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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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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君不负妾,妾不负君(中)

  李伦赶着一辆马车从山林里出来,黄劭手脚颇为麻利,登上马车坐好。刘闯等人,也纷纷跨坐上马,在管亥的引领下,趁着夜色,朝十里坡方向前进。在路上,刘闯从刘勇口中知道了大概情况。

  原来,麋竺为了剿杀刘闯等人,还专门联系了伊芦乡的地头蛇,出五百金悬赏,要把刘勇管亥等人一网打尽。只不过,他们联系的人当中,就有薛家店的黄劭。黄劭得知消息,立刻通知了张承等人,赶到盐水滩向刘勇管亥发出警告。刘勇等人得到消息,就连忙展开行动。

  刘勇和管亥带着人,先是血洗了盐水滩,而后杀出重围。

  麋家虽然派出五百僮客,但是面对刘勇管亥这种可怕的对手,几乎无人能够抵挡。

  可即便如此,还是损失不少人手。

  张承带了十六个人助战,一场血战结束,折了十二个人,只剩下张承、张超、李伦和一个田平的人活下来。相比之下,久经战阵的黄巾军,战斗力明显强过张承这些羽山贼幸存者。

  管亥在盐水滩,共有裴绍等三十多名手下,战死不过寥寥七人。

  算上张承四人,还有刘闯刘勇叔侄,以及管亥在内,从盐水滩幸存下来的,一共三十五人。

  “该死的麋竺,我与你誓不罢休。”

  刘闯忍不住低声咒骂,脸上更流露出悲恸之色。

  平白无故死了这么多人,问题是到现在,还有些不明不白。

  刘闯始终弄不明白,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麋缳吗?应该不会!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刘闯私奔,又怎么可能跑去向麋竺告密?可问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麋缳和刘闯几人。

  刘勇,肯定不会告密。

  刘闯和麋缳又没有可能,麋竺究竟是如何得知?

  怀着一脑门子的疑问,刘闯没有再去和管亥等人交谈,而是随着队伍,朝十里坡赶去。

  乌云,渐渐散去。

  风,却越来越大……

  “孟彦,而今咱们已经和麋家彻底撕破脸,你有何打算?”

  “嗯?”

  “我的意思是,三娘子的事情,你准备如何处理?”

  刘闯露出疑惑之色,“叔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勇犹豫一下,想了想最终还是狠下心道:“孟彦,三娘子准备和你走的事情,除了我之外,只有你和她知道。你不会说,我也不可能告密,剩下的可能……我是说,万一是三娘子……”

  “不可能!”

  刘闯不等刘勇说完,就斩钉截铁打断了他的话。

  “三娘子不会告密,她不可能做这种事……如果她要告密,根本不需要和我做出约定,大家从此陌路就是。她既然和我约定,那就不可能再去告密。叔父,这件事和三娘子没有关系。

  嗯,没有关系!”

  最后一句,似乎是想要坚定决心,刘闯还握紧了拳头。

  刘勇道:“可是,咱们和麋家已经彻底决裂,这种情况下,你认为三娘子还会和你走吗?”

  “吁!”

  刘闯勒住马,呆愣了。

  是啊,经过这一次冲突,他和麋家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

  麋缳之前决定和他离开,却并没有想过和麋家彻底断绝关系。可是现在,她如果真的跟随自己,只怕除了和麋家断绝关系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这样的状况下,她会不会改变主意?

  “叔父,我要回去。”

  “回哪里?”

  刘闯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三娘子而今在麋家城外的田庄,我想去找她,把事情和她说清楚。”

  麋家田庄?

  刘勇一怔,旋即露出一抹惊讶。

  “孟彦,刚出了这么大事情,麋竺又怎可能会放松警惕?

  说不定他也猜到了你的想法,甚至在田庄布下埋伏,等你我前去……不行,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刘闯猛然拨转马头,“可是我如果不弄清楚,这辈子都不会快活。”

  “你……”

  “叔父,哪怕他麋家田庄有刀山火海,我也要走一趟。

  不见到三娘子,不听她亲口回答,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叔父,你莫在拦我。趁现在麋竺还未反应过来,我这就去麋家田庄。如果一个小小的田庄就让我畏首畏尾,以后又如何光耀门楣?”

  刘闯说的斩钉截铁,刘勇知道,他现在不管说什么,恐怕都没有用处。

  突然,刘勇笑了!

  “是啊,一个小小的麋家田庄,又如何让我叔侄却步?

  既然孟彦决意如此,我陪你一同过去。我倒要看看,他麋子仲究竟有何本领,敢如此轻慢我们。”

  “叔父……”

  “孟彦休要啰唆。当初我得夫人嘱托,要照顾你一世。

  如今你长大了,已经可以当家作主。既然你已经决定,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会陪你一同前往。”

  刘勇的态度更加坚决,让刘闯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出口。

  “既然如此,就请叔父陪我走一遭。”

  两人相视一笑,拨转马头。

  而这时候,管亥也注意到了刘勇叔侄的异状。他连忙从前面调转马头跑过来,拦住了刘勇叔侄。

  管亥现在骑得是一匹菊花青,比不得象龙,但是和青骢马不分伯仲。

  这匹菊花青,原本是麋芳送给麋涉的坐骑。

  然而在盐水滩,由于刘勇等人抢先发难,使得麋涉甚至来不及乘马,就仓皇逃走。于是乎,这匹菊花青被管亥笑纳。

  “大刘,你们要去哪里?”

  刘勇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麋家田庄。”

  “啊?”

  不等管亥发问,刘勇已经把前因后果和管亥说了一遍。甚至包括盐水滩之所以遇袭,也归结到了这件事情上。有时候,话必须说明白才好。这件事因刘闯而起,就必须向管亥解释清楚。毕竟管亥损失了七个弟兄,如果不说清楚,将来等他知道真相,反而会有更多麻烦。

  “麋子仲,欺人太甚!”

  管亥听罢,气得须发贲张。

  他倒是没有去怪罪刘闯,因为他知道,这感情的事情最难控制。同时,他也清楚刘闯和麋缳之间的感情。虽然麋缳从未说过什么,但是从她日常的一举一动,就能够看出她对刘闯,早已是情根深种。一个女孩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抛弃大小姐的身份,随刘闯私奔……

  这本身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大刘,这件事和三娘子,绝不会有干系。”

  管亥想了想,轻声道:“这么说起来,的确是有些古怪。我现在也非常好奇,究竟是谁出卖我们……嗯,我陪你们一起去。若不弄清楚这件事情,我这心里也会不安。他娘的……老子七个弟兄跟随我多年,多少大风大浪都经过了,没想到居然会栽在这里,我又岂能甘心?”

  “渠帅,我也去。”

  裴绍突然开口,眼中流露出浓浓杀意。

  他这一开口,裴炜常胜自然不会落后……死去的七个人,和他们朝夕相处,他们又怎能罢休?

  刘闯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管亥等人义愤填膺,他就知道,想要阻止,恐怕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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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君不负妾,妾不负君(下)

  这时候,黄劭过来,轻声道:“渠帅要去报仇,在情理之中。

  昨日孟彦大闹朐县,想来麋子仲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他未必会把精力放在田庄,咱们当奇袭之,一举攻克田庄,而后迅速撤离。不管接下来咱们去什么地方,都需要大量财货保证。

  麋家田庄倒是一处极好的补给处,咱们先攻下田庄,补充一些辎重,也好为以后做出谋划。

  我记得,麋家田庄里,可是有不少好马。”

  黄劭开口,立刻引得管亥赞同。

  而今,黄劭已经弄清楚了管亥的身份,自然愿意尽心尽力。他也是黄巾出身,身份更在管亥之下。现在管亥出现了,黄劭立刻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心甘情愿做起了刘闯等人的谋主。

  从这里西进颍川,近千里之遥。

  总不可能一路打家劫舍的过去?之前管亥手中的确是握有不少辎重,可是盐水滩一战,让他不得不临时放弃了大部分物品,只带了些许钱帛和干粮,随着刘勇从盐水滩一路杀出来。而今,这三十多人要去颍川,一路上少不得各种开销。所以,补充辎重,的确是最佳选择。

  刘闯思忖一下,也觉得黄劭说的有理。

  麋家那如山财富,早晚会被刘备拿走……以前,大家还有些香火情,自然不好惦记麋家财富。可是现在,既然撕破了面皮,他和麋家也成了敌对关系,又岂能就这么便宜了刘玄德?

  “也好,就依黄先生所言,咱们奇袭麋家田庄!”

  一行人做出决定,立刻改变行程。

  夜色如墨,天边的乌云越来越厚重,月光早已不见踪迹,旷野中一片漆黑。

  三十多匹马,一辆大车在旷野中奔行。

  裴绍带着裴炜和常胜在前面开路,刘闯则压阵在最后,保持十足警惕。虽说麋竺这时候焦头烂额,但也要多加小心。刘闯和刘勇叔侄二人在后阵,可以作为奇兵使用,而管亥,坐镇中军。

  行进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前方车马突然停下。

  刘闯以为遇到了麻烦,连忙横枪在身前,想要过去打探。哪知道跟在他身边的刘勇,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孟彦,你的枪怎么了?”

  我的枪?

  这句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别扭?我的枪很好,不管是手里的,还是身上的,都好的不能再好。

  不过,刘闯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枪。

  这一看,他顿时愣住了!

  我的枪,还真的有问题……枪首呢?

  他这才发现,盘龙枪的一段光秃秃,刘勇专门为盘龙枪打造的枪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慢着慢着!

  刘闯突然想起来,在跃马朐县城墙之前,盘龙枪的枪头还在。

  可是在他跃马城墙的一刹那,曾用枪刺击城墙……之后他没有留意,想来枪头就是在那个时候脱落。

  不过,说句心里话,刘闯不太喜欢用枪。

  后世有一句俗话: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

  使枪,绝对是一个技术活。虽然刘闯并不怕这技术活,可他总觉着,用枪好像发挥不出他的力量优势。这一点,在今晚的朐县之战中最为明显。如果当时甲子剑在手,刘闯有十足信心,在朐县城里杀他个血流成河。但是用枪,实在是太过于精细……以至于他最大的优势,也就是他的力量只能发挥出来一半。况且,这具身体虽然练过枪,但刘闯对枪依旧不熟。

  他喜欢大开大阖,喜欢快刀斩乱麻。

  虽说枪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但总是不太顺手……

  不过,这时候他也无心考虑这些事情,只轻声道:“可能是在出城的时候,不小心掉落了吧。”

  刘闯没有把他跃马游水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总觉得,那有些玄乎。

  好在刘勇也没有在意,只是略感可惜道:“既然如此,等回到颍川,找个好匠人打制就是……呵呵,我记得荥阳那边,有一个河一工坊,是朝廷设立。到时候托人在那里重新打制一个。”

  刘闯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就见管亥带着一个人,从前面过来。

  “大熊,大熊……快救小姐。”

  借着火把的光亮,刘闯一眼认出,跟着管亥过来的那人,赫然是麋缳身边的贴身丫鬟,小豆子。

  不过,小豆子现在的模样,可是非常凄惨。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脸上因为泪水汗水和泥土混在一起,如同一只小花猫。

  她原本是胆战心惊,可是看清楚刘闯后,顿时好像看到了亲人一样,哇的一声哭起来,快步跑到刘闯马前,一把就攫住了象龙的缰绳,“大熊,你若再不去救小姐,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刘闯下马,一把拉住了小豆子的胳膊。

  “小豆子,三娘子怎么了?”

  小豆子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讲述事情经过。

  只是她这一哭,让她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别说是刘闯,包括其他几人,也都是面面相觑。

  “小豆子,你先别哭,慢慢说,三娘子到底怎么了?”

  “小姐,小姐,小姐……”小豆子哽咽许久,情绪总算是稳定一些,说起话来虽然仍有些含糊,甚至条理也不太清楚,但终于不再妨碍刘闯等人的理解。听小豆子说完,刘闯脸色铁青。

  原来,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

  晌午后,麋竺还在和麋缳和颜悦色的说话。

  可是晚饭前,麋竺突然命人把麋缳送去田庄。说是让她在田庄休息,实际上已经把她软禁起来。一开始,麋缳感到很糊涂,也有些慌乱。后来她渐渐冷静下来,隐隐猜到,可能是她和刘闯的事情,走漏了风声。

  就在刚才,麋竺的亲信麋泽突然出现在田庄。

  他不顾麋缳的反抗,命人把麋缳强行架上马车,要送麋缳前往郯县。

  麋缳当时非常愤怒,甚至激烈的反抗。可是麋泽却非常坚决,直接让人把麋缳绑起来放进车里。

  幸亏麋缳在这之前,已经预感到情况不妙。

  她告诉小豆子,如果发生意外,就去找刘闯,让刘闯救他。

  “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还说不管你能否救她,她都不会改变主意。”

  说着话,小豆子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刘闯。

  刘闯接过来,借着火把亮光打开了布包,只见里面放在一个玉簪,上面缠绕着一缕青丝。

  玉簪,是前些日子刘闯送给麋缳的礼物。

  包裹玉簪的布帛,似有字迹。

  刘闯凑近火把,只见那布帛上写着八个血红的字:君不负妾,妾不负君!

  “三娘子!”

  那八个字,分明是用鲜血书成。

  刘闯只觉胸中有一股气在翻腾,直冲头顶。

  他握着那缠绕着麋缳青丝的玉簪,仰天发出一声咆哮。

  轰隆隆!

  雷声轰鸣,银蛇飞舞,惨白的光亮照亮大地。

  刘闯的双眸血红,拉着小豆子,厉声喝问道:“告诉我,三娘子她走的那条路?走了多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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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上)

  咔嚓!

  一道银蛇在乌云密布的夜空中闪现,仿佛撕裂了苍穹。

  轰隆隆,沉雷炸响,令天地为之震动。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令整个世界被一片雨幕所笼罩。

  “该死的!”

  麋泽虽然披着蓑衣,可全身上下依旧湿透。

  他跳下马,恶狠狠一脚踹在车辕上,旋即露出一脸的苦笑。

  大雨瓢泼,道路难行。

  赶夜路本就不是一桩好差事,偏偏还遇到这种恶劣的天气,让麋泽也是无可奈何。马车忽然翻到,让麋泽不得不暂时停下来。车上都是贵重物品,更是麋竺准备献于刘备的礼物。

  所以,一件都不能舍弃,必须小心翼翼收拾。

  “赶快把车拉出来!”

  “麋管事,那车上的货物……”

  “全部都收拾起来,分别装载其他车上。

  告诉大家,接下来不要走太快。这么大的雨,估计也不会在遇到什么麻烦,咱们只要在天亮前干到羽山,就算是大功告成。对了,那几个盒子给我拿过来,不要被雨水给淋坏了。”

  麋泽说着,手指地上十几个做工精美的木匣子,大声招呼。

  两个家丁连忙跑过去,把木匣子从泥水中拾起来,递到了麋泽手里。

  麋泽让人找来一块油布,把木匣子放在一起,包裹妥当,而后快步走向一辆停在树下的马车。

  “小姐可还安静?”

  “倒是没有什么动静……麋管事,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这可是三娘子!如果她将来真的嫁给了刘使君,可就是主母。咱们今天所为,恐怕会令三娘子嫉恨,到时候报复咱们,该如何是好?”

  麋泽苦笑一声,摆手示意车夫走开。

  谁知道该如何是好……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大老爷也是迫不得已。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先赶到郯县,把三娘子交给二老爷照顾。大不了以后找个由头出去,不再在三娘子面前出现就是!

  “小姐,麋泽也知道今天得罪了小姐,可是大老爷有命,麋泽怎敢不从?

  等到了郯县,见到二老爷,小姐要杀要刮,麋泽绝无怨言。现在外面雨势太大,有些东西暂寄放在车中,请恕麋泽得罪。”

  麋泽在车外恭声请罪,而后掀开车帘,就进了车厢。

  车厢一隅,麋缳被绳捆索绑,嘴里还塞着一块手帕。除此之外,麋缳倒是没有受别的委屈。身下垫着一块虎皮垫子,并且还安排了一个婢女在旁边伺候,不敢对麋缳有半点怠慢。

  只是麋缳的眼中,却是充满了愤怒。

  看到麋泽上车,她哼了一声,一扭头便不再看他。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麋泽如何看不出麋缳的恨意,可他又有什么办法?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他是麋家的家臣,而麋家做主的人是麋竺,也注定了麋泽不可能去太过在意麋缳的想法。虽然内心里有些愧意,但麋泽最终还是选择了支持麋竺。他叹了口气,又叮嘱了婢女两句,便转身退出车厢。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把旷野笼罩在一片惨白中,旋即又变得漆黑如墨。

  看这样子,恐怕这场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麋泽有心找地方躲雨,但又想到麋竺的吩咐,这念头旋即不见。

  这时候,马车已经整理完毕,麋泽翻身上马,下令继续前进。

  “麋管事,这种天气赶夜路,可不太容易啊。

  咱们已经损失了三匹马,一辆车……如果继续赶路,弄不好还会出意外,何不找地方休息一下。”

  “休息,休息!”

  麋泽怒道:“若耽搁了大老爷的事情,谁能吃罪的起?”

  “左右也就是刘勇叔侄那几个人,大老爷布下天罗地网,难不成还能跑了他们?”

  话是这么说,可麋泽却不能不小心。

  刚开始,让麋沅带着百十人围杀刘闯,结果被刘闯杀出重围……麋泽不知道刘闯如今有多厉害,可是如今的刘闯,已经和他印象里的那个胆小鬼大不一样。这家伙敢和三将军叫板,且到现在还活的逍遥快活。本身就说明,刘闯非同一般。虽然麋泽也认为,刘闯在朐县难逃一死,但麋竺既然吩咐,他就必须遵从。于是叹了口气,“让大家放慢速度,小心行进。”

  避雨?

  那肯定不成!

  不过我可以慢慢赶路,也不算违抗命令。

  车队,在麋泽的指挥下,再次启程。

  但是和之前的紧赶慢赶相比,速度显然放慢许多。

  雨,越下越大。

  羽山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出现在麋泽的视线中。

  “传令下去,大家多小心……前面就是羽山小径,道路可不太好走,小心慢行,莫再出事。”

  随着麋泽一声令下,车队速度再次放缓。

  当车队缓缓驶入羽山小径之后,麋泽突然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受。

  他骑在马上,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想来是被这雷雨闹腾的吧……他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但下意识的,还是多了几分小心。

  车队行至羽山小径中三分之二的距离时,小径的出口,已经依稀可见。

  麋泽松了口气,大声喊道:“加快速度,迅速通过小径……只要咱们过了这条路,就可以找地方休息。”

  “麋管事英明!”

  麋家僮客大声欢呼。

  说实话,这冒着雷雨一路奔行,早已是人困马乏。

  大家都感到疲惫,更被这恼人的雨水浇的心火旺盛。如今可以找地方休息,大家的心情自然一下子松懈下来。几名僮客连忙快马加鞭,朝着小径出口的方向,急速奔行而去。

  嘣,嘣!

  两声轻弱的弓弦颤响,却被雷雨声掩盖。

  两支利箭仿佛凭空幻现,突然从雨幕中窜出。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僮客猝不及防,被利箭射落马下。

  只听两人惨叫一声,便再无半点声息。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弓弦颤鸣再次响起。

  从小径两边的山坡上飞出两支利矢,两个僮客立刻翻身落马。

  “敌袭!”

  麋泽蓦地清醒过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与此同时,从山坡上传来一声巨雷咆哮,“三娘子莫慌,笨熊来救你了!”

  一个魁梧壮硕的身影,从山坡上的荆棘灌木丛中窜出。巨大的身躯,却灵巧一场,脚下速度奇怪,眨眼间就冲到小径上。两个僮客立刻催马上前阻拦,就见那如同暴熊一样的男子,挥舞一个碗口粗细的大棍,一声怒吼,横扫而出。就听咔嚓,希聿聿战马惨叫,两匹马被生生打折了腿,马上的两个僮客扑通就从马上摔下来,跌在泥水之中,半天也未能爬起。

  那巨汉呼啸而至,大棍翻转,蓬的就戳在一个僮客的头上。

  这一棍下去,有千斤之力。

  僮客的脑袋好像被砸碎的西瓜一样,脑浆四溢,鲜血飞溅。

  “三娘子,我来了!”

  伴随着巨汉一声怒吼,山坡上突然间响起一连串喊杀声。

  从小径两边的山坡上,出现了两个大汉,一个手持铁矛,一个拖刀而行。两人身后,各带着十几个人,恰如一阵风一样,就冲进了人群中。大雨滂沱,令人视线模糊。麋家车队遭遇突袭,虽说人数众多,却顿时乱了阵脚。加之从山坡上不时飞出冷箭,箭箭追魂,已有近十人被射杀在小径之上。敌情不明,敌人凶狠……麋家护卫大惊失色,立刻四散奔逃。

  “不要跑,不要跑!”

  麋泽在马上大声呼喊,同时拧枪跃马,向那持棍巨汉扑去。

  “刘闯,拿命来……”

  麋泽和刘闯不算是特别熟悉,但是却不妨碍他认出那巨汉的身份。他比刘闯大了十几岁,两人自然不可能会出现太多交集。可是,麋老太公生前对刘勇的看重,让他对刘闯不可能太过陌生。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老爷动用那么多人手,居然被他逃出来了?

  只是,眼前的局势,容不得麋涉考虑太多。他必须要挡住刘闯,才能稳住军心……听说这头笨熊而今变得很厉害。可就算他再厉害,我也必须把他拦住。否则这些个混蛋必然不战自溃。

  麋泽知道刘闯厉害,但究竟有多厉害?麋涉心里也不是很清楚。

  手中铁矛挂着风声狠狠刺向刘闯,刘闯却轻巧的一个错步闪身,让过铁矛后猛然腾空而起。

  手中盘龙棍高举过头顶,朝天一柱香一个力劈华山,嗡的一声,便劈落下来。

  快,太快了!

  从他错步闪身,到腾空而起反击,只在眨眼之间。

  麋泽被刘闯这快如闪电般的动作吓了一跳,忙举矛封挡。

  就听蓬,一声巨响。

  麋泽胯下战马,似乎无法承受住盘龙棍上的千钧神力,希聿聿一声惨叫,前蹄一软,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麋泽被摔下马,整个人都懵了!

  铁矛变成了一根弓形的废铁,丢在地上。而他双手虎口更是鲜血淋淋,身体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咬着牙,翻身爬起来。

  可没等他开口说话,却见一支利矢从山坡上射来,噗的一声,正中面门。

  麋泽大叫一声,翻身倒在血泊中。与此同时,刘闯已经舍弃了麋泽,健步如飞冲向马车。

  车队一共十辆大车,其中一辆是厢车,一目了然。

  车夫吓得已经躲在车底下不敢露头,而那些想要上前阻拦刘闯的家丁僮客,更被刘闯一根盘龙棍打得落花流水。他来到车前,垫步冲上马车,挑帘就钻进车厢。耳边传来一声几欲震破耳膜的尖叫声,把刘闯吓了一跳。他定睛看去,一眼就看到被捆绑成粽子一样的麋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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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下)



  麋缳虽然身体无法动弹,嘴巴更被手帕堵住,可是那双明眸,却充满了惊喜。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她拼命扭动身体。

  刘闯忙迈步上前,一旁婢女再次发出了刺耳尖叫。

  “闭嘴,再出声老子让人奸了你!”

  尖叫声戛然而止,婢女立刻闭上了嘴巴。

  刘闯走到麋缳身边,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将她嘴里的手帕取出来,“三娘子别怕,我来了。”

  “笨熊!”

  麋缳哇的哭出声来,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淌。

  刘闯手忙脚乱为麋缳解开身上的绳索……那麋泽还算是有上下之分,虽然把麋缳绑住,但是并没有绑的太紧。只是坐在车上时间久了,当绳索解开之后,麋缳却无法立刻活动,因为身体已经僵了。

  “笨熊,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担心你,以为你会被大兄所害。”

  麋缳扑进刘闯怀中,痛哭失声。

  刘闯则紧紧把她拥在怀中,轻声道:“三娘子不怕,我在这里,谁也别想再为难你。”

  说着话,他朝一边红着脸的婢女一瞪眼,那意思分明是说:你怎么没眼色,想要我赶你出去。

  婢女连忙从车厢里跑出去,却蹲在车上,一动也不敢动。

  羽山小径,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处修罗屠场。

  刘勇和管亥如同两头下山猛虎,在小径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个僮客,根本无人能够抵挡这两头疯虎。更何况还有裴绍等人跟随,更有张承常胜两人在山坡上施放冷箭。只片刻功夫,小径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无主的战马,朝着小径出口逃窜,不过一冲出去,就被黄劭张超李伦带着人拦下……此去颍川千里之遥,若无马匹替换,如何能逃得出刘备追杀?车队里有近百匹马,正好可以拿来代步,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麋缳,总算是平静下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缩在刘闯怀中,顿时满面通红。

  “笨熊,你怎么跑出来的?”

  刘闯脸上浮现出憨厚笑容,“杀出来的……呵呵,大老爷虽然算计得好,终究还是小觑了我。”

  的确,麋竺是小觑了刘闯。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集中手里的力量杀刘闯的话,就算是刘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逃一死。

  偏他先让麋沅出手,失败后又让**围剿。

  麋家的力量,始终未能集中一处,这才造成了刘闯逃脱。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麋芳的功劳……当初麋芳怀着拉拢刘闯的想法,听从陈到吩咐,把象龙赠给刘闯。如果没有象龙,刘闯想要从朐县逃出来,恐怕也不太容易。总之,这一饮一啄,难以论定。刘闯搂着麋缳,不住的安慰……车厢外,喊杀声渐渐停息。他轻声道:“三娘子,而今我和大老爷已经撕破了脸皮,恐怕难以弥合。你有什么打算?还是和我一起走?”

  麋缳脸上露出一抹哀色,“大兄已经下定决心,要用我换来麋家前程。

  我而今,除了和你离开这里,就只有嫁给刘备那个老家伙。我才不愿意,嫁给那个老家伙……”

  言下之意,已经表明的清清楚楚。

  刘闯心中大喜,连连点头。

  “叔父他们已经在外面等候……咱们还要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夜长梦多。”

  “啊……”

  麋缳平日里颇有爽气……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不免感到扭捏。

  不过她也知道,如今不是扭捏的时候。只要他们还身在徐州,就会多一分危险,必须尽快离开。

  想到这里,麋缳随着刘闯往车厢外走。

  不过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来,把那个油布包裹拎起来。

  “这是什么?”

  麋缳轻声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刚才麋泽那个家伙把他放进来,看上去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那就带走吧!

  刘闯现在的想法是:只要能让麋竺难受,他就会觉得开心。

  伸手接过了油布包裹,还挺重!他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提着盘龙棍从车上走出来,跳下车,把盘龙棍横在车梁上,一只手搀扶着麋缳,从车上下来。

  雨,还是很大。

  不过麋家的僮客,已经逃匿无踪。

  裴绍等人指挥着几十个俘虏,把小径路上的尸体搬开,清理出一条路来。

  “亥叔,这是干嘛?”

  管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手指着小径上排在最前面的五辆马车,“还能干什么,把车子带走。

  咱们走的匆忙,没有什么辎重,更缺少钱帛。

  等到了颍川,你重建家园,少不得方方面面的招呼。咱们先把车赶走,找个地方歇脚,把东西清点一下之后,看有用的就全部带走。呵呵,权作是麋家与三娘子的嫁妆,你看怎么样?”

  麋缳听得脸通红,低着头,心中小鹿乱跳。

  刘闯倒是没有太多想法,便点头答应下来。管亥说的不错,这一路前往颍川,少不得各项开销。除此之外,到了颍川还要重建家园,又是一笔开销。钱钱钱,哪怕是在三国,也少不得孔方兄开路。

  裴绍等人赶着车,缓缓行出羽山小径。

  刘闯搀着麋缳,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车仗走出小径。

  “小姐!”

  麋缳才一走出小径,就听到小豆子悲戚的呼喊声。

  “豆豆!”

  麋缳看到小豆子,又忍不住哭了,上前和小豆子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三娘子,而今不是哭泣的时候,咱们要马上离开这里……小豆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

  “小豆子当然跟这小姐。”

  小豆子哽咽着,但是却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李伦赶着马车过来,还是那辆车仗,但是却变成了三马并辔。麋缳也明白,在徐州境内多逗留一刻,就多一份危险。所以也不客气,拉着小豆子上了车,临了还要走了那个油布包裹。

  如此一来,黄劭就只能骑马了!

  好在他骑术也不算太差,而且一下子收拢了三四十匹战马,马匹也就充裕起来。不过,他刚要上马,却被管亥拦住。

  “老黄,咱们这一走,可就回不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是跟我们走,还是回郁洲山,找老薛呢?”

  黄劭闻听一笑,“我少年求学时,就常听人说陶公治学天下驰名。

  可惜一直未有机会,聆听陶公教诲,深以为憾。而今能有机会为陶公后人效力,某自然愿意效犬马之劳。老薛那边,我已经让人留了话,想来他不会怪罪。却不知道,刘公子是否愿意收留在下?”

  刘闯大喜,连连点头表示欢迎。

  就在方才,黄劭已展现出了身为谋主的能力。

  他预测到,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麋家的车队不可能行进太快。毕竟,麋泽手下并非全部都是骑兵,还有十几辆大车跟随,快也有限。所以,黄劭献计,朝近道赶到羽山小径埋伏。

  既然麋泽是要去郯县,那么必经羽山小径。

  而事实也证明,黄劭猜测的不错……刘闯等人一路追赶,抢在麋家车队到来之前,在羽山小径埋伏妥当。

  也许,黄劭在三国中算不得顶级谋士。

  但对于目前的刘闯而言,黄劭无疑是最合适的谋主人选。

  而且,刘闯也体会到了家世的好处。黄劭得知刘闯是刘陶之子,就立刻表达了追随的意愿。

  如果刘闯不是刘陶之子,恐怕要黄劭追随,还需一番口舌。

  “黄先生,咱们该怎么走?”

  刘闯牵过一匹马,把盘龙棍系在马背上,而后把马缰绳系在象龙身上。如此一来,可以减轻象龙的负担。要知道,刘闯本身就有二百多斤,加上盘龙棍,四百多斤的重量可是不轻。

  哪怕象龙是汗血宝马,要负担这样的重量长途跋涉,也是非常吃力。

  刘闯可不像象龙毁在这种事情上,如今既然马匹充足,就专门找一匹马来分担象龙的负担,岂不是更好?其实,不仅是刘闯这么想,管亥和刘勇也都是如此考虑,各自抢了一匹马来。

  刘闯翻身上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黄劭大声询问。

  “由此西行,便是郯县。

  虽说郯县那边还未得到消息,可若我们这样冒然出现,一定会让郯县戒备。我以为,最好不要走郯县,应先往西北方向,走谶山小道,过次室亭,绕道留县,从丰县取道山阳郡往颍川,应该是最佳选择。不过,咱们还是先找个避雨之处……一夜奔袭,连番鏖战,实不宜继续赶路。”

  刘闯心情大好,“就依先生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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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阴差阳错(上)

  雨停了,但乌云并未散去,依旧盘踞在朐县上空。

  天阴沉沉的,让人感到莫名心悸。

  麋府中阁,麋竺聆听家臣汇报,脸色阴晴不定。一个小小的刘闯,竟惹来这么大的麻烦,的确是有些出乎麋竺的预料。原以为动用千人,取刘闯叔侄首级,就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没想到……

  龙马负飞熊?

  狗屎的龙马负飞熊!

  麋竺去看过那处城墙,自然清楚城墙倒塌的原因。

  没想到,朐县城墙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缺口……当然了,刘闯从那里逃脱,更让麋竺感到震惊。

  城墙年久失修固然不假,可是刘闯竟然一枪催倒城墙,这厮好大气力。

  每当脑海中浮现出城墙的狼藉时,麋竺就会下意识吞一口口水。如此悍将,若为刘使君所用,我麋家的地位,必然可以得到进一步加强。不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留下刘闯,就要搭上麋缳。这对于商贾出身的麋竺而言,显然无法达到他理想中的效果。所以,即便是震惊于刘勇刘闯叔侄的厉害,麋竺却不感到后悔,杀刘闯之心,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烈。

  此子不除,必成大祸!

  他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问道:“县城昨晚,损失几何?”

  “方才黄县尊来,已经把损失呈报上来。

  里闾三分之一的房舍被焚毁,幸亏后来瓢泼大雨,才使得大火熄灭,否则损失会更加惨重。

  即便如此,也有近千百姓死于火难之中……大老爷,这刘闯果然是个狠辣的人物,竟然纵火焚烧里闾,实在是太可恶了。”

  “休??簦?沂俏始抑兴鹗А!?p>“府里损失不大,除麋沅之外,包括前去盐水滩围剿刘勇的家丁,死伤近二百人。”

  麋竺面皮抽搐了一下,摆摆手,示意家臣退下。

  蠢货,二百个人,损失还小吗?这几乎是我麋家僮客的十分之一数量,需要耗费多少钱帛才能弥补?

  只不过,他有气也不好发作。

  站在窗户边上,握拳狠狠捶在窗棱上。

  麋涉在盐水滩失败,麋竺并未放在心上。刘勇等人之所以逃脱,说穿了是走漏了风声……真正让麋竺担心的,还是刘闯。这家伙表现出来狠辣和果断,着实出乎麋竺意料。纵火里闾,毫无拖泥带水,令麋竺暗自心惊……这家伙在世上多活一天,都会成为老大的祸害。

  “报!”

  就在麋竺沉思之时,忽听中阁门外,传来声音。

  麋竺心里一紧,忙沉声道:“报上来。”

  “二老爷从郯县发来消息,麋泽和车队在羽山小径遭遇刘闯伏击,麋泽管事战死羽山小径,护兵死伤惨重,车队更被刘闯等人劫走大半。除此之外,三娘子,三娘子一并被刘闯劫走。”

  “什么?”

  麋竺虽然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

  可听到这个小时,他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上前一步攫住那信使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刘闯在羽山小径伏击车队,麋泽管事被杀,货物被刘闯抢走,三娘子也被一并劫掠……”

  “呀呀呀……!”

  麋竺只觉胸中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堵得他难受至极。

  好半天,他才恢复过来,沉声问道:“那刘闯等人,而今何在?”

  “刘闯等人去向不明……不过二老爷说,昨日大雨,沭水暴涨,刘闯很难从渡河西进。二老爷已经请郯县县尊率领兵马,封锁沭水沿岸。他亲率郯县部曲,沿沭水搜索刘闯等人踪迹。”

  “嗯,我知道了。”

  麋竺闭上眼睛,冷静片刻,突然道:“你这一路也辛苦了……不过还要烦劳你赶回郯县,就说让他守住沭水,绝不可放走刘闯过河。”

  “喏!”

  那信使转身往外走,却不想麋竺突然从桌案上抄起宝剑,快步追上信使,手起剑落,把信使刺翻在地。

  “大老爷……”

  那信使惨叫一声,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风尘仆仆从郯县赶来报信,麋竺为什么要杀他?

  麋竺此时,脸上已全无往日儒雅之色,取而代之是狰狞扭曲之色。

  “你若不死,则我麋家必成笑柄。

  此事关乎我麋家崛起,绝不容你走漏消息……不过放心,你的妻儿,我自会派人照顾,莫要怪我才是。”

  麋泽送麋缳去郯县这件事,知者不多。

  除了麋泽之外,只有少数人知晓。如果被人知道,麋缳被人劫走,说不得刘备就会改变态度。麋竺抽出宝剑,看了一眼已经气绝身亡的信使,突然大声道:“来人!”

  “大老爷,有何吩咐。”

  中阁外的家臣进来,看到信使倒在血泊中,不由得一怔。

  “此人冒充二老爷信使,意图行刺与我。

  把他拉到城外埋起来,不得走漏风声……另外,立刻让麋涉过来见我。”

  “喏!”

  那家臣毫不迟疑,立刻招呼两个家丁,用麻袋把信使尸体装好,从中阁抬出去。麋涉一瘸一拐从外面进来,看到那犹自滴血的麻袋,先是一怔,旋即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受,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大老爷!”

  他迈步走进中阁,与麋竺行礼。

  心里更七上八下的非常忐忑……盐水滩一战,刘勇等人抢先动手,杀出重围。麋涉自己也受了伤,回到朐县,得知麋沅被杀,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他小心翼翼抬起头,向麋竺看去。

  而麋竺正伏案奋笔疾书,片刻后把一封写好的信装进一个竹筒里,盖好盖子,滴上火器,盖上印鉴。

  “你立刻前去郯县,把这封信交给二老爷。

  而后,你就在二老爷那边听从调遣……麋涉,你从小在我麋家,也是我与二老爷的心腹。有些事我不想瞒你……而今是我麋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还请你暂息悲恸之心,尽心做事。

  我保证,若抓到了刘闯,定要你手刃此獠,为麋沅报仇。”

  “多谢大老爷……”

  麋涉闻听,痛哭流涕。

  从麋竺手中接过竹筒,小心翼翼揣在怀中,转身走出中阁。

  麋竺看着麋涉的背影,脸上依旧布满阴霾……他倒不是担心麋涉,麋涉从小在麋家长大,对麋家忠心耿耿。只是,手中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少了!以前他雄霸朐县,无人敢触麋家锋芒,麋竺还感受不到。而今刘闯叔侄兴风作浪,惹来这么多变故,麋竺发现,手中竟无可用之人。

  那刘闯有甚好?

  妹妹不惜和自己决裂,从麋家叛走。

  朱亥竟愿意跟随刘闯,也让麋竺暗自吃惊……

  不成,必须要培养些可用之人才是。否则将来在刘使君帐下,终究是难以站稳脚跟。

  麋竺眼睛一眯,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来。

  他犹豫一下,猛然长身而起,“来人,去把**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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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晚。

  傍晚时分,又下起了雨,不过与昨晚那雷电交加的滂沱暴雨相比,今天的雨水,非常轻柔。

  雨丝蒙蒙,如雾笼罩谶山上空。

  眼见就将暮夏,谶山郁郁葱葱,在雨雾笼罩下,透出别样朦胧。

  车仗,沿着崎岖小径缓缓行进,车轮碾压泥泞地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山林中回荡。

  “孟彦,休息一下吧。”

  管亥催马上前,轻声道:“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有些乏了。

  这小雨虽柔,却最是缠人。天马上要黑了,找个避雨的地方休息一晚,而后再商议后面行程。”

  人和马,都有气无力,是真的乏了!

  刘闯点点头,“找张超和李伦问一下,看看他们是否知道哪里可以避雨。”

  “嗯!”

  管亥催马向前,找张超和李伦询问。

  刘闯则来到一辆马车旁边,隔着车窗问道:“缳缳,还好吗?”

  从刘闯从马车中解开麋缳的那一刻开始,刘闯和麋缳之间的关系,也就彻底确立下来。一个女孩子,为他吃了这么多苦,若连个名份都不能确定,刘闯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心安理得。

  麋缳轻声道:“还好……只是小豆子情况有点不妙,似乎中了风寒。”

  也难怪,昨晚那么大的雨,小豆子从田庄跑出来,被雨水淋了一个湿透,早上渡河时被风一吹,自然有些不太舒服。幸好麋竺这次送往下邳的辎重里,也有不少配好的药材,总算是稳住了病情。但是自从过河之后,小豆子就一直昏昏沉沉……看样子,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管叔已经让张超和李伦去找栖身之所,咱们今晚就在山中留宿。

  等找到了地方,给小豆子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再烧点水,擦擦身子,而后喝点姜汤热粥,好好睡一晚,明天就好了。缳缳,你和小豆子再忍一下,有什么事唤我就是,我就在这里。”

  “嗯!”

  麋缳在车里轻声应了一句,算是答应。

  听得出,她也很累。

  事实上从昨天到现在,麋缳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担惊受怕,再加上连夜赶路,想必早已疲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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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阴差阳错(下)

  试想,连刘闯都觉得有些累了,更何况两个弱女子?

  今早天亮,刘闯等人来到沭水河畔。

  靠着张超和李伦这两个地头蛇,他们找到了一个河水相对舒缓的河滩,涉水而过。

  过河之后,清理了一下抢来的物资。

  麋竺这次,可真的是下了大本钱……只是里面对刘闯等人有用的物品并不算多。三百口七十二炼环首刀,一万支箭矢,一百张三石强弓,八十副筩袖铠,二十套马铠,以及两箱合计共五百斤黄金。

  刘闯等人换了兵器,而后有带走近千箭矢。

  一万支箭矢带着反而麻烦,毕竟这三十多人当中,除了管亥张承和常胜三人之外,也只有刘闯粗通射术。箭支太多,会是拖累。一千支箭矢,足够他四人消耗。铠甲当然要带走,马铠也不能丢弃。刘闯挑选了两张硬弓,换了一套筩袖铠,更为象龙披挂上一套马铠……

  五百金要带走,日后少不得用钱的地方。

  最让刘闯开心的,确是麋泽丢在车上的那个油布包裹。

  包裹里,有十一个金丝楠木雕成的匣子,每个匣子里面,盛着一百粒参丸。

  没错,就是之前麋缳偷来给刘闯服用的那种参丸。用五百年老参,配合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参丸……刘闯此前,已经把参丸用尽。而今有这一千一百粒参丸在身上,相信不出一年,他就可以练成第七变,达到炼神的境界。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和张飞,堂堂正正较量一番。

  参丸放在麋缳处保管,除了刘闯和管亥之外,无人知晓。

  此外,还有一些干粮可以带走,刘闯等人也都没有落下……把东西清点完毕之后,五辆大车变成了两辆。一辆用来承载物资,另外一辆,供麋缳和小豆子使用。她们毕竟是女孩子,行走在外,有诸多不便。有这么一辆马车,也能免除许多尴尬,刘闯自然不会轻易丢弃。

  正午时,一行人进入谶山小道,却不想下起了雨。

  濛濛细雨虽然不甚猛烈,却让道路变得更加泥泞湿滑,为行进增添了许多麻烦。

  大约半个时辰后,张超和李伦找到了一个宽敞的洞穴,可以容纳几百人在山洞中落脚……

  众人进了山洞之后,立刻忙碌起来。

  有人生活做饭,有人负责照料马匹。

  刘闯让李伦先烧了一些热水,又煮了一点姜汤,送到马车里面。

  从车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是麋缳为小豆子除去衣衫,擦拭身体。

  刘闯不好插手,就在外面听候吩咐。

  忙了好一阵子之后,小豆子的情况总算是好转了一些。她喝了姜汤,躺在软乎乎的虎皮垫子上,很快进入梦乡。麋缳也很疲惫,强打精神把小豆子安顿下来,又喝了一碗肉粥,便拥着小豆子沉沉睡下。刘闯一直把她们安顿好,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篝火旁边坐下。

  “喝点酒,暖暖身子。”

  管亥递过来一个酒瓿,里面盛着酒水。

  这酒水,也是麋竺要送给刘备的礼物,一共有二十瓿。

  酒是东海郡特产的好酒,不过刘闯却没什么兴趣。喝了三大碗肉粥,又吃了两斤大饼,精神总算是好转许多。他接过酒水,喝了一口便还给了管亥,轻声道:“管叔,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依照原计划,走次室亭。”

  黄劭突然开口,“计划不会改变,不过咱们要多一些计较。

  想必现在,麋家已经得到消息,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咱们,说不定会在路上设立关卡……所以,咱们这么大摇大摆的赶路恐怕不太合适。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咱们应该夜行晓宿,这样可以避开麋家的耳目。同时,必须要有人在前面探路,防止遇到不必要麻烦。”

  “老黄的意思是……斥候?”

  管亥想了想,点头赞成,“行军打仗,若无斥候探路,肯定不太方便。

  咱们这虽然不是行军打仗,但斥候的确是少不得,否则就如同瞎子赶路,实在有些危险。

  这样吧,咱们三人一组,分成三队斥候。

  我和奴心李伦一队,大刘和常胜张超一队,孟彦与元绍张承一队。咱们三队斥候,也不会引人留意,轮流打探路径。按照老黄的说法,白天大家休息,斥候前去查探,入夜后上路。”

  众人闻听,不禁连连点头。

  这三队斥候的人员搭配,非常合理。

  每一队有一个战斗力超强的人,一个精通射术的人,还有一个老江湖。

  当然,相比之下管亥一队的实力相对薄弱。但是在东海郡治下,只要不是遇到大队兵马,小队斥候也难以把他们拦住。

  黄劭又进行了一些补充,把这件事算是彻底敲定。

  天色已经不早,大家也都疲惫不堪,于是在安排了警戒人员之后,就三五成群在山洞里休息。

  刘闯拎着盘龙棍,坐在距离麋缳和小豆子不远的地方,靠着石壁,闭目养神。

  夜晚,就这样在悄然无声中,流逝……

  第二天天亮时,雨已经停了。

  可是这山路却依旧泥泞难行,直到天将晚时,才走出谶山小道。

  按照以往的习惯,大家应该休息才是。可经过昨夜商议,众人决定连夜赶路,争取在天亮之前,绕过次室亭。于是,刘闯等人马不停蹄,赶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夜路,终于在天亮之前,从次室亭绕过,改道沿着开阳大泽,往留县方向行进。天亮时,人困马乏。管亥下令,在开阳大泽宿营。

  这开阳大泽的面积很大,林木丛生,遍布沼泽。

  想要在开阳大泽找人,不仅是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困难,还要面对许多隐藏在大泽之中的危险。

  车队进驻开阳大泽之后,管亥就带着裴炜和李伦二人探路。

  天黑前,三人返回开阳大泽,

  告诉大家,前路通畅。

  “此地,已近小沛。”

  黄劭轻声道:“算起来,这里已经不是东海郡治下,所以也不会有太多兵马在路上阻截。

  因为,麋竺虽然在徐州颇有威望,却影响不到小沛。刘备将小沛交给了吕布镇守,两人看似亲密,实则各怀鬼胎。不过大家还是要小心一点,吕布这个人,恐怕比麋竺更难对付……”

  虓虎,吕布!

  刘闯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心头一紧。

  他也说不清楚,是怎样一种感受,只是觉得心头有些发沉。

  “既然如此,咱们尽快行动,争取尽绕过留县,进入山阳郡……我总觉得,有点不太正常。”

  当晚,众人再次上路。

  披星戴月赶了一个晚上,在天亮再次宿营与开阳大泽中。

  这一次,轮到刘闯裴绍和张承三人做斥候……麋缳异常紧张,千叮咛万嘱咐,才依依不舍放刘闯三人离去。不过,刘闯没有骑乘象龙,因为那目标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很容易暴露行藏。

  三人沿着官道一路奔行,沿途并未看到什么异状。

  正午时,三人在一处密林中休息,简单吃了些干粮,正打算继续探查,却见裴绍一把将他拦住。

  “老裴,怎么了?”

  裴绍摆了摆手,示意刘闯和张承不要说话,而后趴在路边地上,侧耳聆听。

  片刻后,他突然起身,“往树林深处走。”

  说完,他牵着马就往回走。

  刘闯和张承也顿时紧张起来,跟在管亥身后,躲进密林深处。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官道上突然出现大队兵马,沿着官道行进……看旗号,似乎是吕布的部曲。

  刘闯心头一震,顿感莫名紧张。

  三人躲在密林深处,足足快一个时辰。

  当兵马过去之后,刘闯三人从密林深处走出来,看着吕布兵马离去的方向,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是往彭城方向。”

  裴绍轻声道:“按照老黄的计划,咱们今晚应该在三河湾渡过济水,前往丰县。

  可是看这样子,这些兵马也是往三河湾方向走……公子,要不然咱们跟过去,看一看情况?”

  刘闯想了想,点头答应。

  三人上马,沿着吕布兵马离去的方向跟过去。

  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刘闯和裴绍弃马,留下张承看守马匹,两人步行爬上一个山包。

  趴在山包上,两人举目观望,顿时脸色大变。

  前面就是济水三河湾,可是在三河湾处,此时却驻扎了一片军营。

  刘闯的眼睛好,远远就看清楚那辕门外大纛之上,掐金边走银线书书写‘大汉骑都尉,鲁国相张’九个字。

  其中,那个‘张’字,格外醒目。

  刘闯唰的一下从山包上滑下来,脸色格外难看。

  “公子,怎么了?”

  刘闯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若我猜的不错,那处军营的主将,应该是吕布手下八健将之首,张辽张文远。”

  “那又如何?”

  裴绍一脸迷茫之色。

  也难怪,张辽崛起于并州,后跟随丁原来到洛阳,又随吕布投奔了董卓。

  在此之前,张辽的声名并不算显赫,若非吕布和八健将的名号,可能根本不会有人留意他。

  裴绍一直在青州地区活动,而张辽声名不显,他自然不太了解。

  但是刘闯却知道,这个张辽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其他事情不说,单说那‘大战逍遥津’,在后世广为刘闯,可谓妇孺皆知……这张辽好端端为何会驻扎在三河湾?刘闯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自己平静下来。难不成,他要阻截我们?

  想到这里,刘闯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凝重。

  “老裴,咱们走。”

  “不打探一下,对方的虚实吗?”

  刘闯闻听顿时苦笑,

  “不用打探了……有这个张文远镇守三河湾,咱们休想渡过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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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徐州风云动(上)

  不是刘闯妄自菲薄,也不是他胆小怕事。

  也许而今的张辽还没有达到他后来大战逍遥津的程度,可作为八健将之一,也非等闲之辈。

  看那兵营,至少有两三千兵马驻扎。

  这可不是朐县那些巡兵,更非麋家僮客的乌合之众。

  吕布的部曲,可谓百战精兵。而刘闯这边,算上麋缳和小豆子,也不过三十八个人,怎可能突围成功?

  只是,刘闯不明白,张辽为什么会驻扎三河湾。

  但这已经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现在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赶回去和刘勇等人汇合,而后商议应对之法。

  裴绍没有反对,两人从山包上滑下来,很快找到张承,朝开阳大泽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三河湾兵营中,张辽非常无聊的发出一声叹息。

  他端起一个双耳爵,泯了一口酒,一脸落寞之色道:“主公要取徐州,却让我在此留守,监视那劳什子东海郡……连孝恭那闷葫芦都可以前往下邳,为何偏我不能?倒霉,真个是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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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布的人,屯居三河湾?”

  黄劭也是一脸茫然,有些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

  刘勇道:“如此说来,咱们西进之路,已然被封锁了吗?”

  管亥点头,“既然吕布在此屯驻兵马,凭借咱们这些人的力量,想要闯过去,恐怕不太可能。”

  “那怎么办?”

  刘闯忍不住问道。

  黄劭沉吟许久,轻声道:“向北,可入琅琊。

  不过琅琊依旧是徐州治下,而且毗邻东海。麋家虽只是一郡豪强,但其扎根徐州百年,人情不可小觑。我估计他们这个时候,已经封锁了北进的通路。而且就算进入琅琊,谁又能保证,麋竺不会请琅琊郡协助?西进不得,北上不得……咱们东面是大海,剩下的便只有……”

  “南下!”

  刘闯脱口而出,不过旋即露出苦色。

  “若是南下,和颍川可就是南辕北辙了。”

  “却总好过困死在东海郡。”

  听黄劭这语气,刘闯顿时来了精神。

  “黄先生莫非计将安出?”

  “其实南下,也未必安全……广陵陈氏,素与刘备亲近。

  若麋竺报知刘备,陈登岂能袖手旁观?到时候只怕是整个徐州治下,都会视你我为敌,那时候才真是要寸步难行。”

  “你的意思是……”

  黄劭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后开口道:“唯一出路,渡江绕路?”

  “啊?”

  黄劭这一句话,不禁让刘闯吃惊,就连刘勇几人也都觉得有些不妥。

  “你的意思是……去江东?”

  黄劭点点头,“而今江东,亦混乱不堪。

  去年刘繇被袁术从寿春赶到了曲阿,双方就撕破面皮。而那刘繇又是个蠢货,才稳住阵脚,就把丹阳太守吴景和丹阳都尉孙贲赶去了舍阳,而后吞并横江,与袁术和吴景为敌……那吴景,却是江东士族代表,无缘无故被刘繇驱逐,又怎可能善罢甘休?所以挑动江东士族与刘繇、王朗为敌。

  公子可知江东猛虎,孙坚孙文台吗?”

  刘闯一怔,“你是说……”

  黄劭笑道:“那孙坚乃吴景的姐夫,虽然已故去多年,但是声望犹存。

  孙坚西夏有一子名叫孙策,年方二十二岁。孙坚死后,他就在袁术手下效力,听闻吴景受辱,于是向袁术借了些兵马,在去年腊月,以折冲校尉之名,渡江助战,协助吴景抗击刘繇。

  这孙策非同一般,有乃父之风,勇武异常。

  他一渡江,就招来乃父昔日旧部朱治,随后又找来他幼年好友周瑜,攻克横江,击溃?融薛礼,生生把刘繇从曲阿赶去豫章,而今正率部兵进会稽,欲征讨王朗,更得江东士族拥戴,人颂‘江东小霸王’……之所以说这些,也是为了说明而今江东的情况,极为混乱动荡。

  公子渡江之后,可以借道江东,过寿春渡淮水进汝南,而后可以直抵颍川。”

  黄劭说完,凝视刘闯,等待他的回答。

  路是绕的远了,不过若按照黄劭的说法,的确是相对安全一些。刘备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影响到江东格局。更何况,他正在和袁术交锋,袁术自然也就不可能为难自己这些人……

  不过,刘闯总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

  他又想不起来,于是蹙眉沉吟不语。

  “若这样说的话,咱们说不定还能在江东浑水摸鱼呢。”

  管亥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哪知道黄劭脸色一变,“渠帅,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咱们若能到江东,最好是安分守己,切莫惹是生非。江东素来排外,而且地方士族豪强更休戚相关,彼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刘繇为何会被孙策打得这么狼狈?

  要说他也是皇亲国戚,可是却得不到江东士族的支持……原因很简单,这个家伙非江东人氏。”

  管亥原本只是一句说笑,可是听了黄劭这一番话后,顿时变了脸色。

  “老黄,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知道你是随口一说,可我却担心,你会莽撞。”

  管亥呵呵一笑,没有再开口。

  刘勇道:“说是这么说,可是要去江东,就必经广陵……我们又该如何渡江?”

  黄劭笑道:“这却不难。

  公子曾与郁洲山薛州有过接触,那薛州对公子,也颇有好感。他手上有海船,可以送咱们到盐渎下船。而后从盐渎经海陵,

  从江水祠渡江,直抵丹阳。只要咱们能够渡过大江,便可以安全无虞。”

  “为什么要经汝南?”

  当刘闯听黄劭提到薛州,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开口问道。

  “啊?”

  “我是说,咱们为什么非要从汝南走……黄先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在汝南有些根基。

  前次刘辟龚都被曹操击溃之后,便躲在汝南。莫非……”

  黄劭脸一红,露出尴尬之色。

  “公子回颍川,总要有些帮手。

  刘辟龚都那边我倒是没有想到,不过我在汝南,的确是有些手下……当初随大贤良师起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今他们东躲西藏,也没个安生。我就想着,给他们也寻一条出路。”

  如果刘闯能够顺利回到颍川,并且归宗认祖。

  毫无疑问,他至少能够在颍川站稳脚跟。黄劭想的倒也没错,能为手下某一条出路,终究是一桩好事。

  “你在汝南,有多少人?”

  “二月之前,有三五千人;不过被曹操击溃之后,也就剩下七八百人而已。他们如今多在上蔡一带活动,前些时候还与我联系。我原本打算让他们前来郁洲山……不过现在想来,也不必再费周折。到时候公子渡淮水时,我让他们设法在北岸接应,到时候就可以汇合一处。”

  “嗯……”

  刘闯沉吟片刻,抬头道:“此事先不急,那我们如何与薛州联系?”

  “这个简单!”

  黄劭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驱走了这个念头。

  “既然三河湾有兵马盘踞,咱们西进之路被阻,便只有往回走。

  我相信,麋家一定没想到咱们已经到了这里。所以他们若拦截设卡,一定会集中在沭水东岸。咱们现在就折返回去,现在西岸造出声势,而后趁乱渡河,沿祖水入海西,而后登船南下。

  可惜,薛州的海船无法离郁洲山太远,咱们只能在盐渎下船。

  若不然的话,大可以直接绕过大江,在江东登陆,才是上上之选……”

  黄劭说罢,露出遗憾之色。

  刘闯倒是可以相信黄劭的话语,要知道东汉末年时的海船,根本不具备远洋能力,除非可以沿海进行补给,否则就无法行驶太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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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徐州风云动(下)

  “这样的话,谁去和薛州联络?”

  黄劭想了想,“而今除了我,别无人选。”

  薛州认识刘闯,可他的手下恐怕不认得刘闯。至于其他人,和薛州更没有什么联系。管亥和薛州都是黄巾出身,但彼此间没有太多交集。一个是海贼,一个是蚁贼,海陆没有任何交集。

  说起来,也的确是只有黄劭最为合适。

  可黄劭值得相信吗?

  管亥一旁眉头微微一蹙,刚想要开口,却听刘闯道:“既然如此,就烦劳黄先生辛苦一回……只是这一次可不要和上次一样,被人抓进牢里。呵呵,若再被抓住,可没人能够救你了。”

  黄劭脸腾地红了,赧然不语。

  刘闯道:“既然如此,咱们就立刻行动起来吧。”

  黄劭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他知道,刘闯是在开玩笑,同时更清楚,他自告奋勇,其他人并不是特别赞同。不过刘闯用玩笑的方式,表达了对他的信任,也让黄劭非常感动。

  “如此的话,我这就动身。

  海西那边的情况,想来老裴他们不会陌生。他们在盐水滩,恐怕没少捞过界,到时候可以让他们带路。我会劝动薛州,在海西恭候公子大驾……此外,还请公子派人,与我一同打探道路。”

  “我去吧!”

  不等刘闯开口,刘勇抢先说话。

  “我和常胜张超随先生走……说好了三队斥候,孟彦和老管都已经行动过了,该轮到我了。”

  刘闯和管亥相视一眼,点头答应。

  于是,众人纷纷行动起来。

  黄劭和刘勇三人先行离开,麋缳和小豆子则上了马车,和刘闯等人一起,按照预先定下的路线,朝郯县方向迅速行驶。

  第二天天亮,刘勇三人回来了。

  “黄先生已经渡过沭水,不过沭水东岸,的确是有兵马守卫。

  在去的路上,黄先生想了一条计策。襄贲那边有一个粮仓,和郯县毗邻。不过襄贲和郯县的兵马,都已经调至东岸,故而那粮仓守卫空虚。黄先生的意思,是今夜偷袭襄贲粮仓,而后迅速撤离,藏于沭水西岸。待沭水东岸兵马返回,则迅速渡河,而后沿着祖水,直奔海西。”

  “那粮仓有多少兵马守卫?”

  张超道:“不多,也就是一百多巡兵,而且守卫很松懈。”

  刘闯嘬了一口凉气,向管亥看去。

  见管亥点头,他旋即做出了决断……

  “既然如此,咱们就按照黄先生的计策行事。”

  襄贲那粮仓有一百多人,是刘闯等人的三倍之多。

  可是别忘了,守卫粮仓的是巡兵……襄贲的巡兵战斗力究竟如何?刘闯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看曲线,他大致上能有一个了解。不是说每个县城里,都会藏龙卧虎,有管亥这样的存在。

  刘闯这边虽然只有三十多个人,可是论战斗力,绝对可以秒杀对方。

  用力甩了甩头,刘闯深吸一口气。

  还是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不过事已如此,走一步看一步,也实在是没有精神去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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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元年五月,刘备兵发广陵。

  临走之前,他一再嘱咐留守下邳的张飞,且不可贪酒误事,而张飞也信誓旦旦,做出保证。

  可是,张飞是个嗜酒如命的人。

  一天不喝酒可以,两天不喝酒可以,三天不喝酒可以……

  等熬过五天,他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这酒瘾发作,心里面好像有猫爪子在抓挠一样,难受的紧。而且浑身无力,让他更感到不舒服,脾气也随之变得暴躁异常,动辄就会打骂扈从。

  “宪和,兄长那边可有消息?”

  这一日,张飞找来简雍,询问刘备那边的情况。

  简雍笑道:“三将军不必担心,主公已经与陈元龙合兵一处,且夺取了虹县,与袁术兵马隔河相望。”

  “哈,这可是好消息啊!”

  张飞在大堂上喜得转个不停,连连搓手,“嗯,初战告捷,兄长必能大获全胜。宪和,你看这么一件喜事,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呵呵,传告下邳百姓,让他们也能够放心,是不是?”

  “三将军的意思是……”

  “嘿嘿,我的意思是,当设宴庆祝。”

  “三将军,主公走时,是如何叮嘱于你?”

  简雍那也是个人精,一下子就听出张飞话中之意,“你可是向主公保证过,绝不会饮酒。”

  “哈,少喝一点,少喝一点。

  这么好的事情,若不喝点酒庆祝一番,实在不合适。宪和,我向你保证,就喝这一回……今天喝了之后,从此滴酒不沾,直到兄长凯旋。我保证,不会喝多,就一点,你看成不成?”

  三将军此刻腆着脸,一副讨好的笑容。

  简雍颇感无奈……

  他也知道,最近张飞情绪不对头,需要缓解一下。

  而且,张飞都做出小狗一样巴结的笑容,如果拒绝,说不定会恼羞成怒,惹出麻烦。

  一张一弛,当有节制。

  反正下邳这边最近是风平浪静,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再者说了,他也会盯着张飞……

  “既然如此,那就少喝一点。”

  “哈哈哈,我就知道,宪和最通情达理,少喝一点,肯定少喝一点。”

  张飞旋即下令,晚上在府中设宴,为刘备旗开得胜庆贺。

  虽然他再三保证,绝不会喝多,可这酒坛子一开,酒香四溢,张飞肚子里的酒虫往喉咙跑,再也控制不住。

  就见他左一杯,右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是庆祝刘备旗开得胜,怎能他一个人喝。

  于是,张飞在酒席宴上,不断向前来赴宴的众将劝酒……席间,他看到一人坐在酒桌后滴酒不沾,不由得有些不满。

  “曹豹,今日庆祝兄长旗开得胜,你怎地滴酒不沾?”

  那人连忙起身道:“三将军,非是末将不吃酒,实在是不能吃酒。”

  此人,名叫曹豹,下邳人氏,也是徐州本地的一个豪强出身。

  他脸上陪着笑,连连与张飞道歉。

  可张飞正喝得兴起,哪里听得进去,抓住曹豹的胳膊,大笑道:“为大将者,哪能说不会吃酒?

  来来来,且满饮一爵。”

  曹豹见躲不过去,只得咬着牙吃了一杯。

  张飞哈哈大笑,“你看,这不也吃了吗?怎说不能吃酒?

  来来来,再饮三杯!”

  曹豹脸通红,连连拒绝,顿时惹恼了张飞。

  无奈之下,曹豹只好求情道:“三将军,末将实在是吃不得了……还请三将军看在我女婿的面子上,宽恕则个。”

  “你女婿是谁?”张飞愕然。

  曹豹连忙回答:“我那女婿,便是吕温侯。”

  “三姓家奴?”张飞不听吕布的名字还好,一听顿时大怒,“你以为拿吕布压我,我就怕了不成?”

  “不不不,末将绝无此意。”

  这时候,简雍巡视了城中防务回来,看到张飞要拔剑杀人,连忙上前阻拦,好不容易才把张飞劝住。

  他心里暗自叫苦:早知道如此,就不让三将军饮酒。

  他劝住了张飞,又回来安抚曹豹。

  曹豹一脸委屈之色,气呼呼走出下邳王城大门。

  不过才一出门,他脸上的委屈之色立刻不见踪影,“来人!”

  他唤来一名扈从,取出腰牌递出,“你立刻出城,去葛峄山面见温侯,就说张飞今日在城中设宴,守卫松懈,请他马上行动。子时,我会命人打开城门,请他率部进城,夺取下邳,就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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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蹊跷(上)

  麋竺此次返回东海,主要有两件事。

  于私,他要敲定麋缳的婚事。把麋缳嫁给刘备,是麋竺计划中的第一步,而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只有和刘备成为一家人,他才可能获得更多信任,乃至于更多权力,这可谓至关重要。

  除此之外,麋竺还有公务在身。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刘备既然要和袁术开战,粮草辎重必不可少。

  当然了,先期凭借广陵的库府,足以支撑战事开启。下邳的粮草也会源源不断送往前线,以保证战事的进行。但仅仅是下邳和广陵,还远远不够。东海、彭城都需要给予粮草支援,以确保在战事进行时,刘备在前线不会因粮草而费心。于是乎,麋竺奉命,返回东海郡……

  不过对麋竺来说,粮草并不是当务之急。

  他途经郯县,把筹措粮草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后,就急急忙忙赶回朐县。

  襄贲粮仓存放的粮草,正是准备送往下邳。只是筹粮的行动才刚开始,所以粮仓里的粮草数量并不算太多,不过半?镏??<又???そ?捶绲饔晁常?ㄒ灰恢Э赡芏粤覆植???驳挠鹕皆簦?脖幌?稹k?裕?尻诹覆忠簿拖喽园踩?<又?绶嫉骷??恚?阢鹚?园蹲急咐菇亓醮车热耍?眼跋氐奈渥傲α考负醭榈饕豢铡s谑呛酰?饬覆志椭挥幸话俣嗳丝椿ぁ?p>天近子时,刘闯刘勇管亥各率九人,在粮仓外埋伏妥当。

  远处粮仓灯火通明,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里的守卫非常松懈。

  两个巡兵在辕门外无精打采的站着,好像没吃饱饭一样……辕门内,更是静悄悄不见人影。

  这个时候,想来人们都睡了吧。

  刘闯和刘勇管亥三人交换了一下颜色,纷纷上马,催马向粮仓赶去。

  “什么人?”

  马蹄声,惊动了守卫巡兵。

  但两个巡兵并没有露出警惕之色,有气无力的喝问起来。

  “我等奉三将军之命,特来查探粮仓安危,速去唤尔等主将前来回话。”

  三将军,哪个三将军?

  不过听对方的强调,应该是自己人。

  接着火光看去,来人清一色骑军,身披制式?袖铠……只看那打扮,巡兵就立刻放下心来。

  三将军?莫非是下邳的张三将军?

  巡兵反应过来,连忙摆出一副威武姿态,快步迎上前去。

  在他们想来,对方到了辕门外肯定会停下来,到时候他二人也能搭几句话,说不定还能得到赏识。

  毕竟那是徐州兵,和他们这些巡兵全不一样。

  可是,让两个巡兵感到吃惊的是,对方已经到了跟前,却没有露出一星半点想要减速之意。

  三十匹快马迎面呼啸奔来,若不身在其中,根本不可能感受到,那是怎样一种震撼。

  冲在最前面的那匹黑色战马,矫若游龙,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到跟前。马上的骑士,也能看得真切,却是一张布满杀机,狰狞可怖的表情。两个巡兵到这时候,如果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可真就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可是,即便他们明白了,却张着大嘴,发不出声音。

  吓傻了,两个人都被吓傻了!

  看到两个巡兵这副表情,马上的骑士似乎兴趣缺缺,黑马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两个巡兵的存在。不过,跟在黑马后面的骑士,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只见其中一人,舞动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紧跟着血光崩现,一名巡兵的脑袋冲天而起,那鲜血顺着腔子瞬间染红了身体,无头死尸好像一根朽木,噗通便栽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地面。

  而另一个人,也未得幸免。

  一杆铁矛透胸而入,持矛骑士在马上一合阴阳把,那名巡兵一下子就飞出去,惨叫声在空中回荡。

  铁蹄声,掩盖了惨叫声。

  几十匹战马呼啸而过之后,辕门外留下了一堆模糊血肉,根本看不出模样。

  刘闯冲进辕门,就看到堆积在辕门内的粮垛。他提起盘龙棍,啪的抽在一个架在营帐门口,用来照亮的火盆子上。那火盆子腾空而起,落在粮垛上。火盆里面的火油流了一地,火焰顺着火油,瞬间就燃烧起来,直扑粮垛。与此同时,从营帐中走出一个巡兵将领,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大声叫骂道:“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谁在这里闹腾,坏了老子的好梦……”

  只是他刚说到一半,却愣住了。

  刘闯已经到他跟前,盘龙棍一颤,嗡的一声刺出,棍头正戳在那人的脸上。

  这一棍下去,有千斤神力。

  巡兵将领甚至来不及发出叫喊,就被刘闯一棍戳的整个面门全都凹陷进去,脑浆迸裂……

  铁蹄声,还是惊动了粮仓中的巡兵。

  他们纷纷从营帐里出来,甚至连对手都没有看清楚,就迎来了一阵如同疾风暴雨般的杀戮。

  刘勇和管亥一左一右,好像两个杀神。

  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刘勇还好些,铁矛只用刺杀,收割者对方的性命。可那管亥却有些恶趣味,死在他刀下的人,竟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十八名跟随两人的部曲,也都大开杀戒,逢人就看,遇人就杀,片刻功夫,这粮仓内血流成河,清醒过来的巡兵,更无心抵抗,鬼哭狼嚎般四处逃窜。

  刘闯带着九个人,不停把火盆甩向粮垛。

  那犹如小山般的粮垛,很快就腾起熊熊烈焰,照亮了黑暗苍穹。

  “亥叔,不要恋战,我们走。”

  刘闯见火势已经起来,担心襄贲会派来兵马,于是大喊一声,带着人向辕门外冲去。刘勇和管亥也不再恋战,嘬口发出一声呼哨,众部曲随着二人便冲出辕门,迅速没入漆黑如墨的旷野。

  襄贲粮仓,已经被烈焰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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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令襄贲县令大吃一惊。

  当他赶到粮仓时,大火仍在熊熊燃烧,遍体尸体,更触目惊心。火势很大,根本无法扑灭,半?锪覆荩?簿褪且磺?灏偈?牧甘常?驼庋?壅稣龅目醋牛?恍苄芰已嫱淌筛筛删痪弧?p>“是何人所为?”

  “县尊,不清楚啊……那些人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突然来到这里,逢人便砍,遇人便杀,而后放了一把火,就迅速撤离。卑下以为,那些人绝非普通盗匪,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官军。”

  “官军?”

  县令气得举起鞭子,就抽在那巡兵身上,“你他娘的就是官军!”

  可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没有办法太过于责怪手下。

  “来人,速往郯县禀报,就说襄贲遭遇袭击,敌情不明,请速来增援。”

  县令吩咐下去之后,就命人打扫战场。

  可是,这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他感到好生头疼。

  有佐吏上前献策:“县尊,观这伙贼人行事,绝不是什么山贼盗匪,你看会不会是那边的人?”

  他向西边指了指,县令立刻反应过来。

  吕布,就驻扎在沛县。

  而沛县,正好在东海郡的西边……

  县令这时候也顾不得调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向上峰有个交代才行。听说留守下邳的三将军和吕布并不是特别和睦,而那吕布素以忘恩负义而著称,便只有让他背上这个麻烦。

  想到这里,县令不再犹豫,立刻派出第二个信使,前往郯县报信。

  沛县吕布昨夜率部侵入襄贲,纵火焚烧襄贲粮仓……襄贲和郯县距离并不算太远,所以很快的,郯县就得到襄贲粮仓遇袭的消息。这他娘的可是战略物资,虽然数量不多,却是一桩大事。

  于是,郯县县令又火速派人前往沭水对岸,找到了麋芳之后,把襄贲粮草遇袭的消息告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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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蹊跷(下)

  本来,麋芳正带着人在沭水东岸寻找刘闯等人的踪迹,可听闻襄贲粮仓被袭,也让他大吃一惊。虽然被烧毁的粮草并不多,里面所隐藏的消息,却是让人感到担心。是吕布干的好事?在这个时候,吕布突然动手袭击粮仓,无疑是发布了一个信号:他很可能与袁术联手!

  若如此的话,刘使君就要腹背受敌了……

  这种情况下,麋芳也不敢自作主张。

  他一方面率部撤回沭水西岸,赶往襄贲查看;另一方面则以六百里加急星夜赶赴朐县,通禀麋竺。

  事情太大了,大的超乎他的控制范围。这件事必须要告诉麋竺,请他做出决断!

  至少麋芳自己,没那个胆量承担如此巨大的责任……

  当然了,他不可能把所有东岸的士兵撤走,必须要留一部分人,继续寻找刘闯的下落。

  可这又有什么用处?

  他率部撤回西岸之后,东岸的兵马锐减,之前布下的天罗地网,形同虚设,沿沭水处处都是破绽。第二天中午,当麋芳率部返回郯县的同时,自沭水下游一个渡口,刘闯神不知鬼不觉,复又渡过沭水,而后沿着祖水,迅速向海西方向进发,务必要在麋竺醒悟之前到达海西。

  根据刘闯的推算,麋竺并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

  也许最初他会有些慌张,但很快就会反应过来,那时候定然会集中兵力,疯狂对刘闯进行围剿。

  时间就是生命,早一日抵达海西,就可以减少一些危险。

  但是,一天过去了。

  刘闯发现,麋竺并没有什么动作。

  这不科学!难道如此一个简单的围魏救赵,声东击西就让麋竺上当了吗?刘闯心中很疑惑,但是却没有减缓速度,继续向海西方面进发。当晚,人困马乏,刘闯下令找个地方歇脚。

  “最迟明日傍晚,咱们就可以进入海西治下。”

  管亥长出一口气,看着刘闯道:“这个时候,想来老黄已经和那条海泥鳅联系上了。只要海泥鳅的船能够按时到底,咱们也就彻底安全了。那老泥鳅虽然奸猾,但其人德行倒也不差。”

  海泥鳅,说的就是薛州。

  每次管亥提到薛州的时候,都会流露出不屑之意。

  刘闯甚至认为,管亥和薛州之间,说不定还存着什么矛盾。君不见管亥从来不与薛州见面,薛州也从来没有理睬过管亥。从另一方面而言,两个人或许从未见过,但同为三十六路渠帅,之间少不得也存有竞争关系。所以谁也不服谁,谁也不理谁,就这样一直僵持道现在。

  “从顿丘到老黄说的那处海滩,有多远?”

  “大概一天时间。”

  “也就是说,我们最早也要后天才能抵达?”

  管亥想了想,点头道:“若顺利的话,明晚夜行一宿,后天正午前,就可以抵达那处海滩。”

  一天半!

  刘闯搓了搓手指,便起身走到马车旁边。

  麋缳和小豆子一直待在一起,一连几天的奔波下来,她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却看得出,非常疲惫。

  小豆子也很辛苦,不过还是尽职尽责的行着她的本份。

  把熬好的粥盛到了碗里,她小心翼翼递给麋缳,“小姐,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麋缳虽然不是那种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可从小到大,在父兄关爱下,何时品尝过这般操劳?一路上奔波,小心翼翼,提心吊胆。虽然她乘坐马车,可这颠簸下来,一样会感到劳累。

  “缳缳,吃点吧。”

  声音陡然变了,麋缳忙回过头,就见刘闯一手端着碗,一手用木勺搅拌,而后盛了一勺,递到麋缳嘴边,“这两天着实辛苦你了……这不吃饭可不成。缳缳,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从现在,一直到我们抵达颍川,甚至有可能我们到颍川之后,也未必能够立刻安稳下来……你若不吃饱了肚子,又如何与我一起奔波?其他事都算不得什么,这饿坏了身子,可不是小事。”

  麋缳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恶狠狠朝小豆子看去。

  只是小豆子早就跑得远远的,不过那张小脸,却红扑扑的……

  “我才不要你喂我,我自己能吃。”

  麋缳满怀羞涩,想要从刘闯手中拿过碗。可是刘闯却不放手,倔强的把木勺递到她嘴边。

  “缳缳随我千里奔波,辛苦的紧。

  这碗粥就让我喂你,权作感谢缳缳对我的信任。这两日奔波甚苦,有些话一直没有机会与缳缳说。你那封信,我看到了……我也有九个字与缳缳,君便负我,我亦不负君。乖,张嘴。”

  这几句并不算特别柔情蜜意的话语,听在麋缳耳中,却是无比甜蜜。

  一想到自己抛家舍亲的跟着刘闯这样奔波,麋缳的眼睛顿时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是心中那股甜蜜和满足,又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即便是在辛苦,再危险,这一切都值得的。

  张开小嘴,把粥水喝下。

  刘闯脸上再次浮现出让麋缳极为熟悉的憨厚笑容。

  远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撇着嘴,心里泛酸的管亥,忍不住扭头问道:“大刘,孟彦这一招,你教的?”

  刘勇原本是一脸笑意,心里想着:看这样子,老刘家将来必然是子孙兴旺。

  可管亥一句话,令他顿时沉下脸。

  “孩子们的时情,你趴在这里看个什么?”

  “你不也在看……好吧好吧,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最怕你露出那张黑脸,没事儿那么一沉,吓死个人。估计这一招也不会是你传授,你这么死板的家伙,估计到现在还没有碰过女人的手吧……嘿嘿,大刘你说说,和女人睡过没有?”

  刘勇脸色发紫,瞪着管亥,半晌后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滚!”

  “哈哈哈,果然是这样,被我说中了……好吧好吧,我滚,我不说了。

  你这厮就是个武痴,怎可能对女人有兴趣?不过我和你说,这女人却是另一番滋味,你要睡过了……我滚,我滚,我现在就滚。哈哈哈……”

  管亥捂着肚子,大笑着跑了。

  刘勇看着管亥的背影,无奈摇摇头,露出一抹苦笑。

  那双总是充满冷漠之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暖意。他歪着头,也不知再想什么。不过片刻后又摇了摇头。

  “女人,哈……”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把铁脊长矛横在腿上,手指从矛身上摩挲,就好像摩挲情人的肌肤。

  半晌,他闭上眼睛,盘膝假寐!

  麋缳已经睡着了。

  她和小豆子在马车里,发出均匀的鼾声。

  刘闯则靠着车轮,闭目养神,依照着祖传的吐纳之术呼吸,调整精神,恢复精力。

  旷野之中,非常安静。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若隐若现,给这份宁静,又平添了一分祥和之气。

  皎月当空,刘闯似睡非睡。

  一阵蹄声由远而近,把他从恍惚中唤醒。

  刘闯呼的一下子站起身来,顺手从马车上抄起盘龙棍,脸上露出警惕之色。

  “是奴心。”

  当刘闯走到管亥身边时,就听管亥轻声说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骑就到了营地前,裴炜和李伦翻身下马,而后又从裴炜的马背上,拎下来一个人,“给我把这厮看好。”

  裴炜吩咐一声,张承张超兄弟已经上前,把那个苏醒过来,想要挣扎的人牢牢按在了地上。

  “公子,渠帅,刚在巡视时,遇到此人,是司吾县信使。

  他说,前天晚上,吕布率部偷袭了下邳,张飞被赶出下邳,已退至司吾。张飞已派出信使,令东海郡各县立刻增援,准备复夺下邳。不过这事儿,我总觉着玄乎,吕布真夺了下邳?”

  刘闯一听,狠狠一顿足,顿时有一种想要给自己一耳光的冲动……

  他娘的,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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