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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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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进步

  春光好,总嫌过的太快。

  夏收的时候孟二俅家今年新包种的二十亩肥田大丰收,单亩产量八百斤。这个记录在两湖之地只能算作寻常。但在这大南山沟里却是许多年来破天荒头一遭。孟二俅为人操蛋,村官当的惹人恨,但庄稼把式的确是把好手。这件事若是放在往年,早被村民们捧上了天。可惜今年在虎啸村,地种的多漂亮也没人关注。如今村口大槐树下的新闻只有一件事,便是许三笑的养殖场又卖了几头猪几只花雉鸡。

  七月末尾的光景,许三笑领着黄虎从村外回来,依旧是那身邋遢随便的装扮,在村民眼中却似乎连步子都比去年这时多了几分财大气粗的意思。村上一共九十六户人家,倒有一多半人家给许三笑的养殖场出过工,眼下许三笑的养殖场里雇着三个固定帮工,每个月都给开着八百块。从这个不着调的三娃子手上接过红花花的票子时,谁不是喜笑颜开心生敬意?

  许三笑养殖场能赚多少钱,村上没人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大伙儿发挥无穷的想象力编排猜测。什么养殖场的野猪喂毒蛇,吃了能明目祛风,价格比山外的猪高了三倍!许三笑的雉鸡是凤凰配的,吃的是野鸟和草药,这样雉鸡还能不好吃?城里人爱吃野味,听说这雉鸡在城里要卖几百块一只。

  一个人被议论的多了就容易被神话。于是关于许三笑搞养殖的种种传闻便越穿越神。其实这些事小米粒儿最清楚,三哥哥的野猪实际上什么都吃,虽然它们很爱吃毒蛇,但并不能经常吃到。至于价格,其实村上人还估计低了,三哥哥的野猪要比城里市场的猪贵五倍以上,这还是在山里的价钱。而那些特别漂亮的雉鸡也很少吃得到鸟肉,夜晚鸡笼网里的灯和飞虫才是它们的主要食物来源,吃野鸟和草药补身子的只有那只从来不肯安分的大金花。这家伙是个踩蛋模范,由它繁育出的后代,每一只都锦彩花翎远胜寻常,这些花翎子草凤凰的买家其实都是些动物园和高档生态酒店。

  大兰子坐在树下,老远看见许三笑,大声叫道:“三叔卖鸡回来啦?”

  从三娃子升级为三叔,这是周至柔还活着的时候,只有当着老瞎子面儿大兰子才会叫的称呼。许三笑面若春风,“三婶子,你这又开始折杀我了,其实三叔在养殖场也等于是在帮我忙,你要是老这么客气,那我可就不敢用三叔继续帮工啦。”

  大兰子一听,不得了,霍老三在养殖场上班,每个月许三笑不但给开八百块钱,还额外给买了一部手机,且只给霍老三买了,另外两个帮工都没有份儿。说起这事儿来,这村上人家谁不羡慕?全村三百口子,腰里挂只手机的人有几个?自家的汉子能让她感到扬眉吐气,全仗着这份工作呢。她连忙站起身说:“瞧我这张嘴,三娃子,你可不许跟你婶子计较。”

  许三笑问:“你们家老爷子呢?”

  大兰子左右张望,起身道:“刚才还在这儿呢,可能回家了吧,你要找他,我帮你去叫。”

  许三笑忙拦下,道:“不必,我自己登门去找。”

  ••••••

  霍玉贵家。黄虎蜷缩着尾巴趴在门口。屋子里许三笑和霍玉贵正在讲话。老太太在烧水准备下汤面。

  霍玉贵气呼呼的:“你小子现在是大忙人了,跟老子说过的话早当屁放了吧?”

  许三笑瞄了一眼炕梢戳着的三八大盖儿,赔笑道:“这不是响应组织号召来了嘛?去年的今天,我跟您说会给您个准话,今儿这不就来领骂了?”

  霍玉贵白他一眼,骂道:“小兔崽子,老子骂你还得看心情,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许三笑道:“我这次来打算跟您商量一下向组织靠拢的问题。”

  霍玉贵闻听,高兴地一拍大腿,叫道:“哎!这就对了嘛,你一个人把日子过的多好有个甚用,别人不晓得你的底细,老子还不晓得吗?老舅临走前跟我说过,我这辈子那点念想,除了你,别人谁也指望不上。”说着哈哈大笑。

  许三笑道:“您先别忙着乐,这件事只怕不那么容易办。”

  霍玉贵一摆手,道:“有个屁难办的,老子是村支书,入党的事情老子说的算,谁他妈敢从中作梗,老子认得他,老子这杆枪可不认得他!”

  许三笑道:“时代变了,您不能胡来。”一指外屋的老太太,悄声提醒道:“您年纪大了,孟家人丁旺,您得为儿孙的将来留余地不是?”

  霍玉贵看一眼老伴儿,挠头道:“不胡来?那这件事就不那么容易了,别的条件都好说,上级谈话就是个屁,组织培养也是个屁,最难就是这得支部两名正式党员做介绍人,咱们村就老子跟孟二俅是党员,那个龟儿子最怕的就是你抢他的帽子,想让他同意,不胡来的话,难度可不小。”

  许三笑想了想,道:“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孟二俅贪杯爱财,没您想的那么难办,我其实最担心的是上级谈话,还有那个组织培养,考察期一年太长了,您要能解决这两件事,剩下的我来办。”

  霍玉贵有点担忧:“孟二俅这龟儿子恐怕不容易喂饱。”

  许三笑一笑:“外头不敢说,但在咱们村子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言下之意,村子里这三百来颗脑袋,只要能喂进去的,就没他喂不饱的。

  霍玉贵心领神会,催促:“你小子动作快点,我老人家没几年时光等你。”

  ••••••

  许三笑拎着两瓶酒和一袋子熟食来见孟二俅。对于这位山间百里侯,许三笑一直很鄙视。此人粗鄙,蛮横,信仰武力,满脑子流氓念头。这人跟许三笑之间,自从那次号召全家老少青壮进山寻许三笑晦气未果后,便始终保持着距离。

  孟二俅的老婆开门,见是许三笑吓的一缩脖子。山村里没别的娱乐项目,嚼舌根子相当于山外的新闻联播,庄重而重复。许三笑则是村子里最重要的新闻素材。尤其是最近,这小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看女人时的目光像两把钩子,仿佛能把人的魂儿都钓出来。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村子里一直在传说许三笑会邪术,黄虎便是山神变的,不然这吃人的野兽咋会让他变的比小猫还通人气?

  许三笑龇牙一乐,“二嫂子,二哥在家吗?”

  村子就这么大,彼此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般见面都不直呼其名,许三笑的大辈儿整个村子只有老支书能与之媲美。这么称呼孟二俅夫妇自是给了极大面子。以前都叫老二和老二媳妇的,这叫法村上人还不觉得有什么,许三笑却每叫一次都能把自己娱乐到。

  孟二俅老婆上下打量许三笑一番,见了摆酒和熟食,不禁下意识抬头看天,今儿太阳打哪边出来的?连忙说道:“在,在,在呢,你二哥能去哪?屋里头编筐呢。”

  许三笑将酒肉递过去,笑道:“二哥还有这手艺?我去看看。”

  孟二俅老婆接过酒肉,热情洋溢:“快进来,晌午就在这儿吃吧,我给你们预备俩菜。”

  许三笑道:“简单点就好。”

  酒桌上。两瓶五十六度泸州老窖已经见底,孟二俅的舌头有点大,但还没糊涂。

  “三笑兄弟,这件事不是哥哥不肯帮忙,实在是不符合政策啊,哥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干部,但在这虎啸村里大小也是个领导啊,办事情得顾忌群众反响,你暂时还不符合入党条件啊。”

  许三笑不动声色看着他那丑态,忍着喷过来的酒臭味道,拿出财大气粗的架势,一张口气吞万里如虎,“孟二俅,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想要多少你说个数!”

  孟二俅嘿嘿干笑,“三笑兄弟,你这一年多干的风光啊,我听说你那养殖场里一头野猪能卖几千块钱?从年初到现在你卖了多少头,哥哥都给你记着呢,二十二头对不?你那猪都是抓来的,满山圈着放,能有几个成本?兄弟你吃干的,哥哥我想喝一口稀的••••••”

  许三笑起身,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孟二俅的语气颇为不满。不是因为钱少,而是因为这笔钱在他想象当中,对许三笑而言不算大数。

  “三万!”许三笑干脆利落的:“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有老支书在,我要铁了心入这个党,最多等两年,到时候你拦也拦不住。”说罢动身欲走。

  孟二俅一骨碌从炕上下来,光着脚追过来拦住许三笑,龇着满口黄牙连呼:“够了,够了,三笑兄弟真够意思!”

  许三笑心中冷笑,大丈夫能屈能伸,奴鼠辈手心朝上,今日之事迟早找回来!说道:“一言为定,钱我带来一半,事成之后给你另一半。”说着,撂下一个鼓囊囊的信封告辞离去。

  孟二俅一直送到大门外,见许三笑走远了,才慌张张回到屋子里,用颤抖的手拿起大信封,整整一万五千块钱。孟二俅的老婆进屋刚好看见,吓得啊的一声,问道:“这三娃子打小就人小鬼大,他给咱这么大一笔钱,能要吗?”

  孟二俅把眼一瞪,问:“不要?那你去给他送回去!”

  他老婆一把接过却立即塞进炕被下,咬牙道:“这么多钱就算让咱们去杀人也他妈干了!”

  孟二俅心道:“没见过世面的娘们,这他妈才是一半儿。”

  一个月后。

  许三笑入党,成了虎啸村党小组成员,具备了担任村干部的基础条件。在这小小的虎啸村里,将要开始人生仕途的第一步。


[ 本帖最后由 安菲路星空 于 2013-5-25 10: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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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心事

  老瞎子周至柔坟前。几杯浊酒入土,一刀黄纸化灰。

  许三笑和老支书霍玉贵在坟前对饮。

  霍玉贵勤于农活,对庄稼情有独钟,胸中却通晓大义,暗藏鸿鹄之志。“修一条通往山外财富的路”是他多年来最大的梦想。尽管他认为山外的人一肚子歪歪下水,却还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朴实的虎啸村的村民们能过上同山外人一样的日子。

  大南山里六十四坳,其他村坳都有路。只有虎啸村的路太难修。国家开发大西南是有相关政策的,要做到村村通,通路,通电,通政策。考察组来了,实地走了一趟后决定先易后难,最后修虎啸村出山的路。此事就这么耽搁了。直到霍玉贵按捺不住,酒后跑到县里大闹一次之后,虎啸村修路的事情便被无限期搁置下来。

  这老头平生最爱杯中之物,本就天生热血豪胆,兼具雄健之躯,三壶下肚,醉意朦胧,猛烈更甚。经常是突然间欢天喜地顿觉世间万物美不胜收,转眼间又怒火高燃,动辄恶语伤人,拳脚相加,甚至三八大盖伺候。

  许三笑一般见他喝了酒之后,便不管他说什么,只含笑点头,绝不拂逆。

  酒是几百块一瓶的茅台,熟猪耳朵是养殖场几十块钱一斤的野猪身上的。许三笑祭祀周至柔,糊弄鬼的事儿不干。霍玉贵喝了一瓶子白酒,只吃了几口野猪耳朵。已有几分醉意。瞪着大眼珠子:“十月末就要改选村长,你小子到底有没有章程?”

  许三笑:“有没有章程的都不重要,就冲您今儿这架势,把我干爹都惊动了,这回赶鸭子上架我也得干了。”

  霍玉贵老怀大慰,冲周至柔的坟包说:“老舅,您听见了吧?这小子亲口应承我了,您当初跟我说,我那点念想,只要他肯出力,三年两载就能解决,您是活神仙,说话就得算数,死了也不能反悔,老话说父债子偿,这事儿我就找你干儿子。”

  许三笑眼中放光,极富侵略性,让霍玉贵想起了黄虎。

  “这事儿您不用急,等我先把孟二俅赶下来,只要我当上村长,敢说村上的路自会有人来帮咱们修。”

  霍玉贵道:“你打算给孟二俅下什么蛆?”

  许三笑道:“干爹活着的时候总说,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孟二俅这种人还需要咱们给他下蛆?”

  霍玉贵一叹:“这个混账东西种庄稼的确是一把好手,而且他们老孟家为了村上这条路······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件事情你小子不急,老子还着急呢,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

  月朗星稀,夜色撩人。

  养殖场里静悄悄的,许三笑盖在半山上的房子里,米粒儿正在洗澡。光滑的肌肤闪烁着健康的光泽,浑身挂满了水珠,仿佛一朵出水芙蓉。

  今天是她十八周岁生日,这喻示着她已经是个具备独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三笑哥哥的心思她一直都懂。

  院子里传来黄虎欢快的叫声,接着是开大门的声音,他回来了!

  她的小手轻抚过光滑柔嫩又富弹性的肌肤,心底里又羞又期待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许三笑走进两进四间的房子,听到了洗手间里的水声。本来村子里没那么多讲究,大家洗澡都是挑没人的时候到山间溪流旁选个合适的地方解决。山泉虽纯净却也过于阴寒,对女人而言有些伤身。许三笑盖养殖场这个房子的时候特别请人装了太阳能,这个洗手间也是按照城里楼房浴洗间的格局修的。几乎等于是专门为小米粒儿修的。

  虽然偶尔米寡妇也会带着米花特意来这里洗澡。不过这个时候入耳的水声,除了被三个帮工戏称为老板娘的米粒儿外,不会有其他人。自从这房子建好,米粒儿经常在此过夜,对于这件事,米寡妇不仅不反对,甚至有些推波助澜的意思。

  许三笑打开电视看了几眼新闻,发现根本看不进去。于是想找本书看,找来找去便找到了那本左道房中秘术。此情此景还是不看为妙。之前和老支书喝了几杯酒,闷热的夏季里走了几里山路后,身上汗渍渍的。随手甩掉身上的背心,光着膀子来到院子外面乘凉。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登时呆住了。

  米粒儿站在门口,明眸皓齿,肤色洁白,身着一条白纱裙,长发垂在胸前,光着小脚丫,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仿佛月光女神,美不胜收。

  “咯咯。”她掩唇轻笑,迈着轻佻的步子来到许三笑面前,媚眼如丝看着他,问:“好哥哥,我美吗?”

  南山的水碱性大,养女子伤男人,她确实不是村子里最美的女人,但却是最有朝气的。此刻她新鲜出浴,通身净透,青春气息喷薄而出,处女的芬芳让许三笑道心摇晃。他点点头,“再美一点就要出鼻涕泡儿了。”

  米粒儿又问:“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许三笑摇头。

  其实他是知道的,不仅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更十分清楚女孩儿的心思。他不是卫道士,假正经,过去他是个有底线的江湖人,今后他只想做一个有‘原则’的体制中人。他从小随周至柔浪迹江湖,说姻缘,论前程,经世故,知情识趣。更懂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道理。米粒儿健康活泼,美丽可爱,像一只充满野趣的小黄鹂鸟,为了把他招进家里做顶梁柱,一直用些小暧昧对他施以诱惑。许三笑其实很享受她的做法。他喜欢她,甚至打算过日后要讨她做媳妇。之所以回避她的一番柔情,乃是因为他对房中术的理解还停留在三蜂采战取而不还的阶段,贸然施为势必会伤害到她的身体。对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孩子做这样的事情,岂非与周至柔最鄙视的玄门邪道无异?

  米粒儿转到许三笑身前,背着手,胸脯挺的高高,痴痴的看着他。而许三笑却别过脸,宁愿去看黄虎绿莹莹的眸子。

  这是个她一直看不透的男人,细心的时候会在她不方便的那几天里,每天悄悄为她准备一杯红糖水,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关心她,丝毫不会让她感到尴尬。粗心的时候却对她这活色生香的人儿视若无睹,让她伤心难过。她眼中含着泪,心里却在为他辩解,他一定是要想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无视她的柔情。

  眼睛为他下着雨,心却为他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米粒儿终于留宿在山上,她舍不得今夜没有他相伴,就算他没有记住她的生日和一年前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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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夜思

  “三笑哥,你若想起什么时,记得来告诉我。”米粒儿的目光灼灼,洒在他脸上如抽刀断水,分不清是柔还是狠。

  夜很深的时候,许三笑练习吐纳之术,希望能够通过静心入定的方法让自己宁静下来。

  许三笑想着周至柔的话,耳中却在仔细聆听着隔壁房间里的动静。少女细微的呼吸声让许三笑道心难安,红尘修心,这是一劫。按照周至柔的说法就是,小米粒儿正渐渐成为许三笑的弱点。许三笑提醒自己,不能成为一个痴情种,因为他向往的世界里,没有给善良和单纯留位置。

  漆黑的夜,许三笑辗转难寐。不只是为了米粒儿的柔情,还为了今后要走的路。

  李宗吾的厚黑学堪称近代奇书,其中提及楚汉争霸。项羽有拔山盖世之雄。咽鸣叱吒,千人皆废。为什么身死东城,为天下笑?他失败的原因,韩信总结的最好:“妇人之仁,匹夫之勇”两句话,包括尽了。妇人之仁,是心有所不忍,其病根在心不够黑;匹夫之勇,是受不得气,病根在脸皮不够厚。

  孟二俅这样的人皮厚心黑,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他虽然只是一只井底的蛤蟆,所作所为却代表了那个世界的主流。因为没什么见识和本事,所以只配窝在虎啸村这一隅之地。许三笑想的是自己的本事其实也有限的很,学历根底都与孟二俅无异。只多了十年江湖岁月的历练和一身旁门左道之术而已。如果只是效仿厚黑之道,做一个那样的鼠辈,在这太平年代里,又有什么资格谈跳出此地?

  还记得行走江湖时,周至柔曾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所以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发现别人的弱点,你就能了解对方所关心的,有人恋爱,有人恋权,有人则贪财,给人算命就是考验自己的眼力,挑战对方的智力。只要你能练就一双洞彻世情的睿目,找出对方内心所眷恋的东西,就算对方是智力超群之人,也一样能被你控制。反之亦然。所以掌控一切的关键还在于你能否很好的隐藏住自己的弱点。

  现在许三笑玄门左道的奇术已学全,只差火候。以他的耳闻阅历,闯荡江湖谋一个富贵险中求多半问题不大,在这虎啸村中取孟二俅代之,自信也如探囊取物。但要想鱼跃龙门,在宦途中趟出一条血路,却显然差的很远。要想走出大山,真正踏上仕途,皮厚心黑不够。真金白银可以千金买笑夜夜春宵,但那不是许三笑想要的。而用之来踢开宦途之门却还差点意思。

  这点意思是什么?

  王安石负三十年大名,一朝入朝便一步登天。许三笑想,老子当然比不得王安石那么大学问,也没有一步登天的野心,但虎啸村这口小井肯定装不下!学学老王的法子,先弄一能人的名头,在这经济挂帅的年代大体还是管用的。

  终归还需在村官任上有所作为!

  隔壁房间响起悉悉索索之声,接着轻微的脚步声入耳。许三笑心中一动,她要做什么?门帘掀起,米粒儿静悄悄走进来。许三笑闭眼装睡。听见米粒儿径直来到炕边,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果断上炕。

  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钻进许三笑怀中,肌肤相接,她穿的很少。许三笑判断她穿的是自己上次进城给她买的那身黄色碎花睡衣。因为她过盛的发育而不能完全包裹住胸前一对圆球。她似乎一次都没穿过。做到这一步,大概已经用尽她全部勇气,她终归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虽然泼辣大胆,却也还不够胆色主动把许三笑给办了。

  米粒儿栖身在许三笑怀中,搂着他一条手臂,紧贴在饱满圆实呼之欲出的胸脯上。

  “我妈说为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必须勇于放弃一些东西。”她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公正之处,我们也永远得不到两全之计,若要自由,就得牺牲安全,若要闲散,就不能获得别人评价中的成就,若要愉悦,就无需计较身边人给予的态度,若要前行,就得离开现在停留的地方,我要得到你,就只好放弃面子和矜持。”

  许三笑内心中天人交战,米粒儿仍在说:“我知道你没睡着,如果我做到这一步你还拒绝,我已经失去了矜持和尊严,剩下的也只有离开你了,但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纤腰。滚烫的唇停留在精致的耳垂儿上,魅惑的说道:“小丫头,你想去哪?”

  她的身子柔软又弹性十足,跟她们母女的性格一样。许三笑抱着她,温柔的:“我没有着急要了你,自有我的原因,绝不等于我不喜欢你。”

  “什么原因?”她心中一动,想起生理课上学到的和妈妈告诉的关于男人身体的常识,小手故作无意的往那儿碰了一下,硬梆梆的触感吓得她花容失色羞不能抑。

  许三笑轻哼了一声,抓住她的小手,引着按在那活儿上。轻轻笑道:“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米粒儿小手突地一下攥紧,竟不能完全攥住,惊道:“好粗,好硬!”一句话说完,已经羞的钻进许三笑怀中。

  许三笑被她攥的销魂一笑,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柔声解释道:“别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正在练一门奇术,有一个基础的问题还没解决,若是贸然跟你行房,不但会伤害到你,还可能会让我堕入下乘,所以咱们还得忍耐一阵子。”

  米粒儿心想,只要管用就好。她早已习惯了三笑哥哥满脑子的奇思妙想,也知道他一天到晚鼓捣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他说练功不宜行房,那就不宜吧。她不刨根问底是因为她知道许三笑向来如此,他不想说的事情,问也白问。

  二人毕竟年轻,这般同榻而眠,纵不能真个销魂,却难免一番柔情蜜意。

  一夜之后,小米粒儿浑身上下已尽是三笑哥哥的口水味道。

  次日晨,许三笑准时醒来,看着身边娇娥素颜红润美不胜收,不禁大为心动。昨夜在黑漆漆中品味处女体香,不免难说看的真切。此刻掀开被子,借着晨光再欣赏一番,果然是美人春卧,白雪一般,馒头似的,隆起的双峰份外诱人。

  米粒儿忽然睁开眼,啊哟一声,羞恼的将小手放在胸前,却哪里遮的住多少春光?赶忙又去捞昨夜被许三笑脱去的睡衣,却一下子扑到男人身上。被许三笑一把抱在怀中,在他炙热的目光下,米粒儿的心儿如小鹿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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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砍孟

  虎啸村出大事了!村长孟二俅被人用刀给砍了。

  许三笑正在养殖场跟每月必到的野猪贩子老孟讨价还价,霍家老三急火火跑上来将这消息传达。许三笑的买卖谈妥,从老孟手中接过钱,心情不赖。这是好事儿啊?估计这会儿全村人除了老孟家二十几口,剩下的都在幸灾乐祸。许三笑自更不会例外,随口问道:“是哪位除暴安良的好汉干的?”

  霍三叔:“是米粒儿!”

  许三笑第一次全无顾忌的在人前显露不凡,他急的一下跳起一米高,转身撒脚如飞往村子里跑。

  玄门左道有五门奇术,其实还有一门本事颇为了得,便是人人都练就一双快腿。

  装神弄鬼也好,鱼龙幻术也罢,都离不开眼疾手快腿脚好。用周至柔的话说,就是被人拆穿时也能跑的快些。许三笑以道家养生术十几年如一日打熬出的强健体魄不是盖的,虽达不到道家神行术典故所记载的“绳直如矢,马驰不及”的境界,却也已是超凡脱俗远胜寻常的奔跑绝技。

  “绳直如矢,马驰不及”。意思是三丈来长的绳子系在发髻上,然后用力奔跑,只见绳子在脑后飘起,如射出的箭一般直,连奔马也追赶不上。出自南北朝时期名将杨大眼从军的典故。与本文关联不大,这里就不加赘述了。总之是很快的意思。

  许三笑一口气跑回村里,村口乱哄哄一团。孟家老少齐上阵,堵在米寡妇的小卖部门前。

  霍玉贵坐在门口条石上,手边平躺着一把锈迹斑驳的大砍刀。和平日久,宝刀蒙尘,已经很难看出这口刀昔日的威风。虽然如此,但曾经杀人无算的老支书一发火,人刀合一,气场之强,依旧令人胆寒。

  许三笑快步走上前,围观的村民自动让开道路。霍玉贵见许三笑到了,站起身道:“你小子来得倒快。”

  许三笑微微额首,来到米家门前,先往屋里看一眼,羸弱的米寡妇神情冷厉,怒目而视,双手双刀护在两个女儿身前。他走过去伸出手,不容置疑的口吻:“把刀给我!”

  米寡妇微微迟疑,身后米粒儿轻轻捅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将两把菜刀递到许三笑手中。许三笑接过放在一边,温声说:“别紧张,没事了,有我在,谁都不能动你们!”

  米粒儿见许三笑到了,心中顿时有底,大声说:“三笑哥哥,人是我砍的不假,但我不疯不傻的不会没有原因就动刀砍他,上午我回家,看见老畜生喝了点酒要糟蹋我妈,还是当着我妹的面儿!”

  孟二俅的老婆叫道:“小妖精,你还有脸倒打一耙,你在我们家孟二俅脑壳上砍了三刀,还有理了?”

  许三笑眼中寒光四射,扫了孟家众人一眼,语态轻狂:“没事,别说你占着道理,就算没理,砍了他也是白砍,谁他妈不服尽管冲我来。”

  孟二俅的老婆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抢上来叫道:“许三娃子,你讲话良心得放正了。”一指米寡妇,接着叫道:“这个狐狸精天生就是勾搭汉子的骚货,要不是她勾引孟二俅,大白天的他敢干这事儿?”

  许三笑冷笑,态度依旧嚣张:“老孟家没爷们了吗?她要是能做得了主,我就跟她谈了。”

  孟二俅老婆刚想说话,却被人群外一个声音打断话头,包了一头白布,面部浮肿泛白,眸中凶光四射的孟二俅分开人群来到许三笑面前,“许三娃子,你说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许三笑定睛瞧了他一眼,伤的并不严重,心中一松的同时暗自好笑。依旧面寒似水,“老二,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许三笑了吧?”一指米寡妇的房子,“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费点口舌提醒你一下,这房子周围从今天起是我的地头,今儿你被砍了,算你捡个便宜,此事就这么拉倒,下次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踩过界了,哪条腿没管好,我就留下那条腿帮你管好它!”

  一席话出口,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人活一张脸,树生一层皮。许三笑的话太狂也太不给孟家留面子。

  孟家人当中,有血气方刚一后生,手里托着一把叉草的叉子,听许三笑的话狂妄,按捺不住跳了出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冷不丁侧身一道黄影快如闪电一般跳了过来,蹬着他的头将他扑倒,森亮的牙刀刹那间到了他脖颈间。

  正是黄虎!

  许三笑口中呼哨一声,黄虎纵身一跃远远跳开。竟比灵犬还要听话。村民哪里知晓他这本事全得自玄门左道五大秘术中的驯兽奇术。见此情形,纷纷惊诧,想不到平日里看着乖顺的黄虎竟有如此凶狠的一面,更不能理解一头野兽怎么会比家犬还要听话。均想许三笑果然有山神护佑。

  驯兽秘术乃是西汉末年奇人巨毋霸传下的。精通此道者能降龙伏虎。那巨毋霸来自鲁地,当年王莽立榜招贤,此人揭榜。只见了一面便授予将军职位。皆因此人身高过丈,头大如斗,有单臂擒五虎,到拽九牛回的威风。

  巨毋霸本是山中修道的术士,除了身大力不亏外,最擅长便是驯化野兽投入战争。这门驯兽秘术正是他一生与动物亲近,总结出的驯兽妙术,不过此术难学,千百年来学有所成者极少。一来驯服猛兽风险奇高,二来所需道具物品都产自野兽生长的深山,极其难搞到。最重要是需有虎之胆,狼之韧,狐之智。比如降虎需有虎胆,猛虎之威,凡人难抵,若无一身虎胆,任你有千般妙术,没动手便先胆寒了,还谈什么降龙伏虎?

  许三笑浸淫此道多年,但就算现在,也还远未达到降龙伏虎的境界,黄虎名虽为虎,却属豹科。许三笑倒是想伏一头猛虎试一试,可如今这大山里,虎迹早绝,这份心愿恐怕今生无望了。

  孟家后生吓得面无人色,瘫在地上站不起来。黄虎阴冷的目光里有在这大山中杀生无数祭练出的杀气,似这般近距离凝视一眼,端地是令人心胆俱裂。后生心里头一个劲儿后怕,被人打死了可以找人偿命,若被那金毛畜生一口咬断了喉咙,却找谁人偿命去?谁听说过家养的狗咬了人,让主人偿命的?顶天赔钱了事。

  黄虎森冷的眸子在场间一扫,犹如烈日照寒冰,给它瞄上一眼的人,立即感到浑身不舒服。大热天的,汗毛根儿发乍。宠物便有如此威风,能令如此猛兽俯首帖耳的主人当如何?孟家人面面相觑,均在想:许三娃子到底还是出手了,这件事要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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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秘语

  米寡妇的美丽是至尊级的,朝气蓬勃的米粒儿现在仗着青春气息勉强逊色其一筹,若到了米寡妇这个年纪,再与此刻的她比较,只怕就要逊色数筹了。一个三十四岁,生了三个孩子,长于山村,貌似从未用过任何化妆品的女人,寡居一人,经年操心劳作供养两个大女儿读书,照顾有病在身的小女儿。这样的时光竟都未能在她脸颊上留下多少痕迹,此刻看上去依然比米粒儿大不了几岁的样子,眼角眉梢,一颦一笑,无不风情万种。这样的娘们不是狐狸精变的又是何方妖孽?

  如此人物却被命运摆布到这小小虎啸村里,许三笑看了一会儿,心中暗叹红颜薄命。由衷道:“你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我虽不能向你保证太多,但至少可以做到我在虎啸村一天就保你们母女平安一天。”

  米寡妇幽幽一叹道:“我这辈子见过的坏人也许没有你多,但最坏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亲爸爸都能把亲闺女卖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承诺和关系是靠得住的?所以我从来不相信谁的承诺。”

  许三笑突然问道:“孟二俅犯傻,是你故意引他上钩?”

  米寡妇微微一笑,“就那个俅货还用勾引?我最多走道的时候没有绕着他走。”

  许三笑又问:“老爷子拎着大砍刀堵在你家门前也不是巧合吧?”

  米寡妇叹道:“就是没想到米粒儿这死丫头会突然回来,不疼不痒的砍了孟二俅三刀,便宜了这狗东西。”言下之意,计划当中砍人的角色本该是老支书霍玉贵的。

  许三笑想起从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边男主角的妈妈临死前告诉儿子,不要相信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那女人临死前一句话引的武林各派纷争不断死伤无数。这米寡妇虽然是一介女流,却要比满村爷们更能洞悉人心世情。居然能看出他有意取代孟二俅。主动给孟二俅下蛆,这个人情非同小可!许三笑心中震撼,道:“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了,养殖场是我和米粒儿一起搞的,一人一半儿股份,你看行吗?”

  米寡妇啊的一声,显然没想到许三笑竟如此慷慨豪爽,定定的看了许三笑几眼,叹道:“三娃子,你是个干大事的爷们!我们娘几个也不是那没轻重,贪婪无厌的人,养殖场算我们米粒儿三成股份就行。”

  许三笑爽快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米寡妇心事得遂,高兴不已,道:“我回去给你们做饭。”

  ••••••

  夜,米寡妇家东屋,许三笑躺在香喷喷的被窝里,米粒儿和衣趴在炕上,小米花则挨着姐姐,头枕在手臂上歪头看着他。姐妹两个正兴致勃勃的听许三笑讲周至柔当年在江湖上轶事。

  米粒儿本打算过来打听米寡妇跟许三笑刚才说了什么,却被许三笑三言两语将话题拐带到江湖异闻上。她一直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哪里是老道的许三笑的对手,几句话就听入了迷,一阵笑一阵惊的,把小米花也引过来一起听。

  玄门三道,正宗当属北宗龙门和南宗归真的丹鼎道人,修导引体术,养金丹大道。旁宗则有左道玄门和玄门邪道两宗。周至柔便是当代玄门左道的宗主。玄门左道又分做两种职业,天机大夫和堪舆童子。周至柔正是一位天机大夫。许三笑三岁练功学艺,七八岁起便做了堪舆童子,曾跟着周至柔在江湖上厮混了好几年。

  天机大夫,秘传先天八卦占卜术,天,地,人三才之内,若占卜之,无一不准!至于堪舆童子,顾名思义,堪,天之道也,舆,地之道也,合在一起,乃风水之道。入这一门,学有所成前皆需童子之身,自幼开天眼通,可见常人所不能见,游走阴阳两界,识寻龙定穴之法,熟点命转运之技,乃风水之术。除了风水之术外,另外玄门左道还有鱼龙幻术,迷神术和驯兽术以及房中术,共五门奇术。

  米粒儿听到童子之身云云的,只道自己昨夜心愿未能尽遂,正是因为许三笑痴迷其中所致。不禁咯咯一笑,说三笑哥哥真能瞎鬼扯,什么玄门左道五门奇术,全是从前走江湖骗人,现在没大用的鬼把戏。

  许三笑神态郑重说:“绝非鬼扯,风水术数我研究多年,很多东西都是有科学依据的,这且不说,另外,玄门左道里许多本事能当大用。想当年我干爹周至柔曾经做过拳会教首,只凭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和几手鱼龙幻术便忽悠到几十万信徒顶礼膜拜,你能说这是没用的鬼把戏吗?”

  米粒儿大为惊奇道:“真的假的啊?快说说瞎子太公是怎么做的?”

  许三笑见她注意力已被吸引过来,心中好笑,左右睡不着,此刻谈兴正浓,索性讲起当年往事来。

  那是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周至柔那会儿还是个十八岁的后生,天机易理初学有成,入江湖靠给人算卦混饭吃。在西北口外的皮货路上,遇到了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不但抢了钱财,还把他绑到了山上,到了山上一看,寨子里还绑着一道士和一位神汉。天色将晚,土匪头子回来了,六十来岁的人,背负一口大刀,长的凶神恶煞一般。据说曾经是义和拳里坎字垛的大师兄,人送绰号:一刀断魂!大名叫做王铁胆。人如其名,这位匪爷胆大包天,绑架这三个人其实另有目的,这家伙要杀个洋神!

  义和拳是个愚昧的组织,当年立足的口号是扶清灭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王铁胆依然不忘使命,他要杀了洋人的神仙,让洋毛子没人保佑。他当时对周至柔等三人说:“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把洋毛子的神仙,叫什么上帝的那个给老子请出来,老子想跟他比划比划。”

  道士是个二混子,听他一说连连摇头,“大当家的,贫道乃玄门之士,学的是寻山精地灵,观珍风异水的本事,至于这请神么,唉!贫道实实地不会呀。”

  王铁胆把眼一瞪,喝问道:“当真不会?”

  老道士答:“实实不会。”

  王铁胆将三十八斤重的麟嘉宝刀一挥,便将道士头颅斩落。人和刀都不沾半滴血。转而又问神汉,“你会不会?”

  神汉吓的肝胆俱裂,哆嗦着自称会。于是开始做法,连蹦带跳又吼又叫,装神弄鬼闹了半天后,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过一会儿忽然一跃而起,拿腔作调指着王铁胆质问:“俺乃掌管西方诸神法会道场之大能上帝是也,汝唤俺来所为何事?”

  王铁胆一见,误以为真,兴奋的舞起大刀冲上去,手起刀落,斗大的头颅被一刀斩飞。王铁胆破口大骂:“狗日的,装神弄鬼,原来是尊假神!”接着就问周至柔,“你会不会请神?”

  周至柔道:“当然会,你先把我松开,我给你请一尊真神来。”

  王铁胆依言给周至柔松绑,只见周至柔从容潇洒来到院中,一挥左手,从手心里冒出一团火球,呼的一下黑烟冒出,白色的焰火腾起老高。周至柔再扬右手,飞出一抹雨露,水花四溅,将火熄灭。整个过程宛如神魔之术。

  山寨众人,连同王铁胆在内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这位别看年轻,却是真高人啊!

  周至柔在院中踱步转圈,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上帝老儿速速到此显神明。结果,闹了半天也没请来神仙。

  小米花听到这里担心的:“哎呀,那王铁胆不是要砍老太公的头啦?”

  周至柔的头当然没有被砍,许三笑说,“架不住老爷子会忽悠啊!”

  王铁胆虽然没见到真神,却对周至柔已先入为主心生敬意。问道:“先生,那个叫上帝的洋神咋还不来?”

  周至柔请不来神,却解释的好,他面露难色,叹道:“我的话,洋鬼子的神仙听不懂,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

  米粒儿和米花听到这里按捺不住笑意,咯咯的笑作一团。

  笑罢多时,米粒儿问:“那后来呢?老太公怎么就成了受几十万信徒膜拜的拳会教首了?”

  许三笑故意看一眼时间,“此乃后话,日后慢慢跟你说,今日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快回去睡觉吧。”

  米花瞪着漂亮的大眼睛问:“三笑哥哥,老太公左手喷火,右手喷水是咋回事啊?”

  许三笑道:“那是鱼龙幻术中的一个小把戏,今天晚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东房传来米寡妇的声音:“小米花你还不过来睡觉,又想害头疼吃药吗?”言外之音,竟似有鼓励米粒儿留下之意。

  米花被米寡妇宠惯了,不情不愿不动弹。许三笑说,“小米花越来越懂事了。”这才起身回了东屋。米粒儿迟疑了一下,在许三笑脸上迅速吻了一记,也回了东屋。

  许三笑将头埋进被窝里,被子的味道芬芳,有着成熟的味感。绝不属于米粒儿的处女甜淡的清香。

  许三笑心头一阵燥热,默默念起养性清心诀,逐渐入定。

  凌晨三点半,窗外传来黄虎的低吼声,许三笑警醒的坐起。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乱纷纷人语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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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问案

  许三笑披衣下地,东屋传来米寡妇的声音:“估计是孟二俅带人回来了,我跟你一起看看。”许三笑答了声不必,将白日里老孟给的野猪款带在身上,推门来到院子外。

  许三笑当过多年‘堪舆仙童’,随周至柔走南闯北替人算命消灾,江湖奇闻蹊跷怪事和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见识的多了。所遭所遇远非绝大多数与他同龄之人可比。那时候被人举报后被片警追过,误闯入雷子布下的坑,让铁路公安撵过,狼奔兔逐,跟无产阶级专政队伍抗衡的经验丰富。所以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毫不担心。

  周至柔曾对许三笑说,世界太复杂,你的内心必须强大才能以不变应万变。许三笑认为老爷子说的有道理,但态度有些被动消极。他把这句话理解为,只要你内心足够强大,眼前的世界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在强大的妖魔鬼怪面前,无产阶级专政也可以是纸老虎。

  院子外,孟二俅引着两名警察刚走到门口。一胖一瘦。胖的高大粗壮,瘦的尖嘴猴腮。许三笑借着月光打量二人,两名警察同时也在看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孟二俅一看见许三笑,立即按捺不住。急火火叫道:“二位,这小子就是许三笑,赶快把他抓起来!”

  两名警察来到许三笑面前,高大威猛的警察问道:“你就是许三笑?”

  许三笑点头:“是,如假包换。”

  瘦小枯干的警察一皱眉,寻思,这小子怎么这么镇定?说话的语气哪里像个山村娃,简直比社会上那些老油条还像老油条。

  “注意你的态度!老老实实交代问题!”瘦警察的声音洪亮威严,跟他的体魄成反比。

  许三笑从容说:“二位是来抓人的还是来问案情的?常言道,有一告便有一诉,不可能他到你们那告我一状,我就真成了犯罪份子吧?是不是得先调查取证?”

  这小子果然是个老油条。胖警察面色不快,微微点头,程式化的问:“有人报案说你纵兽行凶,用暴力手段威胁他人,有没有这回事?”

  许三笑嘿嘿一笑,淡定反问:“纵兽伤人?我纵的什么兽?伤了谁?至于什么暴力手段威胁他人,我威胁谁了?动机是什么?”

  孟二俅叫道:“你养的是一只•••••反正就是那个黄虎,扑倒了我侄子,你还威胁我说••••••”他想起黄虎只是一只异种大猫,跟人警察说一个青壮男子被一只猫给扑了,这话可有点说不出。又说到许三笑威胁他的事情,要说这件事就得从此事的源头说起。是他先对米寡妇欲行不轨,而许三笑从头至尾都没怎么着孟家人。孟二俅毕竟是一年到头常往镇里跑的村干部,搞女人这种事在这山高皇帝远的村子里不算事儿,放到山外头搞不好就是强奸。先前气急了,只想着自己被米粒儿砍了三刀,又被许三笑用言语镇住,心中一时不忿才下山报警。到此刻才想起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感到理屈词穷,竟说不下去了。

  许三笑冷笑道:“说不出来了?那我帮你说。”转头问两名警察,“警察同志,我可以说一说事情经过吗?”

  瘦警察不在纠缠纵兽伤人的事情,一指孟二俅,“他的头是怎么回事?”

  许三笑从容不迫,理直气壮道:“正要跟您二位反映这件事呢。”

  瘦警察一见这气势,心道不妙,他们两个所以肯大半夜的跟着孟二俅进山,是因为受人之托。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山野村汉,甭管有理没理直接拷下山揍一顿就算对得起孟二俅了。却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一刺儿头,看这架势分明孟二俅才是无理一方,而且这年轻人明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瘦警察心念电转,一时半刻却也无计可施。

  许三笑道:“警察同志,您现在瞅见孟二俅受了伤,可他没有告诉您他那伤是怎么受的对吧?”

  瘦警察严肃的:“你说说看。”

  还不等许三笑开口,孟二俅先稳不住了,过来抢着说道:“我告的不是头上的伤,是他纵兽伤人这件事,这小子当时还跟老子叫号威胁我••••••”

  胖警察威严的打断:“注意你的用语!说一说,他怎么威胁你的?”

  许三笑明白,这就是不打算让老子说话,看一眼孟二俅那怂样子,暗自好笑,他心中早有定计,索性不吭气,任凭孟二俅这张笨嘴白话去。说到底,这件事就不是用嘴巴能解决的。

  孟二俅连连点头称是,接着道:“这小子威胁要弄死我,还说什么你们警察来了也不敢把他怎••••••”

  胖警察再次打断他的话,问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有证人吗?”

  孟二俅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点头。他迟疑的表现让事情越发显得可疑。

  俩警察寻思:孟二俅说许三笑纵兽伤人,到现在也不说是什么兽,说话吞吞吐吐的,而且连事件起因都不肯讲,分明其中另有隐情。与之相对的是被告了一状的许三笑,从始至终举止从容气定神闲,分明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而且从他的三言两语上便不难看出是个难应付的角色。哥俩相互对视,均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为难之意。这事儿不好办了,一方有领导打了招呼,另一方占着理,而且明显不是好欺负的。

  许三笑一直不急于开口,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而俩警察犹豫的态度已足以说明他们是带着立场来的。许三笑笃定了自己的判断,心中更有底了。立场和倾向都是可以转变的,关键是事在人为。他其实最担心的是来一没有立场大公无私,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警察。孟二俅强奸只是未遂,还有狡赖的余地。米粒儿砍人却是证据确凿。

  三笑哥当然舍不得让米粒儿与孟二俅来个玉石俱焚。孟二俅犯傻报警,已经在全村人心中臭不可闻,这件事到此为止对许三笑而言最为有利。眼下的关键是怎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许三笑道:“事从两边起,莫怪一方,您二位大概也看出来了,孟村长在这件事当中并不占理,至于他告我那点事儿,全是口头上的东西,没凭没据的我肯定是不会承认,说到底这事儿本就是村里人之间一点小纠纷••••••压低声音:我有意私了解决,想请二位帮忙调停一下,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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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相惜

  在歇马镇的版图里,虎啸村是个极特殊的所在。除了道路不畅闭塞贫穷外,更有一位远近闻名的‘霍大刀’坐镇。这位老革命出身的村支书,觉悟低的跟土匪差不多,组织村民暴力抗法,砸县政府,几乎‘无恶不敢作’。这老头虽然胡作非为,却有着异常神秘深厚的背景,就连艳阳县委书记,背地里人称‘程霸天’的程雪峰都不敢动他。胖瘦警察之所以要连夜上山,便是打算悄悄进村抓人就走,却没想到事情超乎了他们的预料。此时此刻天将大亮,等村民起来时,惊动了‘霍大刀’,不仅人抓不到,说不定还有可能挨顿揍。

  俩警察大半夜被折腾几十里山路进山,自然不想一无所获就回去。但眼下情形似乎又很难有所作为。孟二俅陈述案情时分明有所隐瞒,颇有无理取闹的嫌疑,但他背后有领导帮忙打过招呼,势必是不能动的。而这个许三笑分明是个刺儿头,言谈从容,讲话理据分明且熟悉司法程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简单蛮横的手段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既然他有意私了,不如听听他是怎么打算的,如果能兵不血刃就搞定这件事,领导满意,当事人也满意,那自然是最佳结果。

  胖瘦二警察均想到,借一步说话是什么意思?为何要避讳孟二俅?这个许三笑一看就是个精明厉害的主儿,这种人说出这种话,分明是很有‘意思’嘛。如果他还能让咱们两个满意,那就更好了。

  二人默默点头,示意孟二俅留在原地稍等会儿,他们要单独向许三笑了解一下案情。

  时近天明。

  俩警察的态度更笃定了许三笑的判断,他们走到一边,背着孟二俅,许三笑取出白日里卖野猪的八千块钱,道:“你们二位也看见了,孟二俅屁事没有,还有精神头来回折腾上百里山路的人能有什么事?我打算赔他点钱了事,想请二位转交一下,顺便帮我劝劝他,我觉得三千块钱应该能让他满意了。”说着,将手中钱交到瘦警察手中,轻轻拍了拍,压低声音说道:“我猜二位大概是带着任务来的,空手回去怕是对领导不好交代,一点心意请收下,请二位回去替兄弟分说一下。”

  瘦警察接过钱,轻轻一抿,心中已有个大概数目。发现在三千块钱的位置上有一个特别留下的折痕,显然是对方特意留下,方便他转交的记号。心中不禁赞叹此人精明,原来早有成算,竟连钱都是早准备好的。他把剩下的部分交给胖警察,冲许三笑微微点头,干瘪的脸颊上挤出一丝笑容,“老弟话扔的硬实,事儿办的更漂亮,这件事包在我们哥俩身上了。”

  许三笑皮笑肉不笑,“多谢二位!”

  他的做法,不仅让俩警察有所交代,更是给了哥俩一个台阶走。

  瘦警察一摆手,道:“千万别客气,哥也是交朋友的人,你要是不觉得高攀,咱们交个朋友怎样?”

  还真是意外之喜,这哥俩大半夜的被打发上山,想来在镇派出所中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是体制里的人了,这瘦子无论说话做事都透着精明,今日不济,但保不齐日后什么样。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许三笑当然不会拒绝,伸手道:“兄弟大名许三笑,别的暂时没什么好说的,不知二位哥哥如何称呼?”

  瘦警察道:“许兄弟是交朋友的人,我叫于海,他叫郑成飞,以后有空到镇上溜达,可以直接来找我们哥俩。”

  天亮时,孟二俅拿了钱,被于海和郑成飞劝的接受了和解,这件事就此揭过。

  于海和郑成飞临走前热情邀请许三笑有空下山时一定要到镇上找他们玩耍。许三笑含笑应承,送二人出村。孟二俅想不到这件事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攥着许三笑给的钱,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发狠。却不知,等待他的大麻烦才刚刚开始。

  许三笑回到米寡妇家,一进院门便看见米寡妇衣着单薄站在屋门口,素颜初醒,秀发如云,濯濯如春月柳,美艳不可方物。忽然想起乔知之的那句:可怜濯濯春杨柳,攀折将来就纤手。她站在那儿,无需搔首弄姿便有风情万种。不必言语诱惑,薄衣单衫便能引起男人潜在欲望。许三笑暗呼吃不消,这位准丈母娘忒妖,难怪走几步道都能勾得孟二俅犯浑。

  “事情就这么了结啦?”米寡妇问这句话时眼中的光泽神采让许三笑越发觉得那个关于狐狸精的电影真实可信。

  许三笑心里头敲小鼓,面上丝毫不露声色道:“才开始而已,孟二俅完事儿了,我还没完事呢!”

  米寡妇松了一口气,小米粒儿的三刀都砍完了,人也得罪完了,最怕就是许三笑不了了之。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许三笑道:“孟二俅连夜带伤下山找警察来对付我是为了什么?我已经占据上风却还是息事宁人又为了什么?”

  米寡妇道:“过几天就要改选了,孟二俅害怕被你给顶下去,所以不顾一切整你,而你是有把握将他顶下去,这才不想把事情闹大。”

  小不忍则乱大谋,区区一个孟二俅从来没被许三笑放在眼里。从数年前山城高速路口的遭遇,他树立了出入千乘的人生目标到现在搞养殖场发家致富,每一步都是一个脚印,按部就班走过来,许三笑有通盘的计划,岂能因孟二俅这么一个鼠辈轻易改变?许三笑眸中放光,道:“阿姨,您看着,我不但要把孟二俅赶下去,还要帮老支书把出山的路修通了,更要帮您解决米花瞧病的钱,甚至整个虎啸村的男女老少几代人的愿望,我都要实现!”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丝毫不加掩饰胸中的野心。挥洒自如,仿佛虎啸村这一片小天地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豪气干云的风采是米寡妇从未见过的,见多了蝇营狗苟斤斤计较的凡夫俗子,从未想过男人会有如此的迷人的一面。她看着面前跟自己女儿心心相印的小男人,竟一时看的痴了。这样的男人,自己的女儿能栓住吗?

  许三笑注意到米寡妇的眸中的迷离色彩,目光接触,眼神碰撞,心中竟莫名的忽悠一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娘们果然是狐狸精变的,老子三岁开光学道,被她一个眼神就弄的道心不稳。不知道她巧笑嫣然刻意勾引某个人时又是什么样?他妈的,倒是便宜了狗日的孟二俅,能被这娘们勾引一回,脑瓜上再挨三刀也不算亏。

  二人还在那惺惺相惜正要“情不自禁”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传入耳中:“三笑哥,娘,你们俩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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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变数

  这几天虎啸村的村民们闲谈时都在兴奋的议论一件事,三年一届的换届选村长将要开始。

  若在往年,虎啸村要换届不算什么新鲜事,也没好值得高兴的。但今年却大大不同,村民们心中有了新期待。办养殖场发家致富的许三笑要参与竞选。往年的独角戏变成了二人转,二人在竞选开始前还曾经发生过激烈冲突,这段日子里针尖对麦芒的拉选票对着干,种种作法都为虎啸村今年的选举增添了新看点。

  养殖场的房子里,许三笑正在跟米粒儿嬉闹,刚把小姑娘捉住拦腰抱在怀中,正要亲昵一番时,霍玉贵一脚迈了进来。米粒儿登时脸儿羞的像块大红布。许三笑哈哈一笑将她放下,抱怨道:“哎哟,老爷子,您进门前就不能敲两下吗?”

  霍玉贵没好气的:“敲个屁,老子活了八十八,跟你们两个面前有什么可避讳的?”

  许三笑示意米粒儿去洗点水果来,将她打发出门。郑重道:“您是为选村长的事情来的?”

  霍玉贵撇嘴道:“那件事还有什么悬念吗?孟二俅引山外的警察进村抓人,要不是你拦着,按照村上的老规矩,这种人早被老子撵出去了,他还想当村长?”

  许三笑在这件事上想的更长远。他不想因为选村长这件事为日后的道路留下障碍,所以一切程序都需合理合法才行。但这话却不能跟霍玉贵明说。这老爷子恨不得他留在虎啸村当一辈子村长才好。

  “不是为选村长,那又是为什么?”

  霍玉贵道:“你小子这是明知故问,老子来当然是要问问你,当上村长以后打算带着大伙咋干?”

  这老头是个火爆性子,许三笑见他神态言语之间颇有期待之意。知道不能敷衍了事,遂道:“第一步当然是先扩大养殖场,想办法提高村民收入。”

  霍玉贵微微点头,嗯一声,“先弄钱,没有票子什么事情都难办。”

  许三笑接着道:“第二步就是要为虎啸村打响名头,现在的世道,有了名就有了关注度,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霍玉贵疑惑的问:“出了名就有人来给咱们村修大路?”

  许三笑点头,笃定的:“肯定会的!”话锋一转,试探道:“其实如果您肯联络一下当年那位老首长的后人,这条路就算您想修过大南山去也未必做不到。”

  霍玉贵脸一沉,道:“你小子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你见过有人拉屎往回抽的吗?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老子就是进棺材了,也不用他来给老子送终!”

  许三笑心中微微一叹,这老头忒倔,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有人暗中照顾,如今这世道里,哪个县委书记能任他那么无法无天的闹?或许他也知道其中关窍,但看他现在的态度这么坚决,恐怕真的会依照誓言,老死不与大儿子往来。

  霍玉贵道:“你小子还没说为什么虎啸村出了名,就会有人来给修路?”

  许三笑道:“我当然知道,您想啊,虎啸村如果富裕起来了,闯出了名头,上级领导听说了,有没有可能来村上视察一下?”

  霍玉贵骂道:“这帮狗日的,肯定会来!”

  许三笑接着道:“领导想来,县里哪位领导敢让上级领导走几十里山路进山?”

  霍玉贵恍然道:“这群狗日的,老子大字不识几个,为这条路,把报告写了几十份,他们都置之不理,跑到县里大闹一场,他们还是不搭理,他妈的,要是你小子的法子管用了,路修好以后,老子非往程雪峰的狗头上泼一盆狗血不可。”

  许三笑深刻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求人不如求己,古往今来都是如此,怨不得世道也怪不得别人。”

  霍玉贵想了想,深以为然。最后问:“你打算怎么让虎啸村出名?”

  许三笑莫测高深,道:“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等我当上这个村长之后再说。

  村长这个职务不属于国家机关干部,一般工资由地方财政供给。并不在共和国官场的体制内。但如果干的出色,只要条件符合就有机会得到破格提拔。许三笑的自身条件决定了他只能从这个位置开始。

  ••••••

  米粒儿回来的时候许三笑正将霍玉贵送出大门。米粒儿手举着手机兴奋的对他说:“快陪我去山口,米兰中午就到,今年暑假她不用在外头打工,我让她买车票回家啦。”

  山口,许三笑和米粒儿等着接米兰进山,意外的碰上了孟二俅夫妇也在等着接人。仇人见面,自然谁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许三笑虽然面带笑容却是笑里藏刀。孟二俅没有他那么深的涵养和心机,眼中喷火恶狠狠的瞪着他,似在对他老婆说话,又似在对许三笑说:“别看现在他闹得欢,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哟嗬?许三笑心中诧异,这王八羔子哪来的底气?居然敢说这种话。

  孟二俅老婆抬头看一眼太阳的位置,说:“九叔应该快到了吧。”

  话音刚落,便看见大客车沿着盘山道转出来,停到山口处。

  模样几乎与米粒儿无差别,只是个子略高,面色稍白显清瘦,气质要比米粒儿冷淡一些的米兰出现在道口。在她身后,两个男人跟下车。一个中年一个年轻,中年的派头十足,头发油光,身着西服,手里拿着一部当下流行的诺基亚手机。年轻人是个相貌丑陋,身材粗壮孔武有力的汉子。

  米兰抬头看见许三笑和米粒儿,冷若寒冰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拎着粗苯的行李快跑了几步。许三笑走过去将她的行李接到手。

  米兰看着他,娇俏一笑,道:“我是还像过去那样叫你三笑哥哥呢,还是叫你妹夫?”

  米粒儿脸一红,不依道:“姐,说好了不许你笑我的。”

  许三笑说:“叫什么都随你,反正我是不会管你叫大姐的。”拎着行李与二女一起往山里走。一回头,正看见孟二俅满面堆欢跑到那中年人面前,双方握手正在说话。

  米兰回头看了一眼,道:“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骚包大款,一路上都在缠着我问这问那穷搭话,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还寻思是哪来的流氓呢,原来是孟二俅这坏胚子的亲戚。”

  许三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中年男人一直在盯着米兰看,这会儿见到米粒儿,不免又多看了几眼。色眯眯的样子,丝毫不加掩饰。从孟二俅的话语中不难听出,这人多半就是那个什么九叔,此人扮相不差,却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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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暗香

  孟二俅在村长换届前请来了两个人。

  许三笑虽然目光如炬,但隔着老远又没有听见他们对话,自是不能判断出那人的底细。只是看他的气度装束都在凸显派头十足之意,而与他同行的年轻人长的眉间三寸宽,细目如狼,粗壮体格透着孔武有力,如按照命相学上归类,此人属于典型的贪狼入宫格的相貌,生就此相者,多是贪得无厌心狠手辣之辈。尤其此人脖颈处隐约可见一个纹身,似是一朵桃花。许三笑见了不禁心中一动。

  回村的路上,三人有说有笑走在前头,黄虎穿纵跳跃跟在后面。孟二俅两口子陪着那两个人老远跟在最后头。许三笑忽然决定抄近路回家。路虽近,却需要翻过几个陡坡,极其险要难行,此路古来便有,但因其难行,从虎啸村诞生至今,几百年来不知摔死过多少人,村子里也就许三笑视之如履平地,经常走这条路。

  那两个人初来乍到,见道路难行眼看跟不上了,只好顺着孟二俅夫妇的意思不再继续跟随。

  回到村上,天近傍晚。

  米寡妇正领着米花在村口张望。米兰老远看见,快跑几步跑到米寡妇面前,道:“妈,我回来啦。”米寡妇嗔怪的对米粒儿说:“怎么回的这么快?是不是又走近路了?”米粒儿没心没肺一吐舌头。

  许三笑神色肃然,“若不走近路,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出事了。”

  米寡妇一惊,米粒儿和米兰虽然跟他同道回来的,却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纷纷不解的看着他。

  许三笑说道:“去接米兰的时候正遇上孟二俅也去山口接人,那两人当中有一个对我们不怀好意,现在这关口,我不想多事,所以带着她们俩抄近道回来的。”

  米粒儿大吃一惊,米兰则问道:“是那个中年胖子吗?这人在路上已缠了我一道,我看他虽然色得很,倒不像个骗子。”

  许三笑摇头,“他是什么人还不好说,不过跟他一起的那个人肯定是个混江湖的狠角色,这人看人不用正眼,阴嗖嗖斜着偷窥,跟野兽似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米粒儿问:“厉害得过黄虎和你吗?”

  许三笑摇头道:“他不过是个小角色,若我还是过去厮混江湖的许三笑,这种人敢打你们姐妹的主意,我一定想办法摆布的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现在,我想堂堂正正做人,还想当这个村长,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头找他盘盘道,最好能让他知难而退。”

  米粒儿放心的:“那咱们还担心什么呀,管他孟二俅请来了哪路神仙,反正我相信你一定能选上!”

  许三笑在心里头轻轻一叹,他其实没把话说尽,那人虽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但脖颈处的纹身却说明了他很有可能来自一个叫做‘一枝桃’的江湖组织。

  许三笑隐忍一时,不止是为了竞选村长的事情,更是因为那人身份未定,他不想莫名招来无穷麻烦。

  次日晨,许三笑坐在自家门前,抱着个药罐子,正用捣药杵在里头咚咚捣着。米兰送来几张大饼和一碗羊肉,许三笑对伙食营养要求很高,米寡妇一直很尽心,给他做的是独灶。

  米兰将食物放在他身边石凳上,问道:“二妹一大早起来就说来找你,人呢?”

  许三笑头也不抬,一心一意专注着手上的活计,随口道:“带着黄虎上山了,说不放心养殖场里的事。”

  米兰哦了一声,站那儿看了一会儿,又问:“你在鼓捣什么呢?这是什么呀?”说着把脸凑到药罐子附近,“啊哟,好臭啊!你这是弄的什么呀,怎么这么臭?”

  许三笑终于抬头看了米兰一眼,笑道:“你闻着臭,有些东西闻着却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香的味道。”

  米兰看到许三笑脚边散落着几根植物和两片叶子,“这是臭椿叶子,你弄这个做什么?”

  许三笑点头,“嗯,说对了。”一指那几根植物,坏笑道:“这是鸡爪藤,这罐子里还有沟眶象鼻虫,这三种东西凑到一起会发生化学反应,产生一种特别腥臭的味道,就是你刚闻到的,怎么样?还够劲儿吧?”

  米兰一禁鼻子,“臭死了,你弄这么恶心的东西?想把谁熏死啊?”

  许三笑道:“别看这东西味道不好闻,却能用来变戏法,这鸡爪藤在南山不常能见到,昨天咱们回来的路上我发现了几根,顺手就带回来,今天起大早又捉回几只象鼻虫,特意做这么一罐子,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米兰大眼睛闪烁着怀疑的目光盯着他,这家伙从搬来那天起便一直神秘兮兮的,常爱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却从来没见他干过没有用的事儿。

  “三笑哥,你是打算用这东西对付孟二俅吗?”

  许三笑停下手上动作,将捣好的糊状物安置妥当,给罐子盖上盖儿。拍拍手,抓起大饼端起羊肉汤,边吃边说:“你就这么看三笑哥的?对付孟二俅那怂包,哥还用跟他耍手段?这么跟你说吧,我鼓捣的这东西叫‘鬼敲门’,一共要四种东西混合制成,其中鸡爪藤这玩意在咱们这里挺难找的,偶然发现了就不能浪费,顺手做一罐子,留作日后用。现在还差最后一味药引就能用了。”

  “鬼敲门?”米兰好奇的:“为什么叫这么古怪的名字?最后一味药引又是什么啊?”

  许三笑将大饼羊汤全消灭,大手在胸前顺了顺,顾左右而言他:“哎,你妈做的饭是真好吃,我现在就想,有一天要是离开了虎啸村,一定要把你们娘几个都带上,就冲她做的羊肉汤和这大饼。”

  米兰和米粒儿是双胞胎,模样相近,性情却绝不一样。她可不像米粒儿那么好哄,固执的继续问:“你还没说这东西为什么叫鬼敲门呢?还有最有一味药引••••••”

  许三笑将饭碗撂下,摆手打断她的话,笑道:“你妈和老支书一起过来了,我得迎迎,这事儿咱改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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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好事

  老支书问许三笑作何打算?米寡妇则以期待目光灼灼注视他。

  许三笑给出了明确坚定的回答:“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内心里,他有着更远大的目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要想登高需先行第一步,往后必将步步艰辛甚至凶险,许三笑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过往浪迹江湖的岁月让他懂得,这个尘世里,一切尊崇和仰望,风流和威武,敬重和屈从,话语权和决断权,甚至是阿谀和谄媚,只会指向一个方向:强者。这是不公平之巅的最大的公平,也是横扫一切的法则。也就是说,这天下,永远是强者的天下。懦夫也可以说话,但只能说给风听,其实风也不听,一路长亭更短亭,只是为了把这些话丢得很远很远。

  人微言轻,无奈,只好卑作风语。

  许三笑不想此生卑作风语。他要成为强者,虎啸村里他已经是强者,但还不够。

  米寡妇有些担忧的:“孟二俅带回来两个外乡人,我担心这件事会有什么变故。”

  霍玉贵着恼:“可惜上回的事情被二丫头横插一缸子,不然我一刀断了狗日的的两条腿,看他还选个屁?”

  许三笑豪爽一笑:“人生天地间,宛如过客,一切尽心而为便是,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当无怨无悔,与其怪一个女孩子误事,不如怪您二位办事不密。”

  霍玉贵不爱听这文绉绉的话,很多年前他救下的那位老将军解放进城告别戎马生涯后,讲话变的文绉绉的,他不爱听就索性不听,转业回了虎啸村。现在他比那时候更不爱听这调调,所以他不耐烦的说:“你小子少扯这些没用的,赶紧给老子一个章程才是真格的。”

  米寡妇听他回护米粒儿,不由心中喜欢,甚感安慰之余还是不忘给老支书帮腔:“是啊,三娃子,你快说说你是咋打算的吧,孟二俅这些日子一直在拉票,这回又弄两个外乡人进村,肯定是为了选村长的事情。”

  许三笑知道米寡妇很担心孟二俅连任,她之前与霍玉贵合谋算计孟二俅,已经跟老孟家结了死仇,当然不希望他连任。这位狐狸精丈母娘看上去柔弱,但骨子里却是个关键时刻敢于给老爷们灌毒药捂棉被,心狠手辣不逊于潘金莲的主儿。他宽慰道:“您二位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绝不会更改,孟二俅就算是请来玉皇大帝下凡,我也有法子变出个孙悟空,把他闹回天宫去。”

  ••••••

  孟二俅请来的虽不是玉皇大帝,却也是个神通广大的家伙。中年胖子叫孟凡德,孟二俅的老婆这一整天没干别的,就在大槐树下当小广播了,专门介绍孟凡德,以及他来虎啸村的目的。按照孟二俅老婆的说法,孟凡德是孟二俅的族叔,还是临市凤南县著名民营企业家,这次带着他的保镖来虎啸村,是受了孟二俅的邀请考察投资环境,如果能让他满意,他可以给虎啸村修一条通道山外的公路。

  村委会老房子里,孟二俅正满嘴冒白沫说着让他九叔满意的重要性。

  老支书霍玉贵瞪着大眼珠子听着,心里头盘算他说的话靠谱不靠谱。许三笑微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十几个村民代表个个全神贯注听着。

  孟二俅:“在北坡投资建一个砖厂,一来可以吸收村里的劳动力去砖厂打工,增加大家收入;二来砖厂建成,势必就得把砖拉出去卖掉,靠人背马拉肯定不行,必须得修路,九叔说了,只要咱们能让他满意,修路就不在话下!”

  村民代表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均在想:小小的虎啸村拿什么才能让那个据说资产过千万的大款满意?不约而同的,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米寡妇。男人嘛,不是财就是色了,虎啸村里最拿得出手的当属这娘们儿了。老支书霍玉贵咳嗽一声,所有人悚然一惊,忙将头转向别处。

  霍玉贵的目光投向许三笑:“三娃子,你说说看,北坡是你的承包地,你那养殖场还在上面呢。”

  许三笑睁开双眼,左右瞧了瞧,笑道:“有什么好说的?人家要拿几百万出来给咱们修一条路,这是天大的好事呀,不就是在北坡上建砖厂吗?只要能修通这条路,我举双手赞成,养殖场明儿就关停都没问题,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咱们要拿出什么诚意来才能让这位孟九叔满意?”说着目光灼灼,看了孟二俅一眼。

  孟二俅微微迟疑了一下,瞄了一眼趴在许三笑脚下的黄虎,硬着头皮说道:“九叔昨晚跟我谈过了,他老人家虽然事业成功,家庭却不顺心,老伴儿前年去世了••••••”

  说到这儿,村民代表们又开始偷瞄米寡妇,均在想,看吧,果然是冲着这娘们儿来的。连米寡妇也觉着是这么回事,坐在那儿,脸寒的仿佛能挂霜。只听孟二俅续道:“九叔现在一个人,偌大家业后继无人,所以就想续个弦,他看中了咱们村一个人,只要她同意跟九叔走,嘿嘿,修路建厂的事情便不在话下。”

  屋子里唰的一下安静下来,接着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村民代表们边说边偷瞄米寡妇,显然议论的中心正是这位馋人的狐狸精。米寡妇坐不住了,刚要开口,忽然一旁许三笑先说话了,笑嘻嘻问:“孟村长,但不知你这位九叔看上了我们村里的哪一位?”

  孟二俅龇牙一乐,向米寡妇迅速瞥了一眼,道:“米嫂子家大兰子昨天跟九叔一趟车过来,九叔的意思是想跟她攀个亲。”

  “孟二俅,你什么意思?”米寡妇拍案而起!

  孟二俅冷笑,“米嫂子,你说我是什么意思?修路建厂是为了全村老少的日子能过好,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就看你是什么意思才对。”

  霍玉贵道:“都坐下说话,急什么?不是什么都还没定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子里嗡的一下议论开来,气氛要比刚才还热烈。有的说,孟凡德多大岁数了?米兰才多大?真亏这老色鬼张的开口。有的说,你还别少见多怪,过去有钱人家的大财主,甭管多大年纪,专爱找那嫩乎乎的小姑娘做小老婆,别觉着现在是新社会就不一样了,老爷们在这件事情上,再过一万年也他妈是一回事。米寡妇坐在其中,听在耳朵里,神情如万古冰山,她不冲孟二俅发火,却把清冷的目光放在许三笑身上。

  孟二俅道:“米嫂子,你到底什么意思,成不成的给个痛快话,你老看许三娃子,这事儿他能替你做主咋地?”

  米寡妇淡淡的:“为什么不能?谁不知他和米粒儿的关系?这种事情本就该是男人拿主意才对。”

  霍玉贵插言道:“说的对,这就是男爷们的事情,三娃子,这件事大伙就听你一句话。”

  这就算明摆着把许三笑摆出来跟孟二俅打擂台了,按照米寡妇和霍玉贵对许三笑的了解,他是绝没有可能同意的。

  孟二俅唇角挂着阴笑盯住许三笑。

  许三笑起身先回头冲米寡妇一乐,转头对孟二俅合掌笑道:“这个主意好!这么一件招商引资,为全村老少谋福祉的大事谁都不能扯后腿,就冲这一点,这件事我许三笑第一个赞同你!”

  米寡妇和霍玉贵一起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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