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rui053

111章 做好战斗的准备

      酒场上觥筹交错，周笙无疑是焦点之一。
　　
　　陈怡、雷正福和方君励等专家坐的一桌，周笙和副总工唐驯还有专家们带的年轻弟子们坐另外一桌，在场的年轻男士纷纷来找美女秘书碰杯。
　　
　　无论谁敬酒，周笙都是淡淡的微笑着，举起酒杯略沾沾嘴唇，优雅中透着矜持——她身为盛华集团董事长秘书，地位非常超然，根本不需要用喝酒来营造酒桌气氛或者讨好某个人。
　　
　　盛华员工们知道周笙的分量，全都是请周秘书随意，自己一口干掉；那些专家教授带来的门生弟子也是青年才俊，掌握着适当的分寸，在美女面前端着绅士风度。
　　
　　和周笙隔了一个位置，留着分头、皮肤白净的马金晓扶了扶眼镜，故意用正好能让她听清的声音，对身边的朋友发表看法：“这次都说东川藏龙卧虎，成功预测了短期美国经济的走势，但这是源于对世界经济局势的独到分析，还是偶然情况下的撞大运？到现在为止，那位先生还保持着神秘，让我怀疑他并没有充分的底气。”
　　
　　这次方君励、周克山、刘文藻等众多重量级专家到东川举办研讨会，单纯靠陈怡的面子或许能请到其中一位两位，要这么齐全还办不到，大家之所以愿意来，就是因为那篇在京城引起了很大反响的分析报告。
　　
　　作者采用的理论并不属于经济学上的前沿，分析过程也不见得有多老练，在诸位大师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关键问题是它的推论和现实经济走势几乎完全一致，几个关键节点都达到了精确定位的程度！
　　
　　这立刻引起了各位大师的注意，报告中对未来几年世界经济走势的解读，更在京城经济学界的圈子里引发了不小的争论，所以方老等人才会带着弟子们莅临东川，来和那位神秘的作者互相切磋。
　　
　　今天在座诸位青年才俊，不论对报告本身持支持还是反对的态度，对作者本人则都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尊重，甚至不乏溢美之词——大家心目中，值得方老等人亲自前来拜访的神秘作者，至少在分量上和众位大师是相差不远的。
　　
　　马金晓反其道而行之，质疑报告的作者只是撞大运，果然如他所料引来了周笙的注意。
　　
　　美女秘书丹凤眼微微剔起，似笑非笑的把他看了一下，很快目光越过他的头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最开始马金晓还喜不自胜，等弄明白周笙的笑容并不是给他的之后，赶紧扭过头，看是哪位幸运儿得到了美女秘书笑脸相迎。
　　
　　那个和陈怡同车的中学生，是陈总的亲戚吗？大概是带到这里来玩的吧。
　　
　　齐然端着酒杯，避开雷正福和胡峰的注意，假装成敬酒走到了周笙这桌。
　　
　　“哈，齐然，你也要给我敬酒？”周笙笑容莞尔，举起酒杯和齐然轻轻一碰，正当别人以为她会像之前那样冇沾沾嘴唇时，她已小口抿着红酒细细品味起来，红唇沾上闪亮的酒液，更加润泽诱人。
　　
　　马金晓撇撇嘴，原来周秘书也只是装矜持而已，这个和陈总关系好的家伙一过来，她还不是喝酒了？
　　
　　齐然倒是不觉得什么，使眼色请周笙借一步说话，可美女秘书促狭的笑起来，指了指马金晓：“齐然，这位马金晓马先生是刘文藻刘博士的高足，燕京大学经济学院研究生，他对那份引发争论的分析报告有不同的看法，你有兴趣听听吗？”
　　
　　嘿嘿，下午就要隆重出场了，先彩排一下吧！周笙朝齐然挤挤眼睛：我可是很为你着想哦～～
　　
　　在座的青年才俊们都有点吃惊，看起来年纪也就是个中学生，居然会对宏观经济问题感兴趣，大概是家学渊源吧。
　　
　　“好吧，”齐然点点头，有别的事情要请周笙帮忙，结果被她拖下水，没办法只好先应付过去。
　　
　　很有可能是陈总亲戚或者熟人的少年、漂亮迷人的美女秘书，有这两位可遇不可求的听众，马金晓立刻打起精神，冲着齐然摆出副大哥哥教小dd的架势：
　　
　　“齐然是吧，你刚初中毕业？唔……这次的分析报告看过了吗？我觉得它的推演过程并不严密，没有考虑到美国经济运行的一些内在规律，比如为了挽救经济，一定会滥发美元、实行所谓量化宽松吗？”
　　
　　“事实上减少包括医疗保险支出在内的社会福利，缩减财政赤字，减税刺激经济，缩减房利美和房地美的规模，也能达到同样的目标，而这正是小布什政府以及共和党候选人麦凯恩一贯的政策纲领。”
　　
　　麦凯恩？齐然摇摇头，在林嫣给的分析报告中没有提到这个名字，“有希望胜选好像是奥巴马？嗯，我倒是觉得这份报告很中肯。”
　　
　　马金晓笑了，非常自信的说：“美国历史上从来没有黑人总统。”
　　
　　在这点上他收获了不少赞成票，很多人都在点头，美国**以来的两百多年间，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好吧！齐然挠挠头，他有事找周笙，不想继续纠缠下去：“问题是，分析报告中的结论，有一小部分已经在现实中发生了，不是吗？所以我赞成报告的结论。”
　　
　　马金晓的笑容更加自信：“小同学，既然你是经济学的爱好者，应该知道概率理论吧？只要样本足够大，即使概率再低，也会出现正好符合条件的中选者，换言之，我认为这次所谓的精准预测，并不是建立在扎实的理论基础上，它只是一个偶然……那个故作神秘的作者，如果以凑巧撞到的随机事件来证明他的结论，未免有欺世盗名的嫌疑。”
　　
　　马金晓侃侃而谈的时候，只顾着周笙的反应，完全没注意到齐然始终用和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而美女秘书的笑容也越来越“阴险”。
　　
　　直到他说出最后那句话。
　　
　　欺世盗名？齐然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篇分析报告的作者实际上是林嫣，他可不允许别人这么污蔑她，看着马金晓一字一顿的说：“你会看到这篇分析报告上的结论，一个接一个的变成现实。”
　　
　　马金晓愕然，怎么说着说着就翻脸了？
　　
　　“马先生讲的很有道理，”周笙笑着站起来，还冲着马金晓点了点头，让对方心头狂喜，可接下来她就话锋一转：“不过直觉告诉我，齐然才是能笑到最后的胜利者——等下午见分晓吧。”
　　
　　一桌人目瞪口呆，尤其是马金晓，可怜他还不知道，一番“出色”的表现已经把美女秘书得罪到无以复加，因为那篇报告是有她整理润色、填充内容，算起来是名至实归的第二作者，“欺世盗名”的指责，有一小半落到了周笙的头上。
　　
　　连齐然都有点可怜马金晓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大概说的就是他老兄吧！得罪了睚眦必报的周大秘书，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这是咱们齐同学用惨痛经历得出的切身体会。
　　
　　“这里有点气闷，能陪我出去走走吗，小绅士？”周笙朝着齐然微笑，她的笑容很优雅。
　　
　　嗯，齐然点点头。
　　
　　周笙很自然的挽起了齐然的胳膊，惊碎一地眼球，分析报告假的第一作者和真的第二作者，就这样手挽手的走了出去。
　　
　　齐然受宠若惊，又感觉惴惴不安，美女秘书太善变了，也许这冇一刻还春风袭人，下一刻就变成了落叶秋霜。
　　
　　走出餐厅门口，周笙就把齐然的胳膊松开了，齐然虽然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他周笙拉到边上，询问刚刚做出的会议议程。
　　
　　“别紧张嘛，其实没什么的，”周笙嘻嘻笑着，伸手揉了揉齐然胸口，大惊小怪的说：“哎呀，小dd，心跳有点快呢！”
　　
　　你这么摸我，心跳能不快吗？齐然无语，心说有本事让我把你胸口揉两下。
　　
　　好吧，这句话绝对不能说出来。
　　
　　周笙还以为齐然要熟悉下程序呢，告诉他下午的研讨会首先由陈怡以主人身份讲话，然后就是雷正福这个副市长的致辞，并介绍东川经济发展情况，接下来就轮到齐然上台了，到时候肯定会引发轰动。
　　
　　“会议是念讲稿吗？有没有电脑演示什么的？”齐然学校里上公开课，老师经常会演示PPt文档，看电视电影里那些大公司开会的时候，也是对着大屏幕指指戳戳。
　　
　　周笙眨眨眼睛：“没有！”
　　
　　呃，齐然郁闷了一把。
　　
　　“骗你的啦！”周笙嘻嘻坏笑，一副得意的小样儿：“陈总讲话就会用到PPt，雷正福也是，刚才他秘书还专门找过来，在会议室里调试了一下电脑接口呢。”
　　
　　天助我也！齐然狂喜，机会比设想的更好，现在可以在原计划上稍作修改了。
　　
　　齐然问周笙要会议室的钥匙。
　　
　　周笙眼珠一转：“不在我这儿啊！”
　　
　　“真的不在？”齐然这次学乖了。
　　
　　“假的，”周笙捂着嘴咯咯直乐，从小皮包里摸出枚银闪闪的钥匙：“哈，本来以为你长大了，结果还是从中考考场下来的孩子，提前熟悉考场吗？好吧，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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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章 致命打击

      88师招待所，以明面上JUN方疗养院为掩护的秘密JUN事基地，隐藏着野心家的惊天大阴谋。厚重的电动钢门即使核爆炸也无法摧毁，红外线防盗告警装置射出的光束在整个空间纵横交错，只要被闯入者触发，瞬间喷出致命的毒气，自毁装置开始倒计时，如果五分钟内没有解除，所有的秘密将会在剧烈的爆炸中深埋地底。
　　
　　天花板的通气孔被打开，身穿黑色紧身衣、全身披挂高科技装备的齐然，用纳米丝悬吊着从天而降，透过夜视镜将红外线看得清清楚楚，少年邪魅的一笑，拧腰、转身、摆臂，越过一道道红外光束，在死亡之网中轻盈跃动……
　　
　　好吧，这是碟中谍。
　　
　　云幕低垂的夜晚，郊外营地铁丝电网环绕、岗楼林立，沙袋堆起的工事架着歪把子机枪，狼狗发出碜人的犬吠，雪亮的探照灯来回扫射，身背三八大盖的鬼子兵来回巡逻，灯光下照出他们表情狰狞的脸。
　　
　　挂着太阳旗和“武运长久”条幅的司令部，穿JUN装蹬皮靴的女特务头子妖冶迷人，正拆开能把抗日志士一网打尽的密函。
　　
　　砰砰砰，开着的门被人叩响。
　　
　　女特务万般惊讶的抬起头，她有和美女秘书周笙一模一样的脸。
　　
　　一身西装礼帽的齐然斜斜靠着门框，手中击锤张开的勃朗宁指着她的眉心，嘴里叼着香烟，袅袅的青烟让他的脸模糊不清，只有嘴角露出戏谑的笑：“芳子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好吧，这是抗日神剧。
　　
　　全都只是齐然的想象，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以他的年纪免不了胡思乱想一下。
　　
　　事实上，所谓JUN方的招待所，早就成了对外开放的疗养院、度假山庄，没有狡猾凶残的川岛芳子，只有开了两个玩笑就把钥匙交出来的周笙，前往会议室的途中，齐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会议室前面的大堂有个服务台，齐然本来还以为服务员会问一下，结果三名女服务员被电视新闻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理会他。
　　
　　警灯闪烁、警笛嘹亮，市公安局局长曹平安出现在电视画面上，这是查封锦隆集团的现场，漂亮的电视台女记者正在采访他：“长期以来，我市的锦隆集团就有涉嫌黑恶势力的传言，今天中午我市公安机关果断出击，铲除了这颗毒瘤，那么我们请曹局长详细介绍一下这次打黑行动的具体情况。”
　　
　　曹平安满脸正气凛然：“在省市两级领导的大力支持下，我局遵照省政法委武刚书记的指示精神，放长线钓大鱼，拿到充足的证据之后，一举捣毁了涉黑企业锦隆集团，将杜诗泉等首要分子缉拿归案，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犯罪事实……”
　　
　　切～～齐然撇撇嘴，这个曹平安，根本就是雷正福一伙的好不好？
　　
　　从服务台前面走过，经走廊来到会议冇室，用钥匙开门进去。
　　
　　这是个能容纳两百人的中型会议室，盛华的工作人员很专业，已经把会场布置好了，正中间的大屏幕上方，挂着宏观经济研讨会的条幅，前面是讲台，摆着话筒和三台笔记本，所有的线路都已经接好了。
　　
　　齐然发现天花板上有大型投影机，以在学校上公开课的经历，他知道讲台上电脑显示的影像，将通过数据线传到这台投影机，然后投射到讲台后面的大屏幕上面。
　　
　　三台笔记本电脑，一台银白色小巧纤薄的，应该属于陈怡，剩下两台黑色外壳，其中之一的主人就是雷正福了。
　　
　　笔记本都是待机的，齐然把边上那台按了两下，居然是全英文的界面，随手打开一个文档就是中英双语的论文，不用说这台电脑肯定是海归博士刘文藻的。
　　
　　最后一台笔记本接着鼠标，随便晃两下就出现了windows的界面，桌面很单调，没有家庭用户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图标，看得出来主人根本就不怎么使用它，齐然很高兴的发现桌面上有PPT文档的快捷方式，打开一看是关于东川招商引资的内容。
　　
　　不用说，这是雷正福的电脑了。
　　
　　像雷正福这个年龄的官员，普遍对电脑抱着种不信任的态度，根本就不经常使用，他这台电脑既然能随随便便扔在这儿，里面就肯定不会有什么敏感的内容。
　　
　　齐然本来也没指望在里面发现什么，因为有趣的东西被他随身带着呢！
　　
　　………
　　
　　下午两点半，盛华集团组织国内重量级专家参与的宏观经济研讨会，在88师招待所的会议室里如期召开。
　　
　　与会的专家教授们都在四处张望，希望能发现那位神秘的报告作者，可惜他们再次失望了，整个会议室里，除了盛华的工作人员，并没有生面孔出现。
　　
　　“难道陈总还要把那位先生藏起来，直到最后一刻才让我们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刘文藻略带不满的跟弟子们抱怨。
　　
　　马金晓低着头想了会儿：“老师，会不会那位作者其实就在我们中间？”
　　
　　刘文藻怔了一下：“你是说，方老或者周克山的某位高足？”
　　
　　“是啊，总不可能是盛华的工作人员，或者……”马金晓往门口看了看，“那个中学生吧！”
　　
　　齐然心情很好，还朝他笑了一下，然后随便在后排选了个位置。
　　
　　周笙从前排位置上站起来，看见齐然就冲他招手：“哎，你怎么坐那么远？过来过来！”
　　
　　本来想深藏功与名的齐然，只好来到了前排挨着周秘书坐下，不过这里视野更好，离讲台更近，待会儿看戏也更爽吧。
　　
　　首先是盛华集团董事长兼总裁陈怡致辞，她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肯定了经济学在指导国民经济建设中的巨大作用，盛赞各位专家教授的学术成就，表示将以小学生的身份向他们学习。
　　
　　不愧为女强人，这番套话说得言简意赅，前后几分钟而已，很快就进入正题，打开PPT演示文档介绍情况：“相信在座的各位老师都已经不止一遍的看过那份分析报告了，我现在向大家介绍一下，盛华集团海外投资部以它为指导，在海外金融市场进行的一系列操作和取得的小小成绩，希望各位不吝赐教。”
　　
　　盛华在海外金融市场的斩获，在座诸位或多或少都知道内情，此时由陈怡口中说出，又是另外一种感受，人人听得聚精会神。
　　
　　青年才俊们之前读的是书本知识，很少接触实际操作，听陈怡现身说法，他们一个个悠然神往，恨不得立刻冲进资本的海洋中大显身手。
　　
　　老一辈的专家教授们则感触颇深：华尔街的规则看似公平，其实被老牌资本大鳄设下了很多陷阱，绝大多数的中国企业过去投资，都是兴冲冲的进去，惨兮兮的出来，陈怡敢以大手笔投入，斩获颇丰，其中决策之果断、场面之惊险、情况之复杂，实在难以想象。
　　
　　陈怡讲话时，目光不徐不疾、很得体的扫视着会场，只有在前排就座的齐然身上，她的目光会多停留那么一两秒，女强人程式化的微笑也会变得柔软。
　　
　　另外也有还有人时不时的看看齐然，那就是隔着两个座位的雷正福和胡峰。
　　
　　雷正福中午喝了点酒，并没有过量，松弛耷拉的脸总算多了几冇分红润，小眼睛倒是贼亮贼亮的，投向齐然的眼神儿很有点意味深长。
　　
　　齐然和陈怡的关系越密切，对于自觉已经掌握了他把柄的雷正福来说，可资利用的地方也就越多。
　　
　　陈怡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演讲，理论和实际总是有区别的，对盛华的投资操作，连方君励都微笑着频频颔首，给予极高的评价。
　　
　　之后就轮到了雷正福，作为本地政府官员，在这种会议上发言致辞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经济问题，各位都是专家，我连小学生都不算，老实说，太高深的理论我也听不懂，主要希望各位回到京城之后，能对东川有个好印象……工商界的那些朋友们，我去招商引资他们总怀疑是骗子，但是经各位老师口中介绍一下东川的发展前景，他们就会抢着到东川来投资……”
　　
　　雷正福心态比较放松，这番大实话也讲得幽默，地方官员讲招商引资正是题中应有之义，方君励、周克山笑了好几次，看得出对雷正福的印象还不错。
　　
　　“知道各位的时间很宝贵，我们政府那套官话套话就不拿出来了，免得长篇大论让各位老师打瞌睡。接着占用各位五分钟，我介绍一下东川近年来的发展思路。”
　　
　　敌下一阵哄笑。
　　
　　雷正福说着就很有点得意，这次会议他根本没准备讲话稿，就用即兴发挥对付过去，再把电脑里存的，上次去渝州开招商引资会的PPT文档放一边，就恰到好处的对付过去了。
　　
　　秘书胡峰很贴心的把快捷方式放在了桌面上，雷正福有点费力的弯腰，用鼠标轻轻一点，然后直起身来，笑容满面的继续介绍：“各位请看，我们东川位于三江省东北翼，有水运的便利和盐化工的基础……”
　　
　　各位专家教授都在看，一个个睁大了眼睛，那种惊讶的表情就像看到鲸鱼在天上飞，或者骆驼还海里游。
　　
　　轰的一声，年轻的硕士生博士生们炸了窝，有人吹起了口哨。
　　
　　坐在台下的胡峰，脸色已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雷正福费力的弯腰，目光越过硕大肚子，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情形：打开的不是PPT文档，而是个视频文件，画面上肥硕的主人公正在年轻女人的娇躯上挥汗如雨，那吊梢眉、小眼睛和耷拉的腮帮子都非常熟悉，因为他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同样的形象。
　　
　　那是雷正福雷副市长！
　　
　　手忙脚乱的移动鼠标去点视频右上角的叉叉，太慌张，手抖得厉害，居然几下都没有点中，底下的哄笑声越发响亮，急得他满头大汗。
　　
　　“寡廉鲜耻，无耻之尤！”方君励铁青着脸，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雷正福被震得魂飞魄散，虽然他最终关掉了视频，但至少关键的十二秒都已经播放出来了，他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站在台上几乎快要晕过去。
　　
　　完蛋了！
　　
　　在陈怡组织的会议上闹出这样的丑闻，还被方老当面怒斥，雷正福的政治生命可以宣告终结了。他简直就是个官场上的人体炸弹，以可笑的自爆毁灭了政治生命。
　　
　　陈怡也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雷正福：“雷副市长，请你先回去吧，这个会议不再欢迎你。”
　　
　　胡峰还没忘记本分，哭丧着脸上来搀扶雷正福，可怜雷正福将近两百斤的体重，几乎快要瘫软下来，失魂落魄的慢慢往外走。
　　
　　他想到了杜诗泉说的那句话，“你也会和我一样的。”确实没有说错，会有什么样的结局等待着他，简直用脚指头都能想清楚。
　　
　　杜诗泉，杜诗泉，那个视频……雷正福总算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着齐然。
　　
　　少年笑容灿烂，冲着他轻轻竖了竖中指，最后一次。
　　
　　一击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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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章 属于少年的舞台

　　雷正福宗蛋了，周克山、刘文藻都是国际国内享有盛名，对宏观政策制定具备很大影响力的重磅级专家，方君励方老更加不得了，门下高足包括一位前总理、一位现任副总理和好几位部长，当他拍着桌子说出“寡廉鲜耻，无耻之尤”八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在政治上宣判了雷正福的死刑。
　　
　　好好的研讨会弄出这种丑闻，陈怡摇着头哭笑不得，刘文藻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感叹地方官员的腐败程度，最终归结到体制问题，老对手周克山这次没得说了，悻悻的闭着嘴生闷气。
　　
　　和师长们相比，各位专家教授带来的青年才俊们就活跃多了，还没走出象牙塔的年轻人，头一次在公开会议上看到这种火爆的场面，哄堂大笑之余，有人掏出手机发短信，有的戴上蓝牙耳机打电话，还有人在笔记本上狂刷微博，使丑闻迅速发酵。
　　
　　方君励脸色铁青，自从拍着桌子怒异雷正福之后，他就没缓过气来，紧靠着椅背久久一言不发。
　　
　　方老随行的弟子中有一位年过五旬的，已经做到燕京大学教授，对老师仍然执礼甚恭，急忙宽慰方老：“这些个腐败官员，太不像话了！老师，您别气坏了身子……”，
　　
　　气恼之下，他拨通了同门师兄的刃公室电话。
　　
　　十五分钟后，三江省省委书记闻长盛案头的红色电话机响起了急促的铃声，副总理打电话向三江省方面询问情况，才说了几句话闻长盛的眉心就拧成了疙瘩，挂断电话之后他当场摔了茶杯。
　　
　　中央高层发话，闻书记雷霆震怒，任何人都保不住雷正福了，不到半个小时，省纪委以前所未有的高效决定对雷正福实行双规，派出专案组奔赴东川，并致电东川市方面采取断然措施，把这个腐败分子立刻控制起来。
　　
　　雷正福驱车回到自己办公室，网来得及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一下，市委陆书记就亲自率领大批纪检人员堵在了门口……，
　　
　　会场外面发生的事情，与会人员并不清楚，对于绝大多数参会者和工作人员来说，雷副市长今天搞出的花样，只是个足以令人喷饭的笑料。
　　
　　想来是这位老兄把和情妇嗨皮的场面录了下来，存在电脑里面，刚才不小心点错了吧。
　　
　　很多贪官污吏都有类似的爱好，自拍视频甚至不算稀奇，有位拥有一百三十六名情妇的仁兄，把和情妇们交往的经历写了几大本日记，还有些更变态的家伙，就连加藤鹰都要对他们甘拜下风。
　　
　　谁也想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齐然同学，正坐在自己位置上，摆出副人畜无害的微笑，应付着旁边美女秘书审视的目光。
　　
　　齐然搞的这出戏其实并不复杂，他趁中午吃饭时来到会议室，把优盘里的那段视频拷贝到了雷正福的笔记本里边，然后修改桌面上快捷方式的指向，用一个小冇程序让图标保持原状就行了。
　　
　　这样一来，雷正福点击那个快捷图标的时候，没有打开介绍东川经济发展的Ｐｍ文档，倒是那段精彩的视频被播放出来。
　　
　　想想现在，大概巴经有人找雷副市长杏水表了吧？
　　
　　齐然捣鬼的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已经狼狈而逃的雷正福和胡峰，会场中唯一能猜到真相的也就只有他身边的周笙。
　　
　　美女秘书也被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愣了一会儿，接着她就眯起眼睛打量齐然，伸出手指轻轻捅了他一下：“喂，别装得没事人似的，你中午到会议室来，不是为了熟悉环境吧？小孩子家家的，这么阴险狡猾，把我都骗了耶！”
　　
　　齐然睁大眼睛，很傻很天真：“周姐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没有骗你呀？”
　　
　　“看着我！”周笙双手捧着齐然脑袋，把他的脸扭过来对着自己，大拇指按在他太阳穴上。。
　　
　　喂喂，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耶！虽然会场乱得很，没人注意这边。
　　
　　齐然脸有点发烧了，周笙的手是冰冰凉凉的，这么近距离的对视，呼吸近在咫尺，实在不好意思只好低下头。
　　
　　呃，那是…淡绿色的罩罩，还有诱人的乳峰上半部，很白，很她……
　　
　　美女秘书举着双手捧齐然的头，衬衣的领口被豁开，齐然离她这么近的距离，从上往下看，立刻大饱眼福。
　　
　　小屁孩！周笙何等聪明，早知道齐然的眼睛没搁对地方，如果换成任何一个成年人，她早就生起气来，但毕竟对方只是个青涩的中学生，也就撇撇嘴没当回事儿。
　　
　　大拇指摁在齐然太阳穴上，像把脉似的数了会儿脉搏，周笙终于松手，非常“幽怨”的说：“装得真像，差点就被你骗到了……，唉，男生不应该骗女生哦！”
　　
　　“不会吧，摸太阳穴还能辨别真话假话？”齐然大吃一惊。
　　
　　周笙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嗯，这是一种非常科学的测谎方法，被克格勃和联邦调查局广泛使用，公元二零零八年由著名心理学家周笙小姐发明，经实验对象验证，成功率百分之百。”
　　
　　又被骗了！
　　
　　齐然很悲哀的发现，抡起骗人的技巧离周笙还有很大差距。
　　
　　其穴能哄过杜诗泉，并不是齐然演技有多高明，搬出陈怡和文秀华这两尊大佛，对方已经乱了方寸，然后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不是刻意去骗人，而是让疑心生暗鬼、本来就想岔了的对方，往歧途上走得更快更远。
　　
　　种种细微之处，齐然只需要把正怠人对金钱的贪婪，放大几倍再表规出来他虽然正义感比较强，听到钻石卡有十万预付金的时候也照样会乐不可支的，所以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本色出演。
　　
　　要骗周笙那就不行了，美女秘书并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也不会受他误导。
　　
　　人家是千年的狐狸，你跟她讣什么聊斋！
　　
　　齐然无可奈何的揉了揉脸，担心周笙网才说的话被人听到，下意识的往后面看了看。
　　
　　咦，感觉好像不对劲儿，从后面几个位置投过来的目光有点怪怪的？
　　
　　那可不是嘛，后面一排包括马金晓在内的几位青年才俊，那眼神儿都古怪得很
　　
　　网才齐然和周笙的对话，只被断断续续听到了几个词儿，好像美女秘书捧着中学生的脸，很幽怨的说被他骗了？
　　
　　难道貌似平凡的少年，竟是扮猪吃老虎的情圣高手？这叫在周笙面前败下阵来的青年才俊们情何以堪哪！
　　
　　咳咳，齐然呛了一下，因为他猜到刚才那些举动，肯定被后面的人误会了。
　　
　　周笙倒是脸都不带红一下的，只把声音压得稍微小了点：“喂，齐然，别装傻，你把陈总的会议搞得一团糟，哼哼，我要告发你！”
　　
　　“不至于吧”，齐然剔起眉头，看周笙那狡猾的样子，他也学乖了：“有什么条件？”
　　
　　上道！周笙打了个响指,“现在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嘿嘿嘿嘿～～小家伙，刚才你做导演做得不错，不过那只是兼职，现在真正属于你的演出，即将开始了哦。”
　　
　　美女秘书的话题转换太快，齐然楞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会场里渐渐恢复了平静，雷正福那一出闹剧确实很轰动，不过会议的参与者还是很清楚他们到东川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师带来的弟子们不再刷微博、冇发短信，前面方君励为首的几位大师，也在和陈怡小声商量，最后方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陈怡走上讲台，又恢复了女强人的姿态，双手往下压了压，会场顿时肃静，然后她才不紧不慢的说：“刚才出了一点点、意外，作为会议的组织者，我向大家道歉！不过大家应该很请楚，刚才的事情和我们的会议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征得方老、周教授和刘博士诸位同意，我宣布继续会议议程！”每个人面前都摆着议程单子，陈怡致辞、雷正福发言，接下来就是那篇分析报告的神秘作者隆重出场，介绍他的观点，和与会者交流看法。
　　
　　人们的胃口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们都是经济学方面的专业人士，不是纪检工作人员，在他们心目中，雷正福的闹剧只是茶余饭后的笑料，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马金晓这群青年才俊，立刻打点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目光在整个会场扫来扫去，要看看那位一鸣惊人的同行，究竟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还是海外留学归来的明日之星？
　　
　　方君励、周克山、刘文藻这些真正的大师，也被吊足了胃口，要看究竟是哪位同行，对最近这段时间的全球经济走势，做出了令人惊讶的精准预测。
　　
　　陈怡的目光投向场中某处，和蔼的笑着伸出手：“齐然，到台上来吧！”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随着陈怡转向齐然，被无数道目光聚焦，少年顿了一下才红着脸站起来，走向讲台的第一步也迈得有些迟疑。
　　
　　但是当他迈出第一步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在大群青年才俊和几位重量级泰斗万般惊讶的注视下，齐然迈步走向讲台。
　　
　　下午的阳光从西窗照进来，侧射光下他抿着嘴唇，原本平凡的少年竟有了类似古希腊雕塑那种棱角分明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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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章 舌战群儒

　　座无虚席的会议室里非常安静，在场的与会者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偶尔会有人发出点含糊不清的声音，类似梦呓。
　　
　　他们之中，有的人支持那篇论文的观点，也有不少人反对它的论断，但不论是谁都必须承认，这篇在京※城经济学界掀起轩然大波的分析报告，确实精准的半断了近期的世界经济走向，报告神秘的作者，也成为圈子里边热议的话题人物。
　　
　　做梦也想不到，陈怡会让一个中学生走上台，难道他就是作者？比较起来，与会者宁愿相信真正的作者因故未能前来，少年是他的儿子或者孙子，被派来代表他与大家交流。
　　
　　可陈怡的举动完全打碎了所有的猜测，她准确无误的告诉人们：“《美国次贷危机转化为全球金融风暴的可能性以及对我国宏观经济的影响》，这篇引起轰动的预言，它的作者，正是站在我身边的齐然！”
　　
　　齐然已经走上讲台，站在陈怡身边。
　　
　　“陈总您在开玩笑吧？”后排座位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尽管出于礼貌，大多数人没有明确表示质疑，可怀疑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这么个中学生，怎么可能嘛，天方夜谭！
　　
　　“你们觉得我像开玩笑的人吗？”陈怡的微笑依旧，口气却增加了三分威严，目光不徐不疾的扫视全场，“之所以没有提前公布作者的身※份，就是因为太匪夷所思，恐怕在座的许多人会认为我陈怡在开玩笑，根本不到东川来，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很多与会者还摆脱不了固有的看法，陷在陈旧的桎梏中不能自拔。”
　　
　　最后这句甚至带上了某种严厉的批评，是指对年龄的轻视，还是指经济学领域的固步自封？
　　
　　女强人的指责是如此犀利在场不少人的脸有点红了。
　　
　　仍有人不服气的嘟哝：“但是他的年龄……”
　　
　　“年龄，做一个不那么适当的比较，爱因斯坦发表狭义相对论的时候只有二十六岁。何况齐然只是对经济现象进行分析，并没有提出新的前沿理论，更没有构建完整的理论模型，他写出这篇分析报告有什么奇怪的呢？”
　　
　　陈怡起初也感觉难以置信，不过后来就慢慢接受了，她在京※城的生活圈子，几个将军家庭的孩子能如数家珍的谈起各种高科技兵器，写的《海湾战争再推演》也像模像样，得到军事科学院专家的好评，那些父母在部委上班的孩子私下聚会时谈起谁升谁降谁外派地方，也俨然在做地下组织部长的∞Ｓ刚。
　　
　　齐冇然只是比他们做得更好而已！
　　
　　难道不应该吗？想到他在矿井深处生死关头的表现，陈悄觉得他无论做出怎样让人惊喜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齐然的家庭背景和陈怡身边的那些孩子没有可比性应该没机会对经济学产生兴趣并得到相应的冇引导，这点就被她无视了一即使是女强人也会被感情支配的。
　　
　　前排正中就坐的方君励微笑着点了点头：“唔，有道理，甘罗十二拜相有志不在年高嘛！”
　　
　　有方老领头，周克山也大声说：“这个年纪提出前沿理论、构建理论体系大厦或许太早了点，但分析具体经济现象是没什么问题的。刘博士，听说在美国，小学生都会被要求写论文？”
　　
　　因为观点和那篇分析报告对立，刘文藻本来是准备质疑几句的，但周克山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点点头：“不错，西方国家的教育比较注重培养这方面的能力。”
　　
　　任何人都不能无视陈怡和三位重磅级专家的身※份地位，他们既然这么说了，齐然的作者身※份总算不再受到质疑，于是很多道目光投向了齐然，含义已经与之前有所不同。
　　
　　什么中学生，明明就是扮猪吃老虎嘛！马金晓和他的师兄弟们尽管还是有点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凭那篇分析报告，齐然在京※城圈内，已经把他们的风头全部压下去了，至少在近期，名气可以直追周克山、刘文藻。
　　
　　少年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面对上百双眼睛，他腼腆的微笑着，眼睛很清澈。
　　
　　有勇气在幽深的矿井中救人，又怎么可能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被吓倒呢？只不过以前没有类似的机会而已，别提全校大会了，就连班会什么的，齐然也从来不会被安排到台上，都是在台下看着那些出色的同学们各种表演。
　　
　　齐然记得很清楚，那些被邀请表演才艺或者因为获得某项荣誉被安排讲话的同学，表面上总是很谦逊甚至略带抱怨的嫌麻烦，但骨子里的得意骗不了人，同学们也毫不掩饰对他的羡慕。
　　
　　曾经有次书呆子杜宇得了全国中学生作文初中组二等奖，在星期一的升国旗仪式之后，被请到主※席台面对全校同学朗诵他的作文，很多同学羡慕得不得了，悄悄买了作文书来读，结果却没有谁能再拿到奖一齐然也是其中之一一。
　　
　　没想到头一次被请到讲台上，不是班集体的活动，不是全校大会，而是面对全国顶尖的重磅级专家，纵论国际经济走势！
　　
　　杜宇那些，简直弱爆了！
　　
　　齐然做了两次深呼吸，尽量让心脏的跳动不要那么快，“各位老师，你们都是我的前辈，我能来参加这次的会议，感觉很幸※运⒒，但是我必须说，那篇分析报告对目前经济走势的成功预测，绝对不是幸※运。”
　　
　　开场白很普通，最开始有人还不以为然撇撇嘴，大师弟子中不多的几个女生，则以大姐姐的身※份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青涩的少年。
　　
　　但是最后一句，真正露出了少年的峥嵘头角，不少人精神一振：好强的自信，好大的口气！
　　
　　齐然暗笑，头一次站在讲台上就是面对众多专家教授，事前不准备才怪了呢，本来是要谦虚两句的，但林嫣认为既然年纪小，容易被别人看轻，姿态不妨放得高调一些。
　　
　　果然不错！
　　
　　他将分析报告的内容粗略讲了一遍，实际上相关内容早就被与会者翻过无数次了，这次就从简，着重介绍了一下思路和对几个关键点的理解。
　　
　　之前做了很多准备，那篇分析报告都能倒背如流了，讲得非常流畅，更加让人确信他的作者身※份。
　　
　　没办法，最开始为了鼓动盛华来搞开发，是以齐然名义和周笙联系的，现在木已成舟，就算他想说是林嫣的观点也不行了，只好自己顶到前面。
　　
　　简短的介绍过去，进入了交流环节，所有人都打点起了精神。
　　
　　刘文藻放出了当头炮：“众所周知，美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超级大国，技术实力遥逞领先，这样的国家恢复起来是很快的，今年五月份的经济数据已经有了回升的趋势……，”
　　
　　“美国财长保尔森预测年底将走出一轮升势，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也认为低谷最严重的阶段已经过去，小布什政※府和总统候冇选人麦凯恩都承诺减税、降低福利支出和政※府开支、缩减赤字，所以我认为报告最后提出的量化宽松并不会发生。”
　　
　　“具体到我国，出口为导向的服装、玩具等轻工业会在第三季度继续低迷，但随着第四季度美国经济回升和感恩节、圣诞节双节冇来临，消费指数回升，这些产业也会恢复景气，国家没有必要出台大规模的经济刺※激计划。”
　　
　　这种看法在与会者中间占了大多数，二零零八年，经济学界这群四五十岁的中坚力量，全都经历过七十年代的艰难困苦，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亲眼目睹和西方的巨大差距，九十年代经济蓬勃※发展，某种程度成为学习对象的亚洲四小龙又被索罗斯一记闷棍敲出了原型，这些经历让他们很难相信强大的美国会发生经济危机。
　　
　　齐然笑着摇了摇头：“刘博士，您的看法在十年前或许是正确的，但是现在，美国产业空心化相当严重，世界工厂已经转移到中※国，华尔街的大佬们玩次级贷这些数字游戏来敛财，泡沫最终是不能持续的……”
　　
　　“具体到经济现象，日前美国国会在财政赤字高涨的前提下，仍然批准⑽⒈乙美元的住房援助议案，这就表明他们根本不会做任何减低财政赤字的努力。相比共和党的麦凯恩，我更看好民※主党的奥巴马，如果有史以来第一位黑人总统上台，更不可能以削减福利的方式来降低赤字众所周知，美国的福利是对黑人和拉美裔穷人有利的，而这些正是他的支持者。”
　　
　　刘文藻张了张嘴准备反驳，可周克山朝他摆了摆手：老刘，你都问了这么大段了，也该轮到我了吧？
　　
　　“很精彩！”周克山拍了两下巳掌，有点兴※奋：“美国经济痈疾难解，走下坡路时必然的，齐然，你是否认为次级贷引发的危机将继续深化，并在五年内发生类似一九二九年那种程度的经济大崩盘，动摇其超级大国的地位？”
　　
　　“不，”齐然摇了摇头，很果断的予以否定，“美国经济确实出现了很多问题，但还不至于迅速崩溃，因为他们还有一个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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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章 一鸣惊人

　　哦？齐然把人们的胃口吊得高高的，现场的气氛完全被调动起来了，尽管分析报告中已经白纸黑字的给出了答案，与会者仍希望身为作者的他，能够亲口做出解释。

　　“全球铸币权，”齐然说出了人们期待已久的答案，然后进一步阐释：“众所周知，美国以唯一超级大国的地位，占据了国际货币体系的制高点，美元是得到公认的世界货币，石油输出、黄金交易和国际贸易通常以美元为基准，各国的外汇储备也主要以美元为主。”

　　“前面讲过，我认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奥巴马胜选的可能性很大，他和他的团队为了笼络黑人跟拉美族裔，不可能采取减少福利支出、降低财政赤字的紧缩政策，再加上伊拉克和阿富汗两场战事的庞大开支，美国必然采取大规模量化宽松，也就是货币超发的对策以应付危机——换句话说，就是利用全球铸币权，疯狂加印美元，开闸放水，把危机转嫁给全世界！”

　　美元是全球货币体系的王者，一旦美国的印钞机连轴转，美元大幅贬值，就能轻而易举的收割世界各国的财富。

　　也就是说，美国即将打一场货币战争，从全世界抢钱！

　　啪啪啪，周克山笑着拍起了巴掌，“精彩，非常精彩！我读那篇分析报告，也惊叹于作者丰富的想象力……不过我想说，美国这样做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就算日本是被美国拴起来的狗，日元从广场协定之后就没什么机会了。但是欧元呢？欧元是仅次于美元的强势货币，一旦美元疯狂贬值而欧元维持坚挺，很快就能代替美元站上世界货币体系的塔尖。美国如果因此失去了全球铸币权，只会加速衰落！”

　　这段话立刻在全场引起了共鸣，连老对头刘文藻也在频频点头，坐在周笙后面的马金晓更是大声说：“周教授说的不错，全球铸币权对美国至关重要，是这个金元帝国的基础，他们不可能因小失大。动摇自己的根基。”

　　零八年八月，美国已经深陷次贷危机长达一年半，经济没有明显的起色。而大西洋对岸的欧洲各国，相对来说经济形势好得多，欧元汇率稳中有升，各国组成的欧盟正在强势崛起。和深陷泥潭的美国经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情况下。美元怎么可能大幅贬值呢，那不是自己把全球货币的宝座拱手让人吗？

　　这个问题，分析报告中只提经济现象，所以并没有涉及，好在参会前齐然早就和真正的作者林嫣做了问答推演。

　　被周克山问到，他不慌不忙的回答：“我的看法和周教授差不多，美国绝不会坐视全球铸币权的转移，即使是落到相当于盟友的欧盟手中。也绝对不可以。”

　　那为什么还说美国会开闸放水，主动让美元贬值呢？

　　齐然不等别人发问。先给出了答案：“正如刘博士刚才说的，美国仍然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握有科技、军事、经济、情报等好几张王牌，既然这样，它怎么可能只在金融领域老老实实的出牌呢？它将利用多种手段，全方位打击削弱欧元的地位，这样就能既让美元贬值，又保住全球货币的宝座。”

　　在座诸位都是经济方面的专家学者，他们习惯于从经济方面考虑问题，齐然提到的全方位出牌，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但也有不同的声音，方君励那位五十多岁的弟子就皱起了眉头：“这也太阴谋论了吧？美国就算有军事优势，难道还能对欧盟使用？”

　　齐然讲话时，方老一直面带微笑的倾听着，听到弟子的话，他摇着头低声说：“小谭，我们研究经济问题，不能仅限于经济范畴，政治是经济的集中体现，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何况，我相信齐然不是指美国直接与欧盟开战。”

　　齐然也开始补充解释了：“美国当然不会直接与欧盟开战，选择一个靠近欧洲、拥有丰富石油资源、与西方世界存在冲突的国家，比如利比亚来一场战争，就能捆住欧洲人的手脚——不过那是危机发展到中期的事情了，在此之前，美国完全可以选择欧洲较弱的小国开刀，先行打击欧元的强势地位。”

　　“你是指南欧的希腊、西班牙等国吗？”。刘文藻抢在周克山之前提问，现在他已经不再轻视讲台上的少年了。

　　齐然笑着摇了摇头：“南欧国家在经济上确实有问题，但我认为美国会首先拿那些有着庞大银行系统、金融体量完全超出综合国力的小国开刀，这样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比如冰岛、列支敦士登、塞浦路斯，对美国来说都是更好的选择。”

　　会场一阵沉默，少年描述的情形太令人震惊了，美国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把全世界拖入经济危机的泥潭，为了在美元贬值的同时握住全球铸币权不松手，竟然把长期盟友欧盟作为打击目标，甚至不惜对第三国发起战争，这对象牙塔里的青年才俊来说，真像天方夜谭一样。

　　然而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确实存在着这种可能性，整个推演链条是符合逻辑的。

　　“很好，非常好！”方君励今天第一次发言了，“也许有人对齐然的年龄感到不可思议，但我必须指出，正如陈总刚才所说，他并不是提出一个经济学的前沿理论，也没有构建属于他的、可以自洽的理论体系，而是对现实的经济形势进行分析判断——齐然，如果我说你的经济学基础还很不牢固，只相当于燕京大学经济系大一大二的理论水平，应该不会过分吧？”

　　燕京大学的大一大二学生？这根本不是贬低，而是大大的称许，毕竟齐然只是初中毕业！

　　事实上齐然的理论水平还达不到那种程度，方老因为齐然的表现太好，做出的预测几乎与近期经济走势完全相符，才调高了对他的评价。

　　齐然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惹得讲台下面一阵善意的笑声，只有这个动作才让人们想起，站在讲台上的毕竟只是个中学生。

　　周克山很看好齐然，在他心目中方君励的评价还低了点，就提醒了一句：“方老，他做出的预测非常准确——至少到目前为止，都一一变成了现实。”

　　方君励笑了：“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讲一个小故事。我们研究经济的，不能总呆在象牙塔里，也得理论联系实践，所以我开了个股票账户，结果连续三年亏损，把多年积蓄都坑了进去，后来多亏我夫人接管了账户，今年才扭亏为盈。”

　　有不了解内情的人恭维：“在大师身边耳染目睹，您夫人一定是位经济学高手。”

　　方君励大摇其头：“不，她是位退休的妇产科大夫，至于经济学方面，过去几十年里她只关心蔬菜和猪肉的涨跌。”

　　与会者们哄堂大笑，方老的经历并不罕见。

　　有人问道：“也就是说，您认为齐然在预测上的成功和您夫人炒股的经历是相同的？”

　　喂喂，是说我靠猜的吗？齐然有点小郁闷，少年也有自尊心，何况这还关系到对林嫣的评价呢。

　　“猜，我们又何尝不是在猜呢？”方君励布满皱纹的脸微笑起来，眼睛颇有点看破世情的沧桑与智慧，“文学上，一千个人的心目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们经济学也类似，而与答案能够确定的自然科学，比如化学、物理有着很大区别。同样的一个经济现象，可以有很多种解读，对经济形势的预判，就是从多种解读中找到可能性最大的。”

　　众人默然，经济学是研究人类社会的，而现代社会的复杂多变不可捉摸，本身就是最难预测的。就拿股票涨跌来说，哪个股评家敢说正确率百分之百？不，就算正确率有百分之六十，他都可以成为股民膜拜的对象了。

　　从这点来说，经济学家对宏观经济形势的预测，方君励以上古时代的巫师自嘲，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现在，我们面前就有一位猜得特别准的，”方老眼睛炯炯有神，伸手指向了讲台上的齐然：“到目前为止，他做出的判断准确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并且已经指导陈总在海外投资中斩获颇丰，我们必须得承认，他是我们当中猜得准的，他能在错综复杂的经济现象，那些各种各样甚至自相矛盾的解读中，凭直觉找到正确的答案！”

　　“那么，这是一种天分？”周克山还是有点不解。

　　“非常了不起的天分！”方君励一本正经的，伸出指头在空中虚点了两下：“你们不会认为索罗斯、巴菲特、格林斯潘这些家伙，在理论建树上远胜过我吧？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但为什么是他们在世界经济的舞台上呼风唤雨，而不是我方君励呢？”

　　人们全都屏住呼吸，等方老说出答案。

　　“因为他们拥有我所不具备，而齐然身上有的那种天分！”方君励的话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掌声雷动，掌声属于方君励，更属于被他誉为天才的齐然。

　　讲台上的少年还是第一次收获如此热烈的掌声，以至于他有点手足无措。

　　坐在前排的陈怡，跟众人一起用力鼓掌，看着台上微笑的少年，她的眼睛开始变得湿润，发自内心的高兴，为他的成功，为他的一鸣惊人。

　　陈总……周笙看看陈怡，又看看齐然，漂亮的女秘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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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章 方老的三年之约

　　接下来的两天,齐然待在金云山麓的88师招待所,参加由经济界顶尖专家领衔的研讨会。

　　老爸齐思明和老妈鲁爱华都留在矿区上班,齐然没提经济研讨会的事儿,就说陈怡请他过去玩玩,免得在爸妈面前不好解释。以唐副总工为首的那群技术专家,到机场迎接之后就被陈怡赶回了矿上,也不知道后面少年在研讨会引起的轰动。

　　老爸老妈都以为是上次透水事故齐然和陈怡曾经共患难,所以陈怡请他去度假玩玩,齐思明打给齐然的电话,只说让他除了好好玩,有空还是要抓点学习,一中的学习是很紧的,鲁爱华就悄悄嘱咐儿子帮着打听下,煤矿改制有没有新方案了,最关键的是,齐思明的位置能往上走不?

　　“你爸技术精、能服众,矿上职工都服他,为什么不能主动点?难道让黄智勇那种人当领导,就对矿上有利了?”鲁爱华很理直气壮。

　　齐然暗笑,老妈说话像跟人吵架似的,肯定在和老爸怄气,怪他不够主动。

　　其实以他和陈怡的关系,已经不需要拐弯抹角去打听消息了,这两天陈怡兴致很好,一早一晚趁天气凉快叫上齐然去爬山,周笙陪了两次就说脚痛,很狡猾的把照顾陈怡的担子卸给了齐然。

　　说是照顾,很多时候反倒是陈怡在照顾他,爬山出汗少穿点,山顶风大又要加衣服,可乐这些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用水壶装了招待所熬的绿豆汤路上喝……弄得齐然怪不好意思的。

　　老妈打来电话的时候,齐然正和陈怡沿着山路走向金云山顶。

　　除了让齐然帮着打听消息,鲁爱华还像所有母亲一样,唠唠叨叨的叮嘱:“和陈总相处要懂礼貌,注意安全别乱走,山区天冷要加衣服……”

　　得,前面齐然还有点沾沾自喜。老妈让帮着打听老爸的事儿,总算是让他帮大人做事了,结果后面补充这么一大堆,唉,在老妈眼里儿子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呀！

　　山间很幽静,手机里传出的声音被陈怡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她抬手理了理鬓边微白的头发。遥望西南方向起伏的山脉,神情怅然若失。

　　等齐然结束了通话,陈怡笑笑:“你妈妈打来的?”

　　“嗯,”齐然讪笑着抓了抓头发,老妈总把他当成孝子,被陈怡听到了。有点不好意思。

　　话说回来,陈怡何尝不是把他当成孝子?不让喝可乐,拿水壶装了清热解暑的绿豆汤背着。

　　哎,感觉怪怪的……

　　陈怡似乎有什么心事,问了那么一句,接着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齐然忍不住打破这闷葫芦:“陈阿姨,您有个女儿对吧。听云强大哥提过,好像小名叫沧沧?”

　　“不是小名,她大名就叫云沧沧,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但没你这么懂事,”陈怡摇了摇头,提起女儿,温馨中又带着苦恼。即使是女强人,同样会为叛逆期的女儿犯愁啊。

　　齐然怔了一下,以陈怡的年纪,原来还以为那个沧沧会有三十岁左右,因为二十七八的云强都叫陈怡二伯母嘛,想不到她女儿才十五六岁。

　　嗯,肯定是女强人年轻时忙于工作。到三十多岁快奔四十才生的女儿。

　　这些是人家的私事,齐然也不好继续问,笑着抓了抓头发:“嘿嘿,其实、其实我也没有多懂事啦。以前也不爱学习,成天打球、玩游戏,是到了初三才着急的。”

　　不知道为什么,齐然在陈怡面前一点也不觉得拘束,很愿意向她倾吐——或许是女强人在他面前特别温和,感觉上就像姑妈、姨妈之类的女性长辈,还是关系比较亲近的那种。

　　林荫浓翠,山风徐来,少年讲述着当初面临升学压力的惶恐,父母为了儿子能上好学校到处求人的辛酸无奈,煤矿即将被兼并、家里又遇到拆迁的困境,少年终于幡然醒悟,开始在人生分水岭之战中全力以赴,迎着风和雨努力向前跑……

　　陈怡听得很仔细,时不时的点点头应和两句,让齐然很有一吐为快的感觉,甚至连一些瞒着老爸老妈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比如在漆黑的小巷子里和赵子聪那伙人打架。

　　当然,和林嫣的交往,他还不好意思宣之于口。

　　“看来现实中的困境与难关,能够迅速使人成长、成熟,”陈怡若有所思、

　　齐然非常同意这个观点:“是啊,如果我家里像李天毅他们一样,就算没上线也能轻轻松松去读一中,可能我现在还在使劲儿打游戏,根本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去学习吧。”

　　在这点上,齐然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富有正义感、勇敢坚强,这是好的一面,同时学习上得过且过、自控能力差,一有时间首先想着玩,坐下来学习没多久屁股就像长了钉子,这薪面和大多数同学都差不多,否则也不是临到初三毕业才幡然醒悟了。

　　陈怡叹口气,看着东北厩的方向,自言自语:“也许我对沧沧太纵容了,从来没有给过她独自面对困难的机会……”

　　“什么?”齐然没听清,正好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响,陈怡的声音又很小。

　　“没什么,”陈怡笑笑,转移了话题:“对了,这两天的研讨会,感觉怎么样?看样子,刘博士成了你的主要反对者。”

　　连续两天的研讨会,齐然都是主角,他这个主角在与会者心目中的形象,经历了好几次变化。

　　从最初根本不相信他是分析报告的作者,到接受事实、只针对观点本身进行讨论,这本身就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认可,再到方君励的亲口赞许,齐然的声誉达到了,甚至被青年才俊们视为经济学界的明日之星。

　　但后来他这个明日之星就慢慢露出了马脚,星光日趋黯淡,因为交流中被人发现,他连经济学基础的概率论和博弈论都不知道,对哈耶克的新自由主义、凯恩斯的宏观经济学只是一知半解。更不用说更为庞大的马列政治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理论大厦。

　　以刘文藻为首的一派,再次怀疑齐然前段时间那猩功的预测,仅仅是运气好而已,就像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无数个民间地震学家预测新一次地震,总有一次两次蒙对的,但并不能证明什么。

　　于是这位刘博士重拾了之前的论调。认为美国经济形势并没有预计的那么悲观,美元开闸放水洗劫全世界的说法,仅仅是毫无理论基赐事实根据的、拙劣低级的阴谋论。

　　好在齐然这边也不乏同盟军,比如周克山,这位周教授不遗余力的支持齐然,顺带卖卖他自己美国经济崩溃论的私货。他最有力的武器是,齐然前段时间的预测都取得了成功,陈怡更因此在投资市场颇有斩获,这是铁打的事实。

　　但不少人感觉得出来,周教授似乎在和刘博士赌气,齐然只是他们争斗的枪杆子。

　　没办法,人家是重量级专家。在论战中能有资格被他们当枪使,是经济学界多少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齐然不知道是否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反正他发言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从整个会议的焦点,逐渐被边缘化。

　　其实这是必然的,任何事都不可能随随便便成功,少年精准的预测起到了一鸣惊人的效果,但要真正折服这些专家教授。还得有真材实料的理论功底才行,而这敲是齐然现阶段不可能具备的。

　　只有方君励始终不发表关于经济走势的看法,别人问起,方老总是笑着说要多听听、再想想,而且只有他对齐然的态度至始至终没有改变,有些时候刘文藻和周克山争得激烈了,方老会主动问问齐然的看法。

　　现在陈怡问起。齐然也就实话实说。

　　“方老的人品和学识都是无可挑剔的……”陈怡话还没说完,登山包里的手机响了。

　　接通之后,周笙兴奋的声音传出来:“陈总,雷曼兄弟不行了。准备出售几百亿美元的抵押证券,被逼割肉啦！格林斯潘承认危机是百年一遇,要求政府出手拯救濒临破产的金融机构,哈哈,在为开闸放水吹风了！”

　　雷曼兄弟公司是华尔街第四大投行,亏本出让抵押证券,证明它之前的表现纯属外强中干,实际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格林斯潘五月份还说经济有好转迹象,现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所谓政府拯救金融机构,怎么拯救?无非是为滥发美元提前吹风！

　　“齐然,看来你又一次赢得了胜利,事实总是站在你这一边,”陈怡笑着,朝山下指指:“下去吧,我想现在有很多人正急着见你。”

　　回到88师招待所,人们的热情超乎想像,就连刘文藻也在人群中主动和齐然握手,祝贺他获得的又一个胜利。

　　猜中一次两次,是运气好,那么三次四次,五次六次乃至无数次呢?

　　会议室里,方君励情不自禁的感叹:“曾经有预言家设下极为复杂的绳结,声称谁能解开绳结谁就能征服东方,几百年来没人能够解开,直到亚历山大大帝用宝剑直接斩断了绳结——现在看来,我们都是试图解开绳结的人,而齐然才是斩断绳结直达目标的亚历山大。”

　　感觉到四周投来充满羡慕的目光,齐然讪笑着挠挠头,心说我被方老这么夸,才真正压力山大呀！

　　为期三天的会议宣告结束,再没人怀疑齐然对近期经济走势的判断,也许两三年后的事情还做不了准,但现在美国经济走低、美元即将开闸放水的趋势,已经明确无误了。

　　方老临去机场前和齐然道别时,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希望三年后,咱们能在燕园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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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章 为什么不是一辈子

　　陈怡和周笙送齐然回到市区，老煤矿家属院外面的街上。

　　“谢谢陈阿姨、周姐姐，再见！”道别的时候，枝繁叶茂的泡桐树下，少年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因为陈怡已经答应他接手老家属院的开发改建。

　　“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陈怡心头感叹一句，她按下电动车窗，笑眯眯的目送齐然，直到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大院深处。

　　周笙笑着摇摇头，红唇中轻轻吐出含义不明的感叹。

　　大概以齐然的年纪和阅历，还不清楚这次会议的全部意义，和他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吧。

　　如果今后五年的世界经济走势真如齐然的预测，金云山会议的重要xing就足以载入共和国的经济史。这次会议不仅在经济领域的重磅级专家中，统一了关于美国经济走势的看法，同时对共和国在未来几年的经济政策，达成了纲领xing的共识。

　　首先由于美国市场疲软，我国沿海地区以出口为导向的经济结构必须适度调整，出台种种政策扩大内需。

　　为了保证经济增速，大规模经济刺激计划势必出台，基础建设投资全面铺开。这样做势必带来固定资产价格猛涨包括房价飙升的后果，但现在有时间提前准备，局面比等到美国开闸放水再被动应付要好得多，出台公租房等配套政策的前提下，房地产市场的回暖将是温和、可控、可持续的。

　　民生领域的投入也将加强，一方面扩大内需，另一方面也是对弱势群体的政策xing扶助。

　　随着美国执行量化宽松政策，向全世界转嫁危机，欧洲经济走下坡路的可能xing很大，国内方兴未艾的光伏产业（太阳能发电）主要面向欧洲市场。看到目前有利可图，各地就一哄而上，产能过剩的风险极大，到时候欧洲市场出问题，上万亿的投资就打水漂，所以必须从现在开始严格控制产业规模。

　　从一月十五号开始，央行四次提高银行准备金率，以调控市场收紧银根，随着国内经济刺激计划的出台。银根势必放开，准备金率和利率将双率齐降，增加货币流动xing。

　　金融、贸易、光伏、房地产、产业结构、民生福利……随着世界经济形势的变化，国内宏观经济层面将做出一系列的调整，给千千万万人的工作生活带来巨大的改变。

　　因为有了齐然的分析报告。有了方老领衔的这次金云山会议，国家至少多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调整、缓冲。

　　别看只有短短一个月，某些具体的层面，早一天甚至一个小时做出决策，就能从被动化为主动。

　　从疲于应对美元贬值，到因势利导顺势而为，甚至像陈怡前阶段那样集中力量主动出击。利弊之间的相差何止以道里计！

　　齐然的背影已经进了楼房好一阵子了，陈怡还在看着他最后走进的楼道口，久久不肯摇上车窗，神情怅然若失。

　　“陈阿姨。周姐姐，你们还没走啊？”五楼的阳台上出现了少年的身影，他大幅度的挥动着手臂，笑容真诚而温暖。

　　陈怡落寞的脸上重新现出了微笑。冲着齐然挥挥手，然后低声吩咐司机：“我们走吧。”

　　浓密的泡桐树荫下。奥迪车缓缓启动，如游鱼般在斑驳的光影间滑动。

　　陈怡抿着嘴微笑，心情很好。

　　周笙眉心微蹙，试探着问：“陈总，为什么不对他提出来？他欠了我一个要求呢。”

　　“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陈怡摇摇头。

　　周笙眼珠一转：“我觉得只要据实以告，齐然和他父母不会拒绝吧，齐思明是个很正直、在今天稍微显得老派的工程师，鲁爱华则是个待人非常热心的厂医，夫妻俩的口碑都很好，他们一定能够理解您的心情……”

　　陈怡沉吟了几分钟，还是摇了摇头：“还有沧沧，这孩子叛逆心强，最近知道了身世之后……突然又多一个哥哥，我担心她接受不了。”

　　沧沧吗？周笙也叹口气，可惜她不知道，作为母亲的陈怡会处处为女儿着想吧。

　　………

　　齐然待在金云山这几天，东川市的政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继锦隆集团涉黑案之后，人们口中的话题人物又多了一位雷正福雷副市长，关于他的突然倒台，关于他和小情人的那段精彩视频。

　　之前锦隆在短短一天里被以涉黑的罪名连根拔起，纵横东川二十年的大佬杜诗泉锒铛入狱，坊间就有传言是保护伞雷正福出了问题。但深谙官场内情的人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知道是杜诗泉和雷正福之间，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突然矛盾激化，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武刚亲自出手，把锦隆来了个连锅端。

　　事后雷正福在电视、报纸上的高调亮相，公安局曹平安也声称是按武刚的亲笔批示铲除了锦隆这颗毒瘤，都佐证了这种说法。

　　由此看来，有武刚这个作风强硬的后台老板，雷副市长的位置非常稳当。

　　哪晓得风云突变，先是市委书记陆原亲自带纪委工作人员，把雷正福堵在了在办公室里，接着省纪委一位副书记带着专案组直奔东川，宣布对雷正福实行双规，同时查抄他的办公室和主宅，调取通话记录和银行账户信息，控制秘书胡峰在内的雷系干将，种种手段异常严厉，丝毫不留情面。

　　武刚、雷正福动用专政武器对付锦隆时，何等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等到雷正福自己面临类似的处境，同样无力挣扎。

　　有心人注意到，随着这位纪委副书记驾临东川的，还有省检察院的一位副检察长。

　　司法程序提前介入！

　　官场上不成文的惯例，纪委双规还有翻身的可能，官员违纪落马再复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要是动用了司法提前介入，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完蛋了！

　　有武刚死保，雷正福怎么还是倒了台，难道省里的风向有变？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慢慢有消息传出来，据说雷副市长在一个规格很高的会议上闹了大笑话，在中央领导眼皮子底下放他和情妇干那事儿拍的视频，首长把电话直接打给省委一号闻长盛，闻书记接完电话就大发雷霆，当场摔碎了茶杯……

　　传言当然没那么准确，不过离事实真相也不远了，总之雷副市长的视频成了舆论关注的焦点，广大人民群众非常喜闻乐见，街角、茶室、广场的花坛边，每每有抠脚大叔和摇着蒲扇的退休老头，把事情添油加醋广为传播。

　　常务副市长之争没有了任何悬念，雷正福倒台，林为民就成了符合条件的唯一人选，而且并不是他去爆光了竞争对手雷正福的视频，政治cāo守上完全没有问题。

　　也有深知内幕的人怀疑整件事林为民和陈怡存在串通，否则雷正福为什么会突然发神经，在陈怡组织的会议上播放他和情妇拍的视频？这里头恐怕被谁做了手脚。

　　当然，他们就算把脑袋想破，也猜不到是一个中学生，咱们齐然同学干的好事。

　　那么怀疑的目标就顺理成章的指向了陈怡。

　　除了报复雷正福，她是不是还有帮助林为民的意思？那个视频，是不是林为民提供的？

　　透水事故之后，很多人都看到了，陈怡对雷正福相当冷淡，和林为民的关系则比较融洽。

　　知道完整内情的省委高层，也有这种怀疑，但越是有怀疑，越要以快刀斩乱麻的姿态向陈怡，更向京城的云老表明立场。

　　总之，假如林为民没有参与其事，他是唯一合适的候选人，并且政治cāo守过硬；如果他真的有份，则和陈怡、和京城的云老存在着直接间接的关系，那就更应该给他加加担子，在更重要的岗位上为人民服务。

　　三江省委常委会议决定，任命林为民同志为东川市委常委，同时东川市政府召开工作分工会议，决定林为民担任常务副市长，协助市长李继忠负责市政府常务工作，分管财政、税务、民政、社保、人事、农林水利和计划生育。

　　齐然回到家里半个小时后，林嫣就来到他家里，亲口告诉他这几天市里发生的变化。

　　少女嘴角翘起，笑容是坏坏的那种：“哎，其实我现在还是很惋惜呀，没有亲眼看到雷正福当时的表情，大概很精彩吧？”

　　“非常精彩！”齐然忍不住咧着嘴笑，那简直比看电影还过瘾呢。

　　然后他把那一亿美元的事情，也告诉了林嫣：“那些钱应该是你的。”

　　林嫣怔了一下，即使她非常聪明，这也完全超出了预料。最初她和齐然去“发现”透水预兆，只是想避免惨烈矿难的发生，根本没想过齐然会陪着陈怡下井，发生后面的事情，更不用说老家属院开发改建引出的经济预测报告，陈怡在华尔街金融市场的斩获，以及最近的金云山会议……

　　她会推辞吗？那就不是林嫣了。

　　很快少女抿起了嘴唇，幽黑的眸子闪着一点晶光，看着齐然的眼睛：“都给我呀？”

　　当然啊，齐然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过要等六年，陈阿姨说等我二十二岁才能拿到手，到时候给你吧。”

　　“好吧，”林嫣很干脆的回答，然后少女的眼睛弯了起来：“似乎我应该把你看紧点，免得到时候你卷款私逃呢。”

　　这样吗？齐然讪笑着抓了抓头皮，忽然觉得周笙还不够狠，没把时间设得更长一些……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呃，干脆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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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章 生活的轨迹

　　光阴如梭,流年似水,看似悠长的暑假转眼就已过半。

　　不管东川市官场风云起落之余,官员们如何重新站队洗牌,厩大人物们确证了美国经济走势,又该怎样筹划布局、制定相应的经济政策,齐然的生活总算回归平静,尤其在范韦和王建松这两个死党回来之后。

　　雷正福和杜诗泉不是笨蛋,他们交待出来的情况,当然不可能说是被一个中学生哄得团团转,办案人员根本不会相信嘛。

　　假如把齐然和陈怡的关系抖出来倒是能取信于人,但那样做的话,省市领导恐怕更要认定这哥儿俩的倒台出于陈怡的授意,他们只会死得更难看,于是这对难兄难弟不约而同的帮齐然隐瞒了情况。

　　办案人员也发现了某些苗头,官商勾结狼狈为奸的两位突然交恶,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拨弄,这只手通过一个叫齐然的孩子,牵涉到盛华集团老总陈怡,而雷正福对杜诗泉突然出手,背后也隐约露出政法委书记武刚的影子。

　　案子办到这个程度,就该鸣金收兵了。

　　齐然好几次进入专案组的视线,但是考虑到他和陈怡的关系,考虑到再往下查可能要牵涉到陈怡、武刚这些大人物,办案人员很聪明的选择就此打住,接下来移交司法程序审查起诉,至始至终就没有来打扰他的暑期生活。

　　金云山会议,陈怡对外宣称是接专家们疗养度假,所以没有任何媒体记者随行;研讨会得出的结论和宏观经济政策密切相关,方君励、周克山、刘文藻等重磅级专家一致决定,把会议成果上报,供中央首长参考决策,同时对会议内容实行保密,没有对外披露消息。

　　专家和他们带来的弟子,从厩飞东川。直奔金云山脚的88师招待所开会,会议结束之后又飞回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以致东川市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在他们身边召开了一场注定影响深远的高规格经济会议。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专家们回京之后,倒是渐渐有点风声透出来。可陈怡、方君励都保持沉默,盛华又把在海外投资市场大有斩获的爆炸性新闻,非常恰到好处的抛出来,一下子吸引了新闻界的眼球,再没人去关心金云山脚下发生的事情。

　　齐然也就像之前一样,过着平淡而不起眼的生活。没有了世间的纷纷扰扰,脱离了权力斗争的漩涡,不再是经济研讨会的焦点。

　　墙面斑驳的楼道口,少年每天进进出出,枝繁叶茂的泡桐树下,在路边摊花三块钱吃碗凉面,小街的公交站台。和范韦、王建松等车,去城市另一边的游泳馆。

　　网吧、台球室也是非去不可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齐然的兴趣减低了很多,远没有以前那种痴迷了。

　　初三升高一这个暑假无疑是最轻松的,没有假期作业,痛痛快快的玩,就在初三最后一个学期。下定决心放弃游戏,全力以赴搞学习的时候,齐然还用暑假可以尽情放纵来安慰自己,可真到了网吧里面,能够肆无忌惮放手大玩的时候,心境却发生了某种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的变化,玩两三个小时就自觉收手了。

　　第一次喊范韦和王建松走的时候。两位朋友还非常惊讶,觉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不玩个通宵,也得六七个钟头吧。

　　让他们感觉奇怪的还不止这点。从上初中开始,就和小男生们疏远了的黄小莉、张玉萍,这两位年轻漂亮的大姐姐,又重新出现在身边,约着一块去看电影,打台球的时候会站在旁边助威,吸引来羡慕的目光,让少年的虚荣心迅速膨胀。

　　相处下来慢慢发现,她们俩对齐然的态度尤其好,简直把他当作亲弟弟一样护着,三个人之间还经常有亲切的眼神交流,似乎在他们中间拥有共同的秘密。

　　发现这点之后。范韦和王建松是又羡慕又嫉妒,抽空子问齐然原因,这个好朋友总是笑而不语,那笑容在他链来非常可恶。

　　林嫣来得少了,她隔一两天就会给齐然打电话,偶尔抱怨两句。

　　林为民四十岁前升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无疑是三江省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坐落于阅景揽胜别墅区的林家,这几天门庭若市。

　　党委、政府的副职,人大政协的正副领导,林为民分管的财政、地税、人社局、计生委等等单位的头头脑脑,纷纷登门拜访。

　　正逢暑假期间,很多来访者都会把年纪相仿的子侄辈带来,让气氛更像家庭聚会,以拉近彼此间的关系,几乎每个人都会说“林嫣是咱们省中考状元,你要向她多学习”之类的话。

　　被带来的同龄人当中,男孩子远多于女孩子——不少人打着小算盘,林为民的前程远大是一方面,林家这女儿又漂亮又聪明,跟仙女儿似的,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但让子侄辈提前接触一下也是好的,将来如果谁做了林家的乘龙快婿,那还不全家做梦都笑醒啊！

　　祝雪晴这段时间都在东川,林为民刚升职的这段时间比较关键,她放下省城那边的生意,留在家里尽妻子的义务:以女主人的身份非常得体的应付各色访客,如果是比较重要的来访者,她还会亲自下厨烧几个精致的小菜,赢得宾客的交口称赞。

　　似乎是以这种方式,婉转的提醒女儿一些事情……祝雪晴看来,在家庭里每一个人都应该恰如其分的尽到义务,作为常务副市长的女儿,至少林嫣不应该到处乱跑,有时间留在家里,早晨跟她一块在别墅区的林荫道上跑步,天气热了就跟林为民学书法或者练练琴,客人来访时尽到应有的礼节,这才是市长千金应该做的。

　　于是林嫣只能留在家里,跟父母一起接待来访者,非常郁闷的听被重复了无数遍的恭维话,应付那些在她面前各出奇招试图赢得青睐,却根本入不了她法眼的同龄人。

　　她也尝试过溜走,借口去和许悦兰、万婷婷这些女同学玩,但是知女莫若母,祝雪晴波澜不惊的一句“天气热,让老黄开车接送吧”,就打消了林嫣在酷暑天和齐然去冷饮店喝杯西瓜汁,看杂志消磨一下午的念头,只好乖乖去和许悦兰她们逛商场了。

　　每次给齐然打电话,少女口气是淡淡的,心头却在发狠:哼,为了你,我可是想尽办法呢！

　　外表清冷的校花偶尔也会调皮一下,说起来访同龄人的表现,让齐然小小的紧张一把,她却在被窝里捂着小嘴吃吃的笑,最后才轻描淡写的表示和齐然才是最好的朋友。

　　被捉弄几次之后,齐然也不再上当了,比起最初在梦中小情人面前的紧张和生涩,现在他要自信得多。

　　有时候,林嫣会开玩笑的提提六年后才能到手的一亿美元,询问陈怡那边的消息——女孩子总比男孩敏感,她隐约觉得陈怡对待齐然的态度并不简单。

　　陈怡和周笙回到厩后,的确常打电话过来。

　　美女秘书是迷死人不赔命的职场白骨精,开起玩笑没大没小,肆无忌惮的调戏纯情小男生。

　　好在她十句话里头还是有两三句真的,提到盛华旗下的房地产总公司,已经组建了东川项目部,即将启程前往东川,和市政府方面的谈判也不成问题,市委市政府专门指派林为民负责和盛华接洽,显然他们考虑到林为民与盛华之间的良好关系,所谓谈判更多是走走形式。

　　陈怡在电话里根本不像女强人的作风,齐然甚至觉得这位陈阿姨比老妈鲁爱华还唠叨,问这问那的,老实说以齐然的年纪,都感觉有点烦了……好吧,就跟鲁爱华啰嗦多了,他也会烦一样。

　　十五六岁的少年,总是着急从父母的羽翼之下离开,伸展稚嫩的翅膀翱翔蓝天。

　　盛华在龙泉煤矿的唐副总工这些人,从内部打听到消息,据说盛华新的并购方案和对老家属院的开发改建,条件优厚到了令人不敢置信的地步。

　　不仅所有的职工全部转成盛华的正式员工,享受一切福利待遇,而且还分散持股,盛华承诺给予大笔资金注入和技术引进,将来煤矿的效益绝对有保障。

　　房地产开发,原址还房,因为老家属院的楼房比较低,改建成底商加高层住宅之后面积会多出来很多,每家可以按一点五倍的面积进行置换,另外还补装修费和新楼盘修建期间的房租。

　　一传十十传百,煤矿职工们欢天喜地,家属院里洋溢着一片喜气,范韦和王建松成天谈得最多的,就是将来住上带花园小区的电梯房该有多爽！

　　尤其是王建松,现在他家住着有三十年楼龄的筒子楼,说到新的电梯房,他那副憧憬的样子啊,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看到朋友们乐不可支,齐然也非常高兴,前前后后的努力,有了很好的结果。

　　生活好像回到原来的轨迹,但终究有所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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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章 录取通知书

　　奥运会开幕前一天，齐然接到班主任王保峰的电话，让他回母校去领东川一中的录取通知书。

　　以前曾经有通知书被弄丢的情况，所以为了避免寄送途中的疏失，同学们就全都把通知书的邮寄地址设成南浦中学。反正初中是划片招生，学生都住在学校附近的市区，走一趟也很方便。

　　齐然立刻给父母打电话报告喜讯，尽管之前查到分数，上一中绝对没有问题，但通知书的意义又不同，确凿无疑的证明东川一中接纳齐然作为它的学生。

　　“一中的通知书到了？好，你先去领回来，我和你爸马上回家！”鲁爱华的声音很大。

　　齐然心头偷乐，就知道老妈这么大声，显然是故意让她身边的同事们听见，想想这时候，老妈肯定赢得了很多艳羡的目光吧。

　　像鲁爱华这个年纪的女人，平时和同事、朋友谈得最多的，肯定是丈夫和儿女。因为有了对家人的爱，所以丈夫工作中取得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成就，儿女的成绩上很小很小的进步，都会被她们无限放大，成为心底的骄傲。

　　何况齐然考上省重点中学东川一中，这进步可绝对不算小！

　　打完这通电话，齐然被老妈的乐观情绪带动，整个人喜气洋洋飘飘然的，都有点自我膨胀了。

　　好在比他膨胀得更厉害的，还大有人在。

　　范韦在楼下扯着喉咙喊：“齐然，王大炮给你打电话没有？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到学校了。让我去领啊！”

　　我靠，齐然一个趔趄，范韦这厮炫耀得太直接了吧。

　　这声吼不得了。楼上楼下好几个阳台探出了半截身子，有不当班的煤矿职工，有在家的职工家属，每张脸都洋溢着笑容：

　　“范韦，和齐然一块去领通知书啊？”

　　“哎，这俩孩子，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想不到晃眼就考上一中啦。”

　　“那可不是，男孩子小时候有不调皮的吗？现在长大懂事了嘛。”

　　老实说，煤矿职工当中文化水平低的占大多数。这几年又效益不好，家庭氛围也就可想而知，包括黄小莉、张玉萍在内的大部分子弟，成绩都不咋地。而且因为家庭条件所限。一般不会去弄择校，所以近年来上一中的真是凤毛麟角。

　　现在齐然和范韦双双考取一中，还是正儿八经上了统招线的，职工和家属们都很高兴，仿佛分享了他俩的荣誉。

　　“你等等，我刚才也接到电话了，”齐然走到阳台往下看。

　　范韦正仰着脖子，这家伙的眼睛本来就小。现在更是笑得眯成了一道缝儿，嘴巴则咧到了腮帮子。那种得瑟的模样很讨打。

　　看到好朋友的这副嘴脸，少年忽然觉得老妈刚才打电话的表现，实在太谦虚了点。

　　恰同学少年，意气风发，谁要什么谦虚谨慎、含蓄内敛？该得意就要得意，又不是七老八十岁的老头子！

　　齐然匆匆锁门下楼，和范韦一块杀奔学校。

　　好些职工和家属站在阳台上，目送他俩步履轻快的走出家属院大门，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想当年，齐然、范韦这些调皮捣蛋的熊孩子，是大院里教育小孩的反面典型，但从天开始，典型的意义已经从根本上逆转，他俩必将成为很多家长嘴里念叨的“隔壁家孩子”，被用来教育那些弟弟妹妹。

　　“齐然哥哥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考了双百分，作文还被当成范文读。”

　　“你整天就想玩游戏，咋不看看范韦，他小时候碰都不碰电脑游戏，只上网查资料搞学习。”

　　“你这点进步就骄傲自满了？以前齐然三岁能背唐诗，四岁写作文，五岁就做四则运算，六岁搞定微积分，七岁自学解析几何……”

　　吧啦吧啦吧啦，在类似的传说中，齐然和范韦的光辉事迹会被家长们用想象力不断完善，最终进化成德智体全面爆表的非人类，光芒四射的伟岸形象将成为院子里很多弟弟妹妹的童年梦魇，随时鞭策他们在书山题海中不断挣扎前进。

　　………

　　太阳很大，范韦难得的奢侈一把，准备花六块钱打的去学校，换成以前他宁愿拿这钱到网吧玩三个小时，或者在巷子口的台球桌捅上六局，但现在他妈妈给了两千元“巨款”作为考上一中的奖励，于是伟哥财大气粗，再不计较这点小钱。

　　齐然拉住朋友：“这次，还是走着去吧，跟我们平时上学一样。”

　　范韦点点头，知道了朋友的意思——这条上学路走了三年，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了，虽然将来还有的是机会回母校，但显然今天去拿通知书，有着特殊的意义。

　　小街两边的泡桐树撑开的树冠如同巨伞，树影下两位朋友踏上了去学校的路，三年前他们沿着同样的道路去上学的时候，还没走出懵懵懂懂的童年，三年后已经是青涩的少年，即将走入五彩斑斓的花季雨季，而即将到手的那一纸烫金的通知书，无疑为着三年的求学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全始全终。

　　不到半个小时，齐然和范韦走到了南浦中学，学校里静悄悄的，能容纳两千师生的校园里边，也就稀稀落落的两百来号人，教学楼里、图书馆和实验楼底下，三五成群的散在各处，还有人在教学楼背后的乒乓球台打球。

　　即使教学质量高、学生家庭普遍比较好的南浦中学，也只有不到半数的毕业生能进入一中就读，其中各班的前二十名差不多能上统招线，然后成绩差些但家庭条件不错的学生，父母长辈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去搞择校的名额。

　　其他的学生，大多数会去三中和协信，也有人去更差的六中和职校。学校为了照顾他们的情绪，分期分批打电话让学生来拿通知书，今天上午是一中的，下午轮到三中，明天上午是协信……似乎这样做就可以让那些考得不理想的学生，避免看见其他同学拿到好学校的通知书，从而产生心理不平衡。

　　可是。闭上眼睛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学校的做法，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共同经历了三年学习生活的同窗们。终究将奔赴不同的高中，昨天还近在咫尺，以后就隔着两重围墙……

　　今天这些来拿一中通知书的幸运儿，兴高采烈中又隐然带着股傲气。且不论是成绩够好。还是家里父母给力，总之拿到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就是这场分水岭之战的胜利者。

　　在这里齐然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同学，男生当中学习委员杜宇，他们几个成绩好的站在一块，另一边站着赵子聪和陈志超这些靠拼爹拿到通知书的学生，副班长蒋华八面玲珑，在几群人之间走过来走过去。

　　女生当中。有万婷婷、许悦兰、卢露。

　　外班认识的学生，李天毅那群人大部分都来了。只差个倒霉的陈小远，因为陷害齐然作弊的事件，他被取消了中考分数，就算家里有关系，也只能去民办的协信。

　　王建松也去的协信，却是欢天喜地的，因为以他的中考成绩，在协信能免学杂费。

　　现在这些同学看到齐然也来了，好些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他在最后那次模拟考试中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但是谁会关心他的成绩呢？在大多数同学们眼里，以齐然的成绩和家境，应该不会有机会踏进一中的。

　　至于后来电话查分，好吧，谁会没事去查别人的分数？又不知道准考证号。

　　不过范韦在别人发问之前，抢着吼起来：“一分，哈哈，我就超了统招线一分！”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他考了六百七十六，而今年一中的统招线在去年基础上涨了五分，是六百七十五，所以范韦是非常凑巧的刚刚跨过分数线。

　　别人还以为范韦是搞的择校，没想到他刚刚过线，七嘴八舌的笑他走了狗屎运。

　　范韦开心的笑着，用力拍了拍齐然的胳膊，中考数学卷至少有道五分的难题，本来是做不出来的，正好齐然给的复习资料上讲过，他轻松解答出来，才险险的站上了分数线。

　　他压低了声音感谢好朋友：“哈哈，狗屎运！齐然，多亏了你，我才走了狗屎运嘛。”

　　呃，齐然无语凝噎，伟哥你的意思，敢情我是那啥啥？

　　这时候同学们的注意力才转移到齐然身上，万婷婷笑着问他：“齐然，你陪范韦来拿通知书啊？”

　　这话问得很有技巧，态度也很亲切热情，但是眼神里面总归藏着那么点居高临下的同情。

　　这个年纪、这种家庭的女孩，在同龄人中算是很有心计的了，但还不能很好的隐藏心底的想法。至少万婷婷觉得，从今往后和齐然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可惜了这个同学，到了初三毕业之后，流金溢彩里和杜小刚据理力争，才发现他有勇敢、坚韧的一面……

　　陪范韦？齐然的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话里的味儿有点不对。

　　看到齐然发呆，蒋华还以为他不好意思，笑着拍拍他肩膀：“没事儿，其实三中或者协信也不错……”

　　喂喂，你说什么？范韦脖子一梗，要帮朋友说话。

　　“都来了呀，三班的同学到这边来！”班主任王保峰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叠大红烫金的录取通知书，满脸喜气洋洋：“这次咱们班有两个惊喜，其一，林嫣夺得了中考状元，不是东川市，是整个三江省的！”

　　第二个惊喜呢？

　　“齐然和范韦都有显著进步，本来我还以为他们会拖后腿，结果是拉高了全班的平均分，”王保峰手里扬着录取通知书，永远板起的脸竟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尤其是齐然，六百八十三分，比一诊二诊提高了将近三十，全班平均分都拉高了零点五啊！”

　　哇～～投向齐然的目光全变了，虽然不像林嫣的成绩好到恐怖，但短短两个月有这么大幅度的提高，也实在够逆天了。

　　齐然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王大炮的夸奖似乎有点那啥啊，是说我平时成绩太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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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章 吃醋的少年

　　“林嫣，林嫣呢？”王保峰的目光扫过这群学生，一向喜怒不形于sè的王大炮发现林嫣没来，顿时显得非常着急，站在台阶上四面张望。教书二十年，班上居然出了个省状元，他这几天听了不知多少恭维话，评特级教师、集资建房的资格都有了，成就感爆棚啊，还不都是这个得意门生争气？

　　齐然暗笑，王保峰那种期待又担心失落的样子，简直比他在冷饮店或者实验楼天台，等待梦中小情人的时候还要夸张。

　　说是两个惊喜，显然在王保峰心目中，林嫣的重要xìng要百倍于齐然。来齐然的进步也是很令人惊喜的，但在中考省状元的璀璨光芒之下，他那点成绩顿时显得微不足道。

　　齐然挠挠头皮，和学霸做朋友，压力山大呀！

　　在场的同学们左顾右盼，无论男生女生，从来到学校就开始打听林嫣的消息，人轻取省中考状元，父亲又荣升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她无疑是届学生当中最璀璨的那颗星星。

　　其他班上的老师也在往这边看，他们心里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学生的面貌会在记忆中慢慢变得模糊，但总有那么几个人的形象注定会越来越鲜明，比如林嫣。

　　十年、二十年过去，同事间再谈起零八年毕业的这批学生，随着记忆的消退总会迟疑那么一下，可是只要换个说法，用“林嫣那一届”来代指，被时间长河冲淡的记忆就会变得鲜活，立刻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说林嫣那届啊……”

　　就是现在，齐然注意到教学楼挂着“热烈祝贺我校毕业生林嫣同学勇夺省中考状元”的大红条幅。台阶旁边的书报栏贴着东川rì报，也是头版头条刊载着这个好消息，刚才进门的时候，还看见校门口贴出了内容相同的大红喜报。

　　只不过分数刚刚出来，媒体炒作最热闹那些天，齐然跑到几十公里外的平井镇外公家去了，没有感受到林嫣为东川教育界带来的热度。

　　当时学校还在电视台连续打了一个星期的祝贺广告，不仅是王保峰，从校长主任到全体教师。走出去全都脸上生光。

　　南浦中学在东川市首屈一指，拿的市中考状元不算稀罕，但和省城那些得到更多资源倾斜、师资力量也强得逆天的超级中学相比就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这次竟然有学生拿到省中考状元，从上到下都喜出望外。

　　“据说分数下来的当天。何校长就把王保峰请家去喝酒，最后老校长破天荒的喝得酩酊大醉，歪歪倒倒的送功臣出来，王大炮还在楼道里扯着嗓子吼了一曲打虎上山呢。林嫣这次真是给我们班，我们学校争光了。”

　　蒋华津津乐道的摆谈着小道消息，说这话时他还有意无意的把齐然看了看。刚才他去“安慰”齐然，结果人家正儿八经考上了一中。闹了好大个没趣。

　　齐然心里乐滋滋的，别人夸林嫣，就是夸他的梦中小情人嘛。

　　书呆子杜宇伸手扶了扶足有啤酒瓶底那么厚的眼镜，好奇的问：“怎么没看到报纸和电视采访她？记得以前每年报纸都会把中考和高考的市状元登出来。”

　　杜宇非常关心这点。因为他很想获得那样的荣誉，但被林嫣以绝对优势击败，一点获胜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蒋华砸吧砸吧嘴，颇为惋惜的说：“就是啊！可惜得很。分数刚下来的时候林嫣没在东川，和她妈妈去海南度假了。记者没能采访到她人，只好让我代她谈了谈学习心得什么的。”

　　对南浦中学来说，这次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就是林嫣xìng子太冷了点，分数下来之前就跑去海南旅游，等到媒体热炒的时候才发现正主儿根不在地，打电话过去采访，林嫣很客气的婉拒了配合报纸和电视台做专题报道的要求，连省城的记者都找到南浦中学来了，提出的采访要求全部被她拒绝。

　　校方无可奈何，换成别的学生还可以去做做工作，可这回连林为民都打着哈哈帮女儿回绝了，难道他们还能去和副市长抬杠？

　　退而求其次，除了安排王保峰和各科老师大谈教学心得之外，就只能让副班长蒋华代表全班同学，去和记者讲林状元平时学习多么刻苦，德智体美劳又是如何全面发展，团结同学、尊敬老师、热心公益，上课发言要举手，不玩火，不用湿手触摸电器……错了错了，后面是小学生行为守则。

　　可现在从蒋华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变了，好像他和林嫣挺熟，是林嫣托他接受采访似的。

　　在场的好些同学都品出味来了，男生们羡慕蒋华，还有关系好的朋友拍了拍他胳膊，暧昧的笑起来：“行啊，都代表咱们校花接受采访了……”

　　蒋华很有点得意，没办法像李天毅那样追女孩，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机会了，从创造外围舆论开始追女生的招数虽然老套，但一直很有效，等到同学们都认为你跟她是一对的时候，往往就真的变成了一对。

　　这个家伙！许悦兰皱着眉头，作为林嫣的好朋友，她当然知道蒋华别有用心，想着用什么措辞来反驳。

　　“就算林嫣在东川，她也不会接受采访的，我想那个采访根就是学校安排的吧！”齐然大声说了出来，他识破了蒋华打的那点小算盘，心里面特别不舒服。

　　蒋华皱着眉头打量齐然，正因为被说中了事实，所以特别恼羞成怒：“你又知道什么？别以为王保峰表扬两句就真的有什么了不起，你还差得远呢！”

　　说话的声音很大，台阶上站着的王保峰就皱了皱眉头，蒋华平时王老师王老师叫得很亲热，现在当众直呼其名，虽然已经毕业了，可一rì为师终身为师。这基的礼貌还是要讲的吧。

　　“我倒是觉得齐然说的更接近事实，”旁边始终保持沉默的卢露终于发表看法了，她很酷的甩了甩耷拉到眉梢的头发，“林嫣的xìng格，拒绝了就是拒绝了，难道她那样的女孩，会做只为给别人看的事情吗？反正我是不能想象，林嫣会得意洋洋的对着镜头，大讲中考状元的成功之道。更不会让别人替她做这种事情。”

　　同学们哄笑起来，林嫣平时什么xìng格大家都很清楚，冷美人不是白叫的，一双冷冽的眸子能把人的心都看穿，决定了的事情绝不会拖泥带水。

　　齐然跟着笑了一阵。开始看蒋华吃瘪还很开心，可后来渐渐也想起了他的心事——正因为梦中小情人的清冷，少年才始终不敢表白，想想如果被林嫣拒绝，一定会很痛苦吧，而且以她的xìng格，很有可能连普通朋友也没得做。

　　现在直接去找林嫣表白。然后少女红着脸流着泪激动万分的答应下来，好吧，连琼瑶nǎinǎi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齐然就更加不相信了。

　　“来了。”有眼尖的女生喊了一声。

　　校门口缓缓驶来一辆白sè奥迪a8，雅致的车身如游鱼般轻盈滑过，门卫室的保安很有眼sè的打开了电动栅栏，车子却并没有驶入校园。稳稳当当的停下。

　　林嫣从后排座下来，她今天穿了件灰sè亚麻质地的连衣裙。少女纤柔的腰身盈盈一握，头发扎成马尾巴，挺翘的鼻梁上架着墨镜，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闪光的饰物，显得非常雅致素净。

　　台阶上的王保峰总算舒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这时候连何校长都躲在办公室里，从窗口往这边看呢。身为校长，还是有那么点人风骨的，跑出去迎接一个学生好像太浮躁了，但又确实很想见见这位从自己学校走出去的省状元。

　　蒋华抢先迎了过去，摆出很熟悉的样子打招呼：“班长，海南好玩吧，捡了贝壳吗？对了，我替你应付那些记者，说的还不错吧？”

　　“嗯，还可以，”林嫣随口应付着，摘下墨镜在手里把玩，似笑非笑的看着齐然。

　　她从海边买的纪念品，除了给许悦兰一串贝壳项链，就是送给齐然那只鹦鹉螺了，另一只她自己留着，雄雌两只拼起来，就是个完美的心形呢！

　　蒋华却得意非凡，仰着脸把齐然瞥了一眼，哼，明明是得到林嫣同意的嘛。

　　齐然不知道哪儿来的火气，红着脸大声问林嫣：“蒋华说，你让他代你接受采访？”

　　喂喂，你搞什么？好多同学都诧异的看着齐然，林嫣可是不少男生的梦中小情人呢，又是今年新鲜出炉的省中考状元，你就这么不客气？

　　蒋华笑得更开心了，前段时间齐然和林嫣走得比较近，让他很有点吃味，这下好了，齐然自己把自己的形象毁啦。

　　下一刻，冰山校花该用那种零下两百七十三点一五的寒冷目光，彻底洞穿自不量力的齐然了吧？

　　“好像没有啊，”林嫣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细长的眉梢微微挑起，“记得是学校打电话说记者找我采访，我拒绝之后，蒋华给我发了一大段短信，说学校安排他接受采访，我就回了随便两个字嘛，蒋华，是这样吗？”

　　噗～～原来是这样！男生女生们都忍俊不禁。根就是学校找不到林嫣，才安排蒋华去应付记者的嘛，肯定连林嫣去海南的消息，都是校方告诉他的。

　　蒋华红着脸，不好再说什么了，心头暗叫倒霉，林嫣平时话不多，从来不肯对别人解释什么，为啥这次说那么大一段？一点面子都不留，把他老底都给揭了。

　　卢露眯着眼睛打量曾被她视为劲敌的林嫣，又看了看齐然，自言自语：“奇怪，林嫣这种我行我素的女孩，有必要向他解释什么吗？”

　　得到梦中小情人的解释，齐然倒不好意思了：刚才用那么大声音和她说话，我这是怎么了？嗯，肯定是天气太热，火气大。

　　看着少年讪笑的样子，林嫣闪耀着珍珠般光泽的嘴唇，轻轻的抿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齐然为什么会这样。

　　笨蛋，你吃醋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