于新二师内部,不由让末松茂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既然有叶子小姐帮忙,那这次行动几乎可以算万无一失了”

  “那个叶子小姐很厉害吗?”

  吉野少佐与秋山充三郎一头雾水,不太明白这个叶子小姐对末松茂治有着多大的影响,竟然让此前一直揪心不已的末松茂治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看了看一脸坚毅的吉野,末松茂治清楚虽然有千秋叶子帮助,但此去敌后作战,一个加强大队近两千人都会陷入死战,存活下来的定然十不存一。

  末松茂治后退一步,对吉野少佐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语气严肃:“这一战关系我师团荣誉,如果失利,后果不堪设想。吉野君,一切拜托你了”

  吉野少佐赶忙回了一个礼:“永远效忠天皇陛下,天皇陛下万岁,大日本帝国皇军万岁”

  吉野少佐后面木筏上站立着的日军士兵,如同雕像一般肃立,眼中满是坚定与视死如归的豪情。【biX IAgE】末松茂治感觉不虚此行,向吉野少佐挥了挥手,目送大队木筏缓缓驶离岸边,在夜色的掩护下浩浩荡荡地向湖中行去。

  原本对末松茂治的决定还些点忐忑不安的秋山充三郎,此时已经完全折服

  末松茂治的计划极其大胆,前线日军进行压迫式进攻,吸引敌人不断从后方调动部队增援一线。等到新二师预备部队抽调得差不多后方空虚时,吉野少佐率领加强大队直插新二师腹心,一举打掉其指挥部,然后配合正面进攻部队,前后夹击之下不难将新二师防线打穿。

  整个计划无异于一个变相的斩首行动,其中最关键处在于吉野少佐能不能一举将新二师指挥部给拿下来,从而动摇中**队的士气。现在看到吉野大队如同夜晚的幽灵一般,整支部队充满自信与杀气,秋山充三郎也不由信满

  末松茂治带着秋山充三郎回到师团部,连夜研究推敲战局,觉得没有怎么疏漏,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只等枪声响起。

  末松茂治暗中使坏的时候,吴铭也在研究战局,不过他研究的是整个淞沪局势。

  此时淞沪左翼已经乱了套,从沪西前往青浦,从南翔到昆山,公路上到处都挤满黑压压的败兵,马匹、大炮和装载行李的汽车,塞得水泄不通。

  九日一早,三架日机嚣叫着从撤退部队头上飞过,凶横的日机先去轰炸退往昆支线国防工事必经之地的安亭公路大桥,以阻止中**队撤退。七时许,又是三架日机低空飞来,沿着公路来回轰炸,投掷了三十多枚炸弹后,又超低空飞至二三百米高度,用航空机枪向密集的队伍疯狂扫射。

  十多万大军在这条唯一通道上任凭日军狂轰滥炸,公路两旁没有疏散的小路,也无桥梁可通,顿时弹片飞舞,气浪逼人,哭号惨叫,一片悲凉,公路上留下一堆堆尸体和一滩滩鲜血。由始至终,都没有人组织对空射击,部队照样前进。到八点过,五十多架日军轰炸机像雷鸣般铺天盖地冲下,如同鱼卵般落下的炸弹炸毁了桥梁,炸塌了村舍,炸断了树木,炸死炸伤成千上万的中**

  面对日军战机的威胁,没有一个士兵敢于用手中的步枪指向空中射击,飞机从天而降,败兵们在公路上抱头鼠窜,当炸弹在人群中爆炸的时候,仿佛是大海中掀起一束浪花,亡命的士兵拼命向前冲,他们把生命交给了老天。

  下午,日机越来越多,由于始终没有地面威胁,越飞越低,一直降到五、六十米,炸弹和航空机枪掀起的弹雨气浪像一阵阵暴风骤雨,公路上倒下一片又一片荷枪实弹的官兵。日军战机其实就在他们头顶几十米的地方,只要把所有轻重机枪组织起来,根本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但是,这些官兵在面对面的阵地战中可以对峙,可以冲锋,甚至可以肉搏格斗,但对于天空,却没有任何应对的心理准备,只能被动地挨炸。

  教导总队是九日夜里开始撤退的,他们在黑暗中朝着昆山前进。到达安亭附近的黄渡时,天刚破晓,大桥桥身已遭到日军战机破坏,日军伞降的挺进队在桥头用火力封锁败军退路。

  九死一生的关键时候,容不得任何的犹豫和彷徨,混乱的人群就像潮水般冲了过去,机枪突出的火舌就像一条条毒蛇的舌头,许多士兵和重火器掉进了大桥,卷进了波涛滚滚的吴淞江,好不容易拿回大桥的控制权。

  第六十七师师长黄维接到扼守公路大桥的命令是十日下午,第十九集团军司令薛岳要求黄维务必在十一日赶到安亭附近守护大桥,掩护全军总退却。

  黄维于十一日晚上赶到安亭车站附近,这里有东从南翔来的、南从青浦来的、向西往昆山去的,漫山遍野的撤退部队争先恐后,混乱不堪。

  大桥桥头已经埋好了炸药,只要电钮一按,公路大桥就断成几截。

  黄维知道炸药是第十九集团军工兵部队埋设的,便架通了与第十九集团军指挥所的电话,他向薛岳报告由于赶得急身边只带了四个营,要求部队掩护。薛岳回复说右翼的巫剑雄率领的第一五四师很快就会赶到。结果黄维在潮水般的人群中找到巫剑雄时,巫师长已经找不到他的部队了,竟然成了光杆师长。

  没有掩护部队完不成任务,黄维立即向薛岳电话报告,正在通话时电话线断了。原来,日军伞兵在汉奸指引下袭击了黄维的指挥所,黄维只得乘上汽车逃跑,日军飞机追着他的车轰炸扫射,车子翻入马路旁的沟渠,司机和一个卫士中弹毙命。黄维命大,被卫士压在身下侥幸未中弹,全身**冷得发抖,幸亏第五十四军军长霍揆章路过,脱下大衣给他披上。

  第十七集团军司令胡宗南也是侥幸逃命,他的指挥所也遭到日军偷袭,司令部人员和警卫被打死不少,胡宗南只身一人逃出虎口,好不狼狈。

  在淞沪一线仓促后退的大军中,最艰苦的莫过于炮兵。炮兵们为了防止空袭,把骡马留在了后方,每个人都背着、扛着、抬着拆下来的火炮零件,气喘吁吁地挤在一条条生死路上。炮营官兵看到步兵们轻装前进,羡慕不已,后来发现拥挤堵塞的溃兵中塞进一个穿长袍的人,仔细一看,却是第十九集团军薛岳手下的第二军军长兼第九师师长李延年,心中对这个化妆弃军逃跑的将领鄙视不已。

  广西到上海参战的第七军一○二二团属于殿后部队,十一日下午师长杨俊昌把代理团长刘维楷叫到师部,命令晚上八点向嘉定撤退。刘团长回到团部后,布置了两件事,第一是撤退前十分钟,集中炮火向日军阵地猛烈轰击,迷惑敌人,同时解心头之恨,第二是安葬好阵亡将士。

  炮火惊天动地,炮火齐鸣中,官兵们给烈士擦洗遗容,挖好深坑,把广西来的官兵掩埋在上海的土地上,他们生龙活虎地来,却魂归故土。他们曾乘坐同一列车,但现在加起来的战友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由于通讯线路问题,拱卫南翔外围阵地的第十四师一直没有接到上级的撤退命令,参谋长郭汝瑰打电话问友邻的第六十六军参谋处长撤不撤?参谋处长犹豫一下,让第十四师经青阳港向昆山撤退。

  天黑的时候,第十四师路过安亭,安亭一片火光,枪声大起,公路上十几个师的部队都以为日军在这里设卡阻击,都没命地朝铁路上跑,公路和铁路全部堵塞了。幸亏毛良坞民团一个连在附近收集物资,击退日军一支伞降的侦查分队,撤退的队伍才恢复正常。

  十二日傍晚,第十四师退到青阳港公路大桥,在桥上收容溃兵的第八十七师表示要尽快烧掉这座桥,他们说怕日军追击,这是上级下达的死命令。第十四师新任师长陈烈上前阻止,说后面还有部队,烧掉桥如何撤退?第八十七师守桥官兵请示上级后,第四军军长吴奇伟同意陈师长等部队过桥后再炸桥的建

  第十四师工兵营在桥头埋好炸药,又派部队占领了桥头堡,掩护部队过桥,结果在等候最后的伤员时,乔装后混进退却队伍中的日军突然发起冲击,守桥连队一下子就被冲垮了。陈烈师长马上命令炸桥,可是关键时候点火装置却出了问题,炸药无法引爆,日军蜂拥而至,占领了西岸桥头阵地。

  无奈之下,第十四师向守桥日军发起多次冲锋,都被鬼子猛烈炮火击退。陈师长命令留下三门山炮继续炸桥,其余部队撤走,可惜三门炮打了几百发炮弹,公路桥仍然没有炸断,日军乘胜追击。

  从湖北开赴淞沪作战的第十军四十一师抵达上海后,适逢原第一师在罗店几乎全军覆灭,因此接过第一师的番号。第一师在刘行、蕴藻浜坚守了二十多天,官兵伤亡四分之三,阵地像铁钉一样寸土不移。

  第一师于十二日早上从上海市区撤退,全师到黄渡附近集合,可是第四团官兵找不到师部和其他团队,只好和所有溃退部队一起,从虹桥附近的沪青公路上潮水般地败退。虹桥别墅区的外国人,伸出头在窗户外东张西望,向中国士兵做出各种表情的鬼脸,官兵们脸上发烧,羞愧交加,不敢抬起头来。

  公路上挤满了败兵和难民,日军飞机像老鹰似地俯冲而下,对着蚂蚁般的人群轰炸扫射,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身上背着一个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肩上挑着两个,吃力地向前走。

  日军飞机冲下来,一颗炸弹掀起巨浪,孕妇和四个孩子全部被炸得血肉模糊,可怜的母亲腹部被弹片炸裂,腹腔里的小生命,在血污中蠕动。

  直属战区指挥的炮十四团也在撤退的队伍中,这个团装备的全部是150毫米重炮,这时候吴淞江大桥已经埋设地雷,大炮无法通行。

  就在团长彭孟缉红着眼睛准备将大炮推下吴淞江的时候,一个庞大的船队到来,其中几条船上架起了毫米厄利空高射炮和。7毫米的高射机枪,警戒日军战机的侵袭。两名身着中央军装束的少校军官跳下船,其中那名上校向彭孟缉敬了个礼,介绍自己是新二师参谋处情报科科长叶竹寒,另外那名少校是师直属辎重团副团长程志明,特意奉命前来接应重炮团回后方。

  彭孟缉半信半疑,这时四架日机在低空盘旋,准备突袭这支停靠在吴淞江边的船队,正在俯冲时被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命中,先后呜咽着坠入吴淞江里,这才疑心尽去,炮兵们七手八脚把大炮拆散,然后通过船上的装卸吊具将大炮送上船,炮兵们跟着船队一起撤离。

  吴铭看完最后一份电报,长长地吁了口气。

  机要科长杜平璋拿着份电报走了进来,报告道:“师座,接应炮十四团的船队已经到了太湖,预计明日日出前就可以进入运河,向杭州转移。”

  吴铭接过电报细细阅读,张东宁有些感叹地说:“南京统帅机关和第三战区司令部,根本没有把前线将士的生命放在心上,调度无方,直接导致各个部队在撤退时出现方向迷失、友军之间误会、指挥官与部队脱离、上级不能掌握下级、部队寻觅不到自己的指挥机关和长官所在位置、各部之间混杂和军民混杂等系列问题,唉,幸亏我们不在淞沪,不然会和那些部队一样惨。”

  “是啊”

  吴铭点了点头,放下电报后,手指轻轻敲敲桌面:“日本人并不笨,什么阴损的招数都想得出来,想想那些无处不在的伞兵和汉奸就不寒而栗……我看这样,以陈彦华团为主,再辅以新近从浙西开来的毛良坞民团四个团,专门用来收容逃兵和溃兵,然后把这些有战斗经验的溃兵组织起来,对所有铁路和公路进行破坏,那些铁轨、枕木和通讯电缆全部扒下来,除了枕木就地焚烧外,其余全部运回毛良坞。”

  吴铭叫过参谋长,面授机宜:“东宁,会后你连夜赶到海宁县城传达命令并主持大局,将能搬走的东西通通运走,再一个就是多多收容溃兵。陈彦华带兵很有一套,相信能帮到你。昨天我特意从各团抽调人手组建了一个营,基层军官和士官较多,可以教教那些老兵油子的军纪,我要的是召之即来随时可以作战的劲旅,而不是一触即溃的孬兵”

  张东宁拿出纸笔,将吴铭的要求一一记录下来。

  老兵军事素质不错,可是身上的兵痞气息太浓,吴铭想通过严格的军规军纪、良好的待遇和细致的思想教育,将他们训练成一支英勇善战的精兵,虽然可能要淘汰不少人,但剩下的将会成为新二师急需的优秀兵员。

  正在隔壁与参谋们进行沙盘推演的戴子冉走进来,径直来到地图前,拿起指挥棒指向长江南岸:“根据战区司令部通报,日军第十六师团一部及重藤支队在浒浦口和白茆口连续发起登陆作战,由于拱卫江防的第五十四军提前做好防范,再加上驻昆支线的俞济时将军亲率第七十四军五十八师驰援,日军无法寸进。迄今为止,双方已激战三日,日军合围的计划并未得逞。”

  昆支线北起长江南岸的支塘镇,南至沪宁线上的昆山,是左翼军从上海西进苏南地区和南京的必经之地,也是吴福线的前卫阵地。这么一条交通要害之处,若是被日军给端掉,那真正将七十余万**给包围了。

  由于吴铭提前曝光了国防工事的虚弱,使得南京政府对苏浙国防线的建设无比重视,昆支线及长江沿岸均构筑了较为坚固的防御体系,直接导致日军的作战计划难产。

  戴子冉将指示棒移到下方,继续说道:“南线日军攻占松江和枫泾,第十八师团调头南下进攻嘉善至平望一线,企图绕击苏州侧翼,第六师团于昨日傍晚进攻青浦和白鹤港。”

  吴铭站起来正要说话,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心中一动,大步冲到窗户边推开窗,只见东方的天空中出现一团团闪耀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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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9章 变生肘腋



  距离平湖野战医院一里外的曹兑土地庙,由于日军登陆后平湖城区以及周边村子的人悉数撤走,香火不在,变得人迹罕至。

  两个年轻人站在紧闭的庙门外,随意地聊着天,眼睛时不时观察四周的动静。一见有人路过,两人就高声说话,或者打招呼,一直把人送走再安静下来

  庙门里面,土地菩萨的塑像以及祭台被搬到屋子一角,大堂显得空旷起来,原先供奉菩萨的位置摆着一张小桌子,周边围坐六人,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晦暗地发出点点光亮,将周围几人面孔照得透亮。

  主持位上端坐的是新二师野战医院平湖医院的新任护理长陈芳,她的右手边是她的挂名丈夫老庄,左手边是两个女人,对面则是一男一女。

  通过外面掩护人员的暗语报告,等一个出来散步的伤员从庙门前走过去后,陈芳轻轻一咳,将大家的眼神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现在我们欢迎第一次参加我们党小组会议的陈凤兰、区成两位同志……区成是老庄的战友,而陈凤兰同志是我们野战医院的护士,大家彼此都很熟悉了……两位同志对我党理念非常认同,这次我特推荐他们成为我们的预备党员

  这是一个极为隐蔽的会议,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陈芳四人没有鼓掌,只是用眼神欢迎新加入的同志。

  两名新人非常兴奋,感觉一切是那么新鲜。

  过了一会儿,陈芳继续说道:“随着抗日战争爆发,国共两党全面合作,抗日统一战线初步形成,上级指示我们的工作中心一定要服从这个大局,凡是对抗战有利,对我们中华民族有利的事情,我们都要放手去做。我们当前要做的是便是全力配合新二师,打败当前的日军……”

  将会议主题交待完后,陈芳翻开记事本,侃侃而谈:“根据中央最新指示精神,我们新二师党小组制定了下一阶段工作计划:第一,继续发展壮大我们的党组织,新二师是战功卓著的抗日军队,从军官到士兵都是有血性的爱**人。日常工作中,我们要充分利用现在的身份,宣传我党救国主张……”

  “第二,新二师师长吴铭虽然是国民党员,但他一向同情革命,曾经多次无私帮助我党同志,在中央是挂了号的,属于可以争取的爱国将领。我们要积极拉拢吴铭进入我党阵营……”

  陈芳将几点说完,又与大家讨论如何展开工作。老庄提到一人,韩铁城团尖刀连狙击手章发春上士的对象方虹。

  陈芳想了一下,点头说道:“方虹年纪虽小,但工作认真负责,拥有强烈的爱国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若是能把她吸收入党,对于章发春的思想动员也会有积极作用。不错,庄同志的想法很好”

  陈芳的表扬让老庄笑开了花,一张老脸上现出几道深深的褶子,再看陈芳的眼神越发火辣辣。

  陈芳轻轻一咳,刚想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闷哼的惨呼。

  老庄悚然一惊,立即站起来,将陈芳护到身后。老庄给老部下区成使了一个眼色,区成会意,身子如灵猫一般灵活跳起,一个箭步来到庙门边,伏到门板后静静地倾听外面的动静。

  “砰砰砰”

  三声闷响传来,区成惨呼一声,瞪大眼不甘地一把扑倒门板,“嘭”地一声庙门向外倾覆倒地,片刻后身下流出殷红的鲜血。

  “陈护理长,你真是让我好找啊”外面传来嘲弄的女子声音。

  陈芳举起手平放眉头,挡起从外面射进来的强烈阳光,忽然惊呼:“你是梅叶?”

  呼啦一下庙门口冲进来一群人,端着冲锋枪及三八枪将土地庙里的五人给制住。这些人虽然身着老百姓的衣服,但从他们的体形和相貌特征,以及走路的姿势,老庄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日本兵乔装而成。

  千秋叶子最后走进来,手中的消音手枪还冒着缕缕青烟,脸上一片得意之色:“陈护理长,就像陈芳是你的化名一样,梅叶也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名叫千秋叶子,是大日本帝**人,中佐军衔”

  “你们这些可恶的日本鬼子”陈芳愤怒地斥骂,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千秋叶子赞同地拍拍手,得意洋洋地看了一下土地庙里的环境,等到后面几个鬼子把两具尸体拖进来,再掩上庙门,这才点点头道:“不错,你们开会可真会找地方”

  陈芳心如刀绞,拥有六年党龄的她被上海地下党组织派到新二师发展党员,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自到新二师后,她成功拉拢对她痴心不已的老庄加入党组织,从无到有建起了党小组。一直以来,她都行事谨慎,怕被新二师政治和情报部门察觉,没想到新二师的人没有找上门,反倒把日本特务招来了。

  陈芳怒视举枪相向的鬼子,最后看向千秋叶子:“叶子小姐,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你一定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现你们的吧?”

  千秋叶子灿烂一笑,忽地又板起脸:“其实你我都从事相同的工作,自然有共通点。譬如,你们选在这个破土地庙开会,其实我也想选择这个地方作为联络点,可惜被你们提前一步抢占,我只要暗中观察,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陈芳从老庄身后走出来,面对千秋叶子的枪口:“不知道叶子小姐将我们堵在这边,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吗?”

  “只是有一个小小的麻烦需要贵党同志帮个忙”千秋叶子高兴地拍拍手,看了野战医院方向一眼:“支那新二师乃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心腹大患……若是此时贵党在野战医院起事,抗议军阀暴政,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痴心妄想”陈芳一脸正气地拒绝:“我们中国人绝不打中国人,尤其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那实在抱歉了”

  千秋叶子惋惜地摇摇头,举起消音手枪,对准新党员陈凤兰,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陈凤兰一下子被击中眉心,带着惊愕的表情摔倒在地。

  “你们……你们日本人都不得好死”陈芳恨恨地咒骂。

  “哈哈,你们支那人最喜欢说反话了……”千秋叶子笑了笑:“你们支那不是有一句古话吗,好人不长命,坏人万万年……再说了,我们各为其主,在你们看来是侵略,但在我们看来,却是拓土开疆名垂青史的壮举……大日本帝**人为天皇陛下效命,虽死犹荣”

  “现在国共已经第二次合作,你们日本侵略我国,迟早会被赶出去”陈芳不屑地反驳。

  千秋叶子微微一笑,声音冰冷地问道:“这真不打算和我们合作?”

  陈芳哼了一声,昂首挺胸,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千秋叶子一扣扳机,只听一声闷响,陈芳的右小腿一下子被打中,身子摇晃一下就要倒地,老庄眼急手快一下子扶住她。千秋叶子趁着老庄弯腰搀扶陈芳之际,忽然上前,一抬手击中陈芳后脑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陈芳一下子晕倒在老庄怀中。

  老庄怒目圆睁:“你们日本人卑鄙无耻,刚打黑枪,继又偷袭”

  千秋叶子将消音手枪放入怀里收好,对老庄道:“现在大日本帝**队已经占领上海,正在向苏浙国防线推进。你只要听从我的命令,我们大日本帝国对待投靠的人从来不吝赏赐,无论是钱财还是女人……你怀中的女人同样属于你,怎么样?”

  老庄懊恼地低下头。

  从本质上讲,老庄不是一个坚定的党员,他入党是受陈芳影响——淞沪战役爆发后他身受重伤,是参加战场救护队的陈芳救了他,随后两人一起进入新二师野战医院。在逐步接触中,陈芳不断地向他讲解党的主张,终于答应入党

  为了更好地掩护彼此身份,组织安排两人假冒夫妻,所以在撤回国防线时,野战医院大多数重伤员都迁往后方时老庄带着人留了下来,为的是更好地开展工作。

  老庄面带难色,有些迟疑地说:“你们要袭击野战医院,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千秋叶子一声冷笑,两眼直盯着老庄:“庄大勇,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野战医院里,上海警察保安总队有一百多号伤兵都是你的部下,只要你一声令下,有谁敢不听从你的命令?”

  “你——”

  老庄愤怒之极,这个阴毒的女人原来是看中他的一百多兄弟了。老庄转过头,哼哧哼哧地说:

  “他们是我的部下不错,但他们不是随便受人摆布的提线木偶。自从到新二师野战医院,他们受到新二师医生、护士以及护理人员良好的照顾,不一定会听我的”

  千秋叶子朝后面一挥手,两个日本兵一下子冲出来,如狼似虎把将屋内最漂亮的女人拖到一侧偏房里。

  “啊——”

  女人惊恐的叫声响起,紧接着是鬼子的淫笑声和撕扯衣服的声音,老庄痛苦地闭上眼睛,任凭女人的惨叫声在土地庙中来回飘荡。

  “我说的是真的,他们只是我的属下,我根本无法替他们做主啊”面对千秋叶子威逼,老庄无助之极。

  “我知道你喜欢陈护理长”

  千秋叶子眼神更加阴森可怖,指向自己身后的日本兵:“庄大勇,你若是不答应,那么你的陈护理长就是我手下的美味,不过,你尽管放心,他们十个人只会让陈芳服侍他们一天一晚……”说到这儿,千秋叶子猛地向前一步,喝问:“庄大勇,我问你最后一遍,是否与大日本帝国皇军合作?”

  “我——”

  老庄泪水夺眶而出,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垂头丧气地道:“好吧”

  千秋叶子笑了,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老庄的胳膊:“好了,支那不是有一句老话吗?识实务者为俊杰,现在庄先生就是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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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0章 弹压



  一小时后,野战医院所在村子后面一间由简易水泥板房改建而成的药品仓库内,老庄整个人若魔障一般全身抖个不停,在他面前,两具尸体正在冷去,地上流淌着一大滩鲜血,仓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老庄痛苦不堪地闭上眼睛,死去的两人一个是他的副官,一个是他手下最善战的连长,现在都被日本人杀害了。

  千秋叶子拿着带血的刺刀,一脸煞气地盯着眼前战战兢兢的一众没有武器的警察,俏面含威,冷冷地说:“好了,现在还有谁不听话?若是谁再敢讲半个不字,地上两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被老庄骗到仓库里的三十多个警察缩了缩脑袋。

  住院的上海警察保安总队官兵中,职务最高、资历最老的老庄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为了汉奸,而另外两个军官则毙命当场,在这样一个生死关头,只得用沉默来应对。

  既然这群人屈服了,时间紧急也顾不得其他事情,千秋叶子向旁边的日本兵使了一个眼色,那个日本兵放下手里的冲锋枪,把带来的一个箱子打开,露出各式各样的大刀,其中还夹杂一些从步枪上卸下来的刺刀。

  千秋叶子指了指箱子,对那些面面相觑的警察吩咐:“每个人上来拿一把,等会儿出去后见人就砍。若哪个不用心的话,哼——”

  千秋叶子抖了抖手里的南部冲锋枪,厉声道:“我手中的枪可不认人”

  在千秋叶子及周边鬼子兵逼迫下,一众警察只得纷纷上前挑选刀具,然后被押解着向外走去。

  千秋叶子坠在后面,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一次的任务与以往不同,接下来只要在新二师野战医院制造混乱就可以了,至于能杀死多少医生、护士和伤员,完全不在千秋叶子的考虑中,就连派出的这些日本兵的性命,千秋叶子也不在乎。

  “啪啪——”

  就在千秋叶子来到药品仓库仅有的那个窗户前准备退路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枪声,紧接着一个凄厉的女声:“杀人了”随后就是各种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声声惨嚎和斥骂……所有的一切,让千秋叶子听了比喝蜂蜜还甜。

  “叮铃铃——”

  新二师师部,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通讯参谋很快接起电话。

  吴铭听到野战医院发生混乱,惊讶不已,嘴里直叫嚷:“不对啊,怎么可能会发生骚乱?”

  机要科长杜平璋问道:“师座,现在怎么办?”

  几乎是一瞬间吴铭神智便恢复清明,向一脸担忧的戴子冉道:“按以前的应急预案施行吧”

  “是”

  戴子冉与杜平璋一起出去,吴铭想了想没有理出头绪,索性不再去想,毕竟现在东湖南北两翼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由于日军重炮覆盖以及飞机轮番轰炸,新二师前线部队损失大半,其中大部分伤亡都是日军炮火带来的。

  虽然冲锋的伪军战斗力不强,但奈何日军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人看待,往往是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劈头盖脸一通炮弹下来,连同伪军一起卷入似乎无穷无尽的火焰地狱中,没有比这更廉价的消耗品了。

  伪军虽然肝胆欲裂,奈何在后面压阵的日军逼迫下,只得不断地把生命奉献在一团团炸开的烟火中……

  再次接到前沿告急的报告,吴铭急了,于脆离开师部,赶到平湖东北部的福臻寺师前沿指挥部,实地观察日军动态,眼看着日军攻势一波接着一波,知道情况紧急,只好从补充旅抽调了两个营,赶往一线阵地作为预备队,使得防线不至于崩溃。

  这场战役就是一场耐力的比拼,更是意志的对决

  现在不光是吴铭在关注战局,站在秋圩村北那个五六米高的小土丘上观战的末松茂治,也在冷静地分析战场形势。

  现在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在连续的战斗中,末松茂治已经从工兵第一一四联队和辎重兵第一一四联队各抽调两个大队驰援北线战场,补充损耗,但局势不容乐观。

  望远镜里,又是日军在发起进攻,这一回十二辆九七式中型坦克在原野中展开,形成五百米的攻击面,狠狠地压向上海塘中**队防线。

  伴随作战的伪军,以班、排为单位,挺着亮晃晃的刺刀,呐喊着跟随在一辆辆坦克后面,而远处带着圆盘帽的更多伪军在后面日军的逼迫下,如海浪似地向前涌去。

  十二辆坦克有如怪兽咆哮,风驰电掣的坦克在距离中**队防线五百米时,“轰轰”巨响传来,前进中的数吨车体一顿,一朵朵夺代表死亡的花朵在九七式中型坦克的57毫米战车炮的炮管上绽放,轰隆隆的声响一直在持续。

  一个个橘黄色的火球在中**队防线上腾起,十二枚57毫米榴弹剧烈的爆炸,让大地也颤抖起来,爆炸中心的十多名中国官兵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飞上了半空,在天空飞舞的千疮百孔的尸体旋即被呼啸的弹片撕成碎片,人体肢体、鲜血如雨点般撒向地面。

  坦克一边射击一边前进,距离中**队防线越来越近,当再次冲到上海塘河坎位置,不出所料对岸再次飞出一条条带着焰尾的炮弹,然后又是一阵密集的炸药跑和迫击炮弹如雨点般落下。

  随着坦克起火燃烧,没有任何防护的、伴随坦克作战的伪军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还活着数百名伪军,在横飞的弹片以及火热的空气中,碎肉、残肢、头颅、钢盔、断刀、枪弹散落在地,继而被一枚枚榴弹撕碎,再次掀起、落下,随后又被掀起。

  慌乱中,四辆侥幸没有中弹的日军九七式中型坦克驾驶员的操作发生严重失误,其中两辆继续前进,结果一头栽进了河水里,另外两辆则赶忙倒车,从避让不及的伪军身上碾过,地上留下一张血淋淋的肉饼,整个进攻队形乱成一团。

  “轰轰——”

  又是一片炸药包飞出,随着最后一辆坦克起火,日军的攻势为之一扼。就在这时,东南方杭州湾上日军舰队炮群再次发出嘶鸣,数以百计的炮弹落到上海塘两岸,连续的爆炸和翻滚的气浪,将大地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再次犁垦了一遍。

  当日军舰队炮火转移后,中**队阵地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相互挨连的弹坑,空中伴随着血雨落下无数的血肉块,麻花状的火箭筒和迫击炮,以及转移隐藏的无良心炮,散落得到处都是。

  不过这一轮炮火,至少又让两个营以上的伪军报销,看着溃退下来的伪军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冲破压阵日军的阻拦,遍野都是若海水退潮的奇观。

  从头到尾看完一场攻防战,末松茂治恨恨地一跺脚,随即不得不从心底里佩服新二师官兵。

  同样是支那军队,为什么伪军如一泡烂泥般怎么扶也上不了墙呢?明明对方遭受炮火覆盖,一线阵地上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为什么不咬紧牙关冲上去,反而给对手以缓冲的机会呢?

  不过,末松茂治还是非常欣慰,烂泥有烂泥的用法,就如连续十多轮舰炮轰击都是在伪军进攻之时发起,给予了新二师重大杀伤,相信再来几轮,对面阵地上估计就剩不了几个人了。

  末松茂治将视线转向东湖方向,暗道千秋叶子那边应该有消息传来了吧?说曹操曹操到,秋山充三郎兴冲冲地来到末松茂治身边,扬起手中的电报,大声说:

  “将军,好消息,千秋叶子已经在新二师野战医院发动,吉野少佐已准备率部向新二师师部发起进攻”

  末松茂治大喜过望,一把接过电报,粗略扫了一眼,眉头一皱:“怎么?新二师没有派援兵去野战医院?”

  “是根据千秋叶子判断,新二师所有部队应该都派往一线阵地了。”秋山充三郎脸色一片凝重:“这是吉野少佐最后一次向我们发报,随后他们就将出发袭击新二师师部,成败在此一举”

  末松茂治重重地一点头,又把眼神转向烟波浩渺的东湖对岸,遥想吉野少佐的奇袭会不会奏效,这直接决定战事的走向。

  末松茂治将担忧的神色一敛,换上一连无畏无惧的表情,命令道:“通知柳川司令官,半小时后,请舰队炮群向支那军阵地覆盖二十分钟,等炮声一停,我们就发起全线进攻大日本帝国皇军万岁”

  “哈伊”

  秋山充三郎低头回答。

  新二师野战医院,十个日军押着二三十个警察,就跟疯子一样逢人就杀,见人就砍,野战医院一片大乱,医生、护士和护理员的哀嚎,还有伤兵的咒骂,夹杂着零星的枪声,渐渐向周围扩散。

  小春子趴在一栋平房的房顶,看了看下面的情况,回过身对屋子下面紧急率部赶来的吕魁元汇报:

  “吕营长,前面拿刀砍人是上海警察保安部队的伤兵,他们身体都康复得差不多了,要不了几天就能出院……后面拿枪射击的好像是日本人……”

  “日本人?”

  吕魁元一个激灵,一个箭步跳上院墙,然后来到屋顶,看了一眼道:“既然是日本人,那还等什么?直接毙了”

  “是”

  小春子点了点头,立即将瞄准镜对准一个日本兵。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正在举着南部冲锋枪射击的鬼子被一枪爆头,一下子栽倒在地,身体抽搐两下再也不动弹了。

  见鬼子毙命,一部分被胁迫着拿刀砍人的警察立即扔掉手中刀具,“呼啦”一下全跑开了。

  吕魁元拿着索米冲锋枪,连续两个短点射于掉两个鬼子兵后,来到小春子旁边,重重地一拍小春子的肩膀:“你小子不错嘛,一击毙命,有两下……伤好后直接到特务连报到吧”

  吕魁元虽然是新二师直属警卫营营长,但他平常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两个特务连,看见小春子这么一个好苗子,自然就想往特务连里送。

  “营……营长,我之前参加过特务连的选拔,可惜没选上”小春子有些惭愧地说。

  其实吕魁元的枪法更好,使用冲锋枪仅仅两个短点射便于掉三百米开外两个鬼子兵,小春子自愧不如,他哪里知道吕魁元的好枪法是用海量子弹喂出来的,哪里像他这样完全靠天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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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6章 战果辉煌



  走出防空洞的吴铭大吃一惊,师指挥所周围一片狼藉,原来藏身的平房已经变为一片残垣断壁,残缺不全的水泥桩上露出包裹着的黑漆漆的钢筋,周围的房屋包括宋绍兴六年修建的福臻古寺全都被夷为平地,周围的树林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炬。

  远近随处可见半径十多米深三四米的深坑,现场弥漫着硝烟、泥土和火药的气息,惹得吴铭连打几个喷嚏。

  “娘希匹,35U毫米口径的舰炮和0公斤级的炸弹就是厉害,我们中国什么时候也能用上这样的武器啊?”

  随吴铭一起钻出防空洞的张瑛感叹地说。

  远处传来密集的枪炮声,戴子冉走到吴铭跟前,指着西北方道:“那里就是我们民团和日军突袭大队交火的地方,如今警卫营已经压了上去,由从野战医院赶回来的吕魁元统一指挥。”

  吴铭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对于瓮中捉鳖的游戏他不太感兴趣,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前线战场的变化。

  吴铭心急地冲到由倒塌的房屋以及溅射来的砖石堆砌而成的三四米高的废墟上,从侍卫手里接过望远镜,看向前方战场。

  夕阳已经完全落到地平线上,光线较为暗淡,但还是可以看到北线战场大局已定,遍野都是呐喊着端着枪进行冲锋的新二师官兵,远处的广陈镇飘扬起了红色的战旗,战事正在向东南方扩展。

  日军主力消耗殆尽,能够用来延滞中**队进攻的兵力不多,同时作为战争之神的炮兵现在也处于绝对下风,新二师南线和北线均进展顺利,往往日军的阻击阵地刚刚建立起来,就被伴随进攻部队冲锋的迫击炮覆盖,那些临时的机枪掩体和工事,则在火箭筒的打击下,灰飞烟灭。

  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日本人怎么努力都阻挡不了新二师的进攻了

  末松茂治面无表情地回到秋圩村中的指挥部,没有理会一脸焦急大声对着电台和话筒呼喊的军官和参谋,步入自己的房间。

  在前方督战的秋山充三郎到处都没找到末松茂治,气急败坏地逃进指挥部,听说师团长正在房间内,赶忙推开房门冲了进去,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末松阁下,我们完了,第一一四师团完了”

  “我已经知道了,我会负我该负的责任”

  末松茂治已经脱掉上衣,露出毛茸茸丑陋的肚子,此时正在用雪白的布帛擦拭锋利的军刀,听到秋山充三郎的话,末松中将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秋山充三郎一眼,说道:“秋山君,只要我们努力过了,问心无愧即可……可惜啊,天不遂人愿罢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你好自为之吧”

  秋山充三郎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看到末松茂治的侍卫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秋山充三郎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物体坠地以及其他荸荸的声音。

  “唉”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听到外面枪声越来越近,秋山充三郎召集师团部所有人员,安排撤退事宜,随后狼狈地在侍卫簇拥下向金山卫方向撤退。

  战局的急速变化,如同重重的铁锤一般,将柳川平助一下子给击垮了。

  暮色中,最后一架返回航母编队的侦察机带来了前方的最新消息:第一一四师团已经全线溃败,所有日军都在逃窜,现在广陈、邱圩与龙虎镇以东地区,兵力空虚,再加上伪军反水,形势恶劣之极。

  柳川平助摇头苦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拥有绝对海空优势的情况下,末松茂治的第一一四师团还是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

  “无能的末松茂治,你真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的罪人啊”柳川平助气急败坏地用拳头重重击打桌面,愤怒地咆哮。这些发泄的话语,固然是在怪罪末松茂治,又何尝不是对自已的诘责呢?

  第一一四师团完了,作为师团长末松茂治自然得以剖腹向天皇陛下谢罪,但做为第十军司令官的柳川平助,也要担负很大责任。

  指挥部里,一片寂静。

  军官们大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避免引发柳川平助的雷霆之怒。

  “砰”的一声,指挥部大门被人从外面给踢开,特混舰队司令官下村正助海军少将一脸冰霜地走进指挥舱。

  “你来于什么?”

  一看到下村,柳川平助满心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若不是这个该死的家伙怜惜他那可恶的炮管,说不定可以阻断支那军队的进攻,至不济也可让日军从容撤退,在后方集结重新构筑防线,哪里至于像现在这样一败涂地?

  “哼”

  下村少将懒得再看柳川平助一眼,面无表情,扶了扶头上的军官帽,冷冷地说:“我已经把战场上发生的一切报告了第三舰队司令部和东京的军令部及大本营,并且转发方面军司令官松井大将——”

  说到这儿,下村少将一抖手中的电文,说道:“经过一个小时的等待,我接到了军令部和大本营的电令,特来通知你。从即刻起,我们特混舰队脱离第十军序列,同时柳川君被撤去第十军司令官职务。大本营命令你立即启程返回日本,就第一一四师团的战败向大本营报告”

  “这怎么能怪我?”

  柳川平助眼睛瞪得大大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是末松茂治那个蠢货不听从命令擅自发起进攻才导致失败……况且,第一一四师团的战报还没有传回来,说不定他们尚有一战之力——”

  “柳川君,没必要那么激动,他们有没有战败,你回到日本后亲自向天皇陛下和大本营诸公解释吧”

  下村少将将一纸电令就像丢垃圾一样抛到桌上,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好心好意地道:

  “柳川君,你也算陆军中的翘楚了,末松茂治那个混蛋固然该死,但你作为上司,不能约束部下,甚至还采取默许纵容的态度……现在出现这样的结果,你就应该勇敢地背负起责任来,不要推诿他人你好好想想吧”

  接着下村少将重重地一声叹息:“柳川君,其实问题的焦点并不在于一一四师团,而在于对于帝国皇军无比重要的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这可是帝国仅有的几个战略级别的重炮兵部队,现在却毁于你手”

  “作为一个有着高度荣誉感的将军,你还是剖腹向天皇陛下谢罪吧,回到东京,欢迎你的不是荣誉和鲜花,而是天皇陛下的震怒和全体国民的唾弃——你应该知道,这是对一个军人最大的侮辱吧?为了你和你的家人,请面对现实吧”

  要知道日本是一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国家,几乎所有的钢铁都供海军造巨舰大炮去了,留给陆军的钢铁配额不多,全日本加起来一共只有五个野战重炮兵旅团。野战重炮兵旅团对于日本陆军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战略威慑力量。

  在华北战场,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立下赫赫战功,现在这支功勋部队有很大的可能葬送在淞沪战场,东京方面的反应完全可以理解

  柳川平助脸色苍白,踉跄着退了几步,随后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目光呆滞,嘴里喃喃道:“不,我没有败,我的军团没有败,大日本帝国皇军更不可能失败……”

  前线战场,秋山充三郎率领残存的日军,不顾一切地撤退。

  由于第一一四师团退得非常仓促,就连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部也没有顾得上通知,就狼狈地向新仓镇方向逃跑。到了新仓,秋山充三郎简单交代几句,命令守军一个中队坚守待援,然后继续向金山卫撤退。

  战局崩溃,日军无力回天,但依然有人不信这个邪。

  第一二八旅团长奥保夫少将带着自已的卫队,试图在秋圩村以东的全家集一带设立阻止阵地,延滞新二师的进攻。但是,奥保夫还未来得及作出布置,从天而降的迫击炮弹和带着焰尾的火箭弹,在暮色中发出绚烂的光芒,直接就将他和他的卫队一起送上了天。

  奥保夫到死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碰到了一群什么样的怪物啊?

  整个平湖战场,失去统一指挥的日军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在暮色中几乎是慌不择路。新二师将士子弹打光了,伪军们识趣地将自已的枪递了过来,刺刀无数次被染红,刀刃都开始卷曲,好在这个时候弹药被车辆和驮马及时送了上来,官兵们继续振作精神追击……

  “前进,不顾一切向前冲,打得鬼子屁滚尿流,打得鬼子无处藏身”吴铭的最新命令通过电台和弹药输送车下发到各营连。

  “万岁”

  接到新命令的新二师将士,士气更加高昂,情不自禁地发出巨大的欢呼。

  作为新二师灵魂和他们精神支柱的吴铭,并没有葬身于日军舰队炮群的打击下,现在正密切关注着前线战事进展。

  吴铭活过来了,新二师也彻底激活了

  罗钰铭笑了,杨嗣先笑了,战场上所有官兵都笑了,笑的时候,眼泪还在哗哗地流,流得那么地酣畅淋漓,痛快得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大声呼唤以发泄激动的情绪。

  进攻队形中的陈大生也在开怀大笑,嘴里和其他人一样,发出“万岁”的吼声。

  陈大生是补充旅三团二营战士,七七事变爆发后应征入伍,先是加入毛良坞民团,十月份作为第二批援兵开拔到乍嘉线,随着日军登陆后战事连连,补充旅开始抽调官兵补充其他主力团,他也由民团正式编入了新二师。

  陈大生自小身体弱,在民团时他经常跟不上其他新兵的训练节奏,每天晚上都被班长留下来单独开小灶,心中对制定训练标准的吴铭充满了愤懑,几个月训练下来,师长吴铭在他心目中和大魔王无异。

  但是,当听到师长有很大的可能在日军舰队炮火打击下牺牲时,他也跟其他战士一样潸然泪下,不为别的,因为吴铭已经将自已的形象铭刻到了新二师的方方面面,深入到每一个官兵的骨子里。

  上了战场,陈大生才知道平常刻苦的训练让他多次保住性命,也如吴铭所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陈大生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心中暗道:我就说嘛,好人不长命,坏人万万年,师座那么坏,怎么可能轻易死掉呢?况且,师座制定严格的训+划是真正为了我好,我再也不恨他了。

  “大生,快点儿”

  班长回过头,看着落在最后的陈大生,大声招呼。

  “噢,来了”

  陈大生应了一句,大步朝前跑去。

  这场追击战完全摧毁了日军的抵抗意志,不仅将日军成建制的抵抗完全清除,还意外地在广陈与秋圩之间歼灭了日军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旅团部,击毙日军旅团长澄田赉四郎少将,同时缴获十六门100毫米加农炮。

  随后,吴铭发布新的命令,集中全部兵力向日军退守的新仓镇发起进攻,进而威逼金山卫。

  这时打了胜仗的新二师将士士气高昂,再加上听说师长无恙,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向着日军溃兵盘踞的新仓镇扑去。而在他们后方,刚刚解决了日军突袭大队的四个团的民团官兵与倒戈的伪军一起,开始清扫战场。

  大地已经一片灰暗,好在随处燃烧的大火照亮四野,视野到也没有受阻。吴铭由残破不堪的平廊公路,乘车来到邱圩村北面那个土丘,站在末松茂治曾经站过的地方,查看战场形势。

  刚刚从前线下来的龙韶罡,大步走上小山丘,还未等吴铭开口,就饱含深情地说:“师座,你可是让我们师全体将士都捏了一把冷汗啊你不知道,看见福臻寺师指挥所被日军舰舰队炮群轰击,将士们的眼泪全都忍不住落下来,当时阵地上哭声一片啊”

  听到龙韶罡的抱怨,吴铭脸上烧得厉害,但嘴里依然不甘示弱地笑骂:“哭哭啼啼,全是些不成熟的家伙……我们这是打仗,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

  龙韶罡紧绷着脸,转身面向一旁的戴子冉、张瑛等将校,语气沉重地训丨斥:“子冉,张瑛,你们是怎么搞的嘛,师座是我们师的主心骨,他要有个什么意外,我看你们怎么向全师将士交待,怎么向浙西的家乡父老交待你们回去后,一定要给我好好反省”

  戴子冉、张瑛讷讷地低下头,偷偷将视线转向吴铭,那眼神是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吴铭是新二师当家人,龙韶罡不好直接说吴铭的不是,只得借向戴子冉、张瑛发难来向吴铭表达自已的不满。

  吴铭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龙韶罡话里的意思呢?当下大步上前,拉起龙韶罡的手摇了摇,见自己的副师长还在闹别扭,强行一把搂过龙韶罡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老龙,你可别怪子冉和张瑛他们,一切都是我这个师长的错,好了,别生气了是我对不起全师将士,这回是我错了”

  见吴铭如此痛快地承认错误,龙韶罡感觉达到了进谏的目的,也就不再纠缠,把肩膀上吴铭的手挪开,立正报告:“师座,这次我们师将日军第一一四师团和野战重炮兵第四旅团一起于净利落地于掉,可谓战果辉煌啊”

  说到这儿,龙韶罡指向远处烈火熊熊的战场:“此役我们击溃日军第一一四师团共计六个联队,包括三个步兵联队,一个野炮兵联队,一个工兵联队和一个辎重兵联队和一个骑兵大队,战果辉煌”

  “意外之喜则是我们顺手牵羊于掉了日军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这可是日军战略级别的部队,两个重炮联队中的一个遭到我们炮群的覆盖炮手死伤大半,另一个联队的炮兵只配属有少量单兵武器,被我们逮着机会贴近猛打,没怎么费力就拿了下来”

  “具体的战报还没有汇拢,大致估计,加上之前聚歼的日军第一五○联队,我们一共歼灭日军三万四千余人如此完整地歼灭日军一个甲等师团和一个野战重炮兵旅团,算是抗战以来最伟大的胜利”

  听龙韶罡这么一说,随行参谋无不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吴铭、戴子冉、张瑛等将校则了解战事的规模和进程,对此倒并没有太过动容。

  见吴铭神色如常,龙韶罡能够理解,不过,接下来的消息足以⊥吴铭等人惊讶了,龙韶罡接着说道:

  “师座,这一次,我们缴获可不少啊一旅、二旅和补充旅共缴获100毫米加农炮十六门,完好的150毫米榴弹炮八门,修复后可以重新使用的150毫米榴弹炮六门,此外还有二十一门75mm炮,四十八辆卡车和三十九门步兵炮——”

  这下哪怕冷静如吴铭也瞪大了眼睛,旁边的张瑛更是张大嘴巴惊讶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

  龙韶罡嘿嘿一笑,接着说道:“末松茂治那个老鬼子剖腹自杀了,师团挂名的参谋长秋山充三郎带着师团部逃跑了,因为跑得急,第一一四师团的物资大多落到我们手上,再加上来自第六野战重炮兵旅团的物资,啧啧——”

  说到这里,龙韶罡有些惋惜:“若不是日军战车都在战场上被我们于掉了,说不一定我们还可以组建一个坦克和装甲车大队呢”

  “你啊,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吴铭指着龙韶罡笑着打趣。

  还别说,这一次可谓战果丰硕啊缴获这么多物资,完全可以重新装备一个师了,说不一定还有剩余。再者,连这些大家伙都搞来了,日军的轻重机枪和步枪、手枪等缴获一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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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6章 连续陷落



  天刚破晓,日军游弋在太湖上的内河炮艇编队,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炮击声,炮弹在空中发出凄厉的啸叫,划破清晨的宁静。

  第四十五师、第六十二师和六十三师防线上,阵阵烈火和硝烟蒸腾而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时响起。

  一时间,置身于简陋工事内的**官兵,如坠修罗地狱,随处可见横飞的血肉以及残值断臂,幸存的官兵把头埋藏在战壕内,苦苦地忍受。

  一些新兵实在坚持下下去,不再听从军官和老兵的教导,他们哭喊着,仓皇地跳出战壕,向后方逃去,但很快就消失在铺天盖地的爆裂火球中,连同躯体一起化为尘烟。

  一刻钟的炮击很快过去,正当守军暗暗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突然一阵飞机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传来,许多官兵茫然地抬起头,就见一架架日军战机从低空中掠过,一排排密集的子弹倾泻而下,顿时被打成飙血的葫芦。

  十多架战机在阵地上空来回扫射,最后扔下一片片密集的炸弹,扬长而去

  巨大的爆炸硝烟渐渐散去,铺天盖地的日军已滚滚而来,无数的鬼子兵疯狂地高呼“板载”,在各级军官的率领下,呈散兵队形向**阵地猛冲过来。

  **阵地上重机枪率先喷出火,紧接着就是轻机枪和步枪,但不久就遭到日军步兵炮、迫击炮和掷弹筒的联合压制。

  日军进攻时,通常分散为大大小小多股部队,实施多点渗透进攻,强调利用非正面火力打击守军,力求打乱守军通讯指挥及火力支撑体系,这种乱战的打法非常凶狠,常常给守军造成全线崩溃的错觉,屡屡造成严重后果。

  目前南浔以东中国守军,便在这种凌厉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位于方家港村前沿指挥部内的陶柳,拿着望远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士兵在日军炮火以及步兵的反复冲击下,如同遭到阳光曝晒的冰雪一般,快速消融,鲜血几乎将阵地染红。面对日军舰炮、飞机和大炮的联合绞杀,第六十二师前后三道防线在坚持两个小时,终于全线崩溃。

  看着眼前这一切,陶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前他全程参与暂三师对日军国崎支队的进攻,亲眼看到在暂三师快若惊雷的进攻中,国崎支队由点及面逐渐不支最终逃跑,几乎就没什么还手之力,由此认为日军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中**队只要认真对待,再加上防守优势,并不输于日军多少。(BIXiAge)

  但是,今天第六十二师全力防守,虽然拼尽全力依然还手之力。面对自己部队出现的大溃败,陶柳无力地瘫坐地上,欲哭无泪。

  见突破防线的日军分出一部向方家港奔袭而来,两个彪悍的侍卫一左一右,夹起陶柳,在警卫连掩护下快速朝后方退去。

  战场上,日军第七师团如一柄雪藏已久的利剑,接替撕破**防线的第十八师团,跟在逃跑的戴民权、陶柳、陈光中等三个师官兵屁股后面,长驱直入

  看着远处溃逃的**士兵,园部和一郎在马上狞笑着朝中岛贞雄摆摆手,就一脸傲气地出发,把硝烟未洗的第十八师团上上下下的军官气是不轻,师团长中岛贞雄中将脸色尤其难看,涨得如同猪肝一般。

  第七师团追击速度很快,就像是赶鸭子一般,日军士兵每开一枪都会收割走一名中国逃兵的生命。

  不到半个小时,溃败的中国官兵已经逃进南浔县城。

  追随着逃兵的脚步,日军杀进南浔县城,已经有所准备的第五十二、五十五师和正在编整的一二八师官兵奋起作战,中日两军再次接火,日军猛烈的炮火如狂风暴雨一般,将踞城而守的中**队浇了个透心凉。

  南浔县城大多是一些低矮的茅草和砖瓦房,偶尔有一些二层骑楼和小洋楼,在日军密密麻麻的炮火中,一栋栋建筑轰然倒塌,置身其中的中国官兵非死即伤,防线很快动摇。崩溃由点及面迅速扩大,最后终于无法抑制,上千上万的官兵终于放弃防守,向城西方向逃跑。

  前线失利的消息传到西门附近集马村的右翼军司令部,张发奎几欲发狂,暂三师才离开不到三天时间,拥有六师六旅的右翼军再次丢失防线,实在太狼狈了。

  眼见日军炮火都快打到司令部了,刘建绪焦急不已,劝道:“司令官,快走吧日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发奎一把推开准备上前架他的警卫,恶狠狠地盯着刘建绪,大声问道:“新二师在平湖坚守了一周时间,他们遭受的炮火是现在的十倍百倍,为什么他们能做到第二十八军却做不到?陶广人呢?”

  刘建绪一阵无语。

  人比人气死人,新二师与其他部队武器装备和训练水平不同,哪里能一概而论?再说他又没有亲眼见过平湖之战的过程,仅仅凭借战报,哪里知道那么多?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前线败了,再不走两个上将就要落到日本人手里了

  “轰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司令部所在大院旁边响了起来,受到冲击波震荡,房顶砖瓦碎石涔涔而下,砸得大家灰头土脸,一个参谋甚至头破血流。

  刘建绪再也顾不得其他,给簇拥上来的侍卫们打了个手势,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夹着张发奎就朝外面跑。

  到中午时分,南浔县城已全部沦陷,随着张发奎及刘建绪的跑路,下面官兵无心恋战,顺着运河湖申线南北两岸公路,一窝蜂地向吴兴逃跑。

  园部和一郎在南浔县城稍微停留,将南浔防务交给第十八师团,随后率部继续朝溃逃的**追去。

  这一路收获很大,冲在前面的第七师团第二十五、二十八两个联队如同两把锋利的大砍刀,左右挥动,恣意收割着**官兵的生命。

  临近傍晚时分,第七师团杀到从兴港、织里、旧馆与双林一线,终于遭遇接应的暂三师官兵的顽强抵抗,日军连续三次冲锋均被击退园部和一郎见部队伤亡巨大不得不下令停止追击,在常乐、罗姚与施家墩一线背靠河流建立阵地

  张发奎、刘建绪、陶广等右翼军大员在织里镇西的白龙观见到前来接应的暂三师周俊诚团将校。

  随后,在周俊诚团帮助下,各师各旅开始收拢溃兵,待深夜十一点点验清楚人数,发现右翼军已经折损大半,许多部队一个连一个连地不见,让张发奎颜面无光。

  凌晨三时,趁着日军熟睡正酣,中**队主动撤离临时防线,向吴兴城退去。

  由于太湖周边水网密布,有效迟滞了日军的推进速度,给了右翼军以喘息之机。第二天上午九时,周俊诚率两个营埋伏于运河北岸的沈家官村,打了发现情况不对脱离主力追击而来的日军一个大队的反击。

  日军反应迅速,第一时间便调整战斗队形,反攻为守,周俊诚团新兵居多,进攻不够果断,没能扩大战果。

  见无法取得全歼日军的胜利,周俊诚指示埋设地雷后立即脱离战斗,西撤路上不断遭到日军飞机袭扰,由于缺乏防空武器,周俊诚率部专挑芦苇荡和茅草丛走,并时不时在树林和竹林中躲避,但依然伤亡不小。

  接到张发奎等人平安归来的消息,已置身吴兴县城飞英塔暂三师临时指挥部的龙韶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张发奎连吃败仗,但他是右翼军统帅,如果落到日军手里,不仅国家颜面无存,暂三师也会背负一定的责任。

  等到张发奎率领溃兵进入吴兴县城,已经是十二月三日中午一点,龙韶罡率领官兵,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欢迎张发奎一行。

  张发奎、刘建绪、陶广等将领又羞又愧,草草吃了点儿东西就休息去了。

  而普通将士从前天晚上到今天一路奔波惊吓,粒米未沾,现在暂三师准备的饭菜让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拉着送来食物的官兵说他们也想加入暂三师。

  一顿饭解决了数万将士的温饱问题,迅速拉近暂三师与友军的关系,也大大增强了暂三师官兵的集体荣誉感以及优越感。

  张发奎率部退入吴兴城时,日军第七师团距离吴兴只有五公里,紧随其后的第十八师团距吴兴不到八公里路程。

  十二月三日下午三时,日军第七师团赶到吴兴城东,立即发起进攻,原本游弋于太湖的日军炮艇编队开进环渚漾河,轰击吴兴城,从上海赶来的日军机群配合轰炸守城的**官兵。

  虽然日军炮火猛烈,但**各部在暂三师影响下,渐渐恢复士气,堪堪抵挡住日军的强攻。

  这天晚上,得到第十八师团增援的第七师团,一口气向吴兴城发动了四次集团冲锋,掩护冲锋的日军炮兵两个联队几乎把炮管打红,密集的炮弹如雨点般轰击守军防线。至凌晨时分,日军强渡余家漾成功,守卫该线的第六十二师抵御不住,让日军成功架设好浮桥攻入城内。

  吴兴形势急转直下,众多**官兵丧失斗志,纷纷通过北门,逃向环城河北岸,随时准备渡过西苕溪,逃向北面的长兴县城。

  新二师师部,接到龙韶罡急报的吴铭,对照电报查看地图,揣摩日军下一步动向。

  吴铭没有兴趣知道吴兴城是怎么丢掉的,毕竟吴兴地处太湖边上,水网密集,又不是军事重镇,其县城东方和南方甚至没有修筑城墙,**各部抵御不住,不足为奇。

  吴铭目前最担心的是冈村宁次的第二师团。

  战斗持续到现在,这个主力师团还没有露面,到处都找不到这个师团的踪迹,这很不正常。

  冈村宁次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既有敏锐的政治嗅觉,又是军事天才,还懂得情报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与其对垒,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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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3章 送钱




  在马良和尤勇身先士卒下,第四十五师一团官兵如凶神附体,跟在日军屁股后面穷追猛打。

  日军虽然骁勇善战,但身陷地雷阵中同伴临死前的惨状让每一个鬼子兵都深受震撼,锐气顿失,再看到长官带头逃跑,于是也一窝蜂地向山下撤离,一个个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新二军官兵手里的冲锋枪实在太吃子弹了,弹夹很快就打空,不得不停下脚步换弹匣。少了冲锋枪压阵,第四十五师一团的几挺轻机枪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好在此时被激发血气的官兵不再怯弱和退让,越来越密集的步枪射击声填补了冲锋枪留下的空缺。

  大田少佐心乱如麻地向着板桥山下的始发阵地跑去,身后的鬼子兵也都惶恐不已,跌跌撞撞溃不成军。

  正准备把整个联队全部压上去的第三十六联队长藤山三郎看到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地擦了擦眼,然后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能够清楚地看到逃跑中的日军士兵脸上那种无助、沮丧和恐惧汇聚的表情。

  “八格牙路”

  藤山三郎牙齿都要咬碎了,大日本帝国皇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仓惶和无能?他扔下望远镜,一把拔出军刀,瞪着牛一般的眼珠子,回头对着不远处的迫击炮中队大声命令:“开炮,对支那军队进行覆盖炮击快”

  炮兵中队长一听脸上发苦。

  藤山三郎刚刚才命令将迫击炮阵地前移,现在才走出不到两百米远,就又要开炮,连距离、方位等射击诸元都没有校准,一时间哪里能够如愿?

  日兵炮兵忙忙碌碌,无法对日军形成直接的帮助,倒是在空中盘旋的两架日机观察到地面的最新变化,直接一左一右从半空中俯冲而下,朝着收复阵地后正衔尾追击的**官兵冲去。

  见到呼啸而下的日军战机,马良与尤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作出一个决定,朝着左右大声命令:

  “撤退,快……鬼子飞机来了”

  撤退命令一下,一团官兵愣了一下,再次恢复先前溃兵模样,麻利地一转身,逃跑的速度比起追击的速度快多了,将马良和尤勇看呆了。

  一团撤退得很彻底,没过一会儿就缩回先前的阵地。

  等到日军飞机射击和投弹后飞过山头,马良立即向尤勇建议,仅在一线留下少量部队,其余官兵全部撤到半山腰第三道防线,官兵全力以赴加深加固战壕,并且充分利用阵地后方的三个山洞作为防炮洞。

  日军炮击时,官兵们可以躲在山洞里,等炮击结束日军步兵发起进攻,官兵们迅速通过交通壕进入一线阵地,等战斗结束再次撤退,进行弹性防御。

  尤勇一听大为有理,立即命令二营、三营撤退,一营留下一个连在一线阵地,其余退入二线阵地。

  为了防止一线官兵再次不战而溃,尤勇主持对率先逃跑的一营一连副连长林志中尉执行军法,林志连呼冤枉,可是没人理会,在“啪啪”的枪声中不甘心地倒下,有力地震慑了全团官兵。

  尤勇指令一连一排长代理连长职务,然后率部撤到三线阵地,开始抓紧时间构筑防御阵地。

  板桥山下日军始发阵地。

  精疲力尽的日军躺满地,许多受伤的鬼子这个时候才有空检查伤口,痛苦哀嚎和呻吟,搞得日军上下士气低落。大田大队出去时还是满编,回来少了一大半,气得联队长藤山三郎够呛,他一把拎起大田大队长的衣襟,恶狠狠地怒

  “巴嘎这是巨大的耻辱大田,你将那么多皇军官兵扔在战场上,竟然有脸回来?你现在就剖腹谢罪吧”

  刚才大田少佐逃跑的时候,摔了个狗啃屎,两颗大门牙被石头给磕掉了,见联队长发怒,他赶紧将嘴里的泥沙给吐出来,满嘴漏风地报告:

  “联队长阁下,支那人实在太狡猾了,他们在逃跑的路上埋设了地雷,我们不幸中了埋伏他们有一种可怕的地雷,爆炸后溅发可怕的火焰,这种火焰附着在人体上,怎么也扑不灭,我们许多官兵被活活烧死,军心大乱”

  “另外,支那人的反击非常凶猛,冲锋枪和轻机枪加起来足足有三、四十挺,而且对手居高临下,我们没有任何遮挡物,只能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我当机立断选择撤退,这才没有被支那军队合围,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保存了大队主力因此,我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啪——”

  藤山三郎直接就甩了大田少佐一个大耳光,厉声喝道:“你打了败仗,竟然还振振有词,你根本就不配做天皇的武士。”

  “哈伊我失败了愿意剖腹以谢天皇陛下,但这次对面的支那军队实在与之前有很大不同,一定请联队长阁下多加注意”

  大田少佐鞠了一躬,态度很诚恳。

  “八格牙路——”

  藤山三郎还想继续打大田的耳光,就听后方传来联队长上野龟甫少将严厉的声音:“藤山君,住手”

  来到两人身边,上野龟甫没有理会藤山三郎一副猪肝脸,仔细询问大田少佐整个战斗过程。

  大田少佐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见到联队长亲自过问,心中一定,立即将亲身经历说了一遍,最后做出自己的判断:“将军阁下,我认为对面的支那军虽然还是之前的部队,但指挥官换人了哦,对了,还有一点……”大田少佐一拍大腿,想起件事:“这次率先对我部发起反击的是十多个穿着中央军制服的军人,他们全部手持汤姆逊冲锋枪,火力异常凶猛

  “没听说过对面的第四十五师装备有冲锋枪啊……”藤山三郎插嘴道。

  “一定是新二师的人……不,现在应该叫新二军了”

  上野龟甫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面对机动灵活战术多变的吴铭和他的军队,曾经在嘉兴、南浔和吴兴与新二师有所接触的上野龟甫有一种无力感。

  上野少将对大田少佐点了点头,以示嘉许,随即遥看西边临安方向,暗道,支那军队中为什么会出现吴铭及新二军这样难缠的妖孽呢?

  吴铭并不知道此人正有人念叨着他,手里捏着马良报捷的电报,面无表情

  龙韶罡眉头拧成一团:“军座,马良直接将第四十五师一团一营长击毙,而且那个营长还是戴民权的表侄,这……”

  “老龙,不必顾忌太多,反正现在那家伙已经死了,我们只能祝福他来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一辈子都做无忧无虑的公子哥,永远不要上战场,否则一样吃枪子儿”吴铭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反而调侃地说道。

  “可是……戴民权那边呢?”

  龙韶罡完全可以想象戴民权恼羞成怒的样子,有点儿忧心忡忡地说道。

  “无妨……你以为一个姨太太的侄儿,能有多大影响?戴民权若有什么不满大可直接来找我。战场军法如山,就是我见了临阵脱逃者也一样会下令直接枪毙”吴铭态度很坚决,想了想又道:

  “打仗只有两个选择,是生还是死,不是将敌人杀死就是被人杀死……你让吕大中和戴民权好好说说,我想戴民权会明白的。”

  龙韶罡又问:“军座,既然马良无罪,那他立下的功劳是否要记上呢?”

  吴铭理所当然地道:“有功不赏,有过不罚,那是军纪崩坏的表现给马良记三等功一次,等回到毛良坞后再行奖励”

  “可是……要是让戴民权知道了,指不定会跳脚大骂”龙韶罡摇摇头:“再者,我们正准备从前线各部挖人,若真把关系闹僵了,不利于我们派出去的军事顾问展开行动啊”

  “这倒不可不虑”

  吴铭略一沉吟,改变了主意:“既然这样,那就给马良记功的同时,再给他一个处分,责令他向戴民权赔礼道歉,礼物由军部出……送四十五师一百支三八式步枪……这样处置,你看可好?”

  “现在是乱世,一百支步枪怎么也值个一万八千的,应该可行”龙韶罡点头赞同,随即拿出一封电报,递给吴铭:“军座,马良来电说,一团副团长尤勇是一员虎将,而且对我们新二军有好感,马良准备离开时带他回来”

  吴铭仔细阅读马良发来的电报。

  仅仅半天时间,马良已经将第四十五师一团的情况大致摸清楚了,私下将值得拉拢进入新二军的名单开了出来,还在名字后面批注有此人性格和特长等相关介绍,如此细致入微的工作,让吴铭开怀不已。

  吴铭直接放下电报,对龙韶罡道:“既然马良已经选定目标,就让他按照预定计划行动吧”

  龙韶罡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张东宁一脸疲倦地走进病房,颇为担忧地对吴铭道:“军座,黄主席和宣处长联袂来访,指名要见你。”

  吴铭一听有点儿奇怪。

  自新二师护送西迁人群平安到达临安后,省府即把两百万大洋支付清,黄绍、宣铁吾如铁公鸡一般把钱看得死死的,怎么有空来见自己呢?

  转念一想,吴铭忽然笑了。

  龙韶罡、张东宁相互看了看,张东宁问道:“军座,你因何发笑?”

  “当然要笑啊这次我估计黄绍和宣铁吾携手而来,是给我们送钱来了”吴铭神秘地说道。

  “送钱?”

  “对,送钱,若不是为了送钱,黄绍、宣铁吾肯定不会进我们的军营”吴铭一幅笃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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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4章 兔子和鹰




  “为什么?”

  龙韶罡迷惑不解地问道。

  吴铭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知道自从到了临安之后,省府方面对我们新二军是一个什么态度吧?”

  龙韶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进入临安城,宣铁吾就率领保安处的警卫以及驻扎临安的一个保安团接过了浙江省税赋钱款的看管工作。

  同时,整个浙江省府的工作人员都对新二军保持高度戒备。每当在街道上遇见新二军官兵,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口袋,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吴铭笑眯眯地道:“黄绍、宣铁吾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他们对于解决麻烦没信心,所以才会到我们这儿来求助。”

  龙韶罡摸着下巴凝眉思考,张东宁眯着眼睛,脸上放光:“倒也是啊……临安周边各部,只有我们新二军可堪重任。日军进攻速度虽然放缓,但眼下临安城依然危如累卵,若是省府继续转移的话,少了我们新二军的保护,省府那数百万税赋钱粮如同捧着金银珠宝在闹市里行走的孩童一样,肯定会引来周围人的觊觎”

  “东宁说得对,时值乱世兵荒马乱,临安北面和东面有日军大军压境,西边和南边则有溃兵以及土匪肆虐,若是省府再次迁移的话,止不定会引来悍匪以及被日本人收买的汉奸武装窥视。除了我们新二军,黄绍找不到更好的押运队伍。”

  吴铭笑着对二人道:“你们说说看,有人给我们送钱来了,我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呢?”说到这儿,吴铭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宛若狡猾的狐狸。

  张东宁与龙韶罡对视一眼,满脸都是笑意——黄绍、宣铁吾被吴铭算计得死死的,这回恐怕又要大出血一次了。

  张东宁抬腕看看表:“要不,我现在就去叫他们进来?”

  “不用,我亲自去会会他们……躺了几天,身体都快生锈了,正好出去活动一下”说完,吴铭起床穿衣,龙韶罡则自行去安排工作。

  张东宁陪着吴铭来到军部的会客室,一进门,吴铭抱拳向黄绍和宣铁吾告罪。宣铁吾板着脸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介意,黄绍则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询问吴铭身体的康复状况。

  一番闲话扯完,宣铁吾再也强忍不住了,对吴铭单刀直入:“我们浙江省府要迁往淳安县城,西去的公路穿行于天目山脉,其中溃兵和土匪不少,请吴军长务必派兵护送。‘bixiagE’”

  “什么?难道要在淳安县城重建省府?”

  吴铭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在衢州重建呢,衢州乃‘四省通衢、五路总头,之地,是浙江有名的富庶地区,近年来在方佑淳专员的主持下,发展势头良好。我还以为两位将军会将省府迁往衢州,正好可以与我们同路呢”

  黄绍与宣铁吾对视了一眼,心头对吴铭的厚脸皮实在无能为力。谁不知道方佑淳乃是吴铭的大舅哥,若是真将省府迁到衢州,两人实在不敢想象会让吴铭和新二军占多大便宜。

  宣铁吾嗡声嗡气地说:“浙江省府暂时迁往淳安过渡是蒋委员长亲自拟定的计划,现在国库空空荡荡,急等浙江税赋救急中央军两个师已经从安徽宁国开往淳安,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黄绍跟着介绍:“早在今年二三月份,前任省主席朱公(朱家骅)便派第四区行政督察专员阮毅成到丽水,与第九区行政督察专员余森文,就‘万一战事发生,杭州沦陷,处州可以为持久抗战,担负什么任务,等问题,进行谋划。”

  “阮毅成到丽水后,经与余专员及丽水县长密谈,并详细调查了处(丽水古称)属十县的自然地理、交通电讯、粮食兵源等情况。丽水地区多山隐蔽,远离铁路线,各县县城和重要乡镇已通电话,有七个县通公路等条件,决定了后方基地,的客观地位。”

  “阮专员为此专程赶杭向朱主席作了面陈,经过朱主席与省府要员协商,最后决定丽水作为第二临时省会,令第九区专员做好省政府迁移丽水地区的准备。战争爆发后,省建设厅、教育厅已提前迁至丽水县城。省府委员、建设厅长伍廷被指派前往丽水,负责建立浙江省抗日后方根据地的工作。”

  “因此,此次跟随省政府迁移的省直属机关及下属单位,中央和外省派驻浙江的机构及本省各市地的单位,还有党政军特、工厂商店、学校医院、新闻出版等四百多个单位团体,暂时先在淳安落脚,最后还是会逐步迁往丽水县

  吴铭依然有些迷惑:“可是……不管从哪方面看,丽水的条件都比不了衢州啊,为什么会这样选择呢?”

  黄绍苦笑道:“就是因为衢州的条件实在太好了,加上浙赣铁路以及四通八达的水路和公路运输,只要日军从宁绍沿海杀奔过来,没有人对守住衢州有信心。而丽水则不同,那里地势以中山和丘陵地貌为主,山势由西南向东北倾斜,海拔一千公尺以上的山峰就有三千多座,日军来时大不了向山上一躲,可以确保省府的安全。”

  说到这儿,黄绍和颜悦色地对吴铭道:“杭州一路西行至临安,若没有新二军将士奋勇作战,指不定我们这些人都成为日军的俘虏了再者,浙江税赋事关党国抗战大业,实在不能出一点儿差错……现在请吴军长勉为其难,派兵护送我们到淳安”

  “唉——”

  吴铭并没有拒绝,呻吟一声便苦着脸卖弄困难,从本部缺乏武器装备和弹药药品,到西行路上巨大的伤亡以及补充困难,还有向临安前线各部派遣军事顾问等等,吴铭扒拉着手指,一口气列出二十多条,说得凄惨无比。

  听吴铭讲述这么多难题,黄绍、宣铁吾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吴铭,可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

  宣铁吾别过脸去,实在懒得再看吴铭的丑陋嘴脸,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唾吴铭一脸唾沫。黄绍却淡淡一笑,用手指轻点沙发的靠手蒙皮,表态道:“吴军长,你尽管放心好了,只要你们新二军能帮我们省府安全转移到淳安,我们会拿出一笔钱出来,用于赞助新二军扩编”

  说到这儿,黄绍转过头看向一边的宣铁吾:“宣处长,军队这一块是你负责,原本应该你来表态才是……新二军作为本乡本土的军队,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多的是,肯定亏待不了他们,你说是不是啊?”

  “没错”

  宣铁吾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这不太好吧,省府先前就已经出了一大笔钱,我们要是再收钱,对庐山的蒋委员长不大好交待吧?”吴铭心中乐开怀,但脸上却是一本正经,说话的语气也十分郑重。

  没见过如此虚伪的人,这家伙如此说,还不是想从我们掌握的浙江税赋中多捞点儿东西吗?但他却知道,没有新二军护送,省府还真不敢上路宣铁吾心中暗骂不已,脸上冷若冰霜,一字一句地说:“请吴军长放心好了,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新二军。”

  吴铭心动了。

  浙江乃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富裕省份,从地方到省府的大员被宽裕的财政养得肥头大耳,新二军不想办法帮他们花一点儿,指不定让那一帮蛀虫给挥霍到什么程度呢

  “这——”

  吴铭一脸迟疑,有心答应下来,但毕竟先前还抱怨新二军自身力量不足,若是立即转口吃相也太过难看了。

  张东宁早就看出吴铭的心思,开口建议:“军座,我们新二军虽然面临种种困难,但省府搬迁一事关系到成百上千万的钱款,容不得有半点儿闪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绝对是抗战大业的损失……军座,我们还是帮帮忙吧”

  “好吧,既然事关抗战大局,那就由不得我们置身事外身为党**人,就应该凡事以大局为重,以抗战大业为先。我们新二军决不能袖手旁观,那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要不得”

  吴铭感慨了一会儿,这才又道:“东宁,就派樊道全的二旅护送省府上路吧”

  一旁的黄绍、宣铁吾两人对视一眼,见过无耻政客和文人的嘴脸,却从来没有见过军人也有如此厚的脸皮。

  没错,吴铭、张东宁这么一唱一和,立即就将吴铭的高大形象树立了起来

  吴铭先前的犹豫,可以理解为因为自身实力损失太过严重,怕力有不逮。后来答应请求则成为军人精忠报国的典范。

  在世人眼中,吴铭的形象永远都那么的光辉和伟大,但是,此刻落在黄绍、宣铁吾眼里,却无耻之尤。

  宣铁吾脸色铁青一片,牙关紧咬一语不发。

  黄绍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儿苦涩,于巴巴地说道:“吴军长,关于我们给新二军的赞助费用,我看——”

  “这个以后再说吧”

  吴铭于脆地一挥手,潇洒地说道:“就算要犒军也得让我们把事情于完后再说毕竟无功不受禄嘛”

  总算是从吴铭嘴中听到一句人话了,宣铁吾、黄绍两人的脸色稍稍有所缓和。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吴铭根本就不怕他们赖账,有樊道全旅全程护送,等于捏住了省府的命脉,其次在宁国一带还有新二军新三师,随时可以策应。浙江省府再如何狡猾,也逃不脱吴铭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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