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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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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0章 贾诩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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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未央宫,紫薇殿偏殿内,汉王刘璟召集十几名汉国高官正在商议交州的后续方案,这次交州之战是由军方制定,采用闪电战的方式突袭交州。

  汉军一共出动了十万大军进攻交州,除了黄忠率领的五万军队以外,还有甘宁和6逊率领的五万水军,其中黄忠的军队为辅,主要是制造南下突破的假象,引交州军北上,而真正的汉军主力却是6逊和甘宁的军队。

  之所以在年期间动进攻,主要是因为刘璟担心交州和曹操结成同盟,一旦双方结盟,当汉军南下交州时,曹操很可能会在北方实施军事压力,出于这个方面的考虑,刘璟决定采用黄忠所献的突袭战术,以最度攻下交州,在曹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交州问题便已解决。

  自从汉王府迁入未央宫后,汉国也同时启用了勤政殿、麒麟殿和紫薇殿三座宫殿,其中勤政殿为主殿,一般用于召开年度朝会和举行大型祭祀典礼,而商议国事则会在麒麟殿和紫薇殿内。

  麒麟殿和紫薇殿分别位于勤政主殿的左右,三座大殿品字型结构,汉王刘璟的书房则迁到了紫薇殿后面的栖凤阁内,有一条专门的走廊和紫薇殿相通,所以刘璟召集军政高官议事,大多会选在紫薇殿的偏殿内。

  刘璟的座位在偏殿正中,铺上软席,面前是一张宽大的玉案,下面有两级台阶,使他的座位稍稍高于其他众臣,而二十几名大臣则分坐偏殿两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定座位,并非是站立开朝会。

  包括中书省、门下省、尚在内二十几名高官都参加了这次军政议事,另外阁老贾诩也被刘璟请来,一同参与议事。

  “这次进攻交州的战役比较隐秘,我没有事先告诉各位,很抱歉,今天召集各位议事,主要是商讨交州后续军政安排,先请司马相国给诸位说一说交州的情况。”

  刘璟说完,大殿内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汉王宣布的消息着实令众人深感意外,所有人都不知道汉军已经动了对交州的进攻,还以为会在四五月份才动战事,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

  这时,司马懿站起身,轻轻咳嗽一声,偏殿内立刻安静下来,司马懿这才不慌不忙道:“我去年秋天出使交州,也大致了解一些情况,交州还算安定,人民安居乐业,关键是人口少,产出多,基本上不需要我们扶持,不过我也有几个建议。”

  大殿内很安静,大家都在专心听取司马懿的讲解,司马懿又继续缓缓道:“交州最要的问题是交通不便,从荆南6路过去极为困难,目前我们只能依靠灵渠运输物资,我建议疏通贺水,使贺水成为第二条水运通道。”

  司马懿说到这,旁边黄门侍郎步骘忍不住接口道:“我补充一句,庐陵郡那边有一条商道,可以行走骡马商队,从前江东和交州的贸易,就是走这条商道,我走过一次,还是比较艰难,我建议将来把商道拓宽夯平,将成为一条进交州的主要通道。”

  “我很赞成步侍郎的意见!”

  司马懿笑着继续道:“除了开拓6路外,海路也可以考虑,目前我们的战船已经能沿海岸航行,如果在交州建立海港,我想可以把江东和交州联系得加紧密。”

  司马懿的这个建议在偏殿内引起一片议论声,这确实是很鲜的想法,让所有人都眼界大开,不过今天的议事只是商谈前景,而并非要拍板决定什么,所以议论虽多,但争论却没有。

  这时,刘璟笑着对司马懿道:“除了交通要急需改善,还有什么比较重要之事?”

  司马懿躬身行一礼,“启禀殿下,除了交通外,就是交趾一带的占族和蛮族,微臣和他们在番禹的代表商谈过,微臣感觉占族和蛮族其实并不强势,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和官府相安事,也就是我们不要干涉他们,他们也不会骚扰官府,不过这只是因为交趾一带地广人稀,资源丰富,如果人口增多,微臣估计还是会有矛盾,所以微臣建议在交趾设立都督府,驻兵在交趾,必须软硬兼施,才能彻底降伏占族和蛮族。”

  刘璟点点头,又对众人道:“司马相国的建议很好,对于交州,我主张废除州制,直接由朝廷直辖各郡,同时设立御史巡查制,监督交州地方官,不管江东也好,交州也好,人口都比较少,必须要长期实施休养生息制度,使人口滋生,逐渐变得繁荣,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至少要三十年时间,所以我希望各位在制定国策时,一定从长远考虑,绝不能局限于眼前的利益。”

  这次议事一直延续到中午,众人畅所欲言,大致确定了交州的未来走向,刘璟也有点疲惫了,回到自己书房,他喝了一口茶,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下,这时,侍卫在门口禀报:“贾阁老求见!”

  这是贾诩来了,刘璟立刻起身迎了出来,只见贾诩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向刘璟施礼:“恭喜殿下又得疆域。”

  刘璟知道他必然有事而来,便笑道:“贾公进房说话。”

  两人走进书房坐下,有茶童上了香茶,贾诩喝了一口热茶,才缓缓道:“殿下这次攻打交州,是准备出奇兵走海路吧!”

  刘璟一怔,这件事极为隐蔽,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贾诩如何得知?贾诩又笑道:“我听司马相国说,战船已经可以沿海岸航行,建立江东到交州的海运线,我便猜到了殿下的策略。”

  刘璟也不隐瞒他,点点头道:“贾公猜得不错,这是6逊的谋略,在6路布局,将交州军吸引到苍梧、庐陵一线,水军主力从海路突袭番禹,因为要利用北风,所以提前在年前后对交州动手了,其实还是比较仓促,只能用奇袭的办法,就不知会不会被交州军看破。”

  贾诩捋须微笑,“我估计诸葛亮能想到,不过刘备也一定不会采纳。”

  “这是为何?”刘璟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刚才司马相国在提出建立海运线时,偏殿内一片议论声,看得出大家都很惊讶,甚至难以接受,刘备也是一样,他长期在北方生活,在中原征战,对水战不会适应,是法想象从来没有先例的海战,况且汉军从苍梧郡南下,就已经对交州形成了巨大的威胁,在现实威胁面前,刘备不会考虑海上的风险,所以我知道海路偷袭一定会成功,当然,只要船队能平安抵达番禹。”

  刘璟也感叹道:“这次海路出击堪称创举,如果能成功,不仅对于将来商业运输大有益处,而且还能为我们攻打北方积累经验。”

  贾诩笑了起来,“微臣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将来完全可以从海路进攻河北,东西两线夹击,令曹军防不胜防,基于这个考虑,殿下就需要封锁海上进攻番禹的消息,尽量不要传出去,防止曹军有所准备。”

  刘璟点了点头,“军师提醒了我,此事不宜张扬。”

  这时贾诩又道:“殿下准备怎么处置刘备和他的臣属?”

  刘璟沉思片刻道:“我打算用江东的办法,软禁刘备,收编交州军,至于地方官,他们做得不错,我就依然任用,我想只要在交州驻军,这些文官也翻不了天。”

  “殿下待人以宽的原则确实值得赞赏,不用担心结仇恨,但微臣建议在处理刘备的事情上,要和孙权略有不同,孙权正当壮年,野心难泯,确实需要严加看管,而刘备则不然,他已到垂暮之年,没有几年活头了,微臣建议封他为太尉或者司徒一类,任以虚职,毕竟他是大汉皇叔,在北方颇得人心,殿下可以尊他,但不用他,关键是他的儿子刘禅,殿下不妨以他儿子为质,放在成都恩养,不授之文,不授之武,锦衣玉食,养他成为庸人,这样刘备一系就彻底患了。”

  刘璟眯眼笑了起来,贾诩之毒,果然名不虚传

  自从刘备派大将陈到北援苍梧郡,使汉军的攻势进展放缓下来,汉军由于要防御关羽进攻,修建军城的人数大大减少,使得军城修筑进展变慢,汉军南下一个月的时间,离人军城的城墙还不到一人高,这让刘备也稍稍松了口气。

  而此时,惊蛰已过,交州渐渐进入了春耕季节,各地农民都忙碌起来,番禹城的防御面临另一个不利的局面,那就是之前征调的三万民团士兵迟迟不到,令刘备焦急起来,他也知道交州民风散漫,不畏权威,农民开始春耕,很难让他们来番禹参与防御。

  奈之下,刘备只能派诸葛亮去各郡督军,务必让各郡官府抽调部分民团士兵来番禹参与防御,经过诸葛亮的催促,确实有了一点效果,南海郡先调来四千民团士兵,苍梧郡和郁林郡的一万民团士兵也已经在路上。

  就在刘备稍稍松了一口气之时,局势却生突然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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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1章 风云突变

  这天清晨,番禹城头巡守了一夜的守军们都疲惫不堪,准备平常一样交班回营休息,这些士兵大多是南海郡的民团士兵,刚刚来到番禹城,便被派来做巡夜这种苦差事。

  忽然,城头上最高的眺望塔内却出了刺耳的警钟声,这是有敌军到来的警报,城头上的数千守军顿时一阵大乱,纷纷向北城垛奔去,但守军们只奔出数十步便现不对,警报竟然是从南城头眺望塔内传来。

  守军们又纷纷调头,奔向南城头,尽管心中都十分惊疑,南面可是大海,敌军怎么可能从南面过来,但站在南城头上的士兵都不再疑惑,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严肃,呆呆地望着海面。

  只见在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船队,最小也是千石战船,足有近千艘之多,船帆遮天蔽日,正浩浩荡荡向番禹城驶来。

  但士兵们的震惊只是很短时间,片刻,城头又再次陷入混乱之中,有士兵向城下向军营内跑,有士兵丢下武器直接跑回家中,守城主将刘封大声叫骂,连杀数人,才止住了民团士兵的混乱。

  刘封心中也极为紧张,紧急派人去向父亲刘备禀报,同时下令刚刚开启的城门立刻关闭,吊桥拉起,此时城内居民也受守城士兵的影响,以为汉军已攻打到城下,城门四周先开始乱了起来,哭爹叫娘,一片混乱,街上买菜的女人们纷纷向家中奔跑,刚刚开门准备营业的店铺也吓得重新关门,很快,城内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整个番禹城内笼罩在一片莫名的恐慌之中。

  这时,刘备也在几十名侍卫的簇拥上来到南城,南城头上已布满了数千士兵,每个人眼中充满了震惊之色,刘封上前低声禀报,“父亲大人,应该是汉军杀来了。”

  刘备恍若没有听见他的说话,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遮天蔽日的战船,他眼中充满了绝望,旁边马谡脸色苍白,他心中更是充满了恐惧和羞愤,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

  此时,战船停泊在东江口外,正在等待后面的战船汇聚,半晌,刘备长长叹息一声,“天亡我也!”

  他眼前一黑,竟然晕倒在城头,侍卫们吓得纷纷扶住他,刘封大喊道:“父亲!父亲!”

  刘备半晌悠悠醒来,忍不住放声大哭,“悔不听军师之言,才有今日之祸!”

  旁边侍中黄权急道:“主公先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影响到军心。”

  刘备醒悟,连忙拭去泪水,问左右官员道:“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左侍中王累道:“微臣建议先出动水军,尽量拦截住敌军战船,不要让他们进入东江,再火派人令关将军和张将军回援。”

  交州军也建立了水军,有大小数百艘战船,原本是大将陈到统帅,现在陈到率援军赶去苍梧郡,水军便暂时由副将糜芳统帅,刘备点点头,目光向大将糜芳望去,“糜将军可愿替我分忧?”

  糜芳心中也同样惧怕,但此时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末将愿为主公排忧解难。”

  糜芳快步下城向军营走去,刘备又分别令人去火通报关羽和张飞赶回,同时他又令刘封派人去通知军师回来。

  安排好了紧急应对,刘备这才在侍卫的扶持下,深一脚浅一脚返回了越王宫,刘备也算是身经百战,不至于被声势浩大的汉军吓倒,他是因为心中绝望。

  刘备很清楚城中的情况,守军虽然有九千人,但六千人是战斗力极低的民团士兵,其中一半还没有兵甲,而正式士兵只有三千人,而各地民团都在前来番禹途中,能不能赶得上还是问题,更重要汉军的规模足有数万人,他们怎么能守得住番禹城?

  现在他只能抱一线希望,或许汉军会实施围城打援战术,不急于攻城,云长和翼德的军队能及时赶回来。

  刘备急得向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堂上来回疾走,不时停下来向上天祷告,恳求上天再助他一次

  汉军主力如期而至,甘宁为主将,6逊为司马,两人率领八百艘战船从会稽郡出,借着北风南下,船队沿着海岸航行,由于路线不熟,船队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终于抵达了伶仃洋。

  此时汉军八百艘战船已经集结完毕,在为的一艘三千石楼船上,甘宁和6逊眺望着数里外的番禹城,一路艰苦跋涉,如今终于抵达的目的地,两人心中都十分感概,甘宁笑问道:“我们要不要一鼓作气,攻下番禹城?”

  6逊出任司马,负责这次船队出海南征,同时要建立航线,另一方面,他其实也是这次南征的军师,刘璟有过命令,甘宁掌军队,但进攻策略由6逊负责。

  6逊笑了笑道:“不用太着急,先看看刘备的反应,另外在派一支军队北上,防止刘备弃城而逃。”

  一句话提醒了甘宁,他立刻回头对副将沈弥令道:“你可率五千军上岸,拦住北上之路,防止刘备弃城逃走!”

  “遵令!”沈弥行一礼,转身而去。

  这时,有士兵上前禀报:“启禀将军,有一支军队出南城前往码头,约三千人左右。”

  甘宁一怔,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他向6逊望去,6逊淡淡一笑道:“可以猜得到,这应该是交州军准备从水路拦截我们,听说他们也有几百艘战船,估计是想和我们一战!”

  甘宁轻蔑一笑,“自不量力,三千人也想来螳臂撼车吗?”

  甘宁随即令道:“擂鼓进击!”

  ‘咚!咚!咚!’巨大的进攻鼓声敲响,五百艘汉军战船排成三列,缓缓向东江入海口驶去,准备进入东江。

  而交州军由于兵力太少,只能驱驶一百艘战船前来拦截,大多是百石左右的小船,最大的战船也不过五百石,眼看着前方浩浩荡荡的汉军战船驶来,糜芳眼露惧色,挥刀大喊道:“冲上去,和敌军决一死战!”

  刘备将自己关在静室内,静静地等待着外面消息传来,他最初也有逃跑之意,但这个念头很快便被打消了,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无处可去,连海面上都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船队,他还能往哪里逃?

  他知道交州大势已去,且不说他们兵微将寡,远不是汉军对手,更重要是,江东已灭,南方统一已势不可挡,在大势之下,他该怎么办?刘备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静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侍卫禀报,“启禀皇叔,大势不好,糜芳敌不过汉军,已经挂白旗投降了。”

  刘备只觉心中一痛,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身子晃了几下,扶住墙壁,才勉强没有跌倒,半晌,他低声道:“我知道了!”

  连跟随他多年的糜芳都投降了,真是天要亡他刘备啊!

  “父亲!”

  十岁的儿子刘禅出现在门口,他见地上有血,吓得他连忙上前扶住父亲,忍不住泣道:“父亲,你怎么样?”

  刘备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心里闷得慌,你扶爹爹去花园里走走吧!”

  刘禅小心地扶住父亲,慢慢向花园走去,“父亲,听说汉军已经杀到城下了,我们是不是要完了。”

  刘禅带着悲声问道。

  刘备目光凌厉地望着儿子,“你怕死吗?”

  “孩儿不知道?”

  “你告诉我实话,你怕不怕死?”刘备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

  刘禅终于哭了起来,“孩儿不想死!”

  儿子的哭声让刘备的心又软了下来,是啊!他才十岁,自己为何如此苛责于他?他叹了口气道:“其实谁也不想死,死的人都是没有办法,以前你也有几个兄姊,他们都死在乱军中了,我知道他们也不想死,可惜爹爹保不住他们,但爹爹一定会保住你,不会让你再和从前兄姊一样。”

  “爹爹,孩儿知错了。”

  刘备爱怜地抚摸着儿子的脑瓜,笑道:“别说这些傻话了,扶爹爹去凤仪亭坐坐。”

  随着糜芳率交州水军投降了汉军,原本就不足的守军更加捉肘见襟了,城中士兵只剩下六千人,全部都是民团士兵,而且装备不足,一半的人都没有兵甲,只能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木棒、锄头、柴刀、菜刀等等,也没有盔甲,只能穿着短衣布鞋。

  更要命是番禹城从未考虑过会被围城,没有一点防御准备,没有大型防御武器,投石机、石炮等武器统统看不见,也没有经验丰富的守城大将,只有刘封率领五千人困守城池。

  不过番禹城还算一座坚城,城池高大坚固,护城河和东江相连,水深两丈,宽达三十余丈,对于一般进攻的军队而言,这么宽阔的护城河确实是一大难题。

  可惜成也萧何败萧何,宽达三十余丈的护城河却给了汉军战船最大的便利,数百艘汉军战船从东江驶入护城河,围着城池耀武扬威,尤其十几艘三千石楼船比城墙还高,战船上的士兵居高临下向城头放箭,吓得守军纷纷逃避,

  刘封站在城楼中,望着巨大的汉军战船,他心中一样充满了绝望,他根本守不住番禹城,谁也守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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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2章 交州投降

  “将军!”校尉陈瑶快步跑了过来,低声对刘封道:“北城那边不妙,有人要开城投降,被制止住了但已经有士兵开始逃亡了。”

  刘封心中一沉,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民团士兵根本就没有见过战战争,军心也不稳,一旦危险到来,都不愿再卖命,一旦形成势潮,军队就将不战而溃了。

  这时,陈瑶看了一眼远处体型庞大的战船,又道:“将军,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根本守不住番禹城,现在汉军还没有进攻,军队就乱了,一旦汉军进攻,可轻而易举突破防御,你也应该知道。”

  陈瑶是陈到之弟,虽然没有兄长那样名气和武艺,但也算是交州军中的一员大将,他的意见刘封不会不重视,刘封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守不住城池,可让我怎么办?糜芳投降了,难道让我也投降吗?”

  陈瑶低声道:“我的意思是说,将军劝一劝主公,请他投降吧!”

  刘封脸色一变,连连摆手,“我不去,这种事我不能说,我说了要被他砍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刘封顿时怒道:“生了什么事?”

  “启禀将军,汉军射上来一封信。”

  “信在哪里,拿来我看!”

  不多时,一名士兵将一封信呈给刘封,刘封接过信,只见信皮上写着,‘汉王璟致左将军刘皇叔阁下’,刘封顿时惊得跳了起来,大骂士兵道:“这么重要的信,为何现在才拿来?”

  陈瑶连忙劝道:“士兵也不识字,将军快去呈给皇叔吧!”

  刘封心急如火焚,奔下城墙,翻身上马向越王宫奔去,越王宫大堂内,王累、黄权、陈震、李恢、马谡等等一斑文官正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此时他们吵成一团,纷纷责怪王累的不当建议。

  “城中军队本来就不足,你还建议水军出击,现在糜芳投降,城内精锐丧失殆尽,破城在即,王侍中,这是你的责任!”

  王累大声分辨道:“敌军几万人杀来,多三千人就能保住番禹城?简直是笑话,糜芳投降是他本人畏死,与我何干?”

  刘封轻轻摇头,事到如今了,还纷纷找责任,有什么意思啊!他从旁边小门进了后宫,在内堂台阶下对一名侍卫道:“请禀报主公,就说我有紧急情况要禀报。”

  “请将军稍候!”

  侍卫进去了禀报了,片刻出来道:“皇叔请将军进去。”

  刘封快步走进内堂,只见父亲刘备独自一人坐在桌上,望着屋顶外面呆,刘封连忙上前跪下:“孩儿刘封拜见父亲!”

  “封儿,有什么紧急情况?”

  刘封是刘备的义子,虽然以父子相称,但刘备并不看重他,甚至在刘备眼中,他还不如张苞、关兴,只是碍于面子,刘备才勉强用他守城,根本原因是当年刘封没有守住巫城,导致刘备入蜀计划失败,使刘备至今对他耿耿于怀。

  刘封也深知这一点,所以陈瑶劝他去说服父亲投降,他却怎么也不敢去,刘封取出刘璟的亲笔信,呈给刘备,“父亲,这是城外射来的一封信,是汉王刘璟给父亲的亲笔信。”

  刘备精神一振,连忙接过信,有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只见信写着,‘一别多年,叔父身体可好?侄儿久盼与叔父再叙往事,却苦无机缘,上月侄儿听司马仲达谈及叔父,叔父始终难以适应南越炎热,疾病缠身,身体每况愈下,侄儿心下不安,特为叔父置办美宅,请叔父来长安养病,以度暮年’

  刘璟写得很客气,就像远方侄儿写给叔父的家信,语气也很诚恳,丝毫没有嘲讽之意,在信中又盛赞到刘备仁慈爱民,‘今天下思定,九鼎重归大汉在即,叔父为大汉皇叔,当以交州民生为念,怀仁慈之心,揽交州于汉室,侄儿当以皇叔之礼相敬,以国公之爵厚待,让太尉之职,愿叔父以交州民生为念,早归汉室,侄儿扫榻以待”

  这是一封委婉的劝降信,信中虽然没有半点威胁的语气,但说得也很清楚,一旦开战,将是生灵涂炭,交州民众陷入水火。

  刘备半晌才叹息一声,又问刘封道:“封儿可能守住番禹?”

  刘封垂泪道:“孩儿率五千民团弱旅,抵御虎狼之军,若不能保全城池,孩儿愿战死沙场,报父亲养育之恩。”

  “不要说这种话,我只问你,城池能守多久?”

  “回禀父亲,军心已经动摇,北城守军企图开城投降,只要汉军攻城,城池将立刻沦陷,一刻也守不住。”

  刘备站起身,负手缓缓向外堂走去,外堂上,众人依旧在争论对策,这时他们见主公出来,纷纷让开一条道,不再争论。

  刘备坐下,垂泪对众人道:“各位原本对刘备报以希望,愿和刘备共谋前程,怎奈刘备朽木不可再雕,让大家失望了。”

  众人面面相觑,黄权急道:“主公何出此言?”

  刘备摆摆手,“如今大军压境,番禹已不保,我准备投降汉军,以汉王的宽仁,必然会厚待各位,我也祝大家前程似锦,备这里先向大家赔罪了。”

  刘备跪下向众人深深行一拜礼,吓得众人纷纷跪下回礼,王累垂泪道:“关将军应该知道已知道了番禹危急,军师或许已赶到城外,主公为何不再坚持两天?”

  就在这时,陈瑶奔进来大喊道:“皇叔,大事不好,北城守军已开城投降!”

  众人都被惊呆了,黄权又问道:“汉军可进城了?”

  “汉军只是控制了城门,但军队并没有进城。”

  刘备明白汉军的意思,这是在等自己的答复,说起来刘璟也算仁至义尽了,他长长叹息一声,“不用再说什么了,传我的命令,全军投降!”

  城门已破,就意味着番禹城沦陷了,北城外,宽大浮桥已经搭建完成,一队队交州军士兵放下武器,走出城门,被汉军士兵领到北城外集结,五千士兵很快便全部出城,整个番禹城再无一兵一卒守卫。

  甘宁和6逊率领五千披甲汉军站在浮桥上,耐心地等待着刘备最后的投降,6逊考虑到关羽和张飞都率军在外,汉王又有命令,尽量保存交州青壮人口,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刘备投降。

  只要刘备肯投降,那么无论关羽还是张飞,或者是诸葛亮都自然不会再抵抗,也会跟随刘备投降,交州也就平安收复了。

  这时,十几名文官走了出来,为是治中陈震,他怀中抱着交州牧金印,上前跪下道:“皇叔年事已高,不能亲自出降,特请陈震上交交州之印,从现在起,交州归属汉国。”

  说完,陈震高高将金印举过头顶,6逊知道刘备放不下这个面子,他连忙接过金印,又将陈震扶起,笑道:“交州和汉国都是大汉之域,如今重聚,这是好事,汉王有令,他与皇叔有叔侄之谊,要我们厚待皇叔,请陈公回禀皇叔,他尽可安心养病,汉军绝不扰民。”

  说完,他又取过一枚金印,交给陈震道:“这是汉国太尉之印,请陈公转给皇叔。”

  陈震暗赞刘璟考虑得周到,给足了皇叔面子,这样一来,关羽、张飞之军也就迎刃而解了,他接过金印,返回了番禹城,6逊给甘宁使个眼色,甘宁随即令道:“军队进城!”

  浩浩荡荡汉军列队走进了番禹城,番禹城至此沦陷,割据交州的刘备势力也随之灭亡

  刘备投降了汉军,他同时也接受了刘璟给他的封职,出任汉国太尉,和贾诩的太傅之职并列,刘备随即修书三封,命人分别送给诸葛亮、关羽和张飞,在信中他表明自己已接受刘璟为汉室之主,不再与之争夺天下,他希望交州不要再遭受涂炭,恳请他们放下武器,跟随自己为大汉的复兴尽绵薄之力。

  对于关羽和张飞而言,他们一生追随刘备,他们没有另外的选择,只是情绪表现不同,当刘备宣布投降汉军传到广信时,关羽黯然伤神,下令军队解散,愿意投降汉军者,一概不阻拦,他只带着关平和周仓两人返回了番禹,依然跟随在刘备身边。

  而张飞却放声痛哭,情绪激动,一度要拔剑自刎,多亏张苞和关兴两人抱住了他的胳膊,在一番痛哭后,张飞命令麾下军队向汉军投降,他也带着张苞和关兴返回了番禹城,准备跟随兄长前往长安。

  而诸葛亮是在返回南海郡途中得到了番禹失陷、刘备投降汉军的消息,他并不惊讶,只是深为怅然,他本来已经想到汉军会从海上过来,但他也犹豫不决,没有力劝刘备,最终他的担心成真,汉军从海上杀至,一举攻破了防御薄弱的番禹城,使交州的防御功亏一篑。

  诸葛亮心事重重地返回番禹,在即将进入南海郡的高要县驿馆,诸葛亮彻夜难眠,从建安十三年他效忠刘备,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他曾一心要将刘备扶上皇位,重振汉室,可十年辛劳,他最终却失败了,他效忠的主公投降了汉国,那他诸葛亮又该何去何从?

  诸葛亮一夜未眠,在天快亮时,他的一名随从在门外禀报道:“启禀军师,外面有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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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3章诸葛亮的选择

  诸葛亮披了一件衣服,来到了外堂,只见外堂坐着一人,约四十余岁,相貌清朗,穿一身青衣布袍,头戴平巾,诸葛亮见此人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笑了笑问道:“恕我眼拙,忘了先生是谁?”

  中年男子躬身施礼,“在下零陵廖立,诸葛公忘记我了吗?”

  诸葛亮顿时想起来了,此人是汉军军师从事廖立,当年刘备占据荆南时,诸葛亮便听说过此人才智过人,特地去拜访他,希望他能为刘备效力,但廖立却不肯答应,最后诸葛亮将他推荐给了刘璟,使廖立得到了挥才智的机会。

  “原来是廖公渊,多年不见,我都忘记了,惭愧!惭愧!”

  诸葛亮口中客气,心中却有了几分警惕,他知道廖立是汉军高官,他来找自己,必然是有事而来,诸葛亮请他坐下,又命随从上茶。

  廖立坐下便欠身道:“这次汉军南下,不愿伤害交州民众,也尽量不破坏交州各地春耕”

  不等他说完,诸葛亮便摆摆手,“现在胜负已定,交州已归汉国,再说这些已没有什么意思了,我想廖军师也不会为这个来找我。”

  诸葛亮目光淡然地望着廖立,意思却很明白,有什么事就请直说,不用绕弯子。

  廖立笑了笑,“先生果然坦诚,我其实奉汉王殿下之令,邀请先生去长安任职,汉王殿下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年没有得到先生辅佐。”

  诸葛亮淡淡一笑道:“汉王做得很好,已占据大半江山,将士效命,人民安居乐业,他当年若得孔明,恐怕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我觉得汉王殿下应该是庆幸才对,为何却是遗憾?”

  “诸葛先生过谦了,汉王确实是敬先生大才,目前政事堂七相尚缺一人,正是为先生准备,望先生能捐弃前嫌,共同为大汉复兴而努力。”

  诸葛亮沉思片刻,脸上的嘲讽之意也消失了,他也十分诚恳的对廖立道:“汉王的心胸令人敬佩,请公渊替我转告汉王殿下,孔明感谢他的诚意,但孔明辅佐皇叔失败,已心灰意冷,无意仕途,准备回隆中老家务农,不再过问政事。”

  廖立愕然,“先生尚不到四十,正是青春妙龄,为何如此颓废?”

  “人各有志,公渊不必再劝了。”

  廖立见诸葛亮宁可放弃相国之位而回乡务农,心中嗟呀感慨,但他见诸葛亮并非谦虚之言,确实是不想为汉国效力,心中只得叹息一声,向诸葛亮告辞,便匆匆离去了。

  此时诸葛亮也不想再回番禹城,他便令随从回去告诉妻子,可收拾细软,带孩子们到番禹北面的四会县与他汇合,然后一同返回襄阳隆中。

  五天后,黄月英带着两个孩子赶到了四会县,与丈夫诸葛亮汇合,在几名心腹随从的护卫下,一家人骑马北上庐陵郡,向家乡襄阳而去。

  又过了十天,刘备带领家人妻妾,以及关羽、张飞等数十名文武高官和他们的家人,登上了汉军战船,数百艘战船离开了番禹城,调头向伶仃洋驶去,开始漫长的返程。

  建安二十三年一月,在江东灭亡半年后,汉军趁胜南下,在北面牵制交州军主力,而荆州水军却奇袭番禹城,刘备被迫向汉军投降,交州势力灭亡。

  刘备势力的灭亡意味着汉军彻底统一了南方,三月,刘璟下令设交州都督府,任命鹰击军主将刘正为交州都督,封镇南将军,率军两万驻扎交趾,又封军师从事廖立为校检兵部尚书,交州观察使,巡查交州各郡

  就在汉军灭亡交州的同一时间,曹操的出丁令推行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由于出丁令只针对各地士族,而曹魏的权贵却网开一面,从而引了各地士族极大愤慨,他们强烈抗议,各地方郡县的官员纷纷辞官挂印,愤而去职,杨彪甚至公开出现在长安,号召中原各大士族支持汉国。

  一时间,各郡县官员去职的消息如潮水般涌来邺都,仅河北一地,辞职的官员就达四百余人,很多县县令和县丞同时去职,造成了官府瘫痪,曹丕为此焦头烂额。

  这天下午,曹丕再也忍无可忍,乘马车来到了铜雀宫,他要劝说父亲暂时放缓出丁令,曹丕下了马车,快步走进宫门,迎面正好遇到御史中丞陈群。

  陈群看见曹丕,连忙将他拉到一边,对他道:“魏公现在心情不好,世子最好不好去触怒他。”

  曹丕一惊,“生了什么事?”

  陈群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刚刚得到紧急消息,汉军攻克番禹城,刘备投降了汉军。”

  这个消息令曹丕大吃一惊,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刘备就灭亡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个多月前,我们在长安的探子传来消息,刘璟建立了交州都督府。”

  曹丕心中有点奇怪,杨添怎么不向自己汇报此事,直接报告给父亲,他心中又有点恼火起来,难道杨添觉得他翅膀硬了,不屑向自己汇报了吗?

  曹丕心中虽然生杨添的气,但刘备灭亡的消息更让他心慌意乱,难怪父亲要生气,这件事确实来得太突然,这时他心中有些踌躇起来,出丁令之事要不要告诉父亲。

  陈群又劝他道:“既然世子已经进了宫门,还是去见一见魏公,否则会令魏公更不高兴。”

  曹丕明白陈群的意思,父亲一定知道自己来铜雀宫了,如果不见他,他肯定会生气,他点点头,“多谢陈中丞的消息,我这就去见父亲。”

  曹丕向台阶上走去,又侍卫替他去禀报了,片刻,侍卫出来道:“魏公令世子进去。”

  曹丕稳了一下心神,又整理一下衣冠,这才匆匆走进了内宫,一直来到父亲曹操的官房前。

  “魏公,世子来了。”

  “让他进来!”房间里传来曹操不高兴的声音,听得出他心情很不好。

  曹丕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房间,跪下行礼道:“孩儿拜见父亲!”

  ‘啪!’一声,曹操将一份情报狠狠摔在他面前,恼怒万分地斥责道:“看看你手下是怎么做事的!”

  曹丕吓得浑身一哆嗦,头低得更深了,曹操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胸膛剧烈起伏,儿子曹丕的到来又勾起了他刚刚压制住的怒火,这也是他几年来最恼火的事件,刘璟竟然攻灭了交州,他事先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这是一个重大的战略失误事件,交州被攻灭,刘璟统一了南方,却使他陷入被动,现在才三月,这就意味着到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汉军将完成备战,从而动对曹魏的战争。

  当然,曹操并不是为汉军赢得备战时间而生气,而是他们的情报组织无能,这么重大的军事行动居然事先没有一点现,长安情报点的人都吃屎去了吗?

  曹操每每想到这,就恨得咬牙切齿,自从几年前长安情报点搞到一份平章台的议事记录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建树,送来的情报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真正的绝密情报一件没有。

  曹操的拳头慢慢捏紧了,他一定要清洗长安情报站,不能再这么糊涂下去。

  想到这,曹操慢慢抑制住了内心的滔天怒火,回到位子坐下,他注视儿子半晌,才冷冷道:“你起来吧!”

  曹丕慢慢站起身,双膝都跪得有点麻木了,他不敢揉搓,垂手站在一旁,曹操哼了一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恼火吗?”

  “孩儿知道,是情报不力,汉军攻灭了交州我们才得到消息,孩儿也同样感到震惊。”

  “是陈群告诉你了?”

  “是!”

  曹操脸色稍稍缓和,叹息一声道:“现在才三月,不!应该是在上个月,汉军就攻灭刘备,这么神,刘备的军队竟有如此不堪吗?”

  曹丕感觉父亲语气缓和了,他略略壮气胆道:“父亲,上次交州军北伐,也是在短短时间内被汉军打得落花流水,孩儿觉得,根本原因是交州军不堪一击。”

  “或许有一点这个缘故吧!越向南的军队越是战斗力弱小,不过交州军是本土作战,拥有人和地利,若交州这么容易被攻灭,当年始皇帝就不会让赵佗率四十万秦军南下,我觉得这里面必有蹊跷,一定要把真正原因找到。”

  “孩儿会派人去专门调查此事,一个月内,一定给父亲回复。”

  曹操摇了摇头,“一个月查不到什么,至少要三个月,这件事我不给你期限,但你要放在心上,派最得力的手下去调查。”

  “孩儿明白了。”

  曹操长长吐了一口气,交州被灭,刘备投降,他也无可奈何了,关键是他该怎么应对这个变化,战略该怎么调整?

  沉思片刻,曹操对儿子道:“当务之急是要调整长安的情报组织,我觉得我们情报非常无能、软弱,重要的情报什么都搞不到,那个杨添是个只会害人的小人,不准他再管对外情报了。

  曹丕想到杨添绕过自己,擅自越级向上汇报,他也不由暗恨,立刻道:“孩儿马上就换人,不会再让他主管对外情报。”

  曹操又咬牙道:“另外,汉军在邺都的情报点也要给我挖出来,他们是我的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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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4章兔死狗烹

  曹操如此痛恨汉军在曹魏的情报组织,是有原因的,前年合肥大战时,鲜卑使者前来曹魏,提出愿意用牛羊来换取生铁,后来便再也没有消息。

  直到鲜卑再派人来质问,曹操才知道使者在幽州境内失踪了,他命令曹彰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处废弃的水荡小道内现了鲜卑使者的尸体,在仔细调查后,从驿站管事的口中他才知道,有人冒充曹彰骑兵,骗走了鲜卑使者,这无疑是汉军的探子假扮。

  汉军探子竟如此得力,让曹操感觉到了威胁,汉军的探子已经不是刺探情报那么简单,还会有组织地暗杀、破坏,如果不及时铲除,会酿成大患。

  曹操见儿子曹丕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便又重重哼一声,“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曹丕确实有点走神了,他在考虑如何向父亲说出丁令之事,父亲的呵斥令他一激灵,连忙低头道:“孩儿听见了,会立刻着手布置。”

  曹操看了儿子片刻,他看出儿子有心事,便问道:“你有什么事要对为父说吗?”

  “孩儿本来有一件重要之事,想向父亲汇报。”

  “不要吞吞吐吐,什么事?”

  曹丕只得硬着头皮取出他的报告书,呈给父亲,“请父亲过目!”

  曹操接过报告书看了一遍,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有这么多人辞官吗?”

  “父亲,这只是河北,还有并州、中原,孩儿担心辞官潮会愈演愈烈。”

  “哼!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

  曹操不屑一顾,对曹丕道:“想当官之人多的是,从太学中挑选年轻才俊,正好趁这个机会换掉这些世家把持的地方官府。”

  曹丕愣住了,父亲怎么会如此掉以轻心,他急忙道:“父亲,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们还会挑起民众造反”

  “你糊涂!”

  曹操刚刚抑制住的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他拍桌子呵斥道:“你不就是想让我妥协,放弃出丁令吗?我这个要死的人了,还有必要做这种得罪人的事吗?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为了曹魏子孙社稷!”

  曹丕再次跪下,“父亲息怒,请息怒,孩儿没有那么不堪!”

  曹操只觉头脑一阵眩晕,他靠着身后屏风,慢慢闭上眼睛,过了良久才徐徐问道:“现在官府一年的税赋有多少?”

  “回禀父亲,大约五百万石。”

  “那我们现在有三十万军队,按每个士兵一年消耗十二石粮食计算,我们一年的军粮就需要三百六十万石,还要考虑鼠虫破坏,五百万石官粮换成军粮后,还有多少粮食支付官员俸禄,还有日常消耗,还要赈济灾民,这笔帐你算过吗?”

  “父亲,我们可以用军屯。”

  曹操轻轻叹了口气,“丕儿,汉军可没有军屯,军队屯田对训练影响很大,我估计明年会有战争爆,不加强军队训练,拿什么和汉军作战?没有足够的存粮,战争能坚持多久,丕儿,合肥大战的教训你忘记了吗?”

  “孩儿须臾不敢忘记。”

  “你主管政务,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急于推行出丁令,没有自耕农,就没有足够的粮食,这些士族储存了大量粮食,打击他们,我们短期就可以得到军粮储备,长期则有稳定的财源,可谓一箭双雕,至于他们反抗、不满,那是必然,也没有什么可商量,要反抗就镇压,他们要投降汉国,那就随便他们,只要支持我们的根基不动摇,其他都无所谓。”

  曹丕本来想建议父亲适当在权贵中推行出丁令,以平衡士族的不满,但父亲的最后一句话让他不敢再说出来,半晌,他只得无奈道:“父亲,孩儿并不担心地方上的官员空缺,正如父亲所言,可以从太学委派年轻士子出任,但孩儿担心邺都的官员,至新年以后,邺都官员普遍没有完成既定目标,政务运作缓慢,感觉官员非常消极,得过且过,孩儿很担心四月官职调整后,会引起邺都官员的辞官潮,恐怕就难以处理了。”

  “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吗?”

  曹操冷笑道:“去年秋天官场清理太狠,后患渐渐暴露出来,若不是我极力保住钟繇,不知还会捅出什么篓子?”

  曹丕原打算慢慢引到出丁令上去,毕竟很多官员都出身士族,或者是几大世家的门生,地方官府太远,他想用邺都官员来说事,没想到父亲却扯出了去年秋年的建安七子案,着实让曹丕有点尴尬。

  “父亲,不至于吧!”

  “什么叫不至于,人心是肉长的,那么多无罪之人被含冤而死,你以为别人会忘记吗?现在邺都所生的一切,都和去年清理官场有关。”

  曹丕不敢反驳,他心中暗恨,明明建安七子案是得到父亲默许,现在父亲又将责任推到自己头上,让他心中很是郁闷。

  这时曹操沉默片刻道:“去年建安七子案,很多官员都是无辜而死,必须有人要出来承担责任,要给邺都官员们一个交代,我建议就拿杨添开刀,痛恨他的人太多,把责任推给他,也可以缓和邺都官员心中的不满。

  曹丕脑海里突然跳出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现在杨添就是那条要烹杀的走狗,虽然杨添是自己的得力干将,但父亲已决定对他动手,曹丕也不想再阻拦了,他便缓缓点头,“遵父亲之令!”

  “去吧!早日给我把汉军的情报点挖出来。”

  曹丕行一礼,慢慢退下去了,曹操的目光又落在交州情报上,他长长叹了口气,所谓内忧外患,他现在深深体会到了,汉军攻灭交州,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要么在出丁令上做出妥协,要么就实施更猛烈一些,无论如何,他要在年底之前储存到两百万石军粮,以应对明年的战争风险

  杨添最害怕的事情还是生了,当天晚上,数百精锐的虎贲侍卫包围了他的府邸,将杨添从被子里抓了出来,侍中华歆向他宣读了调查令,弹劾他有贪赃枉法的不轨行为,当场免去他御史中丞之职,不等杨添叫冤,虎狼般的侍卫便将他抓进了铁笼马车,向大理寺狱驶去。

  酷吏杨添被抓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上午传出,顿时朝野一片欢腾,整个邺都也沸腾了,那些曾被杨添残害的家庭纷纷点燃了爆竹,庆贺扬眉吐气的一天。

  曹丕也没有想到抓捕杨添会有如此巨大的效果,让他不得不佩服父亲的老辣,在关键时刻将杨添抓出来救场,从而大大缓解了官场上压抑的气氛。

  不过曹丕也并不轻松,昨天父亲给压下了两个任务,一个是探查汉军灭亡交州的真相,他已派心腹侍卫赶赴番禹,这个问题不大,父亲没有给他期限,但另一个任务却让他有点难办,挖出汉军在曹魏的情报组织。

  曹丕当然知道汉军在邺都以及其他地方都有秘探,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但要挖出这张情报网却不容易,他一直在想法设法寻找汉军的情报点,却始终一无所获。

  去年夏天,他的手下破获了一个秘密组织,原以为是汉军的情报点,不料却是袁氏余孽,令他失望之极,现在父亲又要让他挖出汉军情报网,他又该从何入手?

  曹丕负手在官房里来回踱步,这个任务他原来是交给杨添来做,现在杨添被抓,他得换一个人了,那么换谁更加合适呢?

  正思考着,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启禀世子,大理丞周元有急事求见!”

  周元是大理寺的第二号人物,也是曹丕得力干将之一,年约三十五六岁,出身军队,曾出任曹仁的行军司马,精明干练,连曹操都对他赞不绝口,这次杨添的案件就是他负责审理。

  曹丕精神一振,连忙令道:“带他进来!”

  片刻,身着官服的周元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世子!”

  “周使君可有什么好消息?”

  周元上前低语几句,曹丕一怔,“此事可当真?”

  周元点点头,“他自己承认了。”

  曹丕顿时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吃里扒外的该死家伙,真该千刀万剐!”

  他立刻披了一件外袍,对周元道:“带我去大理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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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5章 小人出卖

  大理寺阴暗的天牢里,杨添绝望地望着头顶上的一线光亮,这座监牢虽然远不如他亲手打造的御史台黑狱阴森恐怖,但也足以摧毁他的意志。

  或许是他残害的无辜太多,杨添尤其怕死,他害怕那些人变成厉鬼来向他索债,他刚刚享受到荣华富贵,可一转眼,荣华富贵就破灭了。

  他昨晚一夜未眠,不等周元上刑,他便一股脑地将自己所知原原本本交代了,甚至连他在长安被抓,成为汉军的卧底之事,也一一交代,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了。

  此时他一闭眼,就仿佛看见那些被砍掉脑袋,四肢不全的官员来找他索命,杨修、陈琳、崔琰、刘桢、应玚、徐干等等,这些人都曾被他残酷折磨,最后处死。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杨添立刻扑上去,大喊大叫:“饶了我吧!”

  他抓着铁栏杆大声叫喊,带着哭腔,“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说!”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了,杨添慢慢抬起头,却看见了曹丕冰冷的目光,他就像遇到救星一样,伸出双臂大喊:“世子!世子!救救我,我是你心腹啊!”

  曹丕蹲下来问他道:“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向汉军探子泄露情报?我是说前年的鲜卑使者之事,知道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之一。”

  杨添胆怯地低下头,半晌道:“是我泄露了秘密。”

  “很好,你在哪里?向谁泄露了秘密?”

  杨添哀求道:“如果我说了,世子会绕我一命吗?”

  “你说吧!我会考虑。”

  “我是在三晋酒馆,向李孚泄露了秘密。”

  “李孚?此人是谁?”

  “他原来是袁绍的幕僚,后来投降了刘璟,应该是汉军在邺都的头目吧!”

  这个消息着实让曹丕深感意外,他立刻站起身向监狱大门走去,杨添没想到曹丕说走就走,没给自己一点说法,他顿时急了,抓着铁栏杆大喊道:“世子,建安七子案可是你交代的,我完全是按照你的嘱咐来办,你不能不管我!”

  曹丕停住了脚步,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他回头看了周元一眼,周元会意地点点头,半个时辰后,大理狱传来消息,杨添已畏罪自杀

  铜雀宫,曹丕向父亲曹操汇报了杨添的口供,曹操一拳砸在桌上,心中恨极,“原来他是汉军的卧底,难怪长安没有重要情报,难怪我事先不知道汉军攻打交州,一定是被他隐瞒住了,立刻查抄他的府邸,把所有被他隐藏的情报都找出来。”

  “孩儿已经派人去了,另外孩儿建议任命大理丞周元为御史中丞,主管对外情报。”

  曹操对周元印象不错,他点点头,“可以!”

  曹丕大喜,他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父亲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又连忙道:“启禀父亲,关于汉军在长安的情报点,孩儿已经有眉目。”

  曹操精神一振,问道:“什么眉目?”

  “杨添交代,他每次都是去三晋酒馆提供情报,汉军在邺都的情报头子叫做李孚。”

  “李孚?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说过。”曹操一时想不起此人是谁。

  “父亲应该有印象,此人原本是袁绍的幕僚,我们围攻邺城时,此人假扮曹军都督混入城内。”

  提起那件事,曹操顿时想起来了,“原来是他,此人很有胆色,后来我还找过他,没想到他竟然投降了刘璟,有此人坐镇邺都,难怪汉国的探子那么厉害。”

  曹操又问道:“有没有派人去抓捕?”

  “孩儿暂时没有打草惊蛇,但孩儿需要虎贲卫协助。”

  “杨添被抓,他们必然会有警惕,不能再耽误,必须要立刻抓捕。”

  曹操当即令道:“让许褚来见我!”

  杨添被抓的消息先在官场中传播,然后才传到民间,位于城南的三晋酒馆依然和往常一样营业,生意清淡,客人极少,尽管是做亏本生意,但三晋酒馆是汉军情报网的一个点,不能关门。

  在汉军庞大的情报网中,三晋酒馆只是一个很小的点,真正的情报探子只有掌柜一人,其余酒保都不知情,但这个情报点的主要作用就是李孚和杨添进行联系的桥梁。

  一早,酒馆开门没有多久,王掌柜便听见城内各处传来爆竹声,他不知生了什么事,便让一个酒保去打听消息,不多时,酒保跑回来报告,是御史中丞杨添被抓了。

  这个消息让王掌柜大吃一惊,尽管他和普通人一样,痛恨杨添的残暴,但毕竟杨添是汉军的一个重要情报来源,尤其他每次都是和李孚直接接触,他会不会把李孚供出来?

  处于情报人员的敏感,王掌柜立刻让酒保们关了酒馆,各自回家,他则跑去寻找李孚。

  李孚虽然是汉军在邺都的情报头子,去年被升为司马,司马的上面就是军师,这已经属于汉军的高级文职了,但李孚还是有一个老毛病改不了,好酒好色。

  他没有家小,独身一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青楼中度过,他尤其喜欢邺都的白玉楼,他是这里的常客,大部分时间都会泡在青楼中。

  今天也不例外,李孚一早醒来,又换了两个女人,左拥右抱地喝酒寻乐,他喝的是青楼自酿的果酒,邺都在前年颁布了禁酒令,禁止用粮食酿酒,不过现在又稍微放松,允许酒馆、青楼、旅舍等场所酿果酒,但不得对外销售,只能自用。

  李孚之所以喜欢白玉楼,就是因为这里酿的花梨酒很合他的口味,女人倒是其次了,李孚喝得正酣,这时,一名婢女跑进来道:“李使君,门外有个姓王的酒馆掌柜找,说是有要紧事。”

  旁边两个女人都笑了起来,“可是来向李使君要酒债?”

  刘璟之所以能容忍他好色贪杯,就在于李孚公私分明,从不会因为酒色而误事,李孚立刻明白有事情生了,他一把推开两个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来,正好遇到急得跳脚的王掌柜。

  他将王掌柜拉到一旁,低声道:“生什么事了?”

  “我的爷,快走吧!杨添被抓了。”

  李孚也吃一惊,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今天一早,城内到处在放爆竹庆贺?”

  “那酒馆被包围了吗?”

  “暂时没有,要被包围,我还能出来吗?”

  李孚沉思片刻,杨添很可能是昨晚被抓,而且昨晚没有供出他们,否则酒馆早就被包围了,他现在当然可以离城,但他的住处还有一些重要情报,包括一份情报探子名单,他必须要烧掉才能走。

  想到这,李孚对掌柜道:“你现在就离开邺都,去郭氏庄园躲一躲,我回一趟宿地,马上就过来。”

  李孚是个极为精明能干之人,考虑问题周密,所有情报人员都没有带家眷,以免被拖累,王掌柜在城内也没有家眷,立刻离开白玉楼,向城门而去。

  李孚则翻身上马,向自己宿地奔去,他的宿地就在三晋酒馆附近,李孚并没有走大街,而是沿着小街小巷奔行,他正要奔出一条小巷,却忽然勒住战马,他看见了十几名士兵在前方大街上奔过,这些士兵都是头戴虎头盔的虎贲卫,曹操的随身侍卫,他们出现,必然有重要情况生。

  李孚立刻翻身下马,将马匹托给一家小店,他反穿厚袄,扯去头巾,将头弄乱,又在脸上和身上抹了黑泥,又找块狗屎涂在身上,神情变得呆滞,看起来就像一个刚从墙角睡醒的老乞丐。

  李孚慢慢走出了小巷,这是一条南门大街,三晋酒馆就在数十步外,而他的宿处则在对面的一条小巷里。

  此时三晋酒馆已被虎贲卫士兵团团包围,店门被踢开,一群士兵冲进去搜查,远处则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指着酒馆议论纷纷,数十名虎贲卫士兵则挎刀四处巡逻,寻找大街上可疑之人。

  李孚慢慢走着,前面正好站着两名虎贲卫士兵,挡住了他的去路,两人疑惑地看着他,李孚没有躲闪,反而笑嘻嘻迎上去,“军爷,酒馆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可以免费吃饭。”

  他猥琐的笑容,身上一股狗屎恶臭,顿时让两名士兵差点呕出来,两名士兵连忙躲开,大骂道:“哪来的乞丐,快滚!”

  李孚笑嘻嘻指了指小巷,慢慢吞吞地走进巷子里,站在巷口看热闹的人纷纷捂鼻躲开,谁都没有认出,这位披头散,满脸肮脏,身上出恶臭的乞丐,就是平时神气活现的李大爷。

  李孚回宿地迅烧了重要情报,很快离开了邺都城,他走后没多久,整个邺都便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大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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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6章 视察河西

  建安二十三年的春天,对刘璟而言,无疑是一个丰收的季节,交州被他收入囊中,他本人又添了一对儿女,小乔生下一子,取名刘越,大乔则产下一女,取名刘冰,两个孩子的顺利诞生,让全家都充满了欢乐。

  三月中旬,刘璟在批准了交州战役的封赏后,便离开了长安,前往河西巡视,这是汉军收复河西后,他第一次出巡河西。

  于他同行之人,除了主簿郤正、太仆寺卿邓芝外,自然还有两名次妃,孙尚香和曹宪,去真正的大草原是孙尚香从小的梦想,虽然她随丈夫去过灵州,那边也有草原,但与一望无际的河西草原相比,那里就只是一片面积较大的草地而已。

  曹宪则是第一次看到草原,她更是好奇,到处东张西望,所看到的山水都让她暗暗惊叹,只是她性格含蓄、沉静,没有将内心的喜悦表现出来。

  一行人渡过黄河,过了会县,便进入武威郡境内,这里已经出现了大片草原,孙尚香和曹宪格外地兴致勃勃,塞外的一切都令她们感到新鲜,令她们内心格外宽广。

  走入了草原,孙尚香催马在草原上疾奔,和十几名女护卫奔跑得无影无踪,曹宪不太会骑马,她坐在马车里,有些羡慕地望着孙尚香一行奔远。

  刘璟则在马车旁不紧不慢地骑马而行,和邓芝商讨在河西建马场之事。

  太仆寺负责畜牧养马,在河西建马场自然就是邓芝的份内之事,事实上,政事堂早就考虑过在河西建立十座官府马场,只是因为马叛乱而耽误了,但从去年开始又重新启动建马场之事,邓芝就全权负责此事。

  “殿下,十处马场地址已经选好,陇西有两处,青海有一处,灵州有一处,其余都设在河西,考虑到武威郡主要用于农业,所以武威郡的马场只有一处,张掖郡则有三处,酒泉郡有一处,居延海一处,每处马场都设有飞龙牧使,另设副使两人。”

  “现在各地已有多少马匹?”刘璟又笑问道。

  “大约八万匹左右,我们准备用十年的时间,将总马匹数增加到五十万匹,我们有信心。”

  “光有数量可不行,关键要质量,上次陶家弄来三百匹大宛种马,你们可用好了?”

  “回禀殿下,那三百匹大宛种马可是我们的宝贝,十处马场都有分布,我们准备用这三百匹种马大量培育优质战马,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刘璟又道:“还有畜牧耕牛之事,这件事很重要,也比较急迫,两三年内要明显改善,你们可不要耽误了。”

  刘璟说的耕牛是指北方旱地黄牛和南方水牛,这两种牛的需求量都极大,尤其是水牛,随着南方统一,各郡都施行休养生息的国策,生产逐渐恢复,对耕牛的需求日益增大,目前的耕牛存栏数量明显不足,这也是刘璟比较重视的问题,也希望太仆寺能够尽量解决这个问题。

  邓芝想了想道:“黄牛问题不大,吐谷浑人手上就有十几万头黄牛,我们可以向他们买来,北方耕牛不足大概就能缓解,关键是水牛,有官员提出在河西集中养水牛,我觉得不太现实。”

  “为什么?”

  “主要是水牛冬天怕冷,保暖问题难以解决,去年在张掖试养了几百头水牛,结果一个冬天,全部被冻死,所以还是得在南方养,我打算让南方每个县都修建养牛场,北方提供干牧草,或者在南方大量种植牧草。”

  刘璟点了点头,“我不管你们是怎么计划,我只要结果,我希望三年之内能缓解南方耕牛不足的困境,此事关系到南方粮食恢复,你们不可掉以轻心。”

  “请州牧放心,此事我们去年已经在巴蜀和荆州开始实施了,今年会全面推广。”

  正说着,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孙尚香和十几名女护卫又骑马奔了回来,孙尚香见丈夫还在和官员讨论政务,不由有些嗔怒道:“夫郎到底有完没完,出长安在谈政务,过黄河也在谈,过会县时也在谈,现在还在谈,到底要谈到几时?”

  刘璟呵呵一笑,“没办法,人在其位须谋其职,我若不谈政务,那就只能谈军务了。”

  孙尚香也意识到不能在丈夫面前给官员摆脸色,否则丈夫翻脸比翻书还快,她脸上的不满立刻消失,催马来到马车前,对曹宪道:“小妹别坐车了,我们一起骑马。”

  曹宪吓得连连摇头,“二姊,我不太会骑马。”

  “不会就学呗!来一趟河西,不会骑马多遗憾。”

  曹宪也有些心动了,一双美眸悄悄向丈夫望去,刘璟点点头笑道:“尚香说得不错,应该学会骑马,连你们陶大姐都会,我来负责教会。”

  这时,孙尚香又笑问道:“前面能看见一座雪山,那是什么山?”

  刘璟打量一下远处,好像是有一座,不过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山,邓芝比较熟悉情况,接口笑道:“应该就是姑臧山,匈奴人把它视为神山,羌人也对它顶礼膜拜,我们在武威郡的马场就在山脚下。”

  刘璟欣然说:“那就去马场看看!”

  “殿下不去姑臧县吗?”一名官员问道。

  “回来再说吧!”

  队伍改变了路线,不再前往姑臧县,而是向西南方向的姑臧山浩浩荡荡而去。

  巨大的姑臧山矗立在河西走廊之上,山顶白雪皑皑,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种湛蓝色的光彩,远远望去,就仿佛山顶上镶嵌着一颗璀璨夺目的冰蓝宝石,美得令人屏住呼吸。

  山脚是一望无际的高原牧场,一条玉带般的小河蜿蜒流淌,流向远方,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各种五颜六色的野花盛开,草原上俨如缤纷的神话世界,女人天性爱美,不仅孙尚香和曹宪陶醉在其中,就连女护卫们也被这五彩斑斓的花草世界深深吸引住了,很多女护卫都给自己编制了花环。

  “果然是好地方啊!”

  刘璟不由赞叹道:“应该把全家人都带来,珠儿一定不想走了。”

  孙尚香笑嘻嘻道:“夫郎,明年吧!明年把全家都带来,今年就当我们是来探路。”

  刘璟也笑道:“其实这种花草很多地方都有,陇西那边就有不少,不过要看一起雪山,也只有河西这边最美,就这么定了,明年来巡视河西,全家人一起来。”

  这时,士兵们开始在马场内搭建帐篷,孙尚香和曹宪也在帐中收拾物品,刘璟则去远处的马棚,邓芝领了飞龙牧使前来见礼,飞龙牧使名叫杨链,三十余岁,是陇西汉人,从小便养马放牧,有着丰富的牧马经验。

  “卑职参见汉王殿下!”见到汉王亲自来视察,杨链显得格外激动。

  刘璟笑了笑道:“杨牧使不必多礼,我想了解一下马场内情况,你领路吧!”

  “殿下请卑职来!”

  杨链领着刘璟向马棚走去,一边介绍道:“马场是去年才建立,现有七千匹余战马,都是上等的好马,我们整个马场占地二十余万亩,至少可以养三万匹战马。”

  正说着,数百匹战马狂风暴雨般从他们面前疾奔而过,两名羌人牧民在后面追赶,杨链指着牧民道:“这些牧民都是本地羌人,牧场共聘请了百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牧人,他们能牧养出最好的战马。”

  “这里有大宛种马吗?”

  “有!就在马棚内,请殿下随我来。”

  视察了马场,刘璟骑马回到宿地,正好在大帐前看见了曹宪,她正坐在草地上编织一只花环,见丈夫回来,她连忙站起身,“尚香呢?”刘璟问道。

  “她有点累了,在营帐内休息,我不想打扰她。”

  刘璟很喜欢这个性格温柔沉静的小妻子,他催马上前笑道:“我们骑马去走走吧!”

  “可我不太会骑马。”

  “我们共骑一马,你把手给我。”

  曹宪轻咬一下嘴唇,鼓足勇气,把手递给了刘璟,刘璟握住她的手,又揽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抱上了战马,让她紧紧靠着自己,双手拉住缰绳,同时搂住了她的腰。

  “坐稳了,要出了。”

  “夫郎,慢一点!”

  刘璟大笑,催马便疾奔而出,在曹宪的惊叫声中,战马越奔越快向远方疾驰而去,

  曹宪吓得闭上眼睛,战马颠簸得她几乎要晕倒,耳边是呜呜的凤响,不知过了多久,战马终于停下来,她才慢慢睁开眼睛,他们来到了另一片草地上。

  “夫郎,我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曹宪捂着胸口,可怜楚楚抬头望着丈夫。

  刘璟抱起她,将她身体转了过来,让她搂着自己的腰,低头吻了吻她的红唇,柔声道:“喜欢这里吗?”

  曹宪脸颊贴在丈夫胸前,双手紧紧抱着丈夫的腰,她双眸朦胧起来,轻轻点头,“我真的很喜欢,尤其你在我身边。”

  刘璟见侍卫们远远追了过来,知道不能和娇妻在野外激情了,只得无奈地笑道:“走吧!你骑着马,我慢慢牵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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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7章 叶城事件

  南阳郡叶县,这里是汉军和曹军交往最密切之地,距离叶县东北约四十里,便是颍川郡的昆阳县,昆阳县的战略位置原本没有叶县重要,城池不算高大,地势也不够险峻,人口也不多,只是一个普通的农业小县。

  但自从汉军攻占南阳郡,将驻军推移到叶城一线时,昆阳县就变成了曹军防御汉军的最前沿,它的重要性也彰显出来,曹军为此重新修葺城墙,扩大驻军,使昆阳县的驻军达五千人,由大将蔡阳率领。

  而叶县的汉军也有驻军六千余人,由中郎将蔡进统帅,双支蔡军只相距四十里,呈对峙状态。

  昆阳县的主将原本是李典,因为李典是夏侯惇的人,在曹真接管许昌防御后,在重要位置上都换上了自己的人,曹真便以李典曾在叶县被俘虏过为理由,将昆阳县主将换成了乐群。

  在李典担任主将之时,虽然汉曹两军并不友好,猜忌之心很重,稍有风吹草动,两边便剑拔弩张,不过蔡进和李典都是谨慎之人,各自约束士兵,没有生过冲突。

  乐群是曹军大将乐进之弟,生性狡诈,武艺高强,原本是曹纯部将,曹纯在南阳战死后,由曹真接管虎豹骑,乐群又成为了曹真的部将,他善谄曹真,便渐渐成为曹真的左膀右臂,官任偏将。

  虽然乐群没有李典那样谨慎小心,且颇为阴险狡诈,但他得到曹真的严令,不准和汉军生冲突,故上任三个月来,乐群也能约束手下,没有和汉军生过冲突。

  不过他却有另一种心思,那就是利用职务敛财,昆阳地处宛颍商道的核心之地,往来商贾极多,这便使蔡阳多了一条生财之道。

  自从合肥大战结束后,中原的战事渐渐平息下来,至今已有一年半,经济和商贸也渐渐恢复,往日冷清的商道上也变得热闹起来,不时可以看见大大小小的商队出现在官道上。

  南方的药材、丝绸和茶叶,北方的皮毛、牲畜和手工器具,大多在双方销售不错,加上双方都鼓励贸易,降低商税,南阳一线的商业渐渐变成十分繁盛。

  这天上午,一支由三百余匹骡子组成的商队从叶城走出,向昆阳县而去,这支商队是襄阳蔡家的商号,是蔡氏商行十支商队之一,骡背上满载着江夏出产的上好丝绸。

  蔡家由于长期不肯配合汉国的削田方案,已渐渐被挤出了汉国的权力中心,襄阳太守蔡琰三年前因身体病弱而退仕,蔡家便再也没有年轻才俊进入官场,目前只有蔡进在军方任职。

  去年家主蔡琰去世后,蔡进也没有能继承父亲的家主之位,而是由族叔蔡林担任了家主,虽然蔡家在官场上失意,但蔡家依然拥有近两千顷土地,还是襄阳第一富族,而且蔡家在襄阳底子不错,襄阳官府对蔡家多少有所照顾,所以蔡家虽然被边缘化,但也过得挺滋润,并没有太大的危机感。

  新任家主蔡林的生意头脑比较灵活,不再局限于靠土地收成,而是积极投身于贸易和产业,在襄阳和樊城有不少酒馆商铺,又在樊城成立了蔡氏商行,做起了跨境贸易,将荆州的货物输往许昌,又从许昌购买货物南下,利润十分丰厚。

  大将蔡进站在城墙上,望着商队走远,他眼中生出一丝忧虑,他为家族的前途担忧,他觉得家主的商利心太重,过份看重钱财利益,对蔡家的长远前途考虑太少,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关闭蔡氏家学和蔡氏武馆,蔡林认为家学和武馆耗费太大,蔡氏子弟完全可以去官学读书,武馆的土地可以改为商用,每年能节省两千万钱支出。

  还有开设蔡氏商行,建立了十支商队,还准备购船,建立商船队,这一切都让蔡进无语,以陶氏家族的商业之盛,尚要退出商业,建立家业,不惜代价聘请名儒,专注于培养子弟,相比之下,蔡家却走了相反的路线,这样下去,不出十年蔡家就会彻底没落。

  蔡进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蔡家看不清形势,过分看重家族利益,最终会毁了这个家族,就凭他蔡进一人,也独力难撑。

  骡队一路前行,中午时分便过了叶昆桥,这座桥原本叫三眼桥,现在成为汉曹界桥,便改名为叶昆桥,过了这座木桥,便进入昆阳县地界。

  商队执事姓王,约五十余岁,是蔡家的老家人,为人十分和善,另外还有十几名与他一同前往许昌的伙计,照顾着三百余头骡子。

  王执事有点担心,他往返许昌和襄阳几次,都还算顺利,但上一次在昆阳县却被收取了高额过路费,几乎相当于税钱了,等于一批货物在颍川郡要交两次税,不知这一次又要交多少过路费。

  “王老爹不要担心了,反正东家也不在意这点过路费,就当买个平安吧!”负责保护安全的杨青见王执事愁眉不展,便笑着劝他道。

  “哎!你说得对,咱们这么多货,才十几个人,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回去没法交代啊!就当是花钱买平安吧!”

  正说着,前方出现了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奔来,王执事连忙让伙计把骡队赶到一旁让道,骑兵队奔至骡队面前,却停了下来,为是一名二十余岁的年轻将领,正是乐群之子乐弈,他本来是来边界巡哨,却遇到了这支商队。

  “你们是哪里商队,要去哪里?”

  王执事连忙上前陪笑道:“我们是襄阳的商队,去许昌卖货。”

  乐弈听他将许都称为许昌,心中有点不高兴,便有心刁难一番,他用马鞭一指,“把货包打开,要检查!”

  王执事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钱囊,约一百多文钱,这是准备进城时行贿守城士兵,现在就要用上了。

  “这点小意思请将军喝杯水酒!”

  乐弈哪里看得上他这点小钱,马鞭一抬,将钱袋打飞出去,铜钱落得满地,乐弈厉声喝道:“立刻开包!”

  王执事无奈,只得让伙计们打开货包,粗麻货包内全是一匹匹上好绸缎,乐弈有点呆住了,他上前轻轻抚摸这些绸缎,光滑的缎面令他爱不释手,他心中贪念顿起,回头给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们顿时明白,少将军看上这批丝绸了。

  他们对敲诈商户早已驾轻就熟,立刻分头去检查货包,商队只有十几名伙计,顾头不顾尾,根本看不过来,这时,一名士兵大喊起来,“将军,这边有违禁兵器!”

  乐弈脸一沉,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士兵们从一只货包翻出十几把军弩,王执事跟上前,他也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有军弩,他急道:“将军,我们没有带军弩,这些弓弩不是我们的”

  不等他说完,乐弈劈头就是一鞭,“放肆!难道是我栽赃你们吗?”

  他一挥手,“统统带走!”

  士兵们如狼似虎冲上来,架着他们便走,王执事心中已经明白过来,对方是想吞掉这些丝绸,他强忍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拼命挣扎着大喊大叫,“我们是襄阳蔡家的商队,你们不能这样,放开我们!”

  如果是十几年前,蔡瑁还是荆州军师,无论是荆州军还是曹军,都要给蔡家几分面子,如今蔡家早已没落,乐弈哪里把蔡家放在心上,他狞笑一声,“原来是蔡进派来的探子,随敢反抗,立刻砍了。”

  伙计们都不敢再挣扎,王执事心中已绝望了,就在这时,他的副手杨青忽然挣脱了士兵,飞奔几步,翻身抢上一匹战马,打马便逃,杨青原本是蔡家武馆的教头,武馆被解散后,他便成为商队的护卫,他身手矫健,趁士兵不备,竟然逃脱了。

  “有人抢战马!”士兵们都大喊起来。

  乐弈大怒,带着十几名骑兵疾追赶,片刻便奔出十几里,前方便是叶昆桥,眼看对方要奔上桥头,乐弈摘下弓箭,抽出一支箭,瞄准了杨青的后背,一箭射出,这支箭又快又狠,正中杨青右肩,杨青浑身剧烈晃动一下,却没有栽下马,一口气冲过了叶昆桥,刚过木桥,他再也支持不住,从马上栽落下地。

  乐弈心中大喜,催马向木桥冲去,十几人过了木桥,只见对方已忍痛爬起,正踉踉跄跄向前奔跑,乐弈大喝一声,“往里逃!”

  他催马追了上去,眼看要追上杨青,就这时,一支鸣镝从他头顶上射过,出尖利的啸声,吓得他勒住战马,却只见旁边树林内冲出一队汉军巡哨骑兵,约三十余人,一起举弩,冷冷地对准他们。

  乐弈见他所追赶之人又跑出二十余步,要追上去恐怕已来不及,他不敢再追,他们此时已经越界,再耽误下去,恐怕对付就要放箭了。

  他连忙举起手,对汉军士兵道:“我们是在抓逃犯!”

  对方却不睬他,为军候冷冷道:“滚回去!”

  乐弈心中大恨,只得调转马头,奔过了叶昆桥,头也不回地向昆阳县奔去。

  这时,杨青已快支撑不住,他奔到汉军斥候面前,低声道:“我是蔡将军家人,快禀报蔡将军”

  话没有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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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8章 一触即发

  杨青醒来时,现自己已躺在一张床榻上,伤口也包扎好了,旁边就坐在大将蔡进,他急忙要挣扎起身,蔡进却按住他,“不要动,当心迸裂了伤口。”

  杨青躺下,忍不住哭了起来,“将军,曹军栽赃我们,说我们带违禁兵器,把人和货物都带走了。”

  这种事情蔡进也有所耳闻,没想到蔡家也遭遇到了,他冷冷问道:“你没告诉他们,你们是蔡家的商队吗?”

  “王执事说了,但为军官则说我们是将军派去的探子,变得更加凶狠。”

  蔡进心中恼火,连最起码的面子都不给,乐群欺人太甚,他便对杨青道:“你好好养伤,这件事我来处理。”

  蔡进走了出来,问救回杨青的巡哨军侯道:“对方是什么人?”

  “有弟兄认识那名巡哨军官,是乐群之子乐弈。”

  蔡进沉吟片刻,吩咐左右,“去把许先生请来!”

  许先生叫做许召,现任叶县驻军主薄,他的家族是叶县望族,从前和曹军往来比较密切,片刻,许召匆匆赶来,施礼道:“叶将军找属下有事吗?”

  “是这样,我家族的一支商队被乐群之子掳走,我觉得这里面有点误会,想烦请许先生去一趟昆阳县,给乐群说一说,请他给我一个面子,把人和货物放回来。”

  许召和从前的曹军主将李典关系不错,李典被刘虎俘虏后,他对李典照顾有加,后来合肥战役结束,李典也被放了回去,一直对他心有感激,如果昆阳县主将是李典,那么这对他而言就是小事一桩。

  但现在昆阳县主将换成了乐群,他们从未打过交道,而且据说这个乐群极为贪赂,他未必肯给蔡进面子,但许召也没有办法,只硬着头皮答应了。

  许召带着两名随从骑马前往昆阳县,离昆阳县还有十里时,旁边树林内忽然冲出一支骑兵,将他们团团包围,为之人正是乐群之子乐弈,他和父亲乐群一样狡诈,知道蔡进会派人来交涉,便躲在这里等候,果然抓了个正着。

  “你们是什么人?”乐弈恶狠狠问道。

  许召穿着汉军文官军服,他拱手道:“在下叶城汉军主薄许召,奉蔡将军之令,前来见你们乐将军,请带路!”

  “哼!我还正要去找蔡进,他派探子进入昆阳境内,是什么意思?”

  许召一怔,“阁下是何人?”

  “你休管我是何人,你若要去见主将,我这就带你去。”

  许召见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面色不善,他心中暗忖,‘莫非这就是乐群之子?若跟他去,定会被害了性命。’

  他勉强笑道:“我是来给乐将军送信,若你们愿代劳,我就不去了。”

  他取出蔡进的信,递给乐弈,乐弈虽和他父亲一样贪财,但也不鲁莽,他知道不能胡乱杀对方的官员,他的目的就是阻止对方去见父亲。

  他接过信道:“我自会把信给主将,你请回吧!”

  许召拱拱手,调转马头便匆匆忙忙走了,乐弈见他走远,冷笑一声,将信撕得粉碎,一挥手令道:“我们走!”一队骑兵急向昆阳县奔去。

  许召回到叶县,却没有说实话,他告诉蔡进,他在半路被乐弈率军拦截,威胁他的性命,信也被乐弈抢走,他侥幸逃了回来。

  蔡进没想到乐弈竟如此无礼,他心中恼火万分,但他是个谨慎之人,不敢擅自采取行动,便立刻了一封鸽信给宛城文聘,简要向他汇报了此事。

  黄昏时分,蔡进站在城头注视着远方,心中有一丝伤感,这些年他受蔡家连累,升职也受到了影响,像霍峻、向宠等荆州派系将领都升为偏将,他的师父文聘更是升为襄宛都督,而他却止步于中郎将,虽说刘璟待他也不薄,还封他为亭侯,但他想再向上走,恐怕就难了。

  根本原因就在于蔡家不识时务,占据了太多良田,又目光短浅,以为襄阳官府不敢动他们,当初父亲要求家族只保留五百顷土地,其余上缴官府,却遭到家族上下强烈反对,父亲也气得一病不起。

  蔡进至今还记得父亲去世前拉着自己手说的一番话,若能劝服家族,固然是最好,但如果家族不思改过,他可以和蔡家割裂,自立家族,刘璟一定会念旧情,委予他重职。

  本来父亲去世后,应该是由他继承家主之位,不料家族十几名长老却修改了家主继承规则,一致推举明善房的蔡林为家主,很明显就是不让他继承父志,这令蔡进对家族已心灰意冷。

  此时他又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难道自己真要和蔡家割裂,自立家族吗?

  只是因为蔡家在十年前已经分裂过一次,蔡瑁在邺都建立了新蔡氏家族,自立为家主,蔡进不忍心家族再次分裂,所以他一直没有实践父亲的遗言,但此时,他心中忽然涌现出和家族决裂的强烈愿望,蔡进不由慢慢捏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大喊道:“将军,都督的急信。”

  蔡进精神一振,这是师父给他回信了,他连忙道:“快把信给我!”

  士兵将一管鸽信递给了蔡进,蔡进展开鸽信,眯眼细看,只见信上只有四个字‘挑起事端!’

  蔡进缓缓点头,他明白师父的意思了。

  ........

  叶县和昆阳县的边界其实是一条小河,当地人叫做柳水,小河长约五十余里,最后注入淯水,河床不宽,河面最宽处也只有四丈,最窄处不到两丈,叶昆桥便架在这条柳水上。

  柳水最大的一个特点便是河床两边长满了柳树,一到仲春时节,柳絮漫天飞舞,蔚为壮观,但自从曹汉在这里形成对峙之势后,这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每天都有各自的巡哨士兵在柳水两岸来回巡逻。

  入夜,一支三十余人的曹军巡哨队正和往常一样在柳水北岸巡逻,他们不时留意对岸的动静,遇到对岸汉军的巡哨士兵也是每天晚上都会生之事,骂几句,或者扔几块石头,对曹军士兵而言,也算是一种苦中取乐。

  但今天晚上他们却一直没有遇到对岸的汉军巡哨队,几名士兵忍不住嘟囔起来,“人家都有放假休息,我们却每天都要干苦差。”

  “闭嘴!好好巡逻。”为屯长回头骂了士兵们一句。

  就在这时,四面忽然涌出了无数的黑影,将他们团团包围,曹军巡哨队吓得面面相觑,不知生什么事?为屯长认出了对方,竟然是汉军士兵,足有两三百人,举起弓弩对准了他们,他心中一阵憷,胆战心惊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为汉军将领一挥手,“将他们统统拿下!”

  一夜之间,曹军五支巡哨队悉数被汉军抓走,此事惊动了曹军主将乐群,他心中大怒,次日一早率领三千士兵冲到叶昆桥。

  此时蔡进也早有准备,他已率领数千士兵埋伏在桥南岸的树林内,等着曹军上钩。

  乐群等了片刻,见没有汉军巡哨上前询问,他心中急躁起来,回头对一名牙将令道:“你带五百弟兄杀过去,给我抓一支汉军巡哨回来。”

  “遵令!”

  牙将一挥手,率领五百手下冲过了叶昆桥,向汉军时常巡逻的官道奔去,但只奔出百步,两边树林内传来一声梆子响,树林内乱箭齐,曹军士兵措不及防,顿时被射翻百余人,其余士兵被吓得魂飞魄散,掉头便逃,又是一阵乱箭射来,这一次箭矢更多更密,射翻了两百余人,连曹军牙将也身中数箭,当场从马上栽落。

  远处的乐群大吃一惊,汉军竟然有埋伏,他急命左右后撤,两千五百曹军如退潮一般向后撤退,足足撤出一里,才慢慢停下,进入叶县地界的五百曹军只有八十余人逃了回来,还有不少人身上带着箭伤,损失惨重。

  乐群远远望着站在柳水对岸的汉军士兵,气得浑身抖,汉军明显是用计谋引自己上当,他再也忍无可忍,喝令道:“三军列队,杀上去!”

  曹军迅列队,一队队士兵手执盾牌,缓缓向柳河靠拢,这时,汉军已排出箭阵,一千支军弩对准了缓缓靠近的曹军士兵,但曹军并没有进入弓弩射程,而是在一百五十步外和汉军对峙。

  乐群此时已渐渐冷静下来,他不明白汉军为何会突然挑起事端,但汉军这样做必然是有所目的,自己不能太冲动,以免落入了汉军的陷阱。

  他派一名士兵上前去大声喝问:“双方各自巡逻,汉军为何要抓我们的巡哨士兵?”

  汉军却不理睬,也不回复,反而一支箭从喊话士兵头顶射过,吓得士兵逃了回来,就在这时,曹军身后忽然鼓声大作,只见一支汉军从后面杀来,后面士兵防备不及,顿时一阵大乱。

  蔡进立刻喝令道:“杀上去!”

  三千汉军齐声呐喊,一鼓作气冲过了叶昆桥,向曹军杀去,曹军腹背受敌,混乱中各自逃生,乐群见势不妙,拨马向西而逃,曹军大败。

  汉军一路追杀,杀得曹军哭爹叫娘,投降士兵不计其数,北撤道路已被汉军阻截,乐群无法回城,只得率残兵向西落荒而逃,此时在昆阳守城的乐弈听说汉军大举进攻,父亲已大败,去向不明,他心中慌乱异常,担心自己守不住城池,便放弃了昆阳县,率领守城士兵向北撤离。

  昆阳陷落,汉军占领了颍川郡的第一个县城,昆阳县,南阳局势生了骤变,许都主将曹真立刻向邺都八百里加急快报,同时向襄城县派兵两万,汉军主将文聘也向叶城增兵一万五千人,战争阴云开始笼罩在颍川郡上空,战局一触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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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9章 各执一词

  生在南阳的冲突对于曹汉双方而言都属于极其严重的事件,尤其在汉军刚刚攻灭交州没有多久之时,生这样的冲突无疑挑动了双方最敏感的神经。

  文聘第一时间向刘璟写了报告,刘璟立即中断对巴蜀的巡视,转道赶赴南阳,在半路上,他连下两道命令,令在南郡休整的黄忠军队立刻赶赴南阳郡,又令潼关赵云进行备战,随时准备出击。

  而曹操更加紧张,他远远没有准备好和汉军决战,而昆阳却出了事,让他不得不担心汉军要撕毁协议了,现在交州已扫平,难道刘璟已迫不及待了吗?

  曹操忧虑情况危急,他不顾年老体弱,立刻赶赴许都,又命大将徐晃率两万军坐镇洛阳,令张辽率两万军支援许都。

  在南下许都的官道上,一万虎贲骑兵浩浩荡荡列队而行,旌旗如云,声势浩大,曹操的宽大马车在队伍中间,马车内,曹操正和程昱商量这次突来的颍川危机。

  和曹操的极度紧张不同,程昱不太相信刘璟会在这时候动对中原的战役,毕竟这几年汉军连续作战,又刚刚结束了交州之战,将士都十分疲劳,国力和粮食都不支持刘璟再动更大规模的战役。

  “魏国不用太着急,微臣了解刘璟,从他攻灭江东便可看出,他为了攻打江东,不惜先动合肥大战,控制住了江淮,才对江东全力进攻,而这次颍川危机,我看不出刘璟有动中原大战的迹象,据微臣所知,他还在蜀中巡视,所以微臣觉得这是一次偶性事情,一定有什么缘故。”

  程昱的解释让曹操微微松了口气,他沉思片刻又问道:“仲德觉得刘璟会赶来南阳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就像魏公赶去许都一样,如果刘璟也不希望因此事而爆战争,他一定会赶到南阳,这件事对他同样重要。”

  曹操叹息一声,“我很担心他会利用此事继续向许都施压,造成一种将错就错的局势,可随时对中原出兵。”

  程昱点点头,“魏公的担心也有道理,以刘璟的风格,他会抓住一切机会造势,虽然现在不一定动战争,但他会造出大战一触即的紧张局势,为他将来攻打中原做准备,这种情况下,魏公尤其要关注合肥、南阳和潼关三个方向的汉军动向,如果刘璟决定进攻中原,这三个方向一定会同时生异动。”

  曹操叹息一声,“早知道有今天,我早就该颁布出丁令,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被动。”

  程昱沉默片刻,沉声道:“魏公,有句话不知微臣该不该说。”

  “你说就是了,我随我这么多年,我还有什么不信任你。”

  程昱缓缓道:“若论统帅能力,曹真差夏侯元让太多,让曹真坐镇中原,绝不是明智之举,微臣担心,会重蹈江东覆辙。”

  程昱说得很含蓄,他其实就是在提醒曹操,曹魏内部派系斗争严重,如果像江东一样过于看重派系,必然会被派系所累。

  曹操默默点了点头,这个矛盾其实他也明白,不过要解决这个矛盾,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办到,这涉及到子嗣继承问题,他叹了口气,“仲德的金玉之言,我会好好考虑。”

  .........

  就在曹操即将抵达许都之时,刘璟的队伍也抵达了宛城,其实叶城冲突这件事,刘璟也不能说一无所知,否则文聘也不敢擅自决定趁机挑起事端。

  刘璟在年初时就对文聘有过交代,在交州战役结束后,可以适当挑起和曹军的冲突,具体方案让文聘自己决定。

  在刘璟抵达宛城之前,黄忠率领四万驻扎在荆南的军队已经先一步抵达南阳郡,在宛城外扎下大营,连同襄阳和南阳的驻军,一共有六万大军驻扎宛城,另外在叶城前线还有两万汉军,整个南阳郡已聚集了八万军队。

  军营大帐内,文聘向刘璟汇报了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刘璟一边听一边沉思,最后问道:“现在蔡家的商队是否已经回来?”

  “启禀殿下,蔡家的商队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乐弈手中,不过卑职担心,乐弈会杀人灭口。”

  “不妨,只要曹操有心查,这种事情他瞒不住。”

  刘璟现在已明白,文聘是利用了蔡家商队被曹军绑架一事做文章,命蔡进挑起事端,这件事处理得很好,很容易大事化小,但也可以小事化大。

  他见众将都还有一点疑虑,便笑道:“实际上这次冲突是我事先让文都督安排,目的是为了试探曹军的应急军队部署,一旦真的中原大战爆,曹操会怎么调兵遣将?另外,还要建立一种临战状态,战争若爆,我们可以随时出兵,现在已是五月初,最多半年左右,我们就要动战争了,所以保持临战状态,有利于我们对中原的进攻。”

  大帐内,黄忠、文聘、魏延、向宠、吕蒙、徐盛、蒋钦、朱恒等大将都在默默听着刘璟的解释,尤其原来的江东诸将,他们是第一次跟随汉王参与对曹魏的战争,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期待。

  这时,老将黄忠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说,这一次只是演练、试探,殿下认为曹操会南下吗?”

  “我相信他一定会南下,他的南下不仅是因为他没有做好战争准备,同时也是由于他对曹真并不放心,现在曹魏民力不足,只能利用士兵屯田,一旦我们保持临战状态,曹军也要同样应对,这会打乱他的屯田部署。”

  说到这,刘璟笑了起来,“虽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也算聊胜于无。”

  刘璟又向众人望去,他见吕蒙若有所思,便笑问道:“吕将军在想什么?”

  吕蒙躬身道:“卑职觉得,为什么我们不一边打一边谈,将军队突破到淮河北岸,这样给曹操的压力加大,让他不得不对我们让步,卑职的意思是说,借助这次机会,将军队布防突破到淮河北岸。”

  吕蒙刚说完,魏延便在一旁接口道:“吕将军有所不知,我们的战船已经完全控制了淮河,我们随时可以在淮河北岸登6,其实没有必要在淮北驻兵。”

  “随时在淮河登6和在淮北驻兵是两回事,后者可以在淮北建立后勤重地,为以后的大战赢得时间。”

  “用战船为后勤不是一回事吗?”

  “那民心呢?淮北人心向背呢?魏将军怎么不考虑了?”

  吕蒙和魏延争论起来,文聘忍不住喝道:“在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两人惊觉,连忙停止了争论,刘璟摆摆手笑道:“这件事我已有安排,两位将军不要再争论了。”

  众人散了帐,刘璟独自一人负手在中军大帐内注视着中原沙盘,这时,有士兵禀报:“殿下,徐盛将军求见!”

  “请他进来!”

  片刻,徐盛快步走进了大帐,躬身施礼道:“卑职参见殿下!”

  “徐将军有什么事吗?”

  徐盛沉声道:“今天殿下也说了,曹操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那卑职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从西面进攻,攻占洛阳或者并州,待曹操求和时,我们就让获得的战果成为既成事实?”

  刘璟轻轻摇头道:“曹操固然没有做好战争准备,事实上,我们也没有做好战争准备,一方面是军粮不足,支撑不了多久,其次是一开战,就会有大量难民涌入关中,又该如何安置他们?这些事情看似简单,实际上处理起来非常棘手,我们必须要有充足的准备。”

  说到这里,刘璟又温和地对徐盛笑道:“文向将军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攻打曹魏事关重大,须从容部署,准备充分,要懂得取舍,尽管眼前有很多机会,但也要从长远来考虑,不能急于一时,这一次叶城冲突,我只是向曹操施压,观察他的调兵遣将,同时建立一种临战状态,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可停手,相信经过这一次试探,我对攻打中原会更有把握。”

  徐盛有些羞愧道:“卑职考虑得太浅显了。”

  刘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作为大将,临战应变,抓住战机,你的建议完全正确,现在曹魏军队集中中原,并州空虚,我完全可以令赵云出兵并州,这是一个良将的建议,只是作为全盘掌控者,我的眼光就不能局限于一城一域,局限于一战得失,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可惜,但我必须忍耐,必须克制自己的欲望,文向可理解?”

  徐盛默默点头,他虽然办不到,但他能理解,刘璟又道:“不过适当的施压还是要的,不用过于着急,可以逐步升级,就看谈判的情况如何?”

  徐盛不解,“殿下要谈判什么?”

  刘璟负手淡淡道:“至少曹操要承认,这次冲突是他先挑起,他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曹操也抵达了许昌,刚进许昌城门,他顾不得休息,立刻令人将曹真和大将乐群召来见他!”

  曹真和乐群都在城外军营内,听见魏公之令,两人急忙赶来拜见,此时,曹操正和三子曹植说话,曹植被封为许都留守,但实际上只是一个虚职,许都的军政大权都不在他手中,时隔一年多,曹植终于见到了父亲,泪水扑簌簌落下,声音也哽咽起来,“孩儿不能在父亲身边伺候,是孩儿不孝!”

  曹操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儿子,只是因为考虑魏国继承,才不得不狠心冷落儿子,此时他心中也颇为酸楚,勉强笑道:“痴儿不必如此,为父身体很好,倒是你一人在许都,为父和你娘亲都很挂念,看起来你的气色还不错,记住,不要再沉溺于酒色了。”

  “孩儿谨遵父亲之令!”

  曹操又叹口气,“以后你会明白,为父完全是为了你好,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总有一天,你不会再怨恨父亲。”

  曹植放声大哭,“孩儿明白!真的明白父亲的苦心。”

  曹操爱怜地抚摸他的头,笑道:“不要再哭了,军师和曹真将军就要来了,不要让他们笑话。”

  曹植抹去泪水,“孩儿遵令!”

  这时,曹操问门口的侍卫,“可是他们到了?”

  “是!曹真将军和军师都在外面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

  曹操又对儿子笑道:“你就坐在为父旁边,今天破例让你参与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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