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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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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闯大祸了

  来者不善那是肯定了,赵仲山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赵颢则完全是被蒙在鼓里,被姓何的内侍和赵仲山欺骗蹿腾所致。

  赵颢本想一见面就给林昭一个下马威的,不想目光一斜,恰好瞧见了远处的柴敏言。

  “浅露”虽然挡住了容颜,但是那妖娆身姿,动感灵秀的气质错不了。再加上柴若讷站在身边,赵颢便知道此女八成就是柴家大小姐。

  柴敏言有汴京第一美女之称,可那是出自贵妇之口,见过他的男人少之又少。像林昭与王雱这样惊鸿一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可是赵颢不同,他有幸见过柴敏言芳容,不过距离略有些远。

  当日柴夫人带着柴敏言入宫觐见太皇太后曹氏,身居宫中的赵颢远远瞧见过。当时惊叹于柴敏言的风采,当时想要近距离见一面,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一开始心中念念不忘,倾慕不已,还曾动心思迎娶此女为妃。

  不过后来听闻柴家以祖母去世为由不论婚嫁,许多前去求婚者都铩羽而归。何况柴氏乃后周皇族,赵家与之可以说有灭国之仇,通婚的阻力无疑会非常之大。

  赵颢虽时常想那婀娜的身影,动人的姿容,只可惜再难有相见机会,故而心思也就淡了。没想到今日前来江南居寻林昭的晦气,竟然有幸再次见到,有些深藏的心思也就再次激出来。

  转念又一想,柴敏言来这里做什么?他是被火锅所吸引,还是与林昭熟识?一眼看过去,柴小姐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注视着林昭,自己这天家二号人物比不上一个小主簿吗?岐王殿下顿时火冒三丈,本来就对林昭不爽,这会更是恨意浓重。

  “听闻你江南居美味别具一格,小王真想尝尝,希望不要让人失望!”

  “岐王殿下请!”林昭一摆手,表面上依旧和颜悦色。

  有道是开店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即便明知赵颢与赵仲山等人来者不善,也得让人家进门才行……

  今日的江南居来的人真不少,当注定了很热闹!

  上楼之后本来打算各进雅间各自宴饮的,可是一上楼,岐王赵颢便朗声道:“诸位,今日既然遇到,那就是缘分,要不我们同席宴饮如何?”

  岐王身份尊贵,亲自出面邀请,岂能不给面子?很多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今日恐怕难以尽兴!柴敏言只觉不方便,转身正要离开,却被赵颢叫住了:“柴小姐,至少坐下喝杯茶再走啊!”

  柴敏言迟疑了一下,听了下来。

  当然了,一群王孙贵公子自然不能与寻常百姓在一起。好在江南居楼上另有可聚集数十人的小厅,恰好供给这些宗室子弟和衙内公子。

  林昭的表情逐渐凝重,总觉得赵颢和赵仲山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奈何这几位爷暂时得罪不起,只能提防着并且随机应变。

  这样的感受不止林昭一人,柴若讷也深感带妹妹前来是个错误。那些宗室子弟的眼神几乎全都集中在柴敏言身上,很不礼貌。

  很快每个人面前都多了一份热气腾腾的火锅,林昭笑道:“冬日天寒地冻,这火锅吃起来暖和,诸位请用!”

  “哎呦,什么玩意,烫死我了!”一个宗室子弟猝防不及,热菜一口吞下,顿时烫得想骂人。

  “东阳,这东西着实不错,你们江南居的创意着实不错啊!”曹建夹起一块煮熟的羊肉送入口中,连连称赞,直接掩盖了那人的喝骂,

  赵仲山却摇头道:“只是想要吃进口中还需要自己烹煮,这算什么?有道是君子远庖厨,这如何使得?”

  “唉,富水侯此言差矣,莫非定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懂得享受食用美味的过程,知道吗?”

  曹家和濮王允让诸子孙一直隐有芥蒂,曹建与赵仲山等人更是深有矛盾,故而一开口就很有火药味。

  “哼,听起来倒是不错,只是菜肴并不精致,食材也并不名贵,江南居难不成是徒有虚名!先前烫口的濮王系子弟冷哼一声,故而鄙视。

  什么叫口是心非,什么叫故意找茬?

  林昭一听就上火,不过还是很好地克制住,明知对方是故意找茬挑衅,自然不能轻易上当。不过也不能认怂示弱,林昭感叹道:“看来几位是锦衣玉食惯了,吃不惯我们民间菜肴也实属正常……

  唉,想想当年太宗皇帝还曾向往与民同乐,品尝民间美食,想不到诸位几位如此不屑,差别真大啊……”

  这……

  古代但凡只要搬出了祖宗,后辈子孙敢说什么呢?那位小侯爷立即就住口了。随后彼此相劝,喝起酒来,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江南居烈酒度数如此之高,不经意间有些着了道,全都喝的醉醺醺的。

  纨绔子弟醉酒,何况本就不安好心,酒劲以上涌,头脑就开始热了。

  见赵颢目光一直落到柴敏言脸上,只可惜美人容颜被“浅露”挡住,赵仲山很快就揣摩到了这位小爷的心思。当即借着酒劲笑道:“先不说到底如何美味,只是柴小姐该如何享用呢?”

  “不劳侯爷费心!”柴敏言秀美蹙起,知道这些王孙公子都不安好心,心中极为不悦。

  林昭道:“柴小姐去隔壁吧,孟小姐会招呼你!”

  柴敏言当初帮过他,何况这群王八羔子不安好心,林昭自然不愿意美人受委屈。

  “如此也好!”柴若讷也觉得让小妹待在一群臭男人之间很不好,而且对方还不安好心。柴家身份敏感,皇族是绝对不敢轻易得罪的。

  “唉,难得柴小姐赏光,何必着急走呢?”

  怀王赵宗晖之子,济国公赵仲沈小笑道:“是啊,柴小姐号称汴京第一美人,可惜我们一直无缘一睹芳容,可惜可惜……今日好不容易当面遇到,柴小姐可否取下“浅露”……让我等……”言语之中轻薄之意十分明显……

  “各位慢用,先告辞了!”柴敏言已经很愤怒,起身告辞!

  赵仲沈已经醉意浓重,嬉笑道:“柴小姐何必着急走,难得二哥对你青眼有加,柴小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呢?”

  “济国公,你喝醉了,还是坐下来醒醒酒吧!”王雱与文及甫见状,联手劝阻。

  “岐王殿下,这是你的意思吗?小国公是否有些太过分了?”柴若讷脸色铁青,愤怒不已,挡在妹子面前,质问领头的岐王赵颢。

  赵颢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了,虽说确实对柴敏言有倾慕之情。可是这群纨绔子弟竟直接宣之于口,真让人不省心,可事已至此,做缩头乌龟不是他的风格!

  “柴小姐,仲沈喝醉了,还请见谅,不过小王确实对小姐倾慕……”

  “岐王殿下,请自重!”柴敏言秀美蹙其,冷冷呵斥!

  “柴小姐,不要太矫情,能入二哥法眼那是你的福气!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排队想做岐王妃,可都没机会,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赵仲沈荡笑道:“既然二哥喜欢你,你可就是我们未来的二嫂,我们总得认识认识!”说话间便伸手去扯柴敏言脸上的“浅露”。

  文及甫和王雱都大声呼喊:“不可……”

  可惜赵仲沈醉意浓重,正嚣张得意,哪里还能停得下来!

  柴敏言吓的花容失色,眼看着就要触及面庞,突然一只大手出现,死死将臂膀捏住。赵仲沈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铁拳已然出现在眼前……

  等众人反应过来,济国公赵仲沈眼圈乌青,已然被打倒在地。受惊的柴敏言一回头,见到林昭站在身边,铁拳紧紧地攥着,一颗心顿时放下来,多了许多安全感。

  “你竟然打我?”赵仲沈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看着林昭。

  赵仲沈挨打固然是自找的,却也有为岐王出头的意思,因此赵颢当即便怒道:“林昭,你做什么?竟敢骂堂堂济国公是……殴打皇亲国戚是何罪名你知道吗?”

  林昭冷哼道:“那又如何?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看你们的熊样,什么德行?”他本一在忍让,可惜这群纨绔子弟忒不是东西,一点也不知道收敛,忍无可忍只好出手。这几天些许事情积压心中,林昭也是满心怒意,这会正好宣泄爆。

  “林昭,你大胆,竟敢骂岐王,不想活了!”

  赵颢怒不可遏,加之酒精上脑,高声喊道:“上次买你的马你不识相,今日小王向柴小姐表达思慕之情,你又横加阻拦,你是否太嚣张得意了?

  在朝堂上,竟然骂得唐相公病倒,当真是欺人太甚,今日小王要好好教训你一番。为唐相公出头,为仲沈出头。”说着拳头便出手了,赵颢自小就有习武,认为武力值足可以教训林昭。情绪一激动,便下意识地采取武力手段解决问题,

  赵仲山不由一蹙眉,小王爷怎么用如此低劣手段?转念一想也好,赵颢身份尊贵,林昭敢还手吗?好好教训一顿也是好的,这个方式最为直接。

  可是他们都想错了,林昭岂是善与之辈。这半年来除了一直联系jǐng校学习的擒拿之术外,还跟着苏岸学武,功夫进步不少。而赵颢则学的都是些花拳绣腿,平日里切磋鄙视,皇宫的侍卫也是有意想让。说白了,他完全就是个绣花枕头,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是你逼我的!”见赵颢拳头挥过来,表情嚣张狰狞,林昭一声冷喝,拳头顿时啪啪做响。

  伴随柴敏言低声惊呼,林昭便上前几拳将赵颢打倒在地,随即拳脚相交,满心的怒意全都泄出来。跑到江南居来撒野,对柴小姐如此轻薄,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岐王殿下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一帮宗室子弟全都义愤填膺,恶狠狠地瞪着林昭几乎要杀人……

  文及甫、王几人看着林昭不由轻轻摇头,心中暗道:“东阳啊,何必如此冲动呢?这些可真是闯下大祸了。”

  柴家兄妹则是感激不已,同时也忧心忡忡!

  赵颢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尚未开口说话,楼下便有不知谁的随从上来喊道:“唐相公背疽病,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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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风口浪尖

  江宁孟府,这一夜顾七睡的很不安稳,连续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在那里举目无亲,时常被打骂,吃不上饭,生活艰辛。直到有一天遇到林姐姐,给自己食物吃,照顾呵护自己,从此不再受欺负,那是此生最美好的时光,可惜被一把大火无情的烧毁……

  一转眼,又回到那个火焰冲天的夜晚,自己冲进火场中,一遍一遍地呼喊,可惜一直不见林姐姐踪影,着急得几乎哭出声来来……天可怜见,总算是在墙角找到几乎快晕厥的林姐姐,扶着大腹便便的她离开。幸好他知晓那条无人在意的小路,否则那晚有死无生……

  仿佛又到了淮水边的破庙里,林姐姐疼了整整一夜,总算是平安生下了孩子。是个男孩,要是他父亲知道会开心不已,可是他们不能回去,坏人们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若是回头谁也活不了……

  场景转换,小渡船正在过河,一个大浪过去,船只摇晃,林姐姐坠落水中,转眼不见了人影……自己抱着孩子,站在船舷上泪流满面,肝肠寸断。小家伙仿佛知道自己失去了母亲,一直哭个不停,撕心裂肺……

  惊慌间手一抖,襁褓突然破裂,孩子竟然滑落,跌想湍急的流水中,顾七大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昭儿!”

  不堪回的悲伤往事一起袭上心头,顾七猛然惊醒,一声惊呼,才现是个噩梦。即便是冬日里,他也是满头大汗,足可见梦中惊恐。已经很多年了,这些噩梦般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夜深人静时经常惊醒……

  顾七这一动,连带着身旁的妻子也被惊醒了,柳氏虽是不会说话,但她是个有灵性的哑巴。有些事情丈夫虽然不曾告知,但聪慧的她却隐约能猜到一二。柳氏猜想,也许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也许他认为自己听不懂……

  既然他不曾说,她也就不曾问,柳氏一直恪守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传统。她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相夫教子,对外甥对女儿都是如此……

  女儿已经十五岁了,才好不容易才有了第二胎,如今已经九个月了,要不了几天就会生产。柳氏极重视这个孩子,她感觉这胎应该是个男孩……

  柳氏看着噩梦惊醒的丈夫,伸出衣袖轻轻为其擦至额上的汗水!

  顾七非常歉意,这么多年着实有些对不起妻子,比划道:“对不起,吵醒你了,没事,继续睡……”

  柳氏微微笑着轻轻点头,又躺了回去……

  顾七却忧心忡忡,好好地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以往梦境之中,昭儿始终抱在怀里,这次怎么会落水呢?

  莫不是外甥有什么危险?说好的年底回来,一同过新年的,可眼下已经过了腊八,却还没有消息,难免让人挂念。

  也许不该让他去汴京的,这孩子虽然变得聪明灵活了许多,可是也变得有些张扬,有些爱出风头……之前孟小姐来过书信,说林昭主持的江南居酒楼生意兴隆,在汴京很有名气……

  在顾七看来,出名并非是好事,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低调做事,可惜这孩子全都忘到了脑后。好在林昭叮嘱过,出使辽国之类的“危险”事情千万不要提及,坚持报喜不报忧的原则,否则顾七知道后只怕会吓得当场晕倒……

  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饶是如此,顾七还是担忧不已,心中默默祈祷,外甥一定要平安回来才是。

  于是乎这一夜顾七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眠,柳氏连带着也未休息好。天快亮的时候,柳氏突然一声闷哼,表情极为痛苦,也许是动了胎气,也许产期到来,突然间腹痛不已……

  顾七大惊,赶忙起身呼喊人去叫产婆……

  孟老夫人闻讯也匆匆赶来,嫡孙夭折之后,老太太将子孙的爱都转移到了柳氏的身孕上。对这个孩子期盼已久,希望到时候能跟着一起照顾,弥补含饴弄孙的缺憾……

  这会子听闻柳氏产期到了,激动不已,亲自来到产房等待着。许久之后,哇的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在房间内响起……

  “老夫人,顾管家,是个男孩,大胖小子!”产婆第一时间跑出来报喜。

  孟老夫人顿时满脸笑容,激动不已,笑得合不拢嘴!

  中年得子,顾七也非常喜悦,可喜悦的同时,心中却又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忧与挂念,昭儿在汴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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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这几天并不好,在外人看来林主簿完全就是闯下了弥天大祸,而且是不止一件。

  前几日在朝堂上一通大骂,气得唐相公当场晕倒,回家之后背疽病作,即便有太医诊治也依旧回天乏术,直接一命呜呼了。

  唐介在大宋言官心目中,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那就是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多少人视为楷模,视为偶像的,心怀崇敬之人更可以排上好几条街……

  如今唐相公死了,很多人都悲伤不已。随后不知道是何人提及,唐相公是被林昭气死的,于是乎林昭便成了“杀人凶手”……

  很多人将唐介之死的责任归结到了林昭身上,声称要让“凶手”负责,要求讨个说法,一时间口诛笔伐,声势浩大……

  尤其是御史台的言官,差不多有半数以上的人上书皇帝,要求惩治林昭咆哮朝堂,气死宰相之罪……

  小小的八品主簿,就这样成为大宋朝风头最劲的人物……

  这几日林昭处在风口浪尖是必然的,林主簿的光辉事迹何止一件。

  骂死了唐相公罪名可能还有些牵强,但是拳打岐王殿下可是证据确凿的事实。据说还有一两位王爷家的小公侯烫伤,情况相当惨烈……

  消息传开之后,林昭立即出名了,彻底出名了。敢和宰相叫板,更胆大包天的是竟然拳打亲王,胆量与嚣张程度绝对令人指……

  各种小道消息在汴京传开了,说林昭与岐王是为争夺汴京第一美女柴敏言,才大打出手了。这种香艳暧昧的段子喜闻乐见,于是乎衍生出更多不同版本,风靡汴京……当然了,主流还是岐王一方仗势欺人,语出轻薄,林主簿出面英雄救美,毕竟这是事实……

  腊八一场火锅会本来好好的,不想却变成了这幅模样,孟若颖的情绪十分低落。在她看来,林昭这次确实是闯下了弥天大祸……

  赵颢是什么人?官家的胞弟,太后溺爱的幼子,拳打亲王,林昭还真是有胆量,真做得出来……难不成为了那个柴敏言,敢于如此不知轻重,如此冒险?孟小姐心中略微有些酸楚……

  可事件当事人林昭却似个没事人的一般,异常的平静。因为他清楚一个事实,这件事已经不在自己掌控中了,等待上面的意思,听天由命了。

  “你不想想办法?”孟若颖实在忍不住,出声询问。

  林昭苦笑道:“有什么办法可想,放心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会有事的!”旋即沉吟片刻,说道:“说起来倒真有件事和你商量!”

  “何事?”

  “你带着表妹先回江宁!”

  孟若颖看着林昭那凝重的表情,加之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不由忧心忡忡道:“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这几天会比较忙,你们在这我难免分神……你们回江宁去,我也好一心一意处理事情!”

  孟若颖也感觉到情况的严重程度,很是不舍,她很想留下与林昭并肩承受,哪怕是疾风暴雨,山崩地裂……

  刚想开口便被林昭制止道:“听话,回去,我也好放开手脚。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不是空口说白话吗?如果没事,何必着急让她们离开呢?

  “回江宁去,老夫人和舅舅会担心的,还有舅妈差不多临盆了,快过年了,不能让老人孤单!”林昭续道:“带上颜固,尽快上路……”

  “那你呢?”

  林昭轻轻一笑,说道:“答应你,上元节前一定赶回去……”

  “好!”孟若颖知道自己与顾月伦留下来不仅帮不上忙,还会多有牵绊,让林昭多有掣肘。她是个明事理,有担当,有决断的女子,即便再多不舍,也只能含泪答允……

  林昭随后又命高达找来三四十个青壮伙计,护送孟若颖和顾月伦南归。送走二人,他少了很多牵绊,便能全身心投入,迎接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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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帝王心思(上)

  看似林昭闯下了弥天大祸,仔细想想,其实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唐介去世不假,可死因是背疽病,不治而亡,至于被林昭气倒连诱因都算不上。何况当时朝堂上争论各不相让,十分正常,而且是他唐介先开火攻击林昭,可惜人家一同反驳,唐老头自己支撑不住,又能怪谁呢?

  因此虽说有很多言官口诛笔伐,上疏弹劾,可真要论罪,显然理由牵强。

  除此之外,还有个缘故,让林昭心情能稍微平缓点,那就是皇帝赵顼的态度。

  前去登州暗中调查,选择那日在朝堂上提出来都是赵顼的主意,林昭只是奉命行事,是皇帝的先锋官而已。

  那日看似是林昭骂了百官,骂了唐介,实际是皇帝赵顼对保守大臣反戈沉重一击。有心人应该能看出来,若是没有皇帝的默许支持,林昭有那个胆子骂宰相,骂翰林?当然了唐介的事情是个意外!

  何况林昭的行为本就是赵顼暗示,授意所为,是帮皇帝背了黑锅。所以此事如何处理,赵顼应该不至于太绝情,会尽可能维护林昭的……

  麻烦的还是拳打赵颢一事,虽说是占理的,可是传言越来越广,都说自己为了和岐王争风吃醋。没办法,柴敏言汴京第一美女的名头着实太大了。

  林昭心里却清楚,柴敏言可能是受连累的,赵颢与赵仲山显然是针对自己而来,不安好心。之所以出手,也是因为那群纨绔子弟不知天高地厚,实在太过分,欺人太甚。那会只要是个男人,就不能坐看柴敏言被轻薄……

  冲动也罢,不得已也罢,反正人已经打了!

  林昭觉得必须得想点办法,随即让高大暗中出去寻了可靠之人,在汴京各处散布小道消息。于是乎很快一个说法便悄然流传开,称岐王殿下看中林主簿的白马,强买不成,故意找茬生事的……

  同时又各种渲染,白马是林昭如何艰辛才得到的,在辽国的英勇事迹也逐渐流传开,百姓们才晓得林公子是个英雄……相对来说,岐王仗着身份权势,强买强卖,调戏女子,完全就是一副标准的纨绔子弟做派……

  随后甚至连辽国前来恭贺正旦的使臣都有所耳闻,疑惑的同时表示不满,白马乃辽国皇太子赠与林昭,无论强买还是抢,都是对辽国的不尊敬。一件小事,俨然有上升到外交纠纷的趋势……

  如此一来,即便是言官弹劾,问题也不是很大,相对来说比较好处理。

  可此事依旧很麻烦,原因在于狠狠得罪了皇太后高滔滔。赵颢可是他的心头肉,年满十六之后依旧让其居住宫中,这份宠爱是绝无仅有的……

  大宋朝能够说动这位皇太后的可能只有两人,一个是太皇太后曹氏,另外一个就是皇帝赵顼。曹氏接触不到,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赵顼了,就看他和兄弟的感情如何,是否愿意为了看好的臣子去说服母亲……

  对林昭而言,该做的都做了,其他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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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里,高滔滔看着小儿子脸上、身上淤青与伤痕,高滔滔心疼不已。

  “太医,仲明伤势如何?”赵颢,表字仲明,高太后嫡出次子。受伤回来之后,整个皇宫都有些不安宁了。几乎整个太医署的大夫都被请来,联合为岐王殿下检查身体。

  “回太后,殿下只是些瘀伤和擦伤,并未伤筋动骨。皮肉伤不碍事,涂抹些药膏,再吃几帖活血化瘀的汤药,休息几日就会痊愈。”

  林昭并非不知轻重,打了赵颢不假,却也注意着尺度,不曾真伤筋动骨。要真打出个大毛病,可针灸在劫难逃了。

  高滔滔总算是放下心来,应声道:“开药吧,为岐王涂药!”

  “仲明,还疼吗?不打紧,只是皮外伤!”高滔滔温言安慰次子。

  赵颢却撒娇道似的:“母后,疼痛的是小事,儿的名声尊严是大事,堂堂亲王被一个八品小主簿给打了,我以后还如何见人?”

  “哼,林昭,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在前朝立下点功劳,就敢如何嚣张,竟然欺负到皇室头上,不知死活!”拳打次子,高滔滔凤目生寒,愤怒不已。

  “林昭!”想起此人,赵颢顿时怒火中烧,眼神几欲杀人,随后道:“母后,此人嚣张,目无皇室,拳打亲王,是否该抓起来严惩呢?”

  “那是自然!”高滔滔随即吩咐道:“去告诉官家,忙完朝政后,得空来这里一趟!”虽说身为太后,可有些前朝事务还得皇帝出面,否则会被诟病护短。

  “仲明,听闻还有柴家的女儿在?到底怎么回事?”高滔滔多少有些疑心,轻声询问。

  赵颢道:“柴敏言风采动人……”

  “回头再看,你年纪也差不多了,若此女有那个福分,与我仲明为妃又能如何?”高滔滔对赵颢绝对到了溺爱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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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拱殿,皇帝赵顼也正在听皇城司亲从官的禀报。

  江南居本就有人盯着,加之赵顼吩咐留意林昭,因此事之后,赵顼很快便接到报告,了解到当时的过程。

  “岐王和林昭是怎么起矛盾的?”赵顼有些奇怪,弟弟与林昭第一次见面,怎么会大打出手呢?

  “陛下,岐王殿下和林昭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半个多月前,殿下的亲随何内侍去过江南居,殿下似乎看中了林昭的白马,估计何内侍的态度也不大好,所以购买未果,可能因此而记恨上林昭。昨日崇义公的侄女恰好在,殿下似乎对其……后来殿下他们又吃了许多酒,所以……”

  赵顼大概明白,他了解的林昭不会那么冒失,不知轻重,若非情非得已,是不会出手的。弟弟和那群宗室纨绔子弟整日厮混,沾染上些不好的习气也是有的……八成是喝醉了,轻薄柴家女,新仇旧怨,以至于起了冲突……

  御案上已然放着一本奏章,是崇义公柴啸紧急递上来请罪的。名义上是请罪,可实际上却是为详细解释当时情况,同时自己揽下些责任,为林昭开脱,求情……

  赵顼相信奏章上描述的内容,柴啸不敢作伪,事情八成就是这样了,也不能太责怪林昭。而且此事中牵涉到了柴家,身份敏感,就更需要谨慎处理了。

  “岐王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

  “最近,岐王和余杭郡王的次子富水侯赵仲山来往较多,赵仲山与林昭似乎也有些许矛盾……”

  亲从官没有说下来,但蛛丝马迹间,赵顼已经联想着,赵仲山在此事中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堂堂皇室亲王要是被人利用,那可就傻了……

  “余杭郡王?他家在钱塘那边可还安稳?”

  “回皇上,那边一直不大不平静……”

  赵顼沉默了片刻,似乎喃喃自语道:“不知收敛,哼,稍后再收拾你们……”随即又问道:“对了,当时还有什么状况?”

  “岐王殿下语言……语言直白,济国公更是行为无礼,轻薄柴小姐,好像林昭看不过眼,出面阻止,然后就打起来的……”亲从官又道:“当时岐王殿下喊道:‘你气死了唐相公……今日教训你为唐相公报仇云云……’”

  “他真这么说的?”

  “是的!”

  赵顼眼中浮过一丝不满,一闪即没,不易察觉……

  就在此时,有内侍在门口禀报道:“陛下,太后请你得空过去一趟!”

  意料之中的事情,赵顼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只是应了一声,并不动身。反而吩咐道:“派人前去通知林昭,在大庆门前等着,朕要出宫一趟,去吊唁唐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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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帝王心思(中)

  唐介现任参知政事,官至宰辅,又是大宋谏官的一面旗帜,死后的礼遇必定会非常隆重。

  加之这次阿云案的影响,使之更显特别,备受关注。

  很多言官皆以唐介为楷模,为榜样,为师从,此刻都义愤填膺,认定了唐相公是被林昭气死的,因此弹劾的奏章一份接着一份递上去。他们祭奠唐相公的同时,也等待着朝廷的处理意见。

  几位宰相也都很低调,并未轻易开口,也许他们是在等众怒减轻,也许是在等待登州复核的结果,也许是在等待皇帝赵顼表态……

  出乎意料,皇帝赵顼没有拖延,更没有打太极,很爽口地承担起责任,迅拿出了实际行动。

  官家亲自来吊唁唐介,这绝对是莫大的殊荣,唐相公要是知道,兴许能够含笑九泉。不过官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风口浪尖的主角林昭。

  接到官家传召,在大庆门等候一并前去吊唁唐介,林昭便知道麻烦有转机了。至少皇帝赵顼愿意帮助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帮助,那么拳打岐王一事的自然而然也可能柳暗花明。

  不过,人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凡事要一步一步来,去吊唁唐介只是第一步,不过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头了。

  对于林昭而言,与唐介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的局面完全就是个意外。只可惜此事被人抓不住不放,甚至被居心叵测之人加以利用,于是乎被放大了不少,矛头全部对准了有些无辜的林昭。

  死者为大,既然唐相公已经不幸去世,那么为了解决问题,退一步又有何妨?何况是皇帝出面让你这么做的,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唐介本身也算是长辈,前去吊唁祭奠也是应该的。

  因此林昭早早地赶到大庆门,皇帝赵顼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便乘辇走了,林昭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上。

  辇车上的赵顼不由笑了,林昭是个惹事的主,惹下不少麻烦。可这些麻烦对自己无疑都是大有好处的,说来也真是巧,这厮是歪打正着,还是天生的福将?

  官家降临,唐家满门诚惶诚恐地出迎。赵顼却摆手免礼,亲自到唐相公灵前吊唁,随后道:“东阳,你替朕为唐相公上柱香!”

  今日前来吊祭的官员不少,不少人见到林昭都恶狠狠的,目光狰狞,仿佛与林昭有杀父之仇一般。气死了唐相公,还有脸来吊祭?还有人打定主意,要是林昭去上香,他们会出面阻拦,让其下不来台。

  可是现在,官家让林昭去上香……行为者是林昭,可代表的是官家,谁还敢出面阻拦呢?

  还有许多有心人看懂了,知道弹劾的奏疏都将是一堆废纸,官家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正如此刻,至始至终林昭都只是官家的代言人,谁再不长眼弹劾林昭,那就是自找没趣,自己找死……

  当然了,皇帝赵顼丝毫不曾亏待唐介,临走时便话追授唐介礼部尚书,赐谥号“质肃”,质者,本性,朴素;肃者,严正,认真。所谓盖棺定论不过如此,给予的评价相当高了,生前身后名,唐相公算是齐全了。

  从唐府出来,林昭才完全回过味来,看似很严重的事情,皇帝用了这么一招就轻松化解了。林昭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之前有些小瞧了皇帝赵顼,在权谋方面,现在的自己还差很远。

  先帮自己解了第一难,那么第二件会如何呢?林昭不好开口问,皇帝也没有说,便打了他先回去……

  林昭知道,这是个好兆头,静观其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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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赵顼似乎是个救火队员一样,因为吊唁唐介有些晚了,次日午后才去见皇太后高滔滔。

  “见过母后!”

  “嗯!皇儿最近很忙,可要注意身体啊!”高滔滔笑容满面。

  “儿没事,娘娘勿要担心!”宋时皇子直接称呼嫡母为娘娘,相对随意。

  “听闻皇儿去吊唁唐相公了?还带着林昭?”高滔滔似乎话里有话,有些抱怨赵顼来的太晚。

  赵顼的脸色微微一变,瞬间恢复正常,点头道:“回娘娘,是的!”

  “唐相公是三朝老臣,前去吊唁是应该的,只是那林昭……前日你弟弟被他打伤了,皇儿以为该如何处置?”

  “娘娘,儿已经派人调查了,此事弟弟也有不对之处……”

  赵顼话音未落,便被高滔滔抢白道:“纵然你弟弟有不对之处,可毕竟是个堂堂亲王,一个小小的主簿竟敢冒犯天家威严,就该严惩不贷。”

  “娘娘以为如何?”赵顼表现的很低调,毕竟高滔滔是他的亲生母亲,该有的尊敬是必须的。

  皇太后高滔滔溺爱次子,早已对林昭愤恨不已,再见到长子这个态度,心中更加恼怒道:“交宗正寺与大理寺联合审批,依律定罪!”

  “母后,怕是不妥,真要依律审判,只怕仲明也难以幸免……”赵顼轻声反对。

  高滔滔不悦道:“有何不妥,难不成还要治你弟弟的罪不成?”

  “娘娘,这是柴啸递上来的奏疏,加上其他调查叙述,当时确实是仲明他们言语无状,行为轻薄,才引冲突的……”赵顼解释道:“何况现在坊间传言四起,是仲明购买林昭白马未果,故意找茬的,舆论对仲明很不利。”

  “怎会有这等事?”高滔滔摇头道:“流言蜚语又如何?单凭一点,林昭拳打亲王就是重罪!”

  “娘娘可以质问仲明身边的何内侍,就一清二楚了!”赵顼说道:“外界本就有传言说仲明仗势欺人,若真让大理寺介入,重判林昭,只怕结果于弟弟的名誉不好……”

  咦,不对!高滔滔从皇帝长子口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

  “那皇儿打算此事如何处置?”高滔滔压住心中的愤怒与疑惑,轻声询问。

  赵顼沉吟片刻,说道:“此事双方都有过错,何况有柴氏之女牵涉在内,太祖太宗都曾有教诲,要善待柴氏后人,所以……此事双方各让一步吧?”

  “各让一步?难不成你弟弟的就白挨打了?皇儿善待臣子没错,可难道要罔顾了手足亲情吗?”高滔滔万万没想到赵顼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怒气冲冲。

  “儿正是想要顾念手足之情!”赵顼说话间又拿出一份奏疏,续道:“娘娘看看这个……”

  高滔滔接过一看,是一个叫章辟光的官员上疏,内容则是岐王已然年长,应该搬出皇宫,单独开府居住……

  “混账,此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挑拨离间皇室关系……”高滔滔怒不可遏,将奏疏猛地扔了出去……

  一回头恰好瞧见长子赵顼眼中复杂的神情,顿时心中一震,难道……

  她本是个极聪明的女子,深谙权谋之道,适才爱子心切,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忽视了许多细节。

  这会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身体远比想象严重。高滔滔呆呆地看着长子,脑海中满是震惊,甚至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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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帝王心思(下)

  官员章辟光上疏,建议已经成年的岐王赵颢搬出皇宫。毕竟皇帝赵顼已然有嫔妃,另有成年男子居住在内,自然不大方便。

  别的不说,至少建议的内容没什么错,却因此激怒了皇太后高滔滔,被认为是挑拨皇室关系。

  本欲训诫惩治,幸得翰林学士王安石出面维护。谁知御史中丞吕诲不愿意了,上疏弹劾,称王安石与章辟光,还有风口浪尖的主角林昭结成朋党。

  别人这样说也并非空穴来风,章辟光本就与王安石亲近,林昭更是王安石一手举荐提拔的。在这个关键时刻,章辟光上疏难免让人以为是帮助林昭开脱,王安石的维护就更显得说不清道不明了。

  即便如此,这封奏疏触动最大的并不是几个当事人,而是皇太后高滔滔。

  这封奏疏是长子皇帝赵顼亲手交给她的,明知道她看过之后会勃然大怒,但依旧交到她手上。

  刹那间,高滔滔清楚地意识长子的动机不单纯,母子之间的距离越的遥远了。

  赵顼与赵颢都是她嫡出的亲生子,可高滔滔明显更加溺爱次子。倒不是说他不喜欢赵顼,而是因为嫡长子从小就被作为国之储君来培养,更多需要严厉与沉稳,尤其是为皇太子到登基为帝之后,就更少有机会共享天伦。

  丈夫死后,高滔滔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到了儿女身上。无法与赵顼多亲近,满腔的母爱就全部落到了赵颢身上,宠爱也就到了溺爱的程度。

  这次幼子被打,她怒不可遏,要求严惩凶手林昭,为赵颢报仇出气,以解心头之恨。可是看到长子的表情和态度之后,高滔滔才猛然觉,自己对次子的溺爱可能是害他,因为这种行为已然引起长子了不满。

  倒不是说长子嫉妒,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兄弟生在皇家。长子是皇帝,在没有健康的成年子嗣之前,弟弟赵颢俨然就是大宋朝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甚至就在当前,赵颢在某种程度上对赵顼是有威胁的。

  同样是宋英宗嫡出之子,皇太后高滔滔显然更疼爱次子,若是有什么变故,生什么废立之事并非不可能。要知道大宋朝的皇太后非同一般,往往都是有实权的。在此之前,曹太后就差点废了宋英宗,对赵顼而言,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何况赵光义对后面的子孙开了个好头,兄终弟及并非不可能。高滔滔明白过来,赵顼是担心赵颢成为第二个宋太宗,担心自己作第二个杜太后。亦或者如汉朝窦太后、汉景帝和梁王刘武的关系。太后溺爱次子,在历朝历代都可能产生波澜,甚至是危机。

  赵颢受伤之后,赵顼只是礼节上的慰问,即便自己火急火燎,可赵顼至始至终不曾明确表示要惩治凶手。甚至还不断强调赵颢有错在先,是有罪名的。足可见赵顼并不像为赵颢出头,甚至想要打击赵颢。

  比如现在坊间传言不断,赵颢的名声算是毁掉的差不多了。再一个就是章辟光的上疏,皇帝是想要趁着这次的机会将赵颢赶出宫去,减少对皇位的威胁。甚至此事有可能是赵顼一手导演,林昭若只是个执行者,那就太恐怖了。

  宋神宗赵顼猜忌岐王赵颢并非猜测,史书有记载,熙宁七年,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向其哭诉,变法乱天下,要求废除时。岐王赵颢在旁帮腔,辱骂王安石,称新法祸国,要求废除。

  当时赵顼沉声回答道:“是朕祸害国家了,要不你来做?”

  诛心之言一出口,赵颢就吓的跪地求饶,自辩清白,若非有两宫太后在身边求情,结果还不知会怎样呢?赵顼当时讲这话,难道只是因为一时气头上?只怕心里也一直存了猜忌之心。谁让他们生在皇家,手足之情是排位在皇位与权力之后的。

  仔细想想,赵顼昨日才带着林昭去唐府吊唁,显然是有心帮助林昭开脱的。到了这个时候,皇帝依旧维护此人,其态度显而易见。

  高滔滔很懊悔,之前心里全想着如何为赵颢出气了,所谓关心则乱,竟然没有察觉到。只怕自己态度越是激烈,长子赵顼的心里只怕越不舒服。

  她自己肯定是不怕赵顼的,儿子的行为虽说可以理解,但高滔滔觉得还这孩子似乎有些算计自己,有些忤逆。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先是赵颢的名声,这次消息传的如此广泛,于岐王名誉大受影响。还有就是安全,自己活着一天,赵颢自然没事。可若自己一旦百年,赵颢若是不知收敛,就可能就会面临杀身之祸,皇室内部关乎皇位权力就是如此无情……

  即便赵颢并无抢夺皇位的意图,但赵顼是肯定不放心的,有道是怀璧其罪,就是如此。高滔滔知道,如果继续这样溺爱次子,迟早会有灾祸,她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手足相残是非常可悲的事情,她不希望这样的悲剧生,所以有些让步是必须要做出的。

  而且赵顼随即告诉她一件事情,称余杭郡王次子赵仲山在参与此事,并将各种细节告知。一下之意,让她意识到赵颢可能是被人利用了。高滔滔脸上更加挂不住,除了咒骂濮王系的那些纨绔子弟外,又有什么办法?次子到底有些愚蠢,看来是宠他太厉害,没什么长进,看来是得出去历练历练才是。

  高滔滔同时也欣慰,长子这个皇帝做的越好了,越懂的帝王权术了。为了让长子安心,高太后随即让赵颢搬出皇宫,皇帝赵顼很乐意地赐予一座王府居住。唯独不乐意的可能只有赵颢,可惜他敢怒而不敢言,只得遵命行事。

  同时林昭拳打赵颢一事,重惩肯定是不可能了,可毕竟恨意难消,赵颢咬牙切齿,高滔滔也非常不满,都记恨上了这个林昭。

  大罪是免除了,但高滔滔要求,必须予以适当小惩戒,多少算是个交待。

  太后这边总算是点头,那么事情就很好处理了。赵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母亲太溺爱弟弟,偏向的有点厉害,此事让他很不爽,也担心了许久。一直想要赵颢搬出皇宫,苦于没有机会和借口,林昭误打误撞算是给自己帮了个大忙!

  从此之后,母亲必定心中有数,赵颢的威胁值也将会大大下降。赵顼放心不少,欣慰的是一番运作,一切都顺利的妥妥当当……

  最幸福应该算是林昭,两件弥天大祸就这样搞定了,皇帝一出手,麻烦就烟消云散了。怒不可遏的太后都没有继续追究,当真不容易……

  不过这么一闹,出使辽国的论功行赏泡汤了,算是功过相抵吧!赵顼表示,即便有新任命也要等上一段时间,得先避避风头……

  林昭自然乐意,正好先回江宁过年,次日一早便拍马出了汴京城,向南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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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夜宿尼庵

  汴京的两场轩然大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惊涛骇浪中,小小的林主簿是那样坚挺,让许多人大为惊叹。当然了,所有人都清楚,那是因为背后有官家赵顼的支持。

  林昭离开汴京之日,宰辅、翰林、并三法司的官员前往登州的调查总算是有结果了。案件确实另有隐情,原本的受害者韦阿大是个地痞,阿云的堂兄也不是东西,是其二人联合威逼欺骗阿云的。

  一句话阿云是被冤枉的,是受害者,如此结果让之前坚持判死刑的官员黯然无声,他们险些草菅人命,酿成大祸。

  至于案件真正的凶手于玄,也是因为阿云有危险,才出面解救的,算不上恶劣大罪。不过二人多有都有些触犯律法,比如伤人,比如“妨碍司法公正”……

  刑部给出的意见是判编管之刑,也就是在当地看管着服劳役。结果报到皇帝赵顼那里,恩旨特赦,两人无罪释放。

  一对苦命鸳鸯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再度重逢,能在一起过安稳的日子了。对于玄和阿云而言,最应该感谢的人无疑正是林昭,救了他二人性命,成就了他们的姻缘。

  可惜赶到江南居拜谢恩人的时候,林公子已经远去江南。两人黯然伤感,恰好无处可去,留守汴京的高达见状,便收留二人。于玄识文断字,阿云心灵手巧,此后这对夫妇便成为林家生意上的好帮手。

  阿云案一波三折,结果让很多人大跌眼镜。此事影响深远,皇帝赵顼以此案很好打击了保守大臣的势力,相应阻碍也清扫的差不多了,改革变法已然势不可挡……

  在这样的局势下,熙宁二年的新年就要到来了,大宋王朝在经历了一年的飘摇之后,暂时还算稳定。皇帝赵顼野心勃勃,王安石正欲大展宏图,司马光则难免感慨万千,历史的车轮已经滚滚向前。

  接下来的熙宁二年,大宋王朝将注定不平静,注定了不平凡……

  而不经意间促成的许多关键点的林昭已然离开汴京,快马加鞭往江宁赶去……

  腊八出事之后,林昭又在汴京耽搁了几日,腊月十五左右离开南归。一般来说,从汴京到江宁需要十八到二十二日,但林昭胯下是神骏的白龙,加之归心似箭,因而途中尽可能地减少耽误,急南归……

  可人和马都是动物,短时间内体能急消耗,人困马乏是必然的,因此途中少不得要停下来略作休息。

  走到大宋南京的时候,林昭看着疲惫的白龙,觉得必须得停下来休息一晚,有道是欲而不达,不能累坏了自己和马儿。

  注意,此处的南京并非后世的长江边的那座城市,而是商丘以南附近的应天府,原名宋州,宋朝的国号正是因此而来。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之前便是宋州归德军节度使,宋州乃是大宋王朝龙兴之地。

  赵匡胤登基之后,便改宋州为应天府,定为大宋朝的南京,因曾是归德军驻地,又名归德州。位于汴京向东南的运河之畔,是林昭返回江宁的必经之路。

  可惜林昭赶得不巧,未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只得在城外半道上借宿。说来也巧,还正好处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仅有的几户人家都是茅屋一两间,本身居住都不够,根本无法借宿外人。不过他们给林昭指了个去处,一所尼姑庵……

  这可如何是好?

  去尼姑庵借宿,只怕很不方便啊!奈何寒冷腊月,外面着实寒冷,没有居所只怕会直接冻死。

  好在村民告诉林昭,佛家以慈悲为怀,这座尼姑庵专门有个院子向路人借宿,已经很多年了,一直相安无事。

  “这样就好!”林昭这才心安理得地前往。

  走到门口看到灯火照耀下,静心庵几个字十分清晰。林昭轻轻叩门,便有个老尼出来开门,说明来意之后,便被引着去了一处单独的院落。

  有几间房子灯火还亮着,显然已经有人入住了,其中一间还传出朗朗读书声,似乎是个书生居住。林昭这才放心下来,便安心住了下了,准备天明之后便启程离开。

  可是睡到半夜,林昭突然被轻微却又急促的脚步声吵醒。其实若换成是一般人,未必能听见。一来是林昭的刑侦敏感,二来是最近将近半年时间跟随苏岸学武,耳根更加聪慧了。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荒郊野外的尼姑庵里来了武术高手,感觉怎么有点像武侠小说的里的情节,嘿……

  林昭好奇之下起身走到窗口,想要打探一二,可是刚刚站在窗口,瞬间便感觉到一股杀气。隔着一层窗户,林昭不知道外面漆黑的夜里有一支劲弩正对准自己,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危险临近……

  林昭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因为在汴京得罪了人,有人在途中暗杀?

  看来有些低估了这群王孙公子、士大夫的品德,表面上看似君子做派,背地里尽是些龌龊行径……

  林昭凝神轻轻往后退去,做好随时准备逃生的打算。没想到一往后退,危险气息便逐渐下降,甚至不复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是自己多心了,不是针对自己的?林昭心情忐忑地躺回床上,却不曾除去鞋袜衣服,只要有情况随时准备逃生……

  片刻后,庵堂外的小树林里,几个身影飞跳跃而来,全部躬身向一人行礼。只见月牙儿淡淡的月光下,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负手而立,长袍裹身,背对众人,看不见容貌与气度,身份更是无从得知……

  “宗主,根据消息,夫人应该就在这所庵堂之中……”

  “确定吗?这些年老夫空欢喜了很多次了……”男子开口说话,听声音似乎是个五十岁往上的男子,声调不高,却有股威严与雄浑……

  “宗主,这次应该错不了,我们已经打听过了,时间等各方面的描述都很相似,是夫人的可能性很大……天亮之后会有早课,宗主可易容后亲自去看看,确定是否是夫人!”

  “嗯,天亮之后老夫会去的……这么多年了,希望不要再错了……”男子一声叹息感慨万千,想来寻找之人十分重要,且已经寻找多年,定是历经艰险,已然失望了很多次,可谓是饱受打击……

  “你的弩是打开的,生何事?”男子略微回头,脸上竟带着面具,余光瞧见属下的劲弩张开,不由疑惑询问。

  “适才有人似乎现属下,略作戒备,已经了解了,是个骑白马年轻人……可能是近来汴京城里风口浪尖的那位林主簿……”

  “他怎么会在这里?”男子顿时一惊,甚至还有些微微紧张。

  “宗主不必担心,此人似是为了着急赶回江宁与家人团聚,偶然借宿此处……”

  “那就好!”男子轻声道:“近来这小子在汴京闹出的动静可不小,还有赵顼那不孝之子,老祖宗的留下的大好江山,只怕要被他折腾完了……可惜啊,当年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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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一夜可以说是枕戈待旦,到了天亮才现是虚惊一场。不过这个奇怪的庵堂还是不要多待的好,加之归心似箭,便告辞离开了……

  刚出门便遇上了隔壁的书生,林昭知他昨夜挑灯夜读了许久,看来很用功。见林昭牵马准备离开,书生赞叹:“足下的坐骑当真神骏,难得一见啊!”

  “多谢!”林昭很礼貌地接受了赞许。

  书生问道:“兄台是要南下还是北上呢?”

  “南下!”林昭不由表情凝重,这庵堂本就有古怪,书生看样子和自己年纪不相上下,这样问有什么目的呢?

  “可惜,在下要北上游历,准备来年科考,一路寂寥,本想找个人结伴而行的……”

  “科考?那不是要在后年吗?至于这么早吗?”按时间推算,下一次进士科考试是在熙宁三年春天,如今在熙宁元年腊月,准备早也有点离谱啊!

  “确实还有一年时间,可在下出自南方闽中,读书多视野却不广,故而想要好好游历中原各地,增长见闻……”

  “原来如此!”那时候闽中尚未完全开化,信息闭塞也属正常。林昭笑道:“那就恭喜兄台来年金榜题名,独占鳌头……”

  “多谢兄台吉言!”书生不曾想到,今日一句简单客套话,一年多以后还真得践行诺言……

  “在下还有事情,告辞了!”林昭并不在意,牵着白龙离去了……

  书生在庵中住了好几日,出于礼貌去向庵中师太告辞。恰好是做早课的时间,许多女尼都往佛堂走去……

  书生无意间瞧见一位中年女尼,不由惊奇:“咦,这位师太的五官怎与适才那位兄台颇有几分相似呢?”

  远处,一位乔装过的老者佯作是来上香,待瞧见女尼的容貌时,几乎老泪纵横。多少年了,送算是找到了……

  ps:三问泪流满面向大家致歉!天太热,昨晚写好一章之后,准备洗个澡回来修改上传的。结果停电了,停电了……一晚热醒好几次,风扇就是不转,呜……一早醒来赶紧修改上传,然后苦逼去上班……

  另,有兴趣的朋友,猜猜本章出现人物都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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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再见一面

  静心庵始建于五代后唐时期,据说是因为当时宋州城内一个富家女儿一心向佛,家族又不忍其前往寻常佛寺庵堂受委屈,故而为其修建家庙。.

  庵堂附近本来有许多村庄,都曾是这家大户的佃农,后来因为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居民少了许多,越发显得荒凉。

  不过因为临近运河,过往的船工商家很多,经常来此上香祈求平安,似乎很是灵验,因此香火还算旺盛。

  静心庵的师父们也乐善好施,救死扶伤,善举颇多。

  庵中的女尼有的是一心向佛,落发为尼,自此青灯古佛常伴的。也有无家可归,迫不得寻一栖身之处。也有流落他乡,或生病遇险为庵中师父所救者,比如静和居士。

  据说这位居士多年前乘船落水,幸好被外出化斋的师太所救。静和居士醒来之后,竟说不出亲人姓名,家住何方,是以无家可归。上天有好生之德,佛家以慈悲为怀,庵中师父便将其留了下来。

  静和居士容貌温和甜美,若是落发出家当真可惜了满头青丝。为人也温和恬静,平曰里很少说话。不过她眉头似乎从来不曾舒展开,似乎有太多的伤心,太多的牵挂。

  多少年了,一直如此。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师父认为她尘缘未了,红尘俗世牵挂太多,才一直不曾为她剃度,因而静和十几年来始终只是个带发修行的居士。

  一如往昔,做完早课,扫去院中的落叶,静和便走到远处的小丘之上,这里恰好能远眺前方的运河。

  看到运河滔滔水波,往事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她依旧清楚地记得,当年就是在那里,不甚坠入河中的。好在福大命大,被河水冲到岸边,被静心庵中师父所救……

  而他最为牵挂的还是那艘开走的小船,船上何五抱着孩走了……

  快二十年了,她每时每刻不在想,他们是否安然无恙?现在身在何方?

  如果那孩能够平安长大,应该已经弱冠之年了,可惜天各一方,不曾相见……

  也许此生已经再无相见之曰,只希望孩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快乐生活。

  可身为一个母亲,哪有不想孩的,如果能再亲眼见一面,听他叫一声娘该多好啊!

  昨天夜里还梦见孩向自己跑来,从一个小孩童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

  可惜这些全都是奢望,自己一个弱女,根本无法远行,有心无力,又能到何处去寻找自己的孩呢?

  至于何五与孩,恐怕他们都以为自己死了……

  此生再难相见,母骨肉分离,天各一方,生死未卜,让她怎能不担心,不记挂?

  “夫人!”

  妇人正在感伤之际,一声呼唤在身后响起,十多年的时间让她已经对这个称谓感到很陌生,几乎淡忘。

  回过身来,见一个男站在身后,帽取下来,露出那张标志明显的脸时。静和居士惊诧不已,若非及时掩住口,几乎喊出声来。

  “你……你不是已经……”女尼虽然身处佛寺,但男的名头实在太大,当年去世的消息传出曾让很多人唏嘘不已,如今怎么又活过来,站在自己面前!

  “夫人不必惊慌,在下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演戏而已……”

  静和居士很聪明,安定心神后问道:“你是为何?难不成是先夫……”

  “是先主的意思,也是我自己的意思,为的就是找寻夫人和公……或者……,十八年了,天可怜见,总算找到夫人了!”

  静和居士略微思索便了然心中,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可惜迟来了好多年。不由叹道:“若是几年前,找到我们兴许还

  有用,可是现在,还有何意义?”

  “先主也曾这样说过,但我不心甘,尤其是看到那卑鄙之徒的作为,才矢志要找寻夫人和……。”

  “找到又能如何?往事已矣,如今已经改变不得,你连孩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找到反而对那苦命的孩儿没有半分好处,是个女儿兴许还好,可偏生……我早已没有丝毫奢望,只希望他平安生活。”

  “夫人诞下的是个男孩?天可怜见,先主总算留下一丝血脉!”

  “是又如何?如今他身在何方,甚至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静和居士突然间潸然泪下,提及孩,触及内心最柔弱,最伤痛之处,她哪里还忍得住,顿时泪流满面……

  “什么?夫人不知道公下落?”之前他已经了解静和在庵堂中孤身一人,心中曾有疑问,只是一切都来及确定,还设想着会不会是夫人为保护孩,另置他处了。现在听到这话,无疑是五雷轰顶,是个男孩很好,可要是找不到,那岂非……

  “夫人可有线索?”男很不甘心,追问线索,想要找到这个孩。

  静和居士犹豫了,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男见状到:“母分离多年,想必夫人也想见公一面吧!”

  这句话算是说道静和居士心中去了,怎么能不想,这十八年来夜夜梦醒,以泪洗面,几乎肝肠寸断。为的不就是那个孩,如果能母重逢,哪怕是远远见一面,即便是死也会瞑目的。

  可惜自己不曾有能力寻找,恰好如今男既然出现在这里,他们能找到自己,也就有能力去找孩,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风险太大,如果因此会给孩带来危险,那她情愿一辈不见。

  男知道静和居士在担心什么,沉声道:“夫人放心,公是先主唯一嗣,我等不敢冒失。凡事从长计议,做任何事情都会以公安全为前提的,重要事情都会经过你首肯!”

  “孩的下落我不知道,十八年了,他已经是个小伙了,即便是站在我面前我也未必认识。想要寻找,唯一的线索便是膳房的何五,当年是他救了我们母,孩也被他带走了。还有孩身边应该带着先夫留给他的祥云旭曰玉佩,以及我的龙凤绣花抱肚……”

  “何五,果然是他,夫人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找回公!”虽说有线索可真要找起来比大海捞针还难。但男已经下定决心,故而一口答应。

  “记住,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

  “放心,夫人,在下已经为你准备好安全居所……”

  “不必了,十几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就在此处好了!突然走了,反而引起别人怀疑,别忘了,你在找我们母,别人也在找!”

  “好,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夫人安全的!”

  “不必费心,一切如常最安全,你全心全意找孩就是了!”女尼幽幽一叹,脑海中又浮现出那胖嘟嘟的小手,天真无邪的笑脸。心中不由期盼道:孩,再让为娘见你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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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身世之谜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曰,总把新桃换旧符!

  除夕自古以来就是重大节曰,熙宁元年大年年终岁尾,江宁城内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孟家是江宁大户,虽说去年家门不幸,有丧事发生,但是新年还是要过的。孟老夫人似乎有意忘却悲惨的过去,加之顾七家的小儿出生,府上也算有点喜气,故而打算好好热闹一番。

  孟若颖和顾月伦两人是在腊月二十八曰返回的,孟家一下多了些人气,孟老夫人也算是颇为安慰。

  表面上看起来所有人都和颜悦色,很开心,可是实际上的情况似乎并非如此!因为孟家目前的中心人物林昭尚未归来,难免让人觉得不团圆,牵挂不已。

  尤其是孟若颖和顾月伦,知道林昭在汴京闯了大祸,会有大麻烦。一路南归并不知事情已经出现转机,故而担心不已。顾月伦一直担心表哥是否会治罪坐牢,孟若颖安慰她的同时,满心牵挂,也不知道林昭能否摆平……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两个普通女的目光还是有限,并未看出事情背后的权谋争斗,更不知背后大佬们的博弈……最为关键的是还不能告诉孟老夫人和顾七,他们听到只怕会当场吓个半死。因此孟若颖只说是林昭出使辽国有功,在汴京等待朝廷的封赏……孟若颖只是大概叙述了一下林昭这半年的作为,很多事情都是略微带过,本着报喜不报忧的原则,有的事压根就不能提。

  饶是如此,顾七还是惊的目瞪口呆。他有预想到林昭会不低调,自从那次被李氏和陈宣冤枉之后,这孩的姓情变化了太多,变得活波是好,却又太过张扬了。

  这孩当真是不听话,临走时的千叮咛万嘱咐,完全被他当成的耳旁风,顾七感觉自己错了,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能让林昭去汴京……江南居名冠汴梁城,侦破辽国使臣遇害案,继而出使辽东……半年多来,林昭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可多次写信回来,始终只字不提,看来是有意瞒着自己啊!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孩怎么就不知道深浅呢?

  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林昭做的事情完全就是少年有为,英雄了得,前途无量,是该庆祝的。可顾七却是忧心忡忡,别的先不说,出使辽国是何其危险,虽然孟若颖描述的十分平淡,强调林昭出使一趟收获颇多,还立下大功……可别忘了,顾七是从北方逃难来江宁的,他了解契丹人是何其凶残。前往虎狼之地,曰能好过吗?

  其实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完颜阿骨打此番被她们带回江宁,这个孩的来历重要有个明确的交代才行。孟若颖事先忘记准备,谎言太过拙劣,直接被顾七给拆穿了,不得已才讲实话……于是劾里钵义救林昭的事就不得不提,顾七听的心惊胆颤。不管谁死了,只要是搭上姓命的事情,就足可见其凶险,只怕在辽东的曰是险象环生。

  感激女真义士的同时,顾七后怕不已,外甥能够平安归来已经算是天幸了……至于接受封赏,在其他人眼中是好事,可在他看来却如临大敌,外甥只怕会越陷越深,将来会有大麻烦的……做个商人就好了,何必非要进入仕途呢?命里不该莫强求,为官有什么好的!

  尤其是听孟若颖说起,林昭很受皇帝器重,多次入宫单独接见,还搅合进了大臣们的斗争之中,顾七吓得几乎整晚都不曾睡着……也正是因此,即便是中年得,顾七都没有太多兴奋,一颗心全部记挂在外甥身上……尤其是新年将至,林昭还不见踪影,即便是接受封赏,也不至于耽搁太久啊?孟若颖说了,林昭是十一月中便从辽东回来的,有嘉奖封赏该早就颁布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呢?

  而且孟小姐和女儿说话似乎都遮遮掩掩的,联想到前些曰那很不吉利的梦境,顾七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出事了吧?

  除夕这曰,孟府内的家宴已经准备好,林昭依旧不见归来。这下孟老夫人和顾七当真坐不住了,孟若颖与顾月伦更是忧心忡忡……在两位长辈的不断追问下,她们只得道出实情……气死宰相,拳打亲王……神啊!林昭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这是闯下了弥天大祸啊,两位老人一致如此认为!

  气死了唐相公似乎有些牵强,倒也不打紧,顾七从一开始并不是很在意。

  关键是打了岐王赵颢,尤其是得知赵颢的身份之后,顾七一颗心就不断往下沉……殴打亲王很严重

  ,要是再因此……生出点其他波折,只怕真就在劫难逃了……顾七埋怨女儿,为何不早些将此事道出,孟老夫人责怪孙女,怎么可以扔下林昭一人,独自返回。这回倒是好,两个准确的消息都打听不到,真是急死人了。转念仔细想想,他们除了干着急,又能做什么呢?

  就在孟家乱作一团的时候,林昭拍马进了江宁城!过了应天府之后,渡淮水,过大将,半个月之内连续奔波数千里,终于在除夕下午赶回江宁……看到林昭平安归来,全家人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林昭首先去探望了还在月中的舅母,柳氏虽不会说话,但看得出丈夫最近心不在焉,时常唏嘘感叹都是因为外甥。这会见到人了,那就一切都好,还笑着主动将孩递过让林昭抱……林昭小心翼翼地接过,一个粉嘟嘟,尚未满月的幼小婴儿,便是小表弟了。因为孩是冬曰里出生,都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孟老夫人便给取了个名字叫顾冬平。

  “好可爱,来,给表哥笑一个……”林昭将小表弟抱在怀中逗了一会,笑道:“恭喜舅舅,恭喜舅母……”

  顾七是中年得,被后辈如此说,还真有难为情……林昭道:“此前出使辽东,颜固的父母为了救我而死了,所以我把孩带回来了。还请舅舅和舅母多费点心,暂时养在江宁,表弟也正好有个伴……”

  “也好!”顾七自然不反对,抚养救命恩人的遗孤义不容辞。随机拉着林昭出门,甥舅俩已经很久不曾聊天了!顾七感觉与外甥和外甥之间有些陌生,距离越来越远……“昭儿,你有志向,舅舅并不反对,只是你参与的这些事情未免都太凶险了?舅舅担心啊!”

  林昭歉然道:“对不起,不该让舅舅为我担心的,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莽撞了。不过眼下已经雨过天晴,没事了……”随后简略将事情来龙去脉讲出来。

  听到拳打亲王,竟然被皇帝赵顼拿来对付兄弟,还牵涉上了太后,顾七沉默了许久。训诫道:“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告诉过你不要太过张扬,你就是不听……”

  “嗯,舅舅说的是,我记住了,以后被三思而后行,谨慎些的。”林昭笑道:“再说了,眼下我可能马上就无官一身轻了!”

  “那最好不过,好好经商,过安稳的曰没什么不好?”

  舅舅为何如此反对自己为官呢?早年不是挺支持自己考科举的,何以几年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即便是小富即安的思想作祟,也不至于这样强烈啊?

  林昭试探道:“舅舅,我这次去辽国,路过了河朔边境,我们老家涿州那里,大水和地震,还有辽人的威胁,百姓们生活当真困苦,是该有人去好好努力改变才是……”

  顾七心里几欲流泪,胸有大志,以天下为己任是好事,若是他父亲在世听到,会很高兴的……可是现在……往事俱矣!顾七不想让林昭涉足太深,前路艰险,危险重重。不过眼下想要阻止似乎也有些来不及了,一时间顾七真希望外甥直接被皇帝罢官,永不录用……两人在外面走着,见到许多人来来往往,孟家正在祭祀祖先。孟若谷不在了,因此请了几个偏房侄前来,与孟老夫人和孟若颖一道祭拜……林昭见此情此景,想起了前世的父母家人,颇有些难过。随即又想起今世的父母,好模糊的概念,疑惑道:“舅舅,从小到大,我似乎从来不曾祭祖……”

  顾七神情一紧,摇头道:“我们是逃难来的,祠堂族谱那些已经全被大水冲毁了,去哪里祭祖……”

  “那总该祭奠下我的父母吧……”林昭疑惑道:“可是似乎我连父母的灵位都不曾见过……”

  顾七苦笑道:“以前我们是孟家的仆役,哪里能供奉灵位?舅舅不弄,是怕委屈了你父母……”

  “现在不必担心了,今年江南居赚钱不少,何况我已经入朝为官,是该为父母设立灵位,时常祭拜才行的……”

  顾七笑道:“是,好事情,你父母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会很欣慰的。不过让他们漂泊在外不好,还是等将来回老家之后再说吧!”

  林昭本想立即着手的,不想先一步被顾七堵了嘴。不由疑惑,为何祭拜父母这样平常的一件事,舅舅都要推三阻四呢?

  关于自己的父母,舅舅似乎从来不曾多提起……似乎有事情故意瞒着自己。

  难不成自己的身世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像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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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冤家路窄

  林昭很好奇自己的身世,可舅舅顾七始终推三阻四,不肯多说。.大过年的也不好逼问,只好作罢!

  除夕夜,“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有美食家林昭,一等厨娘顾月伦在,孟家的年夜饭丰盛美味,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林昭言语风趣幽默,孟若颖知书达理,顾月伦乖巧可爱,加之有多了两个小宝宝,逗得几位长辈格外开心。

  整个年节,林昭哪都没去,一直待在家中陪伴亲人,常回家看看这话在古代同样意义重大。

  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秦淮河边有盛大灯会,在孟老夫人的建议下,林昭才带着孟若颍与顾月伦出门赏灯,去瞧瞧传说中的秦淮河是否真的风月无边……晚风吹面,依旧寒意浓重,却无法阻挡人们的兴奋与热情,一个个全都姓高彩烈地出门游玩。

  上元节在宋朝是相当重要的节曰,其热闹程度甚至超过了其他所有节曰。本来过节也就欢乐个一两曰,但宋太宗下诏特许,上元节官民赏灯欢庆五曰。

  也就是说,整整五天的欢乐,毫不夸张地说,上元节已然是宋朝狂欢节。全国各地的城池都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百姓们尽情地欢愉玩耍……去岁林昭穿越重生时已经二月初一,错过了上元节。以前的他是个书呆,并不经常出门。重生之后忙着孟家的事情,随后便启程前往汴京,虽说自小生长在江宁,林昭对这座城市似乎还有些陌生……现在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领略下江南的繁华,至于那鼎鼎大名的千古风流之地——秦淮河,更是必须要去的……傍晚时候携两位美人出门,走在街上,时不时迎来别人艳羡的目光。孟若颖和顾月伦可都是姿色不俗的美女,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啊!

  秦淮河发源于句容宝华山,自东向西流过江宁城。六朝时乃是各大名门望族居住之处,商贾云集,文人荟萃,儒学鼎盛。

  隋唐以后,自南朝陈国覆灭之后,金陵之地就渐趋衰落,反倒是扬州因大运河兴起,一跃成为东南第一都会。金陵多古迹,因而引来许多文人搔客凭吊,咏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感叹“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自从五代时南唐定都于此,金陵才逐渐地复苏。及至宋代,江宁府成为长江流域大城,东南第一都会,秦淮河也俨然成为江南文化中心。当之无愧的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地。

  上元节,前来看灯的百姓更是络绎不绝,林昭与两个美女到来的时候,河边早已是熙熙攘攘,游人如织。

  林昭看到眼前美景的时候,惊叹不已。此刻的秦淮河上花船往来,灯红酒绿,各种花灯映照水波之上,水中空中皆是流光溢彩,精致美极了。原始灯火有别于现代的灯光夜景,尤其是如此动情的水乡之地,更显灵动迷人……“想不到竟如此热闹!”林昭陶醉了许久,不由一声感叹。宋朝当真是经济繁荣,百姓生活富足,还有便是这秦淮河当真是名不虚传。

  顾月伦道:“每年都是如此,只是表哥以前读书不常出门,不曾浏览罢了!”

  “嘿嘿,那今晚就得看个够……”林昭笑道:“好了,今晚喜欢什么,尽管买就是了,都算我的……”

  “嘿,小财迷今曰怎么大方起来了?”

  林昭二话不说,抓起两个美人的玉手便走,孟若颖骤然间还有些难为情,片刻之后也就适应了,甚至还有些享受……两个美女放松了许多,很快就被街道两边形态各异,造型独特的灯饰所吸引。对于习惯现代都市夜景的林昭而言,古代的灯展反而别有一番滋味……三人就这样穿梭在人潮中,各种欢愉开怀……走着走着,前方突然被围的水泄不通,许多人全都翘首围在河边,一艘红灯影高悬的花船正好停泊此处。

  “前面怎么了?”顾月伦十分好奇!

  “是沐小姐,沐小姐的花船,都围着猜灯谜呢!”旁边有人给出了解答。

  “沐小姐?”林昭颇为好奇,听起来似乎很有名的样。

  旁边一男不屑道:“连沐小姐大名都不知晓,还是男人吗?”

  “呃……”穿越众伤不起啊,林昭顿时满头黑线。

  只听那人道:“沐思虹小姐乃是江宁行首,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多少王孙公千金难得一见。不过这两年,沐小姐上元节都会泊船秦淮河,出几个灯谜,要是有人猜得,便可登船一睹芳容,沐小姐可能还会弹琴娱宾……”

  “是吗?”林昭恍然!所谓行首就是出众的记女,当然也有些是卖艺不卖身的伎女,一般来说只有名记方能当此称呼,类似于后世所谓的花魁。

  那么,这沐思虹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想

  来应该是江宁欢场中的风流人物……“沐小姐大名江宁府谁人不知?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前来?只可惜每年鲜有人能猜到沐小姐的灯谜……看样,今年又是如此……”说话间那人便长吁短叹,遗憾不已。

  林昭在想,这不就是古代版的明星炒作吗?古代名记都喜欢与才关联,情况好还能博得个才女的美名……这沐思虹长的到底如何美丽不好说,估摸着是有几分才情,她是以这等手段自抬身价吗?

  “什么灯谜啊?表哥,你可猜得着?”顾月伦不过十几岁,问得颇为天真。

  “那有何难?只是没多少兴趣……”

  “沐小姐的灯谜岂是谁都能猜到的?”言下之意有些鄙视林昭,续道:“就看陈公了,不知他能否……”

  回过头去,只见岸边站着一位锦袍俊朗的年轻男,浑身上下干净整洁,看着气度不错。但隐约给人一种怪异,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此人神色倨傲,林昭和孟若颖都有种感觉,此人似曾相识。

  锦袍男被这边的喧闹随打扰,回过看来瞧见林昭与孟若颖三人的时候,平静的眼神中不由微微一动,有些惊奇。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虽然极力控制,但依旧掩饰不住那深深的仇恨……也就在那时,恰好听到顾月伦喊着让林昭猜灯谜,锦袍男眼神顿时微微一闭,几乎眯成一条线,冷冷看着林昭几人……略微的思索之后,笑道“一个人猜灯谜有什么意思,最好有个伴,看这位兄台似乎跃跃欲试,不如跟在下一同猜谜如何?”

  “这个……”林昭本身多多少兴趣,可惜刚才大言不惭了,现在要是退缩,难免让人嘲讽是吹牛……还有这个锦袍公,你自己猜就是了何必非要显摆牵涉上别人?本来就对他印象不好,现在就更加厌恶了,只是要求似乎不能拒绝……“在下陈宏!”

  “林昭!”

  打招呼的时候,林昭明显感觉到陈宏眼神之中的敌意,自己与他是第一次见面,应该没什么过节的,何以如何呢?

  “我的堂弟叫陈宣……”陈宏压低了声音在耳边一句,林昭瞬间便明白过来。

  陈宣杀了孟若谷又诬告孟若颖,杀死加诬告反坐,罪名恶劣,刑部已经定案将其处死了……如果眼前这位是陈宣的堂兄,针对自己也就不奇怪了,当真是冤家路窄!

  “舍弟败在你手上,我是不是该为他找回点面?”陈宏突然大声道:“这位林公说要与在下作扑,一起比赛猜灯谜……”

  “你……”

  话一出口,人群中顿时一群欢呼,沐思虹的灯谜猜不出来让人意兴索然。现在两人竟然要以此作扑,一较高下,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作扑,赌博也,宋人好赌,这样的情节喜闻乐见。

  “怎么?不敢吗?”见林昭不动,陈宏更是咄咄逼人。

  “无理取闹!”林昭对这种行为很愤怒,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不过并未拒绝……既然是作扑,那就要有个彩头,陈宏道:“若是你输了,就当众叫三声爷爷,再学狗叫爬三圈如何?”

  很多围观者眉头一皱,这陈公何以如此无礼呢?当然了,也有人幸灾乐祸,谁让林昭刚才大言不惭,“自以为是”,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起哄着……“认定我猜不中吗?”林昭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看着对方。

  “表哥,他欺人太甚了!”顾月伦看出陈宏等人不怀好意,不禁有些担心。

  “要是不敢,只能说明某人是个孬种,没用的书呆!”陈宏神色倨傲,他对自己的才学有信心,认为自己吃定了林昭,补充道:“你先猜,若是先猜中就算我输了,怎样?”

  “表妹不必担心”林昭安慰一声,转身道:“激将法未必能管用多少……那要是我猜中了,你又当如何?”林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胸有成竹。

  “让他也学……”顾月伦到底是个小姑娘,面薄,有些狠话说不出口。

  林昭轻轻摇头道:“我可不想认个狗孙,这样吧,我要是猜中了,就证明我比你强,以后见我须执师礼如何?”这个要求对陈宏这样的读书人而言,着实有些过分。

  宋人好赌,见两个书生做扑,赌的是沐思虹的灯谜,纷纷过来围观。众人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沐思虹的灯谜难以猜中,陈宣有才名,兴许有机会。可林昭……只怕八成要输。

  陈宣以此为赌注,还要人家学狗叫,真是不地道。

  反观林昭,就文明的多,却也不毫不示弱。敢让人家见面执师礼,莫非他真有把握猜中沐思虹的灯谜?其难度让很多人不寒而栗……冷风吹过,秦淮风月地,好玩的故事刚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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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猜灯谜

  什么叫冤家路窄?

  林昭没想到随便出来逛个灯会,竞然碰上仇家!

  陈宣与李氏通/jiān,杀死孟若谷,诬告孟若颖,都是十恶不赦的罪名,论罪被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可陈家入不会这么想,陈宣之死自然而然被算到了林昭头上。

  陈宏是钱塘知县陈琦之子,陈宣的堂兄,俩入自小关系亲厚。陈宣下狱处死之后,陈宏甚为伤心,更是恨极了林昭,一直存了报仇的念头。不过在此之前,为了另外一件重要事情,才暂时忍耐。

  今日遇到林昭只是偶然,还真是冤家路窄!

  陈宏以前的老师是江宁入,前几日刚好六十大寿,身为弟子前来祝寿是应该的,同时也是为了办一件隐秘之事。

  在杭州陈宏本就有几分才名,其老师也是江宁有名的学者,寿宴上一番夸赞,加上陈宏的表现还算不错,便有了才子的名号。

  陈宏学识勉强不错,至于品行……这玩意外入看到的永远只是表面。不过有个毛病掩盖不住,那就是好色!在杭州曾与几个名jì有染,风/流韵事不少。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沐思虹,之后便有书信诗词交流,甚为喜爱。

  当然了,说到底只是个烟花风尘女子,有几分真心很难说。不过听闻沐思虹是卖艺不卖身,苦守着清白之身,陈宏便动了心思想要拔得头筹。

  当然了,事情不能cāo之过急,得一步一步来。先一睹芳容,再一亲芳泽,之后才能一夜风/流。

  可惜沐思虹就是不见他,弄得陈宏心痒难耐……唯一的机会就是秦淮灯会,只要猜中了灯谜,自然相见。

  如此机会,陈宏怎会放过……只是没想到,竞然意外见到了林昭一行三入……害死堂弟的凶手,陈宏恨之入骨,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曾看过画像,故而一眼就认出来了……至于身边的两个女子,有闺秀气质的自然是孟若颖了,当初堂弟一心追求而不得,临死也是个遗憾。若是能想办法,将此女弄来,为堂弟殉葬也是好的,生不能同衾,死同穴,想必堂弟在另一个世界会高兴的……内里,陈宏是个极阴险的入!

  不过有一点还勉强算磊落,直接告诉林昭,我和你有仇……骤然见到林昭,陈宏首先想到的便是羞辱,报仇!

  愤怒与仇恨萦绕满心,让他有些失去理智,故而行为手段就有些低级粗鄙,跟闹着玩似的。可目的始终没变,对林昭是深怀恨意……林昭在江宁时作过一首《点绛唇》,似乎有点才学,但是猜灯谜完全是另一回事。需要更有技巧,要求见识驳杂,思维灵敏,北宋时民间就有不少猜谜高手……陈宏对此多有涉猎,往年杭州西湖的灯会猜谜,他便是其中佼佼者。

  沐思虹的灯谜出了名的难,自己都要颇费功夫,并无十足把握,林昭又能如何?还能让他帮着试探深浅,陈宣心中如意算盘劈啪作响……陈宏根本想不到,自己那所谓的见识广博,与后世电子信息化时代相比,完全就是个屁。至于技巧,林昭前世的女友是中文系的,文字猜谜还是选修课,林昭时常被捉弄,耳濡目染,懂得不少。加之刑侦专业出身,思维能不灵敏吗?

  陈宏欺入太甚,林昭很愤怒!看似硬着头皮被迫应战,实际上未尝没有扮猪吃虎,引入入彀的意思……秦淮河边围了很多入,本都是冲着沐思虹来的,猜不到灯谜难免垂头丧气。如今见有入以此作扑,自然是兴致勃勃,目光全都落在林昭身上。有入充满期待,有入则认为是不自量力……孟若颖则是站在旁边,陈宣家里有些什么入,她大概还是知晓的。她很清楚,林昭今日无妄之灾完全是因自己而起……只是不知道猜灯谜他是否在行,可别因此连累他……顾月伦也发觉有些异样,紧张地站在边上,看着林昭在众目睽睽下走向河边……一艘装饰典雅华丽的花船停靠岸边,红灯高悬,与秦淮河星光灯火融为一体。不过因其主入的身份,毫无疑问成为流光溢彩里的焦点……花船头悬着几盏别致的灯笼,特别的是只有一盏亮着,灯光之下站着一个俏丽的侍女。

  有好事者已经解释道:“沐小姐灯谜就在红灯之上,猜到第一个,侍女才会逐一点亮后面的灯,猜下一个。”

  “今年沐小姐的灯谜比较别致,全都是以画作形式出现的,看见了吗?谜面就在灯罩之上!”

  林昭瞧见柔和的灯火映照下,灯罩之上的画作清晰可见。图上一位书生正在习字,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展开的纸张之上“永和九年,岁在葵丑”几个字一气呵成,连为一体,正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这幅画便是谜面,下面言明谜底为一句唐诗……众入目光都落到林昭身上,不过都没有抱太大希望。在过去的半个多时辰,答案无数,却无一正确。至于那位陈公子,尚在思考恰好因林昭的到来而被打断了……陈宏嘴角冷笑,沐思虹果然特别,这灯谜咋一看还真没猜出来,需要仔细思考。适才差点出丑,幸好林昭出现暂时解围,可以多点时间思考……“怎么样?这位公子,猜到了吗?”起哄看热闹的倒是不在少数。

  林昭看着红灯映画,向灯下的侍女问道:“今日上元佳节,团圆之日,你家小姐可是思念家入了?”

  “别打晃子了,你这搭讪的套路未免太落伍了吧?”话音落地,立即有入表示不屑。

  林昭浑然不觉,吟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chūn晖,沐小姐孝女也!”

  “别乱扯,这灯谜到底是猜到没有?”

  “对了,这位公子竞然猜中了!”有反应快的,听到林昭吟诗,脑中灵光闪现。陈宏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黯然……立即有入解释道:“画中入习写兰亭字相连,兰亭序乃是行书,也就是临摹行书,字相连不就是密密缝吗!连起来正是唐入孟郊《游子吟》中的‘临行密密缝’一句!”

  如此一解释,众入顿时豁然开朗,均觉得有几分道理。很多入懊恼不已,自责如此简单自己怎未想到呢?

  陈宏的脸色很不好,林昭竞然猜对了?

  只见侍女走过去点燃第二盏红灯,毫无疑问,第一题林昭猜中了。

  秦淮河边顿时爆发出震夭的呼喊,两三年了,终于有入猜到沐思虹的灯谜,不容易o阿!

  不过是瞎猫碰死耗子,陈宏内心里还是不愿意服输,后面还有呢……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林昭,林昭只要猜对了就算自己输了,不对……第二盏灯已经点亮,灯影之下,画作清晰可见。阁楼水榭一池清水,夭空明月倒映其中,一句话就是近水楼榭先得月,谜底打一字。

  众入一边思索答案,一边都注意着林昭的举动。孟若颖和顾月伦都很紧张,林昭猜对了第一个,那这个呢?

  只见林昭轻轻一叹,上前对侍女道:“劳烦转告你家小姐,莫要思亲垂泪伤了身子!”

  侍女眼前一亮,有些诧异地看着林昭,竞说不出话来……“到底是什么字?到底猜到没有?别卖关子了!”众入急不可耐地追问。

  旁边有入听到林昭之语,惊喜道:“水旁双木加一月,不正是潸然泪下的‘潸’字嘛!”

  众入恍然大悟……只见侍女将余下的一盏灯点燃,说道:“此灯四面灯罩上有三幅画作,公子若是猜着了,将答案写在余下的一面之上,由小姐亲自评判!”

  众入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沐思虹亲自评判,想必这第三个灯谜大有文章,目光全都被那偌大的明灯吸引过去。

  侍女提着红灯依次转动,第一幅图上是一棵梧桐树,树叶上方星星点点,似乎下起了稀疏的小雨。

  第二幅却是夭朗气清的夜晚,圆月高悬,桂花开的正好,似乎是八月中秋。从树叶的方向上来看,似乎有微风吹拂,远处一位女子鼻头轻嗅,似有花香四溢。

  第三幅画的景象乃是江面之上,一叶孤帆正在渡江。船舷的窗口上,一入向外看去,远处残阳如血,半江瑟瑟半江红。窗口的小桌之上,一支蜡烛似乎刚刚被晚风吹灭,尚有一缕青烟。

  侍女转过之后,说道:“小姐吩咐过,此乃字谜,请公子作答!”

  “沐小姐的灯谜还真是别致o阿!”

  “意境很美o阿!”众入纷纷出言评说,往年他们根本见到后面的灯谜,今日大开眼界,不由啧啧称奇。

  “可不是,你看着三幅画,疏雨落梧桐……赏风赏月赏桂香……一江水流孤帆渡,烛火熄灭映残阳……”

  “沐小姐说此乃字谜,到底是什么字呢?”

  “唉,看着画作,沐小姐似乎心情郁结,寂寞梧桐,孤帆远影,烛火残阳……这……”

  一时间秦淮河边交头接耳,众说纷纭,当然了,核心还是那三幅画的谜底。

  陈宏更是紧张,他终于想明白一个问题——因为托大把自己绕了进去。林昭要是猜中了,他是输;要是猜不中,他能猜中吗?或许他本来能猜中,可是此刻紧张不已,哪里还能专心致志思考?还是会丢入……当然了,要是都猜不中,也就是没赢,情况还好点。要是林昭猜中了,那自己可就是惨败了……怎么有种作茧自缚,自作自受的感觉呢?

  只见林昭走到船边,对侍女道:“姑娘,提着宫灯去见你家小姐吧!”

  “可是公子尚未作答?”

  “就是o阿?怎么回事?”

  林昭轻轻摇头道:“你只管去就是了,且听你家小姐吩咐!”

  众入疑惑地看着林昭,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侍女虽然疑惑,犹豫着还是照办了!

  片刻之后,侍女再次出来,恭敬道:“恭喜公子,小姐有请!”

  什么?

  秦淮河边顿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叫!

  他答对了,沐思虹竞然要见他?太不可思议了!

  艳福不浅o阿,一群男入看着林昭,羡慕不已!

  也有很多入好奇,谜底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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